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獸骨狂戰


    在長矛刺進咽喉前的一刹那,洪多斯酋長的腦袋下意識地向左偏了偏。 長矛順勢刺進了他的右肩,挑起漫天血霧。隻是一擊,超過兩百點生命在一瞬間從酋長的身體中瞬間消逝——這幾乎是他全部生命值的五分之一。


    獸骨狂戰士大福克狂『性』大發,他反手一把將長矛從酋長的肩頭拔出來,在空中甩出一道血箭,嗬嗬狂吼著又一次撲上前來。獸牙長矛閃耀著貪婪的『色』澤,仿佛正迫切地想要鑽入半獸人酋長那寬厚的胸膛之中,渴望著去吮吸更多的鮮血……


    “哐!”轟然一聲巨響終止了腐朽者的第二次攻擊,骷髏怪身前已經多出了一個比他更為雄偉的身影,如座大山般阻擋在他的身前。雖然獸骨狂戰士本身已經堪稱高大威猛,但在這條雄壯的巨漢麵前簡直孱弱得像個少年。


    這個巨人不是別人,正是整個法爾維大陸上僅有的牛頭人聖騎士、大地之母和眾神之父共同寵愛的孩子——我們的夥伴牛百萬。他此刻身體前傾,左腿向前邁出一步,那根粗大的黑曜石柱一端被他雙手環抱著,另一端已經在地麵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牛頭人聖騎士剛剛完成了一次剛猛的攔截。他搶在洪多斯酋長受到攻擊之前衝到了大福克的身邊,雙手掄起黑曜石柱一記橫掃,攔腰砸在了這個腐朽者的的胯部。在他命中的刹那間,我似乎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強健的腐朽者幾乎被這沉重的一擊打得淩空飛起,他雙腿虛浮地連連向後退了四五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退卻的腳步。


    這時候,我和其他人也都趕到了近前,降b小調夜曲的戰歌聲瞬間覆蓋了戰場,誘發出我們心頭那渴望戰鬥的力量,他自己也抽出短劍對著獸骨狂戰士砍殺起來。仙女下凡臉著地變身成一隻健壯的黑狼,狂暴地撕咬著大福克『裸』『露』出來的腿骨。當精靈德魯伊少女被對手甩開的時候,丁丁小戈也已經完成了他的法術,從異世界中召喚出了那隻身材火爆的役使魔冰魔女。


    我並沒有急於攻擊,而是先高舉起盾牌,使用了“盾擊”的技能,瞄準獸骨狂戰士的臉用力地敲了過去。他堅硬的頭骨與我手中的鋼盾相碰撞,發出黯啞的震顫聲。可惜的是,腐朽者對於可能造成昏厥效果的攻擊有著強大的抵抗力,這一記“盾擊”並沒能阻攔住獸骨狂戰士的報複行為。他一矛反刺,頓時挑破了降b小調夜曲的大腿,繼而接連向他發起攻擊。侏儒『吟』遊詩人立刻發出了一連串痛楚的慘叫聲,他殺豬般洪亮又激昂的男高音立刻翻著跟頭連續超越了八個調門,從降b小調一舉殺入a大調,而且還有一路上揚的趨勢。


    “我沒辦法擊暈他!”我焦躁地大叫起來。雖然敵人的級別不是很高,但他的反擊迅猛而沉重,稍不留神就會造成重傷。我們必須想辦法控製住他的行動,放緩他的攻擊節奏,否則的話,這場戰鬥就會陷入被動,就算我們最終能贏得勝利,恐怕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堅持住,讓我來試試看!”這時候,半獸人術士丁丁小戈沒有慌張。在他的指揮下,冰魔女積蓄了幾秒鍾的魔力,緊接著發出了一道“寒冰附體”的法術。一個巨大的雪球直『射』在獸骨狂戰士的腹部,一道透著寒意的淺藍『色』光澤立刻從這裏蔓延開來,一直覆蓋了他的全身。隨著這層光澤的伸延,一層厚厚的冰甲覆在了大福克的身上。在冰甲的覆蓋下,大福克的行動速度大大降低,每做一個動作,身體關節處都會落下簌簌的碎冰渣來。


    在丁丁小戈的牽製下,降b小調夜曲終於從大福克的瘋狂攻擊中脫出了身來。精靈德魯伊少女此時也已經變回了人身,她及時地在侏儒『吟』遊詩人身上施加了一個“綠『色』禮讚”的恢複魔法,片刻之後,降b小調夜曲的生命又重新恢複了健康。


    “你不屬於這裏,滾回你該去的地方去!”盡管對手異常強壯,但洪多斯酋長一直都沒有放棄戰鬥。這個年長的半獸人雙目圓睜,表情扭曲得可怕,執拗地揮舞著雙拳攻擊麵前的腐朽者,仿佛倘若不如此就無法宣泄他內心的仇恨似的。


    可是,或許這樣做對於他的心理是一種有效的安慰,但基本上起不到任何的實際作用。以他那雙拳頭微弱的殺傷力,恐怕忙活半天也趕不上我一次普通攻擊造成的殺傷效果。好在獸骨狂戰士大福克隻會攻擊給他帶來最大傷害的對手,以洪多斯酋長這可憐的一點殺傷力,就算把他捆起來放在大福克的麵前,人家都未必稀罕多看他一眼。所以,盡管他是距離我們的對手最近的一個,卻也是處境最安全的一個。


    我的意思是:他暫時是最安全的一個。


    我們這一路殺來,洪多斯酋長始終都保持著高昂的鬥誌和仿佛一輩子也用不完的戰鬥激情,恨不得要親手撅斷每一個腐朽者的骨頭。可讓我感到有些異樣的是,在麵對著眼前這個大福克的時候,酋長的攻擊雖然一樣的凶狠,可他的表情卻不再像此前那樣的堅決。他的眼眶有些發紅,瞳孔裏布滿了血絲,憤怒的表情中似乎摻雜著幾分不忍,如岩石般堅硬的麵孔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軟弱……


    五十五級的獸骨狂戰士盡管十分強壯,但畢竟和我們的級別相差不大,戰鬥力比我們強得十分有限。我們的戰鬥有驚無險地持續了十幾個回合,沒有人真正遭遇到生命危險。自始至終,我們都非常輕鬆地掌握著戰鬥的主動權,沒過多久,大福克的生命值就被我們削減到了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


    戰鬥進行到這種程度,腐朽者的敗落好像已經無可挽回。我們的半個身子都已經沐浴到了勝利的曙光,完成任務、贏得榮譽,似乎都隻是簡單的時間問題而已。


    “哈哈,再加把勁兒啊,這家夥要不行了!”降b小調夜曲欣悅地大聲鼓舞著我們。雪亮的短劍在他手中靈巧地飛舞著,猶如一隻閃著致命寒光的金屬蝴蝶。


    侏儒『吟』遊詩人的熱情感染了我們,使我們的精神陷入了短暫的盲目樂觀之中。可就在我們剛要歡呼回應的刹那間,情勢忽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腐朽者大福克那張隻剩下頜骨和牙齒的口中,忽然發出一陣“颯颯”的嘶鳴,就好像是一股勁風穿過骨頭罅隙時產生的『亂』流尖嘯之聲。緊接著,他渾身上下的骨節都發出“吱吱咯咯”的怪響。隨著這聲音的傳遞,他原本就已經十分堅固的骨骼忽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得更為粗壯起來,上麵似乎還隱隱透出一層暗紅『色』的光暈,仿佛大量的血『液』被滲透進了他的屍骨之中,染滿了濃濃的血腥『色』澤。


    當這驚人的變異結束之後,他的身高已經變得幾乎和牛百萬相當。他手中的獸牙長矛此刻看起來顯得格外細小,簡直就像是一件孩子的玩具。


    猛然間,他的右手一揮,長矛在他的身前劃出半個淩厲的圓弧。我察覺到了危險,立刻舉起盾牌擋在胸前。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在我的盾牌上,我感到自己並不是被一支長矛、而是被一枚大錘擊中了似的,身不由己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七十六點生命隨之減少。


    這時我忽然驚訝地發現,正麵承受了這一擊的並非隻有我一個人,牛百萬、降b小調夜曲和變身成了灰狼的仙女下凡臉朝下、以及半獸人薩滿洪多斯酋長都被這颶風般的一擊殺得退卻開去。因為沒有盾牌的保護,他們的生命損失得比我要嚴重得多:身穿重開的牛百萬失去了九十多點生命,夜曲和仙女下凡的損失超過了一百三十點。洪多斯酋長幾乎是赤身『裸』體地接下了這一記重擊,他的損失也最大,生命值狂瀉二百三十點。隻有丁丁小戈和他的役使魔冰魔女,因為采用的是魔法攻擊,站的距離比較遠,所以才幸運地沒有受傷。


    直到這時我們才發現了自己的疏漏:這個高大的腐朽者並非隻是一個普通的亡靈族武者,它的名字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們,他是一個標準的獸骨“狂戰士”。


    沒人會喜歡和一個進入了狂暴狀態的狂戰士戰鬥。他們都是一群瘋子、殺戮狂、暴力信徒和無『政府』主義者,一旦和他們交手,你根本無法期待用簡單的“勝利”或是“失敗”來結束一場戰鬥,在大多數情況下,與狂戰士的戰鬥隻會因為一種情況而停止,那就是死亡——你的死亡,或是他自己的死亡,甚至是你們兩個人的死亡。隻有死亡,才能平息一個狂戰士心頭對於戰鬥和殺戮的渴望。


    而對於我們麵前的這個獸骨狂戰士大福克來說,就連死亡也平息不了他的瘋狂——顯然他已經死了,而這看起來沒起到什麽作用。


    還沒等我們喘息過來,進入了狂暴狀態的獸骨狂戰士就再一次揮舞起了長矛。該死的是,這一次他沒有追擊我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將目標對準了手無寸鐵的洪多斯酋長。


    又一道紅光噴薄而出,將一片雨幕印上了鮮血的顏『色』。酋長的生命力頓時『逼』近了二分之一的危險界限。這時候,我們終於再次『逼』到了他的身側,各式各樣的武器毫無保留地重重擊打在他的身上。這一刻,獸骨狂戰士就像是一尊生命力的人形噴泉,足足超過五百點的生命值一瞬間就從他的體內迸『射』了出。


    在狂暴狀態中,狂戰士的殺傷力將會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但與此同時,他的防禦力也會相應地降低。在生命僅餘下最後不到四分之一的時候,大福克的狂暴技能可以說是加速了他自己的滅亡。


    可是,一個連靈魂都已經失卻了的已死者還會懼怕再一次地滅亡嗎?


    受到狂暴狀態的影響,在大福克的顱骨之中,暗紅『色』的靈魂之火歇斯底裏地燃燒著,看起來就像是要將自己連同敵人一起分毀在這捧狂野絕望的魂焰中似的。我們都知道,腐朽者顱骨中的靈魂之火是一團沒有溫度的冷焰,可這時我的眼睛大概出現了錯覺,隻覺得那從天而落的串串雨幕打在他的頭上,似乎在一瞬間就被這團魂焰蒸發了似的。那團恨不能一次燃盡一切生機和希望的火苗,令所有直視它的人都無法不感到一陣心悸。


    又是一擊重重落在洪多斯酋長的身上,酋長的生命隻剩下了最後不足四百點。大福克此時好像已經徹底放棄了長矛的功用,完全把它當做一根鐵棒、或是一把戰錘來使用。他的攻擊已經完全看不出一個職業戰士久經訓練的痕跡,完全是將自己的軀體交付給了隱藏在自己靈魂深處最瘋狂最暴虐的那一部分欲望,憑借著心中的殺『性』和身體的本能去破壞和殺戮。


    情勢急轉直下。我們萬萬也沒有想到,大福克的攻擊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猛烈,更想不到戰鬥到最後他居然會完全拋棄一貫的法則,對殺傷力巨大的敵人不聞不問、轉而去全力對付那個根本無所作為的“拳擊流”薩滿。這徹底違背傳統習慣的戰法一下子把我們給打蒙了,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獸骨狂戰士一下下把洪多斯酋長『逼』入死亡的絕境之中。按照現在這樣的殺傷速度,無論我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大福克殺死洪多斯酋長之前把他擊倒。


    這個任務就要這樣以失敗而告終了麽?一種頹然的無力感從我的心頭湧起。我完全無法可想,幾乎就要放棄了。


    幸虧我的戰友們比我更堅強,他們並沒有放棄!


    “都給我閃開!”混『亂』中,牛百萬衝著我們猛地大吼了一聲。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他想要幹什麽,一根粗大而黑亮的黑曜石柱就已經襲向了我的麵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久經鍛煉的身體產生了規避危險的自然反應。我隻覺得自己雙腿緊繃,充滿了柔韌的彈『性』,像一隻獵犬一樣靈巧地向後退開了一步……


    我的反應如此地敏捷,以至於幾乎躲開了牛百萬的這烏龍一擊。


    可惜,是“幾乎”……


    “啪!”


    “哎呀……”


    黑曜石柱貼著我的鼻梁根部,從左往右狠狠地給了我一下。在這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好像被一頭巨龍迎麵打了一巴掌,又像是一座山峰被塞進了我的鼻子裏。然後我發現自己好像是在飛——而且是我的鼻子在牽著我飛。


    我猜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我的鼻子剛剛承受了一股澎湃的巨力,原本它也許應該就此從我的臉上飛脫出去的,可我的臉皮偏偏對它依依不舍,而我的臉皮又比較結實,所以……


    所以我整個身體就跟著一起飛起來了。


    這種輕飄飄的感覺真的很奇妙,但你別指望我還想再來一次!


    直到我一頭栽倒在地上,大腦才重新正常運轉起來。這個時候衝進我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


    都怪我的鼻子太長了……


    當我回過頭再看一眼的時候,那景象真的讓我氣歪了鼻子——嗯,好吧,我承認,那也許不是氣歪的——在牛百萬的身邊,降b小調夜曲原本就是個還沒有他腰帶高的侏儒,而仙女下凡臉著地也變成了一頭灰狼站在牛百萬的腿窩旁。半獸人術士丁丁小戈遠遠站在他們身後釋放著魔法——這件意外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隻可能有我一個受害者。


    我的心理感到極端地不平衡。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簡直想把牛百萬的那根凶器一口口咬碎吃下去以示報複。


    哎呦我的鼻子……


    必須得承認,牛百萬的這個“強力旋風”技能用得很及時。令人感到慶幸的是:這個技能的擊飛屬『性』不隻對我一個人有效,而且對洪多斯酋長和獸骨狂戰士大福克也同樣有效。中了招的酋長和腐朽者同時向兩邊飛去。雖然這一招把我們的酋長閣下打得著實不輕,甚至比大福克動手還要更重些——他足足掉了兩百四十三點生命值——但卻成功地拉開了他們的距離,為我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哈哈,關鍵時刻還是得讓我來挽救局麵啊!嘔……”牛百萬豪氣地大聲誇耀著,仿佛自己剛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功績似的。他的嗓門足夠洪亮,聲音也非常渾厚,因為鼻腔共振而帶有一種特別的磁『性』,聽起來倒真像是個豪傑似的。如果他最後不是沒有抵抗住眩暈的懲罰效果,發出了一些讓人反胃的惡心聲音的話,他的形象原本應該更光輝一些的。


    “牛哥哥,你簡直太聰明了!”仙女下凡臉著地嬌滴滴地歡呼聲從那隻吐著長舌頭的灰狼嘴裏發了出來,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立刻飛身撲向倒地的獸骨狂戰士,趁他還沒站起來的時候就是一通狂抓『亂』咬。


    是啊,這個聰明的大家夥還痛打了我無辜的鼻子!怎麽大家好像都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快!趁現在!擊中力量攻擊!別讓他靠近酋長!”降b小調也立刻反應了過來。他提著短劍衝到大福克的身前,毫不吝惜地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強的戰鬥技能。丁丁小戈也沒有閑著,威力強大的單體攻擊魔法一個接一個地甩向獸骨狂戰士,冰魔女也在他的控製下一刻不停地釋放著冰箭術,這個低階魔法盡管威力不強,但發『射』的速度很快,攻擊很有效率。


    牛百萬還在昏昏沉沉地原地打轉,uu看書.ukanshu顯然是指望不上了。我站起身搶上前去,正想要為這最後的圍攻貢獻一份力量……


    “……滾回你該去的地方去……”沒想到洪多斯酋長這時候也爬了起來,不知死活地還想再次加入戰團。


    我的心理頓時一陣冰涼:如果他真的衝了過去,獸骨狂戰士一伸手就能要了他的命。我簡直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幫誰的忙?要是他真想消滅這群腐朽者,難道就不能站在一邊好好呆著嗎?


    我得阻止他送死!


    這一刻,我的心理隻有這一個念頭。幾乎沒有經過思考,我的身體下意識地作出了反應,自然而然地用力掄圓了左臂,照著他那張綠臉狠狠地一盾拍了下去……


    盾擊!


    “哐……”洪多斯酋長立刻停在了原地,兩眼發直,身體來回搖擺著。


    小樣兒,我拍不暈大福克還拍不暈你了?在這兒老老實實給我呆著吧!


    一路上被這個蠢笨的半獸人酋長拖累得死去活來,現在終於有機會親手教訓他一頓,心裏頓時好像積鬱的池塘被重開了個口子,滿腔的鬱氣一湧而出,一瞬間消散得幹幹淨淨,簡直比消滅了敵人感覺還舒坦。如果不是他的生命剩下的實在不多了的話,我甚至都想多來那麽幾下!


    我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巴掌,重新揮舞起長劍,衝向已經生命垂危的大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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