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曉曉還在納多的房間裏發呆。


    不知道她對納多的說辭,納多是否會采信。看來作弊確實有很多後患啊,當時若不是為了爭那麽一口氣大勝納多,也許她就不會落到今天的狀況了。


    衛曉曉從沒象現在這樣感覺舉目無親過。


    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緊張的回過頭,看到納多優雅的走了進來。


    這一刻,衛曉曉真的很緊張。她在等著納多的表態。


    知道她不是高手了以後……說不定,他會放過她的吧?衛曉曉心存僥幸的想。


    她低估了她在納多心目中的地位。


    納多微笑著走過來。他的笑容柔如春風,帶著魅人的風情,狹長鳳眼眼尾微挑,妖孽得要命。


    “初晨。”他溫柔的叫著她的名字,然後走到她的身前,對著她彎下腰。


    她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他,等待著他對她命運的決定。


    他微笑著牽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親愛的初晨,雖然您的功力大損,但是這仍然無損於您的優秀。在我心目中,您就是最美麗的女神。現在,我,納多.法厄,以我此生最大的誠意向您求婚。請您答應您卑微的愛人這發自內心的請求,與我共度餘生,不離不棄,可以麽?”


    在他說完這話的半分鍾之後,衛曉曉就因為嗆到了口水而劇烈的咳喘起來。


    難道她最近走桃花運?為什麽她遇到的男人,都趕不及的想跟她結婚?


    而且眼前這男人……不,小受!小受怎麽可以向她求婚!


    納多體貼的替她拍背:“初晨,怎麽這麽不當心。”


    衛曉曉象見了鬼似的躲開他的手,一下子跳起來退到了窗邊。


    “初晨?”納多不悅的蹙眉。他知道她未必會很開心的接受這次求婚,但是,他卻也不能容忍她這麽強烈的抗拒。


    她澄澈的大眼睛探詢的望著他,隔了很久,她才問:“你把我從萬裏海域帶出來,究竟有什麽用意?”是非常困惑的語氣。


    納多露出顛倒眾生的迷人笑意:“帶您出來?作我的對手,或是我的妻子。不過您現在既已失去了作我對手的資格,那麽就隻有妻子一項可以選擇了。”


    衛曉曉明確的拒絕:“我……我不能嫁給你。”


    納多仍然在笑,隻是碧色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寒意。“您是嫌棄我的身份不夠高貴嗎?”


    “這跟身份無關。”衛曉曉說。見鬼,她除了知道納多是神聖騎士團的成員之外,和猜測他可能是小受以外,根本對他一無所知好不好?


    “那……我可否知道您拒絕我的理由呢?”納多的聲音輕柔,可是聽在衛曉曉耳中,卻有著隱隱的威懾力。


    衛曉曉咬住唇。


    “婚姻,不是心血來潮時的遊戲。”她對著納多微微的躬身,“對於我來說,婚姻是很慎重的一件事。所以,我不能配合您的一時興起,請您原諒我拒絕了您的美意。”


    她的眼圈突然紅了。綿綿不絕的悲傷在心中泛濫而起。


    納多注意到了她的悲傷,眼神沉黯,唇邊笑意卻絲毫不減:“若是我說,我是誠心誠意要跟您締結婚事,絕非一時興起呢?”


    她深深的凝望著他,眼中的悲傷愈來愈深。


    “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納多一窒,然後氣惱的問:“愛情?多可笑的玩意。”


    衛曉曉咬住下唇,掉開頭去。


    “您愛您的前未婚夫?據說是您開口取消了婚約?”納多犀利的問她。


    衛曉曉有瞬間的恍惚。


    嗬,那仿佛都已是極久遠極久遠的往事了。那個時候,她和聶定還沒有真正開始。


    而現在,她與他已經結束了。


    她疲倦的說:“請讓我保留我的隱私,別和我談論這些事。”


    有關感情的話題,是禁忌。


    她很可憐的蜷起身子,慢慢的蹲下去,然後,靠牆坐倒,雙臂圈住膝蓋,頭埋進臂彎裏。


    是逃避的姿態,而心裏,卻在瘋狂的思念一個人。


    他,還好嗎?在世界的另一隅,他過得還開心嗎?


    衛曉曉突然之間,淚流滿麵。


    這一刻,她心裏想到的人,不是曾有過婚姻之約聶定,也不是莫名其妙有了“夫妻名份”的校草。


    而是桑維!


    那個已經隨著萬裏海域的封閉,永遠消失在了她生命中的男子。


    若說聶定或是校草,她或有回到深明與之再見的一日。隻有桑維,是無論如何,都會淡出她的生命了。


    是最老套的一句話,卻準確的說中了她此刻的心境。失去才知珍貴。她失去了,此刻,痛徹心肺。


    還記得在進入濯靈陣前,他抱她,那麽深情的擁抱,到如今,不再會有下文。


    他說,怕他變了樣之後,她會不認得他。


    烙在她額上的那個吻,原來就是他們親近的極致。


    他說,曉曉,要記得我啊。是那麽溫柔的叮嚀。


    她怎麽可能忘得了他,他對她的好,到今天回頭再看,才知道一點一滴全是生命中最珍貴的收獲,一生一世也要銘記在心。就算他變成人魚,也沒有關係啊。就算他要留在萬裏海域,也沒有關係啊。隻要他還認得她,跟他在一起,在哪裏也沒有關係。


    隻是她弄砸了一切。若不是她的鼓動,桑維一定不會進入濯靈陣,也不會失去記憶。


    現在的他,跟她,是徹底不相幹的兩個人了。永遠永遠,也不可能有交集的機會。


    衛曉曉蜷在窗下,泣不成聲。


    納多靜靜的掩上門,出去。


    門外,站著弗朗西斯。


    他站在門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臉色沉靜,眼神幽黯。


    納多不能自抑的提高了聲音:“你偷聽?!”


    如果求婚成功,他或者不介意他偷聽。可是現在,他非常非常的惱怒。這憤怒一發而不可自抑。


    碧色眼眸中燃燒起熊熊怒火,銀色的長發無風自動,他一拳向弗朗西斯擊去。


    弗朗西斯黯然的抿起唇,不閃不避。


    砰的一聲。


    納多含憤出手,這一擊雖然不是蓄勢擊出,卻也帶上了一絲鬥氣。以弗朗西斯隱隱然有突破聖階跡象的身體,在這一擊之下仍是微微一震,然後連退三步,直到背心抵上走廊另一邊的牆壁才停了下來。


    他的臉變得蒼白。


    納多咬住下唇。


    “你是故意的嗎?”他的聲音尖銳。“故意不閃不避讓我打,好激發我的內疚?二殿下,象我這樣沒有心的人,怎麽會內疚?您何必用您尊貴的身體來做這樣無謂嚐試?”


    弗朗西斯唇邊居然泛出縷邪魅的笑意:“你打我,是因為你在意我。”


    納多冷漠的望了他一眼:“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毫不留情的,他大步從他身邊走開。


    一直走到樓梯那裏,他皺著眉轉過頭來。


    “喂,那個混蛋,你過來。”


    弗朗西斯眼中閃過一絲的期待。他快步走到納多身前:“納多?”


    聲音中,有著隱隱的悸動。


    而納多的神情依然冷若冰山:“跟我下去,自己找個人治治。”


    弗朗西斯伸手欲抱住他:“納多,你……”


    納多冷淡的一側身,避開。“別自作多情,我隻是擔心我走了,你以治傷為借口去騷擾我的未婚妻而已。”


    弗朗西斯的手就這麽落在空處,僵硬的半伸著,透露出一絲一縷的痛苦。


    “她還沒有答應你的求婚。”他冷冷的、一字一頓的指出。


    納多卻笑了起來,碧眸中漾出醉人的風情。“若是我真的要誘惑她,難道她還能逃得脫?”他輕佻的踏前一步,離弗朗西斯隻有一掌之隔的距離。然後,他的手輕柔的撫上弗朗西斯的臉,手指頭在他的薄唇上輕輕的描繪著唇形。“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呢?”


    弗朗西斯感受著納多難得的親近,眼中迸出痛楚的神情:“噢,納多,別玩火。”


    納多輕輕的笑:“如果這也算玩火的話……二殿下,您的自製力實在是太差了。所以,作為您的盟友,我有義務替您增強一下您的自製力。”話猶未完,他的手倏然下移,發力。


    弗朗西斯猝不及防,被納多一掌打得順著樓梯滾了下去,一直滾到樓梯轉角的部分,撞上牆角才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俯伏在地。


    納多眼神複雜的看著下方俯伏的弗朗西斯,唇邊泛出一縷詭譎的笑意。“起來吧,別裝死,這樣的行為不符合您身為皇室子弟的身份。”


    弗朗西斯沒有動。


    “這種拙劣的把戲,由二殿下您做出來,實在是太侮辱您的智力了。”納多歎著氣,優雅的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在弗朗西斯身邊,他沒有多作停留,而是一刻不停的往下走去。


    風聲忽起。


    納多靈巧的一讓。可弗朗西斯仿佛早知道他會向左邊讓開似的,身子中途變向,終於還是撲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壓倒在地。


    兩個人順著樓梯往下滾,弗朗西斯一隻手緊緊的抱著納多,另一隻手握住了樓梯旁的欄杆,穩住了兩人的身形。


    “弗朗西斯你這個混蛋,還不給我滾起來!”納多在他身下怒罵。身份尊貴的王儲,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現在居然學會苦肉計與死纏爛打了,這可真不符合他以往的風格!


    弗朗西斯冰藍色的眼眸忽的柔如春水。


    “不。”他喃喃的說,然後俯下頭,對著納多的唇吻了下去。


    絕望的、決絕的吻下去。哪怕隻得一秒的意亂情迷,也要緊緊的抓住,不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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