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餘啟明的行動可沒有半點的凝滯,身後的鬼魂仍舊在追殺,餘啟明也隻能逃得飛快。


    但事實證明,他的猜測的確沒有問題。


    沿著黑暗汙穢的下水道一路前行,終究,在他又奔逃了近五分鍾之後,他來到了目的地。


    說是目的地自然不對,因為他本來就不知道他應該到的地點是哪裏,或許他早就已經錯過了王碩口中的最佳拋屍地點,畢竟他這一路過來,明顯察覺到下水道的寬度正在逐漸變窄,再繼續這樣下去,估計他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下水道的出口。


    到時候,怕是他想要通過都已然是不行了。


    不過,這也恰好證明了一件事,詭屋壓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讓他看到完整的案件重新調查情況。


    他當然懷疑詭屋的真正目的,可是,此時此刻餘啟明也沒有機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身後的鬼魂追逐聲仍在持續,雖然頻率與速度略有降低,但也隻是稍稍給了他喘息的機會而已。


    而這個機會,隻是唯獨能夠讓他得到自己早已經有所猜測的答案。


    恐懼依舊與心間留存,身旁的水道早已經完全幹涸了,然而,那股莫名的味道卻顯得愈發濃鬱。


    餘啟明當然分得清,那是和靈魂的氣味極其相似的一種味道,但是也絕對不止如此而已。


    心中的預感愈發強烈,終究,他還是走向了前方最後的下水道的出口,腳步聲沉重,他當然在抗拒,然而,越是抗拒,當直麵那恐怖的場景之時,心中的驚愕與恐慌便越是難以遏製。


    而當那些鬼魂終於出現在他的麵前時,即便心中早有準備,他還是無法克製地陷入到了恐懼之中。


    鬼,太多的鬼,太多的怪物,就在他的前方不及三十米遠的地方。


    黑暗中,餘啟明的腳步一下子停在了那,這一路過來哪還有沒有岔路口的存在,鬼魂出現的突兀,一切就好像是在故意等待著接近一般,就如同之前在餐館中發生的情況,隻有當他真正進入了警戒線,一切才會現出其真實的樣貌。


    而它們早已等待了餘啟明太久了。


    身後的腳步聲驀然消失,也就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的那一刻,大量的鬼魂便瞬間聚集到了一起。


    紛飛的頭顱猶如終於得到了應允瘋狂地就撲了上去,還有殘缺的其他部位的身體,所有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卻又被拚合到一起的“怪物”。


    而它們的目標當然不是餘啟明。


    餘啟明滿目的驚悚,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那異於常人的視覺終於回來了,他明顯看到在眾多鬼魂的中央,一個算不得陌生的人就站在那。


    他還沒和餘啟明分開有多久,他不是馮生又是誰。


    可是,馮生卻連動都動彈不得。


    他的眼睛如今還睜著,那自當是活人該有的模樣,可是,希望這種東西早就已經湮滅了,王碩的那聲叫喊讓他知道了有人靠近,可是從一開始他就被剝奪了求救的機會。


    身後的鬼魂自當抓住他開始,便再沒有鬆開過自己的手掌。


    有的隻是令人作嘔的口水曾流淌到了馮生的頭頂。


    於是,當時間漸漸流逝,當整個人都被拖到了這埋骨之地,從最初的希望,到如今馮生已然放棄了最後的掙紮。


    而這一刻,他更是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第一顆頭顱撕咬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有的不過是微微的疼痛而已,呻吟是本能,可是,當其他的鬼魂吃掉他開始,他連本能都被可悲地剝奪。


    痛感是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劇烈的,不光是從身體上,還有靈魂裏。


    嘎吱嘎吱的,啊,咬在自己的心尖上,好疼,但也很快就要結束了吧。


    馮生想著,也不知是否就是自己最後的想法。


    至於餘啟明,他自然是什麽都做不了,唯有麵色沉重地看著眼前一切的發生。這是一場表演,而他隻能是觀眾。


    說實在的,縱然已經在詭屋呆了這麽久了,這好像還是餘啟明第一次直麵一個活人被鬼魂活生生地吞下到底是何模樣。


    在之後的五分鍾裏,他眼睜睜地看著馮生的身體被撕碎,那些血肉一塊一塊的被吞到不知還應否被稱為鬼魂的怪物口中,當然,也不光是血肉,餘啟明明顯感覺到當馮生的雙眼失去神韻之時那股靈魂的香氣達到了頂峰。


    隻是沒過片刻,香味便又散去了,或者說是被吞食的一幹二淨。


    血肉連接著靈魂,它們吃的不光是肉而已。


    否則,餘啟明又怎麽會看到它們原本那形如枯槁的身體漸漸充盈。


    當然了,隻是將馮生一個人作為食物的話,食物也還是太少了,多說也就隻能讓它們“恢複”到如此的程度而已,連那些掉落的頭顱都難以重新再安回身體之上。


    可是,難道這值得人慶幸?


    不,這才最應該令人恐懼,饑餓不正是世上最難以忍受的事情?那些味道將它們的貪婪全都勾起來了,當馮生的身體被吃剩斑白的枯骨,它們還能夠找到的目標隻剩下了一個——餘啟明。


    而餘啟明何嚐不懂得這個道理。


    他猛地回過神,卻見得就在同時,那一道道目光已然打在了他的身上,其中的貪婪無需掩飾,儼然在下一刻便將向他衝過來。


    餘啟明下意識地向後退去,誰知,他的腳才剛剛落地,那陣陣驚悚的腳步聲便忽而又從身後原本的位置傳了過來。


    他退無可退。


    餘啟明的眉頭驀然皺起,他的反應極快,瞬間便抬頭向頭頂看去,這是任務隻給了他唯一的選擇?


    鬼魂如今還隻是威脅,顯然在給予他最後逃跑的時間,這是他旁觀者的優待。


    然而,餘啟明此刻心中卻深感不適,這份優待如今仿若成了他的束縛。


    但他又哪來的其他的選擇。


    他唯有向頭頂看去,月光順著井蓋的孔洞灑下,那應是象征著安全的光線,無奈,餘啟明還是一隻手抓在了向上的梯子上。


    冰冷的鐵棍寒冷刺進身體裏,可笑的是,難道是因為餘啟明已經明白了任務的隱喻?他分明已經做出了動作,那些鬼魂卻隻是平靜地繼續看著他而已。


    連動都未動。


    他繼續向上爬,那些鬼魂就繼續保持在原地,一絲異樣於心底浮起,倒不是關於那些鬼魂的,餘啟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何老四去哪了?


    他不知道,不過,如果何老四是逃出去了的話,那應該也是在和他不遠的位置吧。


    或許何老四是他突破限製的契機?


    他越來越懷疑,當然,手腳的動作也並沒有停歇。


    可就在他即將攀爬至地麵之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突兀且不同的腳步聲。


    是從他頭頂傳過來的。


    他猛地向上看去,也是同時,竟發覺剛剛穿過了孔洞的光線居然消失了。


    上麵有人,他堵住了井蓋的出氣口。


    最後的光線也跟著消失,一股危險的預感隨即湧上心頭,而這一刻,太過敏銳的感知反倒成了餘啟明的催命符。


    他感受到了一股視線,有人在看著他,從他的頭頂。


    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他敢肯定,是有一個人再順著井蓋的出氣口看著他。


    不會吧,難道那人是何老四?可是怎麽可能,連餘啟明的視力都已然無法看清周圍的情況,何老四怎麽做得到。


    難道頭頂的不是何老四,那又是誰。


    餘啟明害怕了,他的動作不由得一滯,誰知就是這動作,竟令得身下下水道裏的鬼魂又做出了新的動作。


    聲音又傳了過來,所有的目光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刻,餘啟明不敢再有任何的停留之舉,頭頂的是未知,而身下的卻是地獄,憑誰都知道該怎麽選。


    “噔噔蹬蹬。”手腳落在鐵欄上的沉重聲響越來越頻繁,可是,這根本就不是餘啟明自己一個人發出的聲音,那些鬼魂已經跟著爬上來了。


    不過幾米高的梯子猶如成了一道天塹,每爬一步,餘啟明都能感覺到身後的鬼魂在距離自己更近幾分。


    這種完全陷入絕望的感觸幾乎連他的理智都剝奪。


    是啊,否則他又怎麽會沒有意識到那最嚴重的問題。


    井蓋上有人,他怎麽出的去。


    手敲打在了沉重的井蓋上,砰、砰、砰,一次次,血就這樣流了下來。


    那人踩在了井蓋上,重的讓餘啟明無法挪動一絲一毫,同樣,也踩死了他唯一的生路。


    “誰啊,誰在那,放我出去,你是詭屋的住戶對不對,你想要殺我,你忘了詭屋的規則了麽。”聽著身下的攀爬聲,餘啟明幾乎陷入了絕望,他隻能如同賭博一般地拚命大喊。


    令人驚喜的是,隨著他的話說出口,身下的鬼魂竟停住了動作,可是,頭頂的人卻還是沒有移開自己的身軀。wap.


    而不到兩秒之後,身下的鬼魂又在繼續追逐了。


    “難不成頭頂的真的不是詭屋的人?那是誰,是誰要殺我。”餘啟明心中無助地呐喊。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陣溫熱從胸口傳了過來。


    是任務更新了?怎麽會是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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