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比女人還要豔麗的臉上,風輕雲淡,看不出什麽來。


    隻是望著簡童,心裏卻覺得……也許這場狩獵可以結束了。


    簡童可以愛錢,她愛錢他才能夠捉住她的軟肋,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才能夠一點點的狩獵這隻獵物。


    在這場狩獵的遊戲中,錢,是誘餌;她,是獵物。


    狩獵的有趣,就在於獵物的掙紮,這個狩獵的過程。


    可是,當這個女人張口問他要錢了……凱恩覺得,這場狩獵的遊戲可以結束,因為……太俗了。


    “不早了,我先走了。”凱恩拍拍西裝褲子,雲淡風輕地告辭。


    簡童緊抿的唇瓣,說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一聲清淡的聲音,恐怕在這種場合之下,任何人都會覺得難堪吧。


    他做的太明顯了。


    “不,還是要送的。”


    簡童關上門,這一次準備送這個男人下樓,他來過幾次,她從來隻是送到宿舍的門口,而今天,破例送他下樓。


    “簡小姐,”凱恩突然笑了,眉心裏有一絲不耐煩:“五百萬,我是有的。可是我,不想給你。……因為,就在剛才,你的那碗蔥油麵,已經不值十萬了。”


    五百萬,對於凱恩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麽,就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他的一輛好些的跑車,都不止這個價。


    突然覺得,胃裏反胃起來,剛剛的那碗蔥油麵,一下子就變質了。


    簡童沉默了,突然,她笑了:“凱恩先生,我從沒有說過,我煮的宵夜,值十萬。你願意給,你認為值,而我缺錢,很缺很缺,我便收下了。


    為什麽明明我自己覺得這不是等價交換,還要收下呢?


    您大約忘記了,我就是個為錢什麽都能做的女表子。


    我缺錢,缺五百萬,這五百萬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我若是沒在規定的期限裏拿出這比筆錢,我就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那與我無關。”凱恩麵無表情……狩獵,結束。


    他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浪費了很長的時間,簡小姐,也打擾了你這麽久,以後,就不用相見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將您送到樓下。”她想了想,“凱恩先生,謝謝您,還有,您說錯了一點,”她淡淡說道:


    “我們隻是陌生人,所以,沒有什麽‘以後’。”


    以後,是留給重要的人的。


    簡童說完,一陣冷風吹來,她又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一些,轉身,慢吞吞往樓道裏走。


    凱恩突然拽住她:“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你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將我送到樓下?”


    凱恩越想越覺得不對,她的這話,是什麽意思?……似乎,剛才那張口問自己要五百萬的不是她這個人一樣。


    是單純的要麵子,還是……


    “先生,鬆開你的手,我們的決定是一樣的,那麽,何必追究我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重要嗎?


    反正,她不想再見到他,而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再糾纏自己。


    如此,你情我願,意見達成一致,有什麽不好的?


    至於“什麽意思”,重要嗎?


    “不行。”凱恩心裏更覺得古怪,“你必須說清楚,否則,今晚你也別上去了。”


    簡童心裏惱火,這人是不是太過霸道了。


    “你不說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著。大不了耗到明天你上班,那時候你還不說,那就不必去上班了。”


    一股反感湧上心頭,簡童沉默了會兒,心裏覺得,不說的話,這個人,真的會這麽做。


    “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五百萬對於我來說,重要到比我的命還要重要,”她緩緩說道:“但是即使這麽重要,就算凱恩先生願意給我這比我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五百萬,我也不想再讓您碰觸到我的傷口。


    不隻是您,誰都不可以!


    所以我,覺得我不會再見凱恩先生了,送您下樓,是跟您告別。謝謝您的錢,還有您……吃過我的蔥油麵。”


    如果沒有凱恩的話,也許這碗蔥油麵,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品嚐過……她隻當,替代了那個人,也有人嚐過了這個曾經專門為了那人學做的蔥油麵了吧。


    “謝謝你……每一次都將那碗麵,吃得幹幹淨淨一絲不剩。謝謝你……它總是有了它存在過的痕跡。”


    她把那隻大掌,從她的手臂上拉下來,弓著腰駝著背,扶著樓道裏的樓梯扶手,往樓上走。


    留下凱恩,臉色變幻莫定。


    她……說五百萬,是這樣的意思?


    卻是自己誤會了?


    如果這種話,換做別人來說,凱恩是絕對不相信的,隻會覺得別人是在狡辯,可是換做是她,是這個女人……凱恩心裏說不出什麽感受。


    突然地,他修長大腿抬起,風一樣,已經追上爬樓的簡童,他站在她的下麵的一個階梯,一把從後麵,箍住了簡童的脖子。


    即使凱恩比簡童所站的階梯,矮了一層,但是他站在簡童的身後,也還是比簡童高一些,健碩修長的手臂,將簡童箍得很緊,突然,簡童肩膀一沉,凱恩突然低下頭,將腦袋湊到簡童的耳邊,極其危險地說道:


    “言多必失,你最後不該回答我,讓我對你……更感興趣。”


    簡童默然,“與我沒有關係。”


    “簡小姐……你其實是一個十分冷漠的人。”


    簡童沉默不語,並不反駁。


    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冷漠……誰能夠在那個伸手不見陽光的地方,呆上三年,還能夠熱情得博愛?


    在那個地方,多管閑事,是會害了自己的,比如……阿鹿就是因為多管了她的閑事,才在那花季的年華,還沒綻開,就已經枯萎,一條性命,就這麽丟掉了。


    “凱恩先生,不要再相見了。”


    她伸手要把他推開,但隻覺得被人強硬的轉了個方向,下一秒,凱恩就把簡童的兩隻手,反剪在身後。


    “你要做什麽!”


    回答簡童的是,凱恩騰出一隻手來,修長的手指撥開她的額發。


    簡童心裏咯噔一下,雙眼赫然睜大:“住手!住手!”


    但無論她怎麽掙紮,她的雙手都被凱恩反剪在身後,凱恩磁性的聲音,戲謔的說道:“別亂動,你又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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