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眼睫緩慢的睜開,司廷梟屏住呼吸格外擔憂和緊張的看著她,聲音都仿佛懸著,沙啞的再次問:“還好嗎?”


    白芷蝶翼般的睫毛緩慢的眨了眨,她眼裏那種漫無邊際的空茫讓司廷梟心髒都絞著疼痛。


    他還是不放心,低頭看她:“白芷,還認識我是誰嗎?”


    白芷似乎慢半拍聽到這句話,輕輕的轉過頭,她的瞳眸平靜的跟司廷梟對視,終於嘶啞的開口:“上一次,我醒來時,你也是問這個問題,司廷梟。”


    她意識清醒讓司廷梟鬆了一口氣。


    白芷卻持續幽幽望著他,然後問:“孩子……沒了,是吧?”


    她眼底灰暗的如同死水,那是遍布了絕望之後的平靜。


    她是醫術最頂級的醫生,所以清楚的明白那樣強烈的撞擊,對於初期懷孕的人是致命的打擊,孩子百分之百不可能活下。


    司廷梟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著白芷,根本就讀不懂她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麽,隻能艱難的回答:“……是。”


    話音落完後,司廷梟看到白芷的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可是那抹笑意,卻並非愉悅和開心,是一種說不出的蒼涼,就像是深秋的開放的花朵,卻帶著一種清寒的冷。


    白芷的唇抿緊著,眼瞳不辨悲喜,隻是輕輕低低的重複:“好……那就好……”


    司廷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此刻的白芷,可是他知道白芷此刻的傷心,他根本無法體會。


    他嚐試著白芷微涼的指尖,低低道:“白芷,你振作點。”


    白芷沒有掙脫開,隻是唇邊的弧度依舊在,隻是涼涼的看著司廷梟,也涼涼的答:“不需要振作,蕭陌寒根本不配我給他懷上孩子。”


    司廷梟想起了亦塵給自己說過的話,也想起了這兩天一夜以來,他來的時候就看到陌寒胡子拉渣憔悴又寸步不離陪在她的身邊。


    他眸底黯了下來,但他更知道。


    白芷變得這麽殘忍,這麽厭惡陌寒,真的不怪別人,隻是陌寒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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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太多的苦衷也不能去否認自己坐下的錯事。


    司廷梟不在說話,隻是靜靜的陪在白芷的身邊。


    白芷的眼瞳空茫的看著天花板,腦子裏是關於訂婚宴那天蕭陌寒所做下的一切,更是他當著所有的人差點就要播放兩人歡愛畫麵的場景。


    心裏那種絕望和諷刺再次鋪天蓋地。


    白芷又冷冷的笑了。


    她轉頭看向司廷梟,嘶啞的道:“司廷梟。”


    司廷梟立刻答應著:“嗯?怎麽了?我在。”


    白芷的神情看不出的深淺,隻是幽然道:“我們的婚禮,過陣子舉行吧。”


    “……”


    司廷梟微震,立刻啟唇:“當然好,你知道我求之不得,但是,白芷……”


    “我知道。”白芷低低道:“但這次,蕭陌寒不會再來阻斷了,我知道。”


    司廷梟眸底沉黯,他似乎也料到陌寒好像不會再來搗亂了。


    隻是……


    他知道了許多白芷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他並不能跟她說。


    說了此刻的她也不想聽。


    白芷在說完這些之後,卻已經閉起眼。


    她低低的呼出一口氣,似乎很累很累。


    “謝謝你,司廷梟。”


    她說。


    過了一秒,又徐徐補充:“昏迷的這幾天,也是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像上次一樣,我知道。”


    “……”


    司廷梟欲言又止。


    可是白芷卻看不見,聲音輕的像風:“真的謝謝你,司廷梟,還好有你。”


    司廷梟看著白芷,到底沒有再開口。


    而白芷,就這樣,再次疲倦的睡著。


    ……


    別墅。


    亦塵開車帶著渾身都帶著頹廢氣息的蕭先生回來時,感覺自己扶著的就是一個喪失了靈魂的身軀,甚至連眼睛都是空茫的。


    亦塵知道這件事情對蕭先生的打擊有多深。


    他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


    亦塵不敢多說一句話,把蕭先生扶到了臥室。


    剛到了床邊,陌寒就像是頹然倒塌的樹,直接倒在床上。


    “蕭先生……”亦塵急忙上前,以為昏倒了,畢竟兩天一夜,蕭先生滴水未進。


    陌寒緊閉著眼睛,薄唇幹裂,此刻嗓子像是砂紙,低啞道:“出去。”


    亦塵看到蕭先生還有意識,急忙點頭:“好,那您好好休息,不過……”


    他想說要是不是要準備點食物和飲用水,可是看著蕭先生已經明顯已經陷入深沉睡眠的模樣,到底還是歎口氣,輕輕的出了門。


    蕭先生,的卻太累了。


    陌寒睡了一天一夜。


    他知道白芷接下來在醫院隻需觀察兩天就好,更甚的是,她就算不留院,憑借自己的醫術都不會有問題。


    但,她的醫術到底沒有他深,所以……她也不可能判斷和察覺到……


    還好,還好。


    夢裏紛紜錯亂,壓抑的難受,就像是從少年一直陪到現在的那個窒息的夢魘。


    隻不過,這次,每一幕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疼。


    陌寒從夢裏驚醒時,額際已經是綿密的汗水。


    他恍惚看著窗外仿佛鋪滿了天際的晚霞,有片刻不知道是夢裏還是現實。


    心裏大片的疼痛伴隨著醒來陡然襲進心髒,讓陌寒低低苦笑。


    是現實。


    隻有現實裏,他才會這樣強烈的疼。


    他虛浮的站起身,覺得全身都像是脫水似的虛弱。


    微微搖晃著打開門時,亦塵立刻上前扶起:“蕭先生,您醒了?”


    陌寒點頭,立刻嘶啞問:“白芷那裏怎麽樣?”


    亦塵知道蕭先生會問這個,立刻回答:“白小姐在幾小時前出院了,司少親自送她回的別墅。”


    “……好。”陌寒低低的答。


    亦塵真的從來沒見過先生這幅模樣,連吃醋都似乎知道沒有資格了,他覺得一陣心酸。


    他遲疑著,看著窗外,還是開口匯報道:“先生,有件事。”


    陌寒看向亦塵。


    亦塵凝肅匯報道:“我發現就在剛剛,一輛車蟄伏在別墅旁邊,按照我的觀察和推測,那是白東明,他應該是來找您的。”


    陌寒眉眼沉黯,似乎沒有意外。


    他到底還是來了。


    有些賬,是要算清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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