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不小的去把掌櫃的叫來?”趙堅掃了眼緊閉的門板問。


    他這幾日經常來客棧查看,對這樣的場麵已經習以為常。從掌櫃到夥計都是不到午時不會起床將客棧的大門打開的。


    鴻韻麵色陰鬱,她所住的宅院距離這裏一裏地,一路走路過來,先去了米鋪和綢緞莊,兩家店中一個顧客都沒有,從夥計到掌櫃全倚著櫃台打瞌睡。對她這個東家的到來雖沒有做出視而不見的樣子,但也隻是懶懶的應了聲,然後就當她是隱形人繼續打瞌睡。她隨便問了幾個夥計的名字,都是於姓的人,心裏一下子了然,又是於向前在從中搗鬼。她本來已經攢了一肚子的火氣,這時又見客棧居然連門都沒有開,心裏的怒氣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給我把門拍開!”鴻韻緊咬銀牙。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侮!


    “吵什麽吵?沒看見還沒有開門嗎?本店今天不做生意!”丁達上前拍門一刻鍾之後,門板才裂開一條縫,一個睡眼惺忪滿臉橫肉的腦袋探出來罵道。


    “東家來了還不把門打開!”趙堅斥道,又回頭附耳低聲勸慰鴻韻,“夫人,你別跟這些賤民計較,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再說了,王爺送田地和鋪子給夫人是為了給夫人解悶,又不真是靠著這幾間鋪子生活。這些賤民等稟明了王爺,自會讓他們死的很難看。”


    鴻韻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滿臉橫肉的男子聽見鴻韻是東家,取下幾塊門板走了出來,並沒有恭謹的上前見禮請安,而是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嘴裏嘖嘖有聲的在鴻韻身上掃視。


    “何雲丁達,將這個不分尊卑的夥計給我扔到路中間去!”說完,鴻韻寒著臉錯開兩步繞開他,由朱見澤在路上買的小丫頭布丁扶著向客棧裏走去。


    趙堅緊走兩步,趕在鴻韻前麵將客棧所有的門板取下。


    何雲丁達是錦衣衛出身,被太後選中後一直留在朱見澤身邊做貼身侍衛。一個夥計敢跟東家叫板,兩人早就看不下去了,隻是礙於鴻韻沒有發話一直忍著,這時聽見鴻韻的吩咐,兩人走上前去,一人拽著橫肉夥計的一隻胳膊,橫肉夥計也隻是塊頭大有幾分蠻力,在兩個身手了得的錦衣衛麵前就如同一隻螞蟻一樣失去了反抗能力。何雲丁達對視一眼,同時將他的胳膊向後微微一擰,隻聽見一聲脆響,橫肉夥計發出一聲慘叫,慘叫聲還未決於耳,又聽見撲通一聲悶響,慘叫聲戛然而止——橫肉夥計被兩人扔出一丈開外暈了過去。


    鴻韻沒有理會身後的動靜,走進客棧的廳堂中。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進門的左邊擺著一個櫃台,上麵放著幾個酒缸。古代的客棧一般都包著客人的夥食,所以廳堂中還擺著十幾套方形木桌。隻是一看就知道沒有人打掃,條凳橫七豎八的倒成一片。桌上還擺著吃剩下的飯菜,一群蒼蠅正在上麵撲的歡快。


    橫肉夥計的慘叫驚醒了住在後院的其他夥計,這時一個個衣冠不整的全湧進了廳堂看究竟。


    “大清早的,外麵嚎什麽?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喂,我說,你們做什麽的?還不快滾出去!”


    鴻韻和趙堅倒還沒什麽,一旁的布丁看見一群打著赤膊的汙穢男子站在那裏,紅著臉低垂眼簾,手不停的絞著衣角。


    “誰是掌櫃的?”鴻韻掃了眼一眾人,淡淡的問。


    一個四十上下穿著一件滿是汗漬的綢衣的瘦削男子走了出來,神態神態倨傲囂張,“好說了,我就是,什麽事?”


    “你就是掌櫃,是吧?”鴻韻微微一笑,旋即收起笑容,厲聲道,“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馬上收拾好東西從我眼前消失,不然的話——”她走到門口,用手一指街上躺著的橫肉夥計,“你們的下場就會和他一樣!”


    一眾人順著鴻韻的手指的方向,才看見躺在街上的橫肉夥計,殘存的睡意頓時消失,其中一個和那橫肉夥計長的極為相似的人忙衝出去看究竟。那個自稱掌櫃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指著鴻韻冷聲道:“你一個外地來的小寡婦,敢跟我們於家作對!”


    “大膽!”


    趙堅是崇王府的人,出府辦事還從沒有遇到敢在他麵前如此橫的人,但這次他不能用王爺的名號,看著一幫惡霸口出狂言也隻有瞪眼。


    “你們不走是吧?何雲丁達,給我全扔出去。這客棧是我的,我還不信製不了你!”鴻韻怒極反笑。


    何雲丁達也不含糊,這一群烏合之眾他們還沒有放在眼裏,三下五除二的一手一個像扔沙袋似的將這些人扔出店門外,一時間門外慘叫聲響成一片。


    這些惡霸平時欺淩鄉黨時一個個張牙舞爪的,但真要是真的遇見更凶狠的人,一個個又像焉茄子似的跑得都比兔子都快。還沒等何雲丁達兩人出去招呼,幾人已經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鴻韻等人的視線裏。


    “夫人,你千萬不要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趙堅搬來一張凳子請鴻韻坐下,然後站在一旁道,“這些人也走了,不如叫布丁扶著你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小的來做。”


    鴻韻坐下,接過布丁遞過的茶抿了一口,道:“這才是個開始,不出半個時辰,這個於向前一定會親自再來!我倒要看看敢在這裏這麽囂張的到底是什麽人!對了,趙管家,將米鋪綢緞莊的夥計掌櫃的全給我換了,連客棧的一起,找牙人另請一批,記住,一個於姓的都不能要。”


    “那昨日定下的計策怎麽辦?”趙堅在一旁小聲的道。


    鴻韻笑笑,“將那人打發了。多給他些銀子,讓他永遠不要出現在於集鎮的百裏範圍內!找個好點的說辭。”


    她原本打算讓昨天趙堅找來的那人扮成崇王府的管事身份,在客棧的一眾惡霸麵前裝成恰巧與趙堅相遇的表兄弟,借此提醒於向前不要來招惹他們。可是剛才她火氣上來,讓何雲丁達兩人將這些惡霸全扔了出去,沒有了傳話的人,那個所謂的計策隻能作罷。


    想了一下,她支開布丁和何雲丁達,對趙堅道:“這幾天你去飯館酒肆等地方喝酒,裝作喝醉,然後告訴別人,我和崇王妃是姑表親。如果再有人往下問,你就推說不能說了。讓那些猜去,我敢肯定,於向前一時半會是不敢怎麽樣了。”


    “真真假假,夫人的妙計真多!”趙堅讚道。


    鴻韻睨他一眼,道:“你也不用誇我,這些小人,要解決他們,不說百條你至少也有十條計策等著,你這麽多天都沒有理會,還不是想給我留一個降伏下人立威的機會?好了,回去吧,反正沒有夥計,客棧也不能做生意。於向前就交給你處理吧。”


    一旁的趙堅頓時漲紅了臉,他這些天處理房契地契的事情,一直沒有理會於向前,也有那麽一點鴻韻說的理由,但主要還是因為鴻韻的身份,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用王爺的名頭行事。要是捅了漏子他可擔待不起,所以索性不去理會,想稟明了王爺直接將於向前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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