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顏看到我們母女倆過去,非常驚喜,他也朝我們走過來,我們在公園的小池塘邊,麵對麵站住。


    “伯伯~”夏夏嘴巴很甜,歪著頭叫傅顏。


    傅顏今天的裝扮,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家,麵容還算和藹,他笑著蹲下去,疼愛的看著夏夏。


    “我哥哥——”夏夏指著小唯那邊,“在那邊。”


    “我知道,寶貝。”傅顏的神情,似乎非常的想抱一抱女兒,但又不敢造次。


    他一貫霸道的人,在女兒麵前,卻十分小心翼翼。


    他拍一下腿,有點懊惱的看著我說:“我忘了買零食,或者小玩具,該死,我都不知道怎麽逗孩子。”


    我想想他平時的可恨,現在倒是有我傲嬌的資本了,我把夏夏牽到我身邊,睇著他說:“我平時教了孩子,陌生人給零食和小玩具,是不可以接的,更不能讓陌生人抱抱。”


    傅顏喑啞的笑了,點頭說:“好吧,你是對的。”


    我很想問問,他現在在這邊做什麽,逃亡的生活,每一天是怎麽度過的?


    但想到那個女人,我覺得這些問話有些多餘,肯定是有人在照顧他唄,也輪不到我操心了。


    旁邊有一位爺爺,在給小孫女放兒歌,兒歌裏清脆的童音,唱的是爸爸的爸爸叫什麽,媽媽的媽媽叫什麽……


    傅顏笑著問夏夏;“爸爸的爸爸叫什麽?”


    “爺爺。”


    “媽媽的媽媽叫什麽?”


    “姥姥。”


    “那姥姥的女兒的女兒叫什麽呢?”


    這個問題有點繞,夏夏被他問住了,擰著小眉頭仔細想。我看著她,提示了一句:“姥姥的女兒是誰呀?”


    “是……媽咪!”夏夏拎清的這個問題。


    “那女兒的女兒呢?”我笑著問。


    夏夏眨巴著星星一樣的眼睛,咧嘴笑了起來,笑的眉眼彎彎,可愛極了。


    傅顏被她的樣子逗笑,疼愛的捏捏她小鼻子。


    我以為她不知道,這是在賣萌和我們打馬虎眼!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正想再次提示“媽媽的女兒是誰”,這點小東西笑嘻嘻說:“姥姥的女兒的女兒叫祖宗!咯咯咯——”


    “……”


    “哈哈!”


    小家夥一個勁的笑,把我們倆也笑的不行。因為平時我媽老是叫她“祖宗”,我都不知道,這小東西是真的這麽認為,她的身份就是“祖宗”,還是根本就是調皮,在逗我們玩。


    “你這個小祖宗!”傅顏終於沒忍住,把她抱了起來,舉了個高高。


    “咯咯咯——我不是小祖宗,我是傅夏夏——”


    夏夏咯咯笑著回答,她的語言表達能力,真的是特別厲害,我感覺可能兩三歲的孩子,都沒她口齒利落。


    “哈哈哈,對,你是傅夏夏!”傅顏舉著她轉了一個圈,爽朗大笑。


    可能這是他第一次和孩子這麽親近,第一次享受這種天倫之樂,我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好可憐,他的人生,卻失了多少難以彌補的樂趣啊!


    想想我自己,雖然這些年帶孩子很辛苦,但兩個孩子給我帶來的幸福和快樂,又是任何幸福快樂所不能取代的。


    旁邊的孩子,她的爸爸來了,小女孩歡快的朝爸爸跑過去,嗲聲嗲氣的叫爸爸。


    夏夏的目光被她吸引,指著小女孩的父親,喃喃的說:“爸爸。”


    我的心酸了,轉頭幽怨的看了一眼傅顏。


    傅顏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我看到他眼眸深處的憂傷。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夏夏叫爸爸,但卻不是喊他。


    而小唯從來沒有喊過爸爸,甚至對爸爸充滿了仇恨,我想這一定都是他的內傷。


    我嗬嗬笑了笑,帶著點調侃問:“看著此情此景,你可有什麽感觸?”


    他苦澀的笑了笑,默默的把夏夏還給我。


    “我先過去了,再見。”我抱著夏夏,朝他疏離的笑了笑。


    他眼眸深邃,幽幽的說了一句:“為著某一天,能聽孩子們喊我一聲爸,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看他一眼,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哪還有什麽回頭的路?即便是活著,又有什麽機會和孩子們相認?


    我黯然轉身,快步走開。


    小唯正準備來找我,因為他們的水果和水都已經賣完了!


    童歌興奮的眼睛都亮了,緊緊抓著她的小包包,跑到我麵前開心的說:“阿姨,我能賺錢了,我能幫我媽媽了!”


    小唯說:“可惜我們今天晚上帶的水果太少了,不然最少還能賣二十盒。”


    我也為他們感到高興,笑著說:“今晚是來了解市場,不能太盲目,所以我們今晚做得很成功,等下周的時候,我們就帶四十個盒子過來!”


    “好耶!”小唯高興拍手。


    我們收拾攤位,打掃衛生,愉快收工。


    回到家裏,時間也不是太晚,夏夏早早的和姥姥睡覺去了,小唯和童歌,還在拿小本子算賬,數錢。


    “一共賺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元,還要除掉阿姨接送我們的油費,這樣吧,五十塊錢給阿姨,剩下的一百塊錢,就是我們倆賺的,一人一半。”童歌認真的說。


    小唯立即擺手:“我不要,我不要分成,你拿就好了。我們家不要還債呢。”


    “可是……”童歌似乎是個很不願意占人便宜的女孩子。


    我笑著說:“阿姨本來也要帶你們出去散步,油費就不用算了,這樣吧,小唯是你的工人,你拿二十塊錢,算給小唯工資吧。”


    童歌有點為難,總覺得她拿的這份太多了。


    “我媽媽說的對,就按她說的吧,給我二十好了,以後你是老板,我是你的工人!”小唯從一堆零錢裏,愉快的抽出二十塊錢。


    童歌終於笑了,她把剩下的錢收好,開心的說:“我可以去買個禮物,送給我媽媽了,因為下星期三,是我媽媽生日,她肯定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我拍拍她的頭,有點心酸,鼻子都酸了。小唯小的時候,張媽曾告訴我,我也有過一段特別艱難的日子,也許比童歌媽媽更慘,因為最少童歌是健康的,但我最終還是熬過來了,我相信童歌媽媽和童歌,以後的生活也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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