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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衣凝望著欽涯,再次肯定道:“不要上去,很危險。”


    欽涯仰首,那堆滿碎石的山峰聳立在他視線中,尤如他的獵物。以他鷹一樣敏銳的眼睛,沒有看不準的獵物。他認定,那半山中的翠綠植物中定有他要尋的草藥,“放心,我去去就回來。你在山腳下等我,別走開了。”


    碎石滿滿的山峰陡峭地往上延伸,山頂尖尖地直指蒼天,似在咆哮,似在怒吼。這片山峰相聚的土地上,所有聳立的山頭,唯有這座氣勢逼人。這座山峰,唯有半山腰生長植物,遠看稀疏,待欽涯爬到近處時,那裏生長著濃綠的稀有草藥。


    君欽涯無非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勾心鬥角、勢力紛爭的宮廷生活中造就了他的霸氣。他存在於這個王朝,他就要胸有成竹地掌握所有。他穩健地踩在那沒有路的陡峭山壁上,沒了功夫也一樣熱血方剛。他每走幾步回首望向山下的荷衣。那視線綁在荷衣身上,繞滿他的小心翼翼,生怕從山壁下來時又見不著她。


    衣兒,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不能讓你跟著我過奔波的生活。等我恢複了武功,任憑哪般的高手也無法傷害你,傷害我們的愛情。欽涯把這個念頭像秤砣一樣,鐵一般堅硬地紮在心間。他收了回頭那一股凝視荷衣的眼神,回過頭在翠綠的野草中張望。不時的,他探著身子回首。荷衣那嬌小的身子映入他的眼睛後,他又安心地埋頭繼續找尋他的草藥。一抹平和的笑容花開地般縮放在他的臉上。


    郝爾漠國這方聖土擁有神奇的力量。雖然它不是泱泱大國,卻神秘至極。什麽小道門派,各方人士所會的妖法醫術;什麽雪山的聖蓮;什麽幽穀美容長壽的花茶。乃至這些小山頭不起眼的草藥,也珍奇至極。


    欽涯幼小喜愛讀書。自五歲那年淑妃死後,欽涯就將自己關在淑妃的書房裏遨遊書海。淑妃是先皇的嬪妃中難得的女人。她賢慧,明理,從小讀盡聖人書,自幼開始學醫術、更是懂得治國之道,用人之本。若不是荷衣母親何妃的介入,她將會助先皇將古域國治理出另一片繁榮的景象。欽涯在淑妃的陰影中活著,繼承了淑妃的求知好學的精神。他自然在淑妃的書房中見多了關於醫術治病的書籍。在他闖南走北之後,更是不得不精通醫術。每一次受傷過後,為了不暴露身份,不能去醫館,不能去藥店買藥,隻能自己上山采藥,自愈傷口。後來,他掌管了天網組織後,納了天下眾多賢人。天下第一毒醫加入天網後,欽涯對醫術更是精通。他隻需靜靜地看鄭水清用藥,紮針就能明白其中的微妙。他過目便能記住鄭水清所用的草藥毒物。鄭水清無非是欽涯的鮮活的本草綱目。


    荷衣的視線一刻不曾離開過欽涯。她就是釘子,死死地釘在欽涯的身上。那一束無形有神的目光中係著欽涯的安危。而欽涯,他就是刑場上的絞,把荷衣的心擰緊,擰緊,再擰緊,緊到擰幹了她充血的心髒,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從山壁上摔下來。


    她想起子期的話,勸欽涯安生地生活,不要再想著恢複功夫。丟掉冷漠的欽涯溫柔了,卻一樣固執。她該怎麽勸他?她皺緊眉毛,一刻不敢把目光從欽涯身上移開。


    欽涯背著籮筐小心翼翼地從半山腰下山。荷衣仿佛能聽見他腳下碎石滾動的聲音,揪住了她的心。雖是春日,這坐山的泥土卻依舊陳舊,幹幹地鋪在山的表麵。欽涯一腳踏上去,那細碎的泥土,還擰成一塊一塊地往山下滾去。這座山頭與其並連的山頭不太一樣,沒有翠綠,沒有生命的氣息。而與它並連的山頭,旺盛地長滿青草,開滿野花。似乎,隻有那樣看似光禿禿的奇怪山頭才會生長珍奇的草藥。


    有碎石的聲音轟轟地響起,不是荷衣耳誤,產生的幻覺。切切實實,是那山頂有石頭滾下山。那聲音漸漸增大,振動著欽涯的耳膜。先前隻是隻塊手掌大小的碎石打滾下了山,再後來有足足井口大的石頭閃電般快速地往下滾。荷衣驀地驚了,失魂落魄地叫喊,道:“欽涯,小心。”她瞪大眼睛,看不清楚巨石是如何滾動的。欽涯回首,那巨石漸近,從天而降般向他逼近。他一眨眼,那石頭就會將他壓成肉餅。


    習武之人,即使是在失去武功後,仍舊丟不掉那兔子的敏捷。那反應速度是在從他成為習武之人的那一刻起,丟也丟不掉的。也是那一眨眼的時間,欽涯就是那射出的箭飛速地向右躲過。在荷衣還沒來及看清形式時,欽涯站穩了腳笑盈盈地望著她。


    石頭向地麵滾去,山頭又恢複於平靜。虛驚一場後,散滿陽光的大地寧靜地微笑了。若是換作一般的農夫上山,那塊巨石不偏不移滑下來時,早已結束了他的生命。似乎上天憐愛這對生死相隨的戀人,讓他們在結怨陣後,氣運漸升。


    荷衣等不到欽涯下山,衝向山頭。她踩著幹涉地泥土地,投向欽涯的懷裏,“嚇死我了。”她抱怨地吼道。她撞上他的滿懷,魚水相融般粘著他。她切實地感覺到欽涯的氣息後,這才抬頭,“沒傷著哪裏吧?”話語中,裉不去丟魂的驚嚇。


    欽涯摸摸荷衣的腦袋,輕輕笑道:“嚇到你了,我沒事,一點也沒傷著。”微笑地看緊她,抱緊她,不讓她再有半點驚嚇,卻發覺她早已經淚流滿麵。於她,尤如再見了前世的那一幕,欽涯倒在血泊中,蒼白了臉。倘若再一次讓她麵對這樣的打擊,她還有力氣再追著他再闖地府嗎?不敢想,她抱怨地吼道:“多危險,叫你別上去,你偏要上去。”


    欽涯輕聲道:“我不是好好的下山了嗎,以後我不再讓你擔心,不去危險的地方。若是非去不可,也活潑亂跳地回到你麵前。”說罷,他輕輕拭去荷衣飛彈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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