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不該贏的贏了


    以聖騎士會長的戰鬥經驗,他當然不會坐等敗亡。 而且我們也都心裏有數,他還遠未到達山窮水盡的地步。在我積蓄了足夠的鬥氣,想要再發出一記“砍殺”技能的時候,他忽然右手高舉戰錘,左手護住胸口,口中發出了一聲懇切的召喚。


    一道聖光憑空出現在我的周圍,如靈蛇般遊動,將我攔腰纏上了一圈。我頓時發現,自己的動作雖然沒有受到影響,但移動的的速度卻大大降低了。發出這道“禁錮之環”以後,一聲執著於夢立刻向後退卻,脫離了我的攻擊範圍,緊接著默念咒語,右手一揮,為自己套上了一層淡黃『色』的透明光罩。


    這是聖騎士保命的看家招數,通常被人們形象地稱為“無敵”的防禦『性』魔法——“聖光護佑”。


    想要打破這層魔法護盾,隻有兩個辦法:要麽抓緊時間全力攻擊,用過飽和式的狂砍濫劈來衝破“聖光護佑”的防禦極限;要麽就隻有暫時遠遁開去,等待這個魔法的持續時間結束。


    剛才的那幾輪血『性』的搏殺已經徹底燃起了我心中戰武士的靈魂之焰,讓我此時戰意高漲,全身的血管裏奔流著勃發的力量。為什麽要進行這場決鬥?我應該在決鬥中做些什麽?這場決鬥將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這些問題已經通通不存在於我的腦後了。此時此刻,我就是一個純然的鬥士,正在用我的熱血和靈魂,去追逐一份應屬於我的榮譽宿命。


    全身一鬆,聖光無聲地消散,溶解在空氣之中,沒有留下一道光影。


    “禁錮之環”消失了。


    我大步上前,直奔向不遠處的聖騎士。


    一隻“厚皮野豬幼仔”很不巧地正好爬到了我和一生執著於夢的中間,並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擋住了我的去路。這隻隻有三級的小胖豬像個敦實的絨線球,攻擊力近乎於零,對我完全沒有威脅。如果它不是正巧出現在那裏,我是絕不會多看它一眼的。


    但這個時候我不想讓這個不速之客打擾我的決鬥。我眨眼就衝到了近前,一腳把它踢開……


    “啊!好可憐的小豬豬……”背後傳來雁陣同情的聲音。


    太對不起了,我心裏默念著,可這會兒我實在顧不上你的感受了。


    砍!!


    淩厲的劍光如一道染滿了毒素的閃電,重重落在那層難以擊破的光罩上。雖然並沒有把它一舉擊破,但那層光罩頓時暗淡了少許。


    一生執著於夢不為所動,緊跟著又立刻施放了一個“至高神的祝福”將他的生命力恢複到了接近七百點。


    我心頭大急又是一劍劈下。


    護盾的光輝被這一劍劈得僅剩下一縷毫光,幾不可見。可這一劍,畢竟還是擋下來了。


    我的聖騎士對手立刻乘勝追擊,掄起戰錘就給我當頭來了一記“光明重擊”。八十四點生命瞬時消去,我的劣勢愈加明顯。


    這時候,我終於徹底擊破了一生執著於夢的防禦,長劍在他的身上劃出了一道血『色』的痕跡。短短片刻之間,這場決鬥轉過了一個輪回,將我們再次推到了以血肉相搏的命運交叉點上。隻是這一次,勝利的天平顯然更傾向於我的對手所處的那一個端點。


    三百對七百,生命值的差距對我大大不利。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我應該想辦法和他拉開距離,再灌下兩瓶生命『藥』劑,休養生息,然後再戰。但是這一次,我做出了一個就連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決定:我並沒有後退,而是繼續挺劍向前,奮力拚殺。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或許是在這一刻,隱藏在我內心中的一個戰武士驕傲的靈魂突然蘇醒了過來,奪取了我身體的控製權,寧可戰死也不願再退後一步。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刻的險狀,在這種巨大的劣勢之下,所有讓人自豪的勇氣與信念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用,就連一個人的力量和武藝也已經不再重要,此刻唯一能夠救下我的,或許隻有一點點的運氣而已。


    奇怪的是,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感到絲毫的畏懼。對手的戰錘和魔法在我的麵前來回舞動著,正在無情地收取著我的生命,而我卻完全沒有一個命在旦夕的瀕死之人的自覺。一種難以言說的自信讓我握劍的雙手充滿力量,我不知道這份自信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但就是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這一場決鬥我絕不會敗,也不會死。


    好在一生執著於夢並沒有猜到我此時的決心,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時機,能夠在占據那麽大優勢的情況下與我正麵硬拚,當然不願看到我逃走。於是,他故技重施,再次召喚出了那個“禁錮之環”的魔法,限製了我的移動速度。


    既然我根本就沒想逃走,那這個魔法當然就失去了作用。而我趁著他施放法術的時間,我還順手多刺了他一劍。


    此後的戰鬥完全是一團混『亂』,長劍與戰錘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揮舞,不住地從對方的身上汲取著血『液』。決鬥進行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可言了,有的隻是兩個男人在對方的身上揮霍著原始的蠻力,相互印證著自己的勇武和頑強。


    這樣硬碰硬的搏殺對我終究是不利的。很快,我的生命就已經下落到了兩位數,而一生執著於夢的生命卻還剩下兩百多點。在這一個瞬間,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戰錘砸落下來,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挨得過這一擊。


    我聽見戰錘砸在我肩頭上的聲音,看見了一抹如潑的血漿噴灑的情景。這時候我已經無暇再去辨識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點生命,隻知道自己萬幸地挺過了這一擊,萬幸地還活著。


    對於其他人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無可挽回的敗局了:在對手強韌的防禦力之下,即便我有拳擊手套的暗藏屬『性』加成,也絕沒有任何一個技能能夠在一個回合內消耗掉他接近三百點生命。而以我現在的微弱生命力,隻怕他衝著我打個噴嚏就能一口把我吹死。


    而我還沒有絕望!


    我所有自信都來自於一雙靴子,一雙除了我以外別人都沒有的靴子——


    魔法戰靴:“風精靈的足跡”。


    這是我在合服戰役中因為戰功卓著而從神廟贏得的獎勵。除了遠優於普通戰靴的屬『性』加成之外,這雙靴子還附加了一個很棒的魔法:


    英勇閃現!


    一直以來,我都把它當成一個純粹為了保命用的逃跑技能,一旦遇到無法戰勝的對手就立刻逃之夭夭。有不少次我都是靠著它才從致命的險境中逃了出來,否則我這條隻有一次的脆弱生命恐怕早就不知斷送在哪個危險的洞窟裏了。


    正因為它逃跑的效果格外出眾,所以許多時候我幾乎都忘記了這個技能的另外一項特別的屬『性』:


    它能使閃現之後的第一次攻擊百分之百出現暴擊……


    禁錮之環雖然能困住我移動的腳步,但對“英勇閃現”的魔法效果卻無能為力。在一生執著於夢的最後一擊落下之前,我忽然從他麵前消失,然後出現在他右後方十步左右的地方。


    聖騎士會長並沒有因為我的突然消失而驚訝太久,在他看來,無論我的這個技能是多麽的不可思議,也絕對難逃失敗的下場——一個生命垂危的戰武士拖這一個禁錮光環能逃到那裏去,最多隻會拖延一些時間罷了。


    他其實真的應該小心一些的。


    一脫出戰鬥,我並沒有忙著去喝那些救命的生命『藥』劑——它們的見效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等到一瓶『藥』劑發揮作用,恐怕我早就被拍成一個人肉派了——我收起了手中的長劍,轉而取出一柄形狀粗豪的車輪大斧。


    在一生執著於夢迫不及待地向我衝來的時候,我大喝一生,將這把比我的腰都寬上幾分的巨大戰斧扔了出去。


    傾力一擲!


    一聲執著於夢完全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有一個威力如此強悍的遠程攻擊技能,根本沒有準備。等他慘叫著想要躲開的時候,戰斧已經不負所托地迎頭砍在了聖騎士的腦門上。


    當然是一記暴擊!


    在最開始的生活,我的確僅僅是把“英勇閃現”當作一個純粹的逃跑技能來使用的,但是隨著戰鬥的經曆逐漸增加,我越來越感到這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浪費:在許多生死搏鬥的緊要關頭,一次暴擊說產生的殺傷力絕對有著扭轉整個局勢的作用,倘若使用得當,完全有可能反敗為勝。


    於是我開始試著思考:如何在保存自己、遠離敵人的時候,仍然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這一次暴擊加成的作用,盡可能地給對手製造殺傷?


    好在我的遠程攻擊手段並不多,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


    傾力一擲!當然是傾力一擲!


    這原本就是一個威力巨大的技能,在使用時會以犧牲武器本身為代價,產生暴發『性』的破壞力。而暴擊屬『性』又將這可怕的破壞力成倍地增強,甚至已經提高到了令我自己都感到驚懼的地步。在一次用生命力強韌的雪山怪獸做實驗時,我甚至曾經打出了一擊八百多點生命的最高紀錄,這甚至能夠一招秒殺掉與我級別相當的普通野生怪獸。


    “噗!”可怕的聲音傳來,讓人不由得聯想起成熟的西瓜被剖開時突然間紅水四濺的景象。


    正如我希望的那樣,兩百多點生命頃刻間化為烏有。原本還占盡優勢的聖騎士會長閣下此時已經一個腦袋兩個瓢,半半拉拉地爬在地上,徹底沒有活氣了。


    直到這時我才有時間查閱自己到底還剩下幾點生命。


    查看的結果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1點,隻剩下了1點。


    這場決鬥勝得凶險到了極點:哪怕剛才一生執著於夢的那一錘再加上一根稻草那麽重的力量,恐怕我也早已經先走一步,u看書 ww.uukashu 再不會有之後那驚天一擲的巨大逆轉了……


    這場詭異的逆轉大戰讓懲戒之錘騎士團的觀眾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很快他們就回過了神來,發現倒地身死的居然是自己的會長。巨大的集體主義榮譽感讓這些公會成員們怒不可遏,他們紛紛亮出了各『色』兵器,看上去是打算給自己的會長報仇了。


    佛笑他們站在我身後,早就被這場預料之外的勝利嚇得麵如土『色』。我呆呆地站在哪裏,心裏也是又悔又怕、懊惱不已:


    壞了壞了,本來不是說過一定要輸的嘛?怎麽一時衝動居然贏了?早知道剛才跑什麽跑,伸著脖子讓人家再砸一錘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你逞什麽能啊?這下可怎麽辦,這下可怎麽辦……


    就在我麵對幾十雙氣勢洶洶的目光,汗流滿麵、心裏慌成一團『亂』麻的時候,忽然,我的左腿感到一陣瘙癢。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一隻生命值已經見了底的“厚皮野豬幼仔”正靠在我的左腿上,歪著腦袋、張大了嘴巴,『露』出兩根小拇指粗細的白『色』獠牙來,嘴唇邊還滴著兩道晶瑩可愛的口水。見我低頭看它,這頭小野豬也瞥著眼睛瞄了我一眼,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很傻很天真。


    看歸看,這頭小野豬的嘴巴可沒閑著,找準了地方之後一口咬了下去。


    左腿微微一疼……


    咦,天怎麽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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