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過後,日子倏忽到了農曆五月,秋筠早起,梳洗打扮,準備過夏府拜壽。(.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夏太傅生辰,朝中官員競相前往祝壽,夏府空前熱鬧。


    秋筠同傅容錦先行過府。


    秋筠在府門前歇了轎,事有湊巧,這時,另一方大轎正好停在夏府門前。


    趙普出了金頂華蓋八抬大轎,驟然見前方數步,一雲錦圍藍呢頂鍍金邊四抬轎子落了轎。


    轎簾卷起,羅裙下探出一隻嬌小足尖,隨即,環佩叮咚,翩然落下一淡紫羅衣絕美的少婦。


    那美婦烏發上斜插一支赤金鑲碎寶石蝴蝶步搖,垂下一串珠子,在耳畔輕輕蕩著,蓮足落地瞬間,極薄的金片打成蝴蝶雙翼微微輕顫。


    一束光灑在她臉頰,肌膚發著瑩潤的光。


    趙普觀之,胸中被一股巨浪充斥,無邊的喜悅彌漫周身,瞬間便被淹沒得幾欲喪失理智。


    傅容錦立在轎子旁,搭著秋筠穩穩落地。


    他早就看到趙普,看他直直地盯著秋筠看,癡迷的目光不加掩飾,心中一股醋意。


    雙方未及見禮,夏仲勳帶著家下人等迎了出來,依禮拜了。


    夏仲勳道:“王爺,裏麵請”。


    趙普率先入內,過秋筠身邊,故意慢下腳步,貪戀地盯著她,秋筠落落大方,低首讓過。


    趙普走過,尚不舍地回頭望眼,戀戀地進了大門。。


    傅容錦嫉妒得快要發作,在嶽父麵前強自忍著,待嶽父和小王爺進門,秋筠就要進去,傅容錦低沉聲道:“站住”。


    秋筠眼角掃了眼他,道:“夫君喚為妻何事?”


    傅容錦強壓下火氣,嗓音幹澀,低低沙啞聲道:“你二人究竟什麽關係?”


    秋筠看他被嫉妒扭曲的臉孔,輕笑道:“什麽關係,夫君問得好奇怪,難道是想我們有關係你才滿意?”


    傅容錦被她嗆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找不到名目發泄,臉色難看。


    秋筠理也未理,翩然入內。


    酒宴還未開席,宮裏太監傳旨至,皇上厚賞太傅,太後另有賞賜。


    文武百官皆來賀壽,前廳後堂擺宴款待眾同僚及家眷,傅老爺和太太也來給親家祝壽,雙方見禮。


    普小王爺上座,今兒有點心不在焉,夏大人親自斟酒相陪,殷勤勸酒,可普王爺卻不在狀態,這一切,不遠處奉嶽父命招待親朋的傅容錦看在眼裏。


    裏麵花廳同外間隔著半透的垂曼,花廳女眷比這外間男人們都熱鬧。


    鼓樂齊奏,一班歌舞,伴著絲竹細細。


    酒至酣時,有一女眷高聲提議說:“今個太傅壽筵,筠娘做女兒的是不是獻曲一首,也讓大家過過耳癮”。


    這話提出,眾位女眷齊聲附和,“筠娘琴技高超,隻聞其名,未聞其聲,彈奏一曲,助助興”。


    秋筠不好推辭,這都是伯母輩分的,就站起身道:“眾位嬸子大娘抬愛,筠娘就以酒蓋臉,獻醜了”。


    丫鬟擺上綠漪,秋筠於梅花凳上坐了,輕挑弦子,清靈曼妙琴音自指尖流瀉,空靈寧靜,一時間,廳堂內外皆鴉雀無聲。


    眾人聚精會神領略美妙清音之時,自外廳飄來一曲簫聲,合著琴音,簫聲深邃悠遠,舒緩綿長,二曲合一,猶如天籟,繞梁三日不絕。


    一曲終了,片刻寧靜,廳內外高聲叫好。


    有那奉承之人,高呼道:“普王爺簫聲絕世無雙,配秋筠的琴真是曠古佳音。


    隻有一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坐立不住,拂袖而去。


    傅容錦進去後堂,看滿朝文武的家眷在內裏,不敢擅入,遂揮手找來個丫鬟,附耳道:“叫你家姑娘出來,我有急事”。


    那丫鬟看姑爺喚姑娘也沒多想,就徑直走入,來到姑娘跟前,小聲道:“姑爺外麵立等姑娘說話”。


    秋筠這裏,故意拖延許久,方出去,一出門口,見傅容錦在當地來來回回踱步,一眼見了她,扯了她就往外走,秋筠不耐地問:“去那裏?裏間還有客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傅容錦不由分說,扯去後跨院西廂窗下,站定,秋筠甩脫他的手,臉上沒有笑容。


    傅容錦急怒道:“你大庭廣眾,拋頭露麵,琴藝悅人,那裏還守得婦道”。


    秋筠聽他話語低俗,遂出言極冷,道:“夏秋筠本青白之人,嫁與你傅家,耳濡目染,以樣學樣,尚不及你半分,要說齷齪,秋筠隻彈奏一曲,還差的遠呢,爺今後就瞧好吧”。


    傅容錦急怒之下,伸手要打,手剛抬起,有個清冷的聲音道:“筠娘,客人在堂,不去相陪,在此作甚”。


    二人均一愣,回過頭去,一看是夏父站在廊簷台磯上。


    原來,夏仲荀陪著普小王爺等盡情暢飲,酒後,口渴就多喝了水,出來如廁,不妨正看到女婿抬手要打女兒,頓時,心頭火起,這還了得,在我夏府娘家竟敢打我女兒,這要是回傅家還了得,所以出言阻止。


    傅容錦手舉著停在半空中,秋筠跑到父親身邊,依偎在懷裏,低聲啜泣。


    夏仲荀安慰地拍拍女兒的背,輕聲哄道:“不怕,筠娘,有爹在,看誰敢欺負你”。


    這話是給傅容錦聽的,這夏大人原本對女婿印象不錯,可時常聽老妻說,女婿荒唐,本不信,女人家事多,還埋怨妻子護短,女兒心性他知道,驕縱任性,如今親眼看到,方信妻子的話有幾分是真的。


    夏大人對姑爺行為不滿,隻挨著親家臉麵,不好深說,但傅容錦看丈人板著臉,心中不安,對嶽父他是既俱且怕,忙幾步上前,拜了幾拜,請罪道:“才小婿情緒失控,嶽父大人見諒”。


    夏仲荀看女兒像貓兒一樣畏縮的在自己懷裏,眼神中露出恐懼,不敢看夫婿,越發信了老妻的話是真的,心大痛,深鎖著眉頭,語氣就有幾分嚴厲,道:“小夫凡事有個商量,筠娘那裏不好,你來告訴我,我的女兒我自會管教”。


    這話說的頗重,言外之意,我養的的女兒你傅容錦無權責備。


    傅容錦一肚子委屈,隻得低頭諾諾。


    夏仲荀對秋筠道:“快回花廳招待客人,不懂禮數惹人笑話”,說著,牽著秋筠的手離開,看也未看姑爺一眼。


    秋筠乖乖跟著父親離開,臨走時,似無意看了傅容錦一眼,傅容錦麵皮紫漲,尷尬地立在當地。


    秋筠去後堂,夏仲荀回到前廳,又喝了幾盅酒,有點煩悶,坐不住,托詞出來,找個丫鬟去後堂把夫人叫出來。


    夏夫人聽老爺找,忙就從一群夫人中出來,看丈夫等在外麵,見她出來,扯了她到偏廳,夏夫人納悶,丈夫以往不會丟下客人不管,擅自離席。


    隻得跟了他來,夏仲荀掩上門,對夫人道:“適才我出去,見傅姑爺要打筠娘被我及時喝止”。


    夏夫人唬了一跳,驚問道:“因何動手?”


    夏老爺道:“小夫妻的事,我這做丈人的也不好問,你得空問個究竟”。


    夏夫人蹙眉頭,道:“姑爺也太不成樣子,三番兩次動手”


    夏老爺臉子暗沉如水,這寶貝女兒從小何曾動過一個指頭。


    夫妻倆相對唏噓。


    夏夫人忍不住道:“你當父親的也該管管,不能任由女兒被人欺負”。


    夏仲荀苦惱地說:“倆夫妻的事我怎好插手”。


    夏夫人抱怨道:“姑爺那不好說,總還有親家可以說,今兒正好筠娘的公婆都在,你同傅大人提一提,總不好為這事跑趟傅府”。


    夏仲荀沉吟片刻道:“我也隻好舍了老臉求他”。


    夫婦倆正說著,門外丫鬟找夏夫人,夏夫人隻好出去。


    這裏,夏仲荀回到席上,瞥見傅國年在不遠處與一同僚閑聊。


    夏仲荀走過去,那同僚笑對傅國年道:“你親家來了”。


    傅國年迎上去,待走近,夏仲荀道:“親家借一步說話”。


    傅國年不知道何事,就隨他來到東偏廳,既是親戚就也不講虛禮,二人對麵坐下。


    夏仲荀先開口說話:“親翁,你我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吧,小女自幼嬌生慣養,不懂事,尚有不到處,還求親翁看在老夫麵上,擔待一二,姑爺年輕氣盛,小夫妻難免有個磕磕碰碰,動了手腳,就傷了和氣”。


    傅國年不知發生了什麽,聽他這套說辭,心裏也猜到□分,定是不爭氣的兒子惹了禍,忙起身作揖道:“大人說的下官不知,如是犬子得罪令千金,下官回家一定教訓他”。


    夏仲荀臉上這才露出絲笑容,道:“親翁客氣,小女有不是處,不妨直說,待老夫教導她”。


    傅國年從偏廳出來,就帶了三分氣惱,回到前廳,眼在人群中一掃,見兒子也不知跑去那裏,更增煩惱。


    壽筵直至黃昏方散。


    傅老爺和太太與三兒子夫妻倆拜辭上車。


    功夫不長,傅府到了。


    秋筠先下車,攙了婆母進去內宅,傅老爺朝跟在後麵的三兒子沉聲道:“你跟我來”。


    傅容錦看父親臉色鐵青,心裏直打鼓,父子去到外書房。


    傅國年坐在書案後,傅容錦恭敬立著,道;“父親喚兒子何事?”


    傅國年疾言厲色道:“還問我找你做什麽,我來問你,你對你媳婦可動了手”。


    傅容錦一下明白在夏府和秋筠產生嫌隙,幾至動手,聽父親問以為是秋筠告了黑狀,忙解釋:“並未動手,兒子隻嚇唬嚇唬她”。


    傅國年聞言,一拍桌案,怒道:“逆子,別忘了她是什麽出身,我傅家巴結還唯恐不及,你竟敢動手打”。


    傅容錦看父親震怒,低頭小聲辨道:“她不守婦道,當庭獻藝”。


    這話一說完,‘啪’傅國年手中的硯台重重落在桌子上,大聲道:“孽障,彈個琴怎麽了?能娶到這樣才貌俱佳的女子是你小子的福分,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傅容錦心底不服,卻也不敢頂撞父親,低首不語。


    傅國年氣平了些,緩聲道:“聽你母親說這媳婦溫柔知禮,你鬱姨娘也見天念著她好,你不許在胡鬧,聽明白了?”


    傅容錦擼著臉,悶聲道:“兒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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