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


    明山桂也很想知道,楊夙楓現在到底在做什麽。


    帶著一絲絲輕微的晦澀和無奈的心情,明山桂的車隊穿越了芳川道的廢墟,進入了金川道的地麵。


    進入金川道以後,明山桂對車窗外的一切都顯得格外的留心,這是他第一次親自和藍羽軍控製的區域有所接觸。看起來,金川道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雖然道路還是有些坑坑窪窪,但是和芳川道的大片廢墟相比,這裏已經是省級盎然的地方,在山上或者田地裏,農民們正在辛勤的勞動,準備在春天播下種子,等待夏天的收獲。


    這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幕,但是明山桂卻感觸良多,在帝國朝廷管轄的很多區域,田地的荒蕪越來越嚴重了,大量的精壯勞動力被強迫參軍,不斷的消耗在戰場上,即使以唐川帝國厚實的人口底子,也開始出現了人力資源不足的情況。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唐川帝國人口最密集的亞森回廊和南部地區,都被外來的侵略者占據了。


    在金川道永德府西北部的邊境,有藍羽軍的人民警衛隊在查哨,他們早就接到了通知,很快就對明山桂的車隊放行了。明山桂很仔細的從馬車裏麵看著那些藍羽軍人民警衛隊的士兵,雖然從報紙上看到了很多藍羽軍士兵的攝影或者畫像,但是這的確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藍羽軍的官兵,雖然他知道眼前的士兵其實並不是藍羽軍的野戰部隊。


    藍羽軍人民警衛隊的士兵都穿著很單薄的藏青色的軍裝,衣冠筆挺,很起來很威嚴,但是他們甚至連盔甲都沒有。他們的軍裝也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沒有大紅大紫的裝飾,顯得簡約而樸素,但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卻又似乎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勢。偶爾間,明山桂可以看到一兩個悄悄地躲藏在旁邊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士兵,他們都穿著奇怪的灰綠相間的迷彩服,看起來有點難看,但是就是這些外表有點難看的藍羽軍海軍陸戰隊士兵,硬生生的兩次打垮了瑪莎國的鐵甲弓騎,讓宇文芬芳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藍羽軍海軍陸戰隊的武器也不是唐川帝國軍隊常見的那些碩大笨重的弓箭長矛,而是一支稱作毛瑟步槍或者米奇爾步槍的槍支,這些步槍的外表也沒有絲毫的特別,靠在他們的身邊甚至一點也不引人注目,然而,就是這些外表似乎很普通的武器,造就了藍羽軍的強大,使得他們一路從遙遠的美尼斯地區打回了依蘭大陸,讓一路高歌猛進的瑪莎國軍隊也狠狠地栽了個跟頭。


    明山桂很不明白,為什麽藍羽軍的戰鬥力會如此的強大,如果從人員的素質來講,他相信唐川帝國軍隊裏麵絕對要有很多比他們更出色的戰士,隻可惜,當他們麵對瑪莎國的軍隊的時候,卻成為了瑪莎國軍隊的手下敗將,而似乎毫不起眼的藍羽軍,卻讓瑪莎國軍隊成為了手下敗將。


    緩緩地搖搖頭,明山桂覺得自己要見到楊夙楓的心情更加的迫切了。


    明山桂的車隊很快到達永德府,在那裏作短暫的停留,藍羽軍的外交大臣米諾斯良格已經在那裏等候他的到來。兩個老奸巨滑的老政客見麵,除了客套話之外,自然沒有半點實質性的內容,雙方都拿出了最虛偽的一麵,親熱的好像幾十年不見的老朋友,但是一轉眼,就開始算計著對方。明山桂在永德府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啟程前往靈壽府,因為楊夙楓一直都窩在靈壽府沒有出動,這次會見的地點就選在了靈壽府的莫愁湖邊。


    永德府到靈壽府的道路不是很好走,到處都是被挖掘的痕跡,雖然當地的政府組織了很多民夫正在修葺道路,但是很顯然,當初唐川帝國的堅壁清野政策留下的後遺症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的清除,而且,現在剛好是農忙的季節,能夠抽調的民工不多,也大大的拖延了修路的過程。要是楊夙楓在金陵府,倒是很好走,沿著修複的天佑鐵路一路南下就是了,可惜楊夙楓偏偏在靈壽府。


    車隊走了兩天一夜,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來到了靈壽府。這時候正好是太陽完全融化大地的時候,太陽毫不吝嗇將自己的光芒全部灑落在了靈壽府周圍的原野上,給這裏帶來無邊的生機。春天的靈壽府景色格外的美好,到處都是綠衣盎然,楊柳飄蕩,天地間純淨一片,天空是蔚藍蔚藍的,雲層是純白無瑕的,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好像凝結的油畫,將最美麗的瞬間悄悄地凍結了起來。而清澈的莫愁湖湖水,更加純淨碧綠的好像人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明山桂的到來。


    在米諾斯良格的陪同下,明山桂走入了莫愁湖。他曾經來過多次莫愁湖,每次的感覺都不同樣,就如同這一次,感覺更加的不同凡響。莫愁湖被藍羽軍完全的封閉了,從外麵看乃是一片蕭殺的氣氛,到處都是全副武裝如臨大敵的藍羽軍警衛,黑洞洞的槍口居高臨下的對準了每一個人,甚至連天空都不放過。出入都需要經過多次的檢查,明山桂一行人,除了明山桂自己,其餘的所有人都被警衛們攔下來,另外安排他們的住處,而米諾斯良格也將明山桂介紹給那個叫做單雅絢的警衛頭領,自己就告退了。


    然而,進入了莫愁湖以後,卻發現這裏原來是一片十分溫馨的所在,隱隱的透露出一種家的溫馨,但是這個家,卻是楊夙楓的。那個在報紙和所有的輿論裏都被極度醜化的藍羽軍最高指揮官,據說居住的地方乃是酒池肉林,周圍都是森森白骨,遍地都是骷髏頭,蝶思詩甚至為文章裏麵認為,楊夙楓就是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一條蛆蟲,結果一不小心變成了人,於是給這個世界帶來極大的危險,他永遠都不能離開鮮血,必須時時刻刻泡在鮮血裏才能生存。但是這一切,在莫愁湖畔,沒有得到有效的證實。


    在風景美麗的莫愁湖畔,湖水輕輕的蕩漾,楊柳依依隨風擺動,在柳樹的下麵,有很多衣裝亮麗的女子正在嬉戲,她們都是非常美麗的,身材窈窕,麵容姣好,充滿了對男人的吸引力。她們毫不拘束在湖邊盡情的玩耍,即使整個人掉進入湖水裏麵也不介意,歡聲笑語滿天飛,銀鈴般的笑聲在莫愁湖畔不斷的回廊,久久不能消散,看到外人的到來,才稍微的拘束一點,但是當明山桂他們轉過身以後,很快的又恢複了原樣,繼續在湖邊打鬧個不停。


    明山桂在內心裏感歎,大概這就是報紙上描述的楊夙楓的荒淫無恥的生活了,雖然沒有鮮血和酒池肉林,但是女人的確不少。這些女子,個個都看起來年輕貌美,活潑可愛,不少還是江山絕色榜上的人物,例如那個鳳嵐舞,即使隔著這個遠的距離,明山桂也能夠認得出她來,鳳嵐舞依然是如此的美麗高貴,但是卻已經投入了楊夙楓的懷抱,並且和其他的女人一起瘋狂的玩耍,要不是親眼所見,就是敲碎明山桂自己的腦子,他也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大概那些在報紙上不斷的攻擊楊夙楓荒淫無恥的人,除了滿足政治的需要之外,恐怕在自己的內心,也有一點點地妒嫉吧。如果換了他們有楊夙楓這樣的能力,恐怕他們要比楊夙楓更加的荒淫無恥。明山桂一向認為,無論別人怎麽諷刺楊夙楓都不為過,但是,如果有人罵楊夙楓低能兒的話,明山桂就不敢苟同了。要是楊夙楓是低能兒的話,怎麽能夠將全世界都嚇得不停的顫抖?難道全世界的人,包括作者自己,都要比楊夙楓更加的低能?


    伊迪柳琳娜在楊夙楓的書房外等候明山桂的到來。


    即使以明山桂多年苦修才練就的不近女色的本領,看到伊迪柳琳娜的時候,也忍不住要內心悄悄地顫抖一下,微微的泛起一層淡淡的漣漪。這個女人實在太美,美的有點不像現實中存在的人物,好像天地間的靈氣全部都被她占光了,但是她又偏偏確確實實的出現在明山桂的眼前,讓他不得不相信,很多報道說的沒錯,這天底下的大部分有靈氣的美女,都不幸的落入了楊夙楓的魔掌。


    隻不過看起來,這位伊迪柳琳娜小姐並沒有在地獄裏煎熬的跡象,相反,還顯得非常的高傲,仿佛在這裏,她才是主人,連警衛頭目單雅絢都要聽她的擺布。伊迪柳琳娜很不客氣地說,楊夙楓現在正在忙,不見客,讓他們在門口等。


    冷不防吃了個閉門羹,明山桂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片刻之後,卻聽到裏麵有人說道:“人來了嗎?進來吧。”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想必應該是楊夙楓的。


    在這後宮似的莫愁湖畔,應該隻有楊夙楓一個男性的存在。


    伊迪柳琳娜對於明山桂的到來似乎沒有什麽好感,一點都沒有熱情待客的意思,冷冷的打開了書房的門,示意明山桂自己進去。明山桂抬頭就看到了楊夙楓,楊夙楓正背對著門口,撅著屁股不知道在忙什麽,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子,在兩人的中間,還時不時地有火星冒出來。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楊夙楓才站了起來,拿起旁邊的濕毛巾擦擦臉,但是他旁邊的小女孩卻還繼續在低頭弄火,原來是兩人在烤地瓜。


    明山桂一路上都在猜測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楊夙楓沒有在前線研究怎麽指揮戰鬥,也沒有在後方討論戰略問題,更沒有在女人的肚皮上縱橫馳騁,他就這樣好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在陪另外一個小孩子烤地瓜。這就是他看到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以後的第一個印象:無聊。


    明山桂心底下不由得感慨,要是外麵的人知道原來楊夙楓居然也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悄悄地和別人躲在書房裏麵烤地瓜的話,大概明後幾天的報紙又要熱鬧了。任何有關他的一舉一動,都肯定要成為世人矚目的焦點,恐怕他的這個行為又要成為無數專欄記者冷嘲熱諷的對象了。堂堂一個藍羽軍的最高指揮官,不務正業的躲在書房裏麵烤地瓜,這足以證明他還沒有完全長大,帝國可以托付給這樣的人麽?明山桂簡直可以想到蝶思詩尖銳的不帶絲毫髒字的諷刺性文字。


    楊夙楓將擦過臉的毛巾順手拋給了門外的伊迪柳琳娜,伊迪柳琳娜皺著眉頭接過來,厭惡的看了看,不滿地說道:“今天不是我值班。娜塔莉,交給你解決了。”


    正在地上埋頭苦幹烤地瓜的小女孩兒頭也不抬地說道:“今天也不是我值班,是艾莎麗諾姐姐,她肯定又悄悄地跑去玩了……嗚,我才不要……”


    但是伊迪柳琳娜已經將毛巾綁在他的脖子上了,然後自己出去,從此不見了蹤影。片刻之後,另外一個女孩子才端了茶過來,楊夙楓已經請明山桂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了。雖然明知道明山桂代表的乃是帝國朝廷,楊夙楓卻好像沒有什麽正式的禮儀,就當是私人會客一般,讓習慣了嚴謹標準的明山桂很不習慣。


    剛才那個端茶的女孩子衣服上有明顯的水漬,顯然剛剛從湖邊玩耍回來,明明知道今天有客人要來,還私自跑去玩耍,等到客人來了才急匆匆地跑回來上茶,而且茶葉顯然已經泡了很長的時間,味道苦澀的要死,雖然茶葉是上好的碧螺春,但是也被白白的糟踏了。看起來,楊夙楓的家教的確隨便,對這些女人一點約束都沒有,當然,也有可能是楊夙楓根本沒有拿自己的到來當一回事。


    明山桂很快打量了一下楊夙楓的書房,這是一間布置很簡單的書房。其實說是書房,純粹是因為楊夙楓在這裏辦公的原因,因為這裏既沒有專門的書架,也沒有閱讀的書籍,有的都是有待楊夙楓批閱的報告。中間一個大辦公桌,桌麵上隻有兩三份文件,主桌後麵一張很大的靠背椅,椅子背後掛著很多各色各樣的平安符,一看就是楊夙楓身邊的女人掛上去的,這大概就是楊夙楓的龍椅了,的確很簡單。而在書桌的左右邊,擺了一排好像商場賣東西的貨架,上麵一層層的放著許許多多的文件,不少的文件還能夠隱約看到上麵鮮紅的“絕密”印章。


    這裏,就是藍羽軍的頭腦,藍羽軍的神經中樞,一切都顯得簡單而有條理。在外人的描述裏,楊夙楓的書房是充滿了淫糜的氣息的,甚至擺放有各種見不得人的淫樂器具,因為他隨時要和他身邊的女人親熱。按照蝶思詩的描述,楊夙楓是一個每隔一個小時就需要女人慰藉的惡魔,否則就會血管爆裂而死。但是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楊夙楓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苦行僧。


    楊夙楓很隨意的端著茶杯,斜靠著自己書桌,慢不經意的隨口說道:“明大人,如果我猜測的沒錯,你是為了二皇子而來?朝廷想讓我釋放二皇子?”


    明山桂神情嚴謹的說道:“不!我是為了楊都督而來。”


    楊夙楓喝了一口茶,神情依然是懶洋洋的,不過眼神似乎對明山桂的說話有了些興趣,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說道:“難得明大人這麽關心我……不會又是想問我要些什麽東西吧?不好意思,我是小戶人家出身,想事情總是這樣齷齪,以明大人的身份,絕對不會開口問我要什麽東西的,就算真的要,也是派個小人來要是不是?”


    即使以明山桂的見慣風浪,喜怒不形於色,也忍不住要老臉暗紅,幸好他的臉本來就非常黝黑,即使發紅也看不出來,但是他下麵本來準備說的話就硬生生的被噎著了,一下子沒有接上來,頓時冷場了。楊夙楓說話太直接太坦率,而且絲毫不給人麵子,的確讓明山桂無法麵對,甚至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他這次的確是為了被藍羽軍扣押的二皇子唐鵲而來,也是想得到一些物資的補償。藍羽軍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扣押了二皇子唐鵲,做出了從來麽有過的瘋狂舉動,的確讓朝廷和明山桂都十分惱火,想要狠狠地教訓楊夙楓一頓,但是話還沒進入正題,就被楊夙楓這麽拿話一堵,倒覺得真的有點難以開口了。根據多項的情報資料顯示,楊夙楓都不是一個談判的專家,明山桂本來打算在言語上能夠讓楊夙楓吃啞巴虧,沒想到才開口,就被楊夙楓弄得自己吃了個啞巴虧。


    明山桂心頭也有些案子惱恨,楊夙楓這麽說話,實在是太蔑視自己,也實在是太蔑視帝國朝廷。要是他的內心有一點點尊重的話,也不會讓自己吃閉門羹,更加不會在自己進門的時候,還撅起個屁股對著自己,要是他對自己有所尊重的話,他現在就應該坐下來,嚴肅的和自己傾談,而不是半個身子依靠在書桌上,那種軟綿綿懶洋洋的神色,給人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楊夙楓卻什麽都不覺得,他就覺得這樣子說話舒服,至於是否冒犯了帝國朝廷,他感覺可有可無。


    明山桂努力的平息內心的憤怒,嚴肅的說道:“我的確乃是代表朝廷代表皇帝陛下而來,要求你立刻釋放二皇子,並且以誠懇的態度,洗清你的罪惡。”


    楊夙楓笑嘻嘻的說道:“怎麽?我猜對了吧?要不是二皇子在我的手上,想要請動你明大人,還真的很難啊!在過去一年的時間裏,你明大人東奔西走,去了司馬家,去了獨孤家,還去了八道聯盟的每一個家族,最後終於來到了我這裏……”


    明山桂不想和楊夙楓打岔,浪費唇舌,所以義正詞嚴的說道:“楊夙楓,你擅自扣押二皇子,已經犯下了彌天大罪,現在趕緊將他釋放,不要再在這條危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否則你會沒有回頭路的。”


    楊夙楓雙手捏著茶杯,微微皺著眉頭,輕描淡寫的說道:“讓我釋放二皇子不難,你願意出什麽樣的價錢?”


    明山桂頓時臉色暗紅,黝黑的臉龐頓時蹦緊了,恨不得當場就給楊夙楓一拳,他居然還敢勒索價錢,簡直無法無天了,好不容易才強自忍耐著怒氣說道:“你扣押二皇子已經是大不該,就算現在馬上釋放,也不能彌補你的罪過……你、你、你居然還敢胡說八道!”


    楊夙楓陰沉著臉,無意識的晃動著手中的茶杯,神色冷冷的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兩手空空的來到這裏的,真讓我失望。什麽罪不罪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想要二皇子平安無恙的回去,就要開出適合的價錢。要不然,我也可以送他回去,今天送一條腿,明天送一隻手,我保證在一個月之內,將他全部送回。”


    明山桂霍然站起來,因為憤怒而顯得渾身有點發抖,即使以他的修養,他也無法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楊夙楓的猖獗和強悍實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雖然在半路上明山桂就做好了和楊夙楓針鋒相對的準備,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楊夙楓居然強硬到這樣的地步,不但反過來勒索朝廷,甚至還威脅要殺了二皇子,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楊夙楓端著茶杯,很好奇的看著明山桂,狐疑的說道:“明大人,你身體不舒服麽?”


    明山桂努力遏製著自己的情緒,胸膛急促的起伏著,仿佛要爆裂開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囂張的對手,也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猖獗的對手,好不容易才平靜了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的深沉的說道:“楊夙楓,你簡直目無帝國,目無尊長!你現在正站在危險的懸崖邊上,隨時都會的摔得粉身碎骨的!你不立刻懸崖勒馬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楊夙楓淡淡的笑了笑,又輕輕的喝了一口茶,微笑著說道:“謝謝明大人的關心,不過我就是這樣。不錯,我現在的確站在懸崖邊上,背後的懸崖很深很深,可是你想怎麽樣將我推下去呢?派人刺殺我?派軍隊消滅我?還是……再派個美女來引誘我?又或者這樣?”


    他轉身拿起一張報紙遞給明山桂,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十分的友善。


    明山桂氣呼呼的接過那張報紙,原來是《帝國日報》的每日評論版,上麵刊登的是蝶思詩寫的一篇文章,激勵諷刺楊夙楓,在文章的中間,還有一幅插圖,一個猴子正撅著屁股不知道在做什麽,倒很像剛才楊夙楓的姿勢。仔細一看,明山桂也不得不承認,畫像裏麵的這個猴子,的確很像楊夙楓。


    可是,這樣的諷刺和畫像就算再多一千倍,又能奈何得了楊夙楓嗎?


    難怪楊夙楓的笑容那麽的輕蔑。


    明山桂冷冷的說道:“楊夙楓,你實在狂妄的可以!你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楊夙楓捏著茶杯,笑容慢慢的變得非常的古怪,慢慢的沉吟著說道:“這句話,我記得至少有五個人跟我說過。但是現在,很遺憾,他們都離開這個世紀了。”


    明山桂深沉的說道:“我不是那五個人!”


    楊夙楓似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神情有些蕭索,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仿佛精神也有些遊離,皺著眉頭慢慢的說道:“明大人,現在帝國也隻有你才敢這樣的跟我說話了,換了別人……就說唐谘吧,唐谘現在根本就不敢來見我,就連護送十四公主到美尼斯地區的事情,他都要半路找借口開溜。為什麽?因為他根本不敢站在我的麵前!他知道我說話一向很強硬,根本沒有他還口的餘地,而他,也找不到還口的理由!”


    明山桂深沉的說道:“楊夙楓,你必須為你的行為負責。”


    楊夙楓回過神來,狠狠地點點頭,深有同感的說道:“明大人,你這番話簡直說到我的心坎裏麵去了,我的確要為自己負責。所以,我雖然知道你們恨死了我,但是我還是要厚著臉皮開口。我的確抓了二皇子,也像你所說的犯了彌天大罪,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橫豎也是一死,在臨死前我總要撈點什麽東西是不是?我現在在乎的就是他能夠賣什麽價錢,要是價錢不滿意,我就將他扔大海裏麵去……”


    明山桂大為惱火,言辭激烈的說道:“楊夙楓!你身為帝國的官員,扣押了帝國的二皇子,帝國不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是寬宏大量,你居然還敢索要條件?你、你居然有殺二皇子的念頭!你……”


    一時間太過激怒,明山桂覺得自己的內心一陣陣的抽搐,一口氣接不上來,幾乎要昏厥過去,隻好緩緩坐下來,然後不斷的喝茶,才稍稍的緩解了內心的枯竭,好大一會兒才喘過氣來,黝黑的臉色變得更加的暗紅了,顯然內心的憤怒還沒有完全消散。


    楊夙楓不理會明山桂的激怒,捏著空空的茶杯,冷冰冰的說道:“明大人,你又何必動氣?這件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二皇子是你親生的嗎?瞧你緊張的。不要說我將他扔大海,就算我將他剁碎了喂魚,和你也沒有什麽相關。你是三朝元老了,難道就沒有聽說過No money no talk這句話?老子考了三次才過了英語四級,但是有一句英語老子一輩子都記得,就是這句No money no talk!沒錢免談,少給我扯他媽的蛋!廢話不要說那麽多,開出你的條件來吧。”


    明山桂吃力的翻著白眼,喘息著說道:“楊夙楓,你太卑鄙無恥,你想做綁匪嗎?”


    楊夙楓懶洋洋的說道:“綁匪似乎要比強奸犯高級一些吧?”


    明山桂憤憤地說道:“我們將十四公主送到你的身邊,就是希望她能夠感化你,沒想到你如此冥頑不化……簡直太令人失望了!”


    楊夙楓似笑非笑的說道:“明大人,你拿十四公主來威脅我?”


    明山桂一幅豁出去的表情,冷冷的說道:“十四公主離家日久,皇帝陛下也很想念,她前往美尼斯地區的慰問視察工作已經完美的完成,我們當然要接她回來……”


    楊夙楓笑了笑,笑容非常的古怪,但是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將茶杯放在了書桌上。


    明山桂潛意識裏覺得有點不對勁,冷冷的說道:“楊夙楓,你笑什麽?”


    楊夙楓彎下腰來,對著明山桂黝黑的臉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笑你白癡!”


    明山桂神色不動,冷冷的說道:“願聞其詳!”


    楊夙楓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從嘴角裏飄出來的,充滿了諷刺和輕蔑的意味,緩緩的說道:“十四公主到了我的手裏,她還能夠回去?你也不用腳後跟來想一想,到了我楊夙楓手中的東西,哪裏還有吐出來的?美尼斯是我的美尼斯,沒有我的批準,一根毛都出不來!你憑什麽讓我送十四公主回去?”


    明山桂再次被氣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的說道:“楊夙楓,你簡直沒有絲毫的禮儀廉恥!沒有絲毫的仁義道德!你簡直……不是人!”


    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不是人?這世界上不是人的多的是了,我不是人又如何?”


    明山桂啞口無言,良久才憋悶的說道:“你!你實在太囂張了!”


    楊夙楓忽然展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充滿溫柔的說道:“其實也不用我搞什麽,十四公主本身不會願意回去的。”


    明山桂冷冷的說道:“尼洛神京才是十四公主的家,她的父親和其他的親人都在那裏,她怎麽會不願意回去?女人最想家,她現在一定非常掛念她的親人!隻是受你的控製,她才不敢表露出來!”


    楊夙楓的神情忽然變得十分的溫柔,聲音也變得十分的溫柔,眼神裏不知道凝視著什麽東西,緩緩的說道:“其實,我沒有給十四公主任何的限製,在我身邊的女人裏麵,她是最自由的。尼洛神京的確是十四公主的家,……不過,嘿嘿,她的家,這要等以後了,她現在回去,在尼洛神京隻能過生不如死的日子,每天都在地獄裏麵煎熬……明山桂,我實話跟你說吧,十四公主不可能回去的了,不是我不給她回去,而是她不願意回去……”


    明山桂冷笑著說道:“楊夙楓,你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你覺得你真的對十四公主有那麽大的吸引力麽?笑話!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人!”


    楊夙楓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我沒有高估自己,我從來沒有高估自己,更沒有說我有吸引力將十四公主留住。我也沒有和十四公主相處太長的時間,我隻是將家裏的事務都交給了,我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個女主人的角色。我不知道你們從前是怎麽看待她的,但是我知道,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或許,留住她的,不是我,而是藍羽軍這個集體……你可以覺得我說謊,我也不想辯解太多。如果十四公主願意回去,我絕對不會阻攔的。”


    明山桂冷笑道:“楊夙楓,你休要信口雌黃,十四公主隻是為了唐川帝國,為了她的父親,才甘受屈辱的前往美尼斯地區,她根本就不想留在那裏。我們會立刻派人去接十四公主回去。”


    楊夙楓緩緩的說道:“我沒有信口雌黃的習慣,你們可以派人去接她。算了,我不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你覺得我說謊那也是正常的。不過,你以後不要再拿十四公主來威脅我,我不會吃這一套的,而且,我很喜歡翻臉,大概你也有所耳聞,我就不多說了。你要是真的想二皇子平安回去,你就需要付出點代價。”


    明山桂嚴厲的說道:“楊夙楓,你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隻是帝國的一個地方都督!而你扣押的乃是二皇子!唐川帝國皇位未來的繼承人!帝國不追究你的罪行,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還祈求什麽?”


    楊夙楓冷冷的看著他,眼神好像電鋸一樣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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