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曼妮被宗鼎帶走,那段日子我精神狀態極差,白天還好說,到了黑夜一個人的時候,那沁入骨髓的痛苦,足以讓我崩潰。


    於是我將所有的心事寄托在酒中,每天晚上獨自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禮拜,直到有天耿明晚上來找我,我醉醺醺打開門,看見耿明說正還,來陪我來喝兩杯。


    可沒想到耿明揪住我的衣領,直接把我拽到衛生間,將我的腦袋摁在洗臉池子裏,打開水喉,冰涼的水不停衝擊著我的腦袋。


    我拚命的掙紮,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耿明突然有了麒麟臂,腦袋被死死摁住,冰冷,那種冰冷的感覺,到現在我還記得。


    我掙紮著,忽然感覺頭皮一疼,腦袋被耿明揪起來,他大聲吼道,讓我看看自己,看看自己這幅鬼樣。


    而我在鏡中看到一張狼狽的臉,臉上雜草叢生,臉色蒼白,雙頰已經陷下去,眼睛裏麵布滿了血絲,如果這樣需找一個詞來形容這張臉,頹廢,對,隻有頹廢。


    我嘴裏吼道,放開我,你特麽的放開我,可是耿明又把我的腦袋摁到水裏。


    水已經漫過了我的口鼻,被嗆了好幾大口,喘不過氣,恐懼,耿明要淹死我!我忽然有了這個荒唐念頭。


    可這個荒唐的念頭,隨著窒息加重的程度,變得越來越真實,我拚命地掙紮著。


    忽然所有的力道消失,我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幾步,坐倒在地上,口鼻不停往出噴著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耿明指著我罵道,罵我還算是男人嗎?難道失去一個女人,就失去了全世界?


    說我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做事情隻考慮自己的混蛋,不考慮父母、不考慮小囡囡,不考慮自己的朋友,更不去考慮自己的責任!


    說我與其這樣想折磨死自己,不如就讓他弄死算了!總算還死在一個朋友的手中。


    耿明越說越生氣,直接打開淋浴蓬頭,冰冷的水流灑在我的身上,我呆呆的坐在那裏。


    估計耿明看我這副鳥樣更加生氣,鼻子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我開口說道,等等!


    耿明轉過頭,我伸出手,慢慢的說道,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耿明看了我幾秒鍾笑了,伸出手,我們兩個人手緊緊握在一起……。


    那一晚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愛情是人生中重要的部分,但親情還有友情同樣重要,更何況我的愛情並沒有失去,因為我知道,如果曼妮真的有了不測,宗鼎一定不會放過我。


    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第二天我出現在縣政府門口,不少人愕然地看著我,我笑著說他們看我的眼神可不對,還沒到發工資的日子,怎麽就謀劃著打劫。


    這些人笑了,旁邊有人說道,張縣長不是謀劃打劫,是因為今天有了笑臉。


    我說前兩天沒有笑臉嗎?


    人們說,前兩天那臉好家夥,比包公還黑,弄得他們連大點聲走路都不敢,恨不得連氣也不出算了,怕挨熊!


    我說前幾天工作效率這麽高,原來是因為我黑著臉,這樣吧,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繼續黑臉!


    這些人叫苦不迭,說張縣長您行行好吧,如果再有這麽幾天,他們都得跳金沙河去!


    金沙河是河西縣一條河,在山裏,水流湍急,當初林業局那幾個混蛋,盜伐木材就是通過這條河運輸的。


    我說行啊,不過天氣有些冷,你們跳河容易感冒,我讓食堂多熬點薑湯。


    我說出這句話,眾人哄的笑了起來……。


    我來到辦公室,何玉成見到也愣了一下,我說怎麽了,難道不認識了?


    何玉成急忙說不是,而是,而是了半天,說出一句話,說我今天的精神看起來非常不錯!


    我笑了笑說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何玉成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眼圈紅了,說實話,這幾天我動不動就臭罵他一頓,可是何玉成依舊兢兢業業做好他的本職工作,絲毫沒有怨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對不起!


    何玉成眼淚頓時下來了,我說你的委屈我知道,我在這裏向你鄭重道歉!


    何玉成慌了,急忙說道,他不是那個意思,我擺擺手說道,其實你跟我的關係就是唇和齒的關係,有句話說的好,唇齒相依,唇寒齒亡。


    今後我還需要你更好工作,幫助我,我們去取得更大的成績!


    何玉成使勁的點點頭……。


    唐利生和高曉亮、鄭毅森來了,我笑著扔給他們一支煙,唐利生說你們看不一樣了吧!


    我問啥不一樣了,高曉亮說,老唐說今天張縣長精神狀態挺好,非拉他們來看看。


    旁邊鄭毅森說,他們本來打算讓老唐過來探探風,結果老唐說一個人他可不來,要來大家一起,挨罵也一起挨,最起碼有人分擔,頭上能少幾個包!


    說完我們都笑了,我笑著說道,這幾天確實讓大家跟我受累了,我張子健在這裏給各位鄭重道歉,那啥,如果你們覺得不解氣,罵我一頓好了!


    高曉亮說,罵一頓太輕了,怎麽也得在趙宅擺一桌好飯賠罪!


    私家菜從京城已經傳到市裏,趙宅是市裏第一家私人菜館,一天隻做兩桌席,而且是碰到啥吃啥,你也甭點菜。


    我說高曉亮果然不是一般的黑,高曉亮說他們早就商量好了,一定要讓我請客,還問唐利生和鄭毅森。


    結果唐利生輕輕咳嗽兩聲,說高曉亮這麽過分的要求也能說出口!


    鄭毅森說,張縣長能說對不起已經是天大的麵子,怎麽能讓張縣長自掏腰包請客呢!


    高曉亮鼻子差點氣歪了,說這兩個人是敗類,一點義氣都沒有!


    我說高曉亮這個提議挺好,既然隻是他一個說的,那我就單獨請他吧!


    唐利生和鄭毅森立刻說道,他們確實跟高曉亮商量好的,我一頓飯必須請!


    我笑著指了指他們說道,行啊,算計到我頭上了!


    這三個人哈哈的笑起來,我也跟著笑起來……。


    我讓高曉亮訂飯,然後又給耿明和冉柔打電話,唐利生問叫不叫趙家仁,我想了想說道,還是叫上吧!


    如果沒有冉柔的話,我還真得考慮是不是叫趙家仁!


    我跟唐利生說,下班之後分開走!唐利生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耿明和冉柔來了還有第一醫院的院長宮羽宏,郭凱和何玉成跑前跑後,加上趙家仁剛好十個人


    冉柔看了一下來人,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說道,今天主要是為了感謝,家裏出事了,大家幫著忙裏忙外,現在有點空餘時間,所以擺桌酒席感謝大家。


    師出有名,盡管大家都知道這個借口未必是真的,但都當成真的聽!


    眾人說哪裏,哪裏,應該的,我說閑話不提,這杯酒敬大家,先幹為敬,說著我端起酒杯,一口幹了!


    眾人笑著說道,張縣長痛快!


    冉柔擔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緊跟著就拉開了酒桌的序幕,今天我的興致真的挺高,說實話要沒有耿明的臭罵和開解,此刻的我一定躲在家裏當醉貓!


    是啊,男人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我看著耿明笑了,耿明也笑了,其實有時候知心朋友就這樣,一個簡單的表情就明白彼此的心意。


    趙家仁喝多了,拉著冉柔的手訴苦,說從冉柔一走,他就像沒了主心骨,而且做事情件件都別扭,說周友義是個混蛋!


    冉柔說你醉了,不要喝了!


    趙家仁說自己沒醉,就是想罵周友義這個王八蛋,什麽都要攬,幹脆把他副書記免了算了,這樣縣委就是他周友義的了!


    冉柔皺起眉頭看著我,我給高曉亮使了一個眼色,高曉亮端著杯子過去,直接稱呼趙老哥,然後也不知道說點啥,趙家仁主動端起杯子說,高老弟啥都不說了,你這個兄弟我老趙絕對忘不了,啥都不說了,來幹杯!


    就這樣趙家仁跟高曉亮喝得熱火朝天,冉柔側過身問我,是不是趙家仁在周友義手中不得誌。


    我說那是老趙自己心裏不痛快,跟周書記有啥關係,他喝多了!


    冉柔笑著點點頭,問我高速路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說批文已經下來了,準備成立聯合公司。


    冉柔輕輕歎口氣,說自己可惜離開了,我說你雖然人離開了,可是心和我們在一起!


    冉柔聽到這句話,白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紅暈,而我卻心中猛地一震,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曼妮現在躺在病床上,可我還跟別人打情罵俏,還算是人嗎?


    冉柔可能發現我的臉色變了一下,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說酒可能喝的急了,有點上頭,冉柔說身體是自己的,一定要學會保護。


    我笑著點點頭,緊跟著冉柔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聽完之後大大吃了一驚,看著冉柔問道,是不是真的?


    冉柔說她也是聽說,讓我可以找人了解一下。


    我輕輕皺了一眉頭,如果這個事情是真的話,那可真的是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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