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望著校草與衛曉曉兩人,眼中透出貪婪喜色。


    “天使之心呢?乖乖的交出來罷。”他對著衛曉曉大大咧咧的命令。


    校草心念一動,長聲笑道:“你要找的東西在我這裏。”


    米拉不信:“不對……”話猶未已,校草手中又是漫天的法寶祭出向他襲來,同時衛曉曉劍身一偏,向左前方飛速逃逸。


    一道劍光,劃破了長空,卻是桑維改以馭氣方式停在空中,將月輪擎在手裏揮出了全力一擊。


    那些法寶倉促發出,原不足以迫退米拉,可是加上桑維的這一劍,情勢又自不同。以青鑰所授心法與木靈之氣為支持的高明劍術,真有開山裂石之威。米拉最近連番受挫,對於危險的處理態度極為謹慎,當下一退千米,暫避其鋒。


    桑維正待進擊,衛曉曉已帶著校草倒飛而回,尖叫道:“小維!小維,走!”


    桑維心中一甜,瞬即又澀意無限。


    若是假以時日,他將衛曉曉代授的那些功訣心法練到一定層次,相信亦可與米拉有一搏之力。可是現在,他還不是米拉的敵手。


    米拉誌在衛曉曉,這點他已經看出。而校草真氣雖然也是不弱,搏擊作戰的本領卻實在太弱。所以,要攔住米拉替衛曉曉爭取一線生機,舍他其誰?


    看著馭劍飛近的衛曉曉與校草,他唇邊泛出一抹平靜的微笑。幹脆的對校草道:“小段!帶她走,我斷後。我若身死,曉曉就交給你了。你要待她好,終生不得有負!”說畢,不等衛曉曉與校草回話,他手法巧妙的一撥一擊,衛曉曉的飛劍受他真氣一送,當下嗖的飆遠。


    “不要!小維!”衛曉曉一邊想控製飛劍轉向,一邊嘶聲大呼。


    “小段,你不可感情用事,害曉曉也死在這裏,還不帶她快走!”桑維傳音已畢,劍氣如虹,幻出重重殘影,向著米拉襲去。


    “小維……”胸中那種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的感覺又再次出現了。衛曉曉衝動的想要返身與桑維一起麵對米拉。


    “啪——”


    校草重重的摑了她一記耳光。


    “快走!你想讓桑維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嗎?”他對她厲聲大吼,眼中全是戾色。


    看到她發怔,他補充:“米拉的目標是你。或者再加上我。隻要我們逃得夠快,米拉怕我們逃遠了追尋不便,或者會放棄擊殺桑維以爭取時間來追你我!所以,桑維會不會死,就全看你了!”


    衛曉曉一咬牙,木葉之影在空中閃過一道殘影,瞬間飛出千米之外。


    而他們的身後,桑維已經與米拉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眨眼之間,桑維已經攻出了千餘道劍氣。水靈之氣催動到了極致,令這些由月輪催發的淡白劍氣上都染上了瀲灩的淡藍之色。


    這一刻,桑維已使出全力,完全不給自己留後手的向著米拉全力攻擊。


    米拉冷哼一聲,仍是用上了天使慣用的力量型打法,雙掌合攏,推出一隻亮白的光球。


    這能量光球在迎上桑維發出的千餘道劍氣之後,轟然炸開。米拉根本不和桑維作武技上的較量,而是直接以能量對能量的方式對桑維的打發進行壓製。


    一擊。


    勝負已分。


    桑維在空中搖搖欲墮,米拉卻仍神元氣足。


    他不屑的瞄了桑維一眼,果如如校草所預計的那樣,拍翼向衛曉曉的方向追了過去。


    桑維咬緊嘴唇,月輪再度出擊。


    這一次,他不單以月輪幻出了千道劍影,還將月輪亦混在劍影之中,向著米拉射去。


    米拉再一個光球迎向桑維發出的劍影。然後……劍影和光球在能量衝撞後同吿消失,而月輪卻如同離弦之箭,洞穿了米拉的胸口。


    米拉怒極。


    上次受青鑰所傷,還可說是技不如人。而卷入星際禁製的力場風暴中,也可說是事出意外。但這次傷於桑維手中,絕對是他天使生涯中最大的恥辱!對方隻是一名凡人!縱然他手中的劍並非凡品,可是他的力量水準卻跟自己相差了不隻一級!


    “死吧!”米拉這一刻,殺機畢露。他的身形一晃,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隻是一眨眼就已經跨越了數百米的空間,來到了桑維的麵前。


    一隻手,重重的命中了桑維。桑維的身子象遊魚似的在這隻手前方急速扭動,卻仍是未能全然化解這隻手上傳來的強橫力量,身體在數千米的空間中急速劃出一道拋物線,然後,重重的被砸進了海洋深處。


    米拉最後這一擊,動靜實在太大。衛曉曉一回頭間,正好看到桑維的身子被擊出數千米遠,然後重重的被砸入海中的慘烈一幕。


    “小維!”衛曉曉張了張嘴。她以為她是在慘厲的呼喊,可事實上,她的聲音更象是夢囈。


    象極深極深的噩夢中,好不容易傳出的一聲嗚咽的夢囈。


    他死了。他為保護她而死了。


    突然之間,有什麽東西,在她的心中轟然炸開。悲傷的感覺洶湧而來,仿佛排山倒海的巨浪,她被窒息的淹沒其間。眼前,飛快的閃回著一幀又一幀的畫麵。從認識他,到信賴他,最後到深愛他,那些甜過苦過痛過快樂過的心路曆程,飛快的在她心中重演了一遍。


    他怎麽可以死?他怎麽能夠死?她還沒有好好的愛過他,好好的跟他有過幾天好日子,他怎麽可以就這麽死去!


    身下的碧海平靜若死,她的眼睛都瞪痛了,卻仍是不見他浮出水麵。


    衛曉曉的眼角,有一行淚靜靜的淌了下來。


    是桑維的死,激起了她心中強烈的反應,從而終於將青鑰那一滴淚無意間封印的情感世界再次打開。昔日青鑰正是以蘇詠之死來反複自警以渡過情劫。而今桑維之死,卻正成了衛曉曉解開情劫的鑰匙。


    霎那之間,所有的感情,所有滿含著感情的深刻記憶,席卷而來。衛曉曉緊緊的咬住下唇,身子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這一刻,她心中生出明悟,知道青鑰在自己體內留下了強力的防護法寶。而正是這防護的法寶產生的一絲副作用,令她的感情冰封,變得無情又冷淡。


    而剛才桑維之死引發她強烈的心神動蕩,竟抹去了青鑰留在那滴淚水中最後一絲屬於他的、斷情絕愛的氣息,令她破除了這氣息加諸於她的情感封印。亦因此,這滴淚終於全麵的與衛曉曉的心神融合在了一起,成為真正強大的護身法寶。


    可是,完全形態的青鑰之淚護得了她的身體,卻無法阻止她傷心。巨大的哀痛於感情封印破開的這刻,席卷身心。


    為什麽這一刻,心中竟然傷痛欲死?為什麽這一刻,她竟覺得了無生趣?


    原來,看著生命中至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是這麽慘痛的感覺;慘痛到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死去,才可望避開這樣讓人發狂的痛苦。


    她突然明白了當日火山爆發,桑維毅然撲向熔漿之中時的所想所思。要到了這刻,要到了她也有著相似經曆,她才知道他對她的用情,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眨了眨眼,逼退了眼眸中的濕意,她心中已有決斷。


    轉過頭,她望著同樣為桑維之死而呆怔難過的校草,溫柔的笑了。


    “小段,你要好好努力的活著啊。”


    校草驟覺不妙,大駭的將她抱緊:“曉曉,你要幹什麽?”


    她淒然的笑,憐惜的凝視著校草,語意溫柔:“好好的活,活得愈精彩愈好,把我和小維的份也活進去。”一語未畢,她的手托著校草的手肘,一托一轉。校草隻覺一股力使得錯了,衛曉曉竟爾一下子從他兩臂中遊魚般的滑開。


    “曉曉——”校草驚駭。她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手段?


    衛曉曉沒有答話,眼中卻再透出溫柔的懷緬。納多教她的格鬥技巧居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派上用場,大概……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實際中運用格鬥技能了。


    納多……你還好嗎?


    之前,本來有時間可以來找到你,安慰你的,可是我卻失落了自己的情感。到此刻,當再找到對你的憐惜對你的感情,卻已經不能再對你作出安慰了。真抱歉……


    這樣的思念,也不過隻在衛曉曉腦中閃現了一秒鍾。下一秒,衛曉曉已重新武裝起自己,手腕巧妙的一帶一振,抓住了校草的腰帶將之提起,然後手上用力,將他遠遠的拋開。


    “喚出你自己的飛劍,快速逃離。”她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不要浪費我和小維的犧牲。小段,對不起。謝謝你。”


    反手,她掏出天使之心,對著遠處的米拉一揚手:“天使之心在我手裏,有本事你就來拿吧!”


    然後,木葉之心載著她,向著擲出校草的反方向疾飛而去。


    “曉曉!”等校草好容易在自己的飛劍上站定了身子,已看到衛曉曉轉瞬已飛出數千米之外。而米拉……米拉的首要目標果然是她!此刻四翼天使已折轉方向放棄了對他的襲擊,有如疾電般向衛曉曉撲去。


    來不及了!


    校草心膽俱裂。


    而就在他的視野的正中心處,米拉與衛曉曉已經碰頭。


    衛曉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神情卻非常寧靜。


    看著米拉撲向她,她的手輕輕一揚,散發著熾白光芒的天使之心一閃,在她手上消失。


    米拉一撲撲了個空,怒吼:“交出天使之心。”


    衛曉曉淡淡的說:“好。”然後,她身子一晃,忽然從木葉之影上掉了下去。


    米拉一怔,本能的俯身欲拉。而正往下墮的衛曉曉突然仰起臉來,諷刺的笑了。她的身子,突然止住了跌勢,木葉之影出現在她的手裏。淡碧色的飛劍倏然長成了三尺長的形態,快捷無倫的向上挑刺,速度之快幾乎不遜於桑維出劍。


    應該說,衛曉曉的劍術在納多的訓練下還算不錯。另外,天使們有點疏於練習格鬥術。再加上衛曉曉手中的木葉之影由百果主任親手煉製,已屬於仙品級別的飛劍,對於天使這樣層次的存在來說亦可造成重大傷害。另外,米拉沒有估計到衛曉曉有這樣的戰鬥力。米拉才被桑維用計襲擊成功,胸口上雖然止了血,卻還有老大一個痂在那裏掛著,嚴重影響了米拉的速度與反應。


    於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衛曉曉取得了很輝煌的戰果:一道長長的劍傷,從米拉的大腿根部一直拉到胸口。


    淡金色的血液象不要錢似的噴湧而出。米拉狂怒的舉起手,凝聚了至少可以毀滅一座城市的能量,重重的向衛曉曉擊去。


    衛曉曉沒有避。


    她亦無力避。


    收回木葉之影,她不退反進,對著米拉迎了上去,手中開始結出繁複的印結。


    轟~~


    米拉的一擊準確的命中了她。


    刺眼的白光霎時間占據了整片天地。然後,整片空間都仿佛撕裂般的狂暴了起來,風雲變色,海上巨浪驟生。


    校草愴痛的大呼:“曉曉——”然後,身不由已的被大爆炸所產生的巨大衝擊波裹脅著,向更遠的地方送去。


    他沒有試圖控製飛劍,失去了思考與行動的一切能力。眼中,仿佛還在回放著數秒前的那一幕。隻是白光一閃,然後……她非常徹底的不在了。


    “小段,你要好好努力的活著啊。”


    “好好的活,活得愈精彩愈好,把我和小維的份也活進去。”


    她溫柔的話語,一遍又一遍的響在他的耳邊。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可是他此刻寧可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溫柔。


    讓他痛徹心肺、生不如死的溫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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