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下墜的身子在那一瞬間忽然找到了棲息的落點,渾身被熾熱與疼痛所包圍的七夜緊緊閉著眼睛,不願意看到讓她心碎的一幕,她害怕這一切都是夢境。


    如果這是一個夢境,請讓她永遠也不要清醒過來……


    直到感覺到灼熱疼痛的唇上傳來一道熟悉而淡淡的微涼,她才強迫自己睜開眼睛,他擔心而深邃的眼神映入她的眼中,熟悉的清幽冷香拂來,很真實的感覺……


    於是,她忽然知道,這一切不再是夢境……


    他來了……


    然後,她忽然脆弱得跟一個找不到路而不知所措的孩子,原本也不想哭的,可是一看到他,這眼淚怎麽也控製不住,幹澀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怎麽才來!我……」


    陛下再次低下頭,輕啄了她有些顫抖的緋色淡漠的唇,抱緊她,低沉的嗓音很是感性,卻是那低斥的話語,「好了,有什麽好哭的,朕就知道你不會安分!」


    語落,卻是瞪了她一眼,然後一手擁緊她,從她腰後穿過的修長的手往祭壇伸了去,隻見那黑色的玉瓶便緩緩的朝他飛了過來,輕輕落入他的手中,利落的將瓶塞塞上,然後才放入七夜的手中,「拿好它,塔要塌了,我們得趕緊出去。」


    七夜緊緊的握住那黑色的玉瓶,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臉,這才點點頭,這時候陛下已經收住落在地上的弒月,收回劍鞘之中,拿在手裏,一邊抱著七夜往門外退了去……


    『轟隆隆——』


    跟前的祭壇突然炸裂開,那熔爐裏的火焰宛若一場急促撲來的大雨,漫天的火焰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呯!』


    『啪啪!』


    黑色的階梯盡數解體,一道『劈劈啪啪』的聲響傳來,地麵上忽然裂開一條黑色的縫隙,那黑色的階梯便落去那縫隙之中,緊接著整座塔都在劇烈的搖晃起來。


    陛下足尖一點,黑色的衣角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眨眼間那身子便躍出塔門,黑影鬼魅般一閃而過。


    強勁霸道的掌風對著封閉的塔窗呼出一掌,隻聽到一聲巨響,塔窗被強橫的擊破,緊接著,一道黑影迅速的飛躍而出——


    『嘩啦啦——』


    就在那道黑影飛離高塔的一瞬間,整個焚禁塔開始搖晃的更加劇烈,而那道黑影卻仿佛展翅的大鵬一般穩穩的飛越漫天的火海,往對麵安全的彼岸飛去。


    『轟隆隆!』


    巨大的聲響傳來,整個焚禁塔開始坍塌,下方的塔身往下一陷,整座塔裂成兩半往兩邊倒了下來,跟著整座祭台開始下沉!


    『呼呼!』


    『嗖嗖!』


    壇中的烈火突然瘋狂的怒漲起來,不斷的怒吼著,可怕的火蟒掀起幾丈火浪,如同末日咆哮一般,發出可怕的狂怒吼聲。


    「吃下去!快點!」


    陛下穩穩的落地,擁著七夜,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入她的口中,一股濃鬱清涼的藥香便瀰漫而來,七夜還來不及感受,便被他一道真氣送入了體內。


    隨著藥物剛剛咽進去,一股舒暢的清涼感便自體內擴散開來,渾身的疼痛感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清爽舒暢,陛下一手扣住她的素手,掌心相對,一股渾厚的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她的體內,助她融合藥力,溫潤經脈。


    『轟隆隆!』


    『呯!』


    整個大地都在震動,一陣劈啪的聲響從自四麵八方傳來,隨著那焚禁塔慢慢陷下去,整個山洞也開始劇烈的搖晃震動起來,無數的石塊從洞頂掉落而下來,空氣到處瀰漫著一股灼燒味糅合著那激揚的粉塵味。


    不一會兒,吃下去的藥力很快就被融化開,七夜那虛弱疲憊的身子也在一瞬間得到恢復,神智全部歸位。


    「這是……」


    七夜抬起頭,依稀閃爍著淚光的眼眸裏折射出一道淡淡的柔光,有些疑惑的望著陛下,然後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緊緊抓著的黑色玉瓶。


    「父親的靈魂已經得到解脫,等把母親的遺骸救出來,就送回大夏安葬吧。你心魔太重,所以在迷幻陣裏才傷得這麽嚴重,大樓的迷幻陣對普通人不管用,但是你功力不淺,所以隱藏在心底的心魔也不比一般。」


    陛下低沉的解釋道,微涼的大拇指一伸,輕輕拭去她眼角殘留的淚光,然後迅速的給她肩頭撒上止血粉。


    幸虧師傅之前給他喝了那迷幻藥茶,將他的心魔驅散,不然,要是他也像七夜這麽闖進來,恐怕後果比她好不到哪裏去!也幸虧師傅的提醒,他太了解她了,終於放心不下,所以才匆忙的趕了過來!


    他第一次如此感謝上蒼,讓他這麽及時的趕來,不然,他可能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了!


    一直知道大樓古族的焚禁塔很可怕,當他看到那走道裏堆滿密密麻麻的淬了毒的利箭的時候,他忽然害怕了起來,那樣的機關,他料想也沒幾個人能躲得過去,反應稍微慢一步,就有可能命喪黃泉,更不用說這千古迷幻陣了。


    「我……」


    「什麽也不要說了,這裏快塌了,大哥他們現在估計也差不多開始進攻,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千年蛇窟,將母親救出來,與他們會合!」


    來不及想什麽,陛下便抱起她往出口狂沖而去——


    『轟隆隆!』


    身後傳來一陣陣的聲響,激起的粉,激起的粉塵火花很快就將兩人的身軀所湮沒。


    「哈哈!來的果然是你們!」


    就在他們即將沖入出口的時候,一道冷笑聲忽然傳了過來,一陣『哢哢』的聲音響起,跟前的出口頓時出現了幾道灰色的身影。


    陛下下意識的收住腳步,冷眸裏閃過一道冷銳的陰沉,漠然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幾人,低沉的聲音平和之中透著一股蝕骨的冰冷,「是你們!」


    七夜也轉過頭,望了過來,待看清眼前的人的時候,清眸裏頓時閃過一道瘋狂狠毒的恨意,幾乎想都沒想,便一手將手中的瓷瓶往衣袖裏塞了去,然後一手拿過陛下手中的弒月,一個橫身翻下,穩穩落地,冷冷的盯著眼前的灰袍老者!


    沒錯!這灰袍老者便是吳摩!大樓古族的三長老,因為樓清雪跟東方破天的事情策劃十八年前殺戮陰謀的幕後黑手之一!


    「膽敢闖我族禁地,北玄夜,東方七夜,你們倒是好大的膽子!」


    不待吳摩出聲,他身旁的一個白髮鷹鼻老者便冷冷道,「北玄夜,我族素來與你們無極殿沒有恩怨,你既然身為無極殿殿主,竟然縱容這個卑賤的賤種攻入我大樓禁地,未免太不把聖山大會放在眼中!你將聖山大會的規矩置於何地?你就不怕整個聖山大會討伐你,將你們無極殿逐出聖山嗎!」


    鷹鼻白髮老者那濃濃的質問聲傳來,帶著咬牙切齒的冷厲氣息。


    七夜身上也流有大樓的血,畢竟,樓清雪當初也是大樓的人,而且還是前任大長老至愛的女兒,大長老武功之高也震懾著大樓的人,但是即便如此,勢單力薄的他也保不住他的女兒,尤其是族中那些老傢夥的打壓。所以大長老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在麵壁崖了卻餘生,但是,不管怎麽說,這樓清雪在大樓古族中的血統絕對是高貴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所受的判決才更加嚴厲。


    陛下不屑的一笑,深沉的眼眸浮現出一道嗜血的冷光,冰冷銳利如雪夜裏掠過長空最鋒利的冰刃,一手將跟前的七夜拉到身後,挺拔冷漠的身軀便這麽將七夜護在身後,譏笑道,「沒有恩怨?你們一群蠢貨不知道東方七夜是本殿的女人嗎?本殿要護著她,聖山大會又能奈本殿何?」


    「北玄夜,老夫勸你不要太囂張,你以為你當初擊敗那三個自不量力的廢物就有資格在老夫麵前叫囂嗎?識相的,就把東方七夜留下,看在夜玄鏡的麵子上,老夫可以放你離開!」老者冷冷盯著陛下,陰厲的開口。


    「你也配資格跟本殿談條件?大樓執事吳申,本殿當初在聖山大會教訓那幾個孫子的時候,你也隻不過是一個大樓三長老,連進入聖山大會的資格也沒有,你還真當你是個東西?」


    陛下漫不經心的冷笑道,深邃的眸光一轉,卻是落在這吳申跟吳摩身後的另外兩個始終不說話的老者身上。


    那兩個老者都是一身的麻色長袍,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陰冷內斂,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十分古怪的危險之意!


    這兩個才大樓古族的最可怕的人!


    「北殿主這話未免太囂張,東方七夜乃我族叛族罪人樓清雪的後代,按我族中的規矩,其也是要受烈火焚心之痛方能除去罪孽,北殿主若是不想與我大樓為敵,最好將此女交給我們,我們願意當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讓北殿主離開。」


    左邊的老者忽然淡淡的開口,蒼老的嗓音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冷意。


    「大樓的罪人?她是我無極殿的女主人,你們大樓連叫她名字的資格也沒有。」


    「北玄夜,老夫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憑你們兩個想安全走下大樓,簡直做夢!」


    吳申咬牙切齒道,因為陛下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中而感到無限的憤怒!


    「既然如此,試試看不就知道,本殿也很久沒宰你們這些老東西祭刀了!」


    陛下再度不屑的冷笑,張狂狠毒氣息頓時瀰漫而出。


    「北玄夜,不要太張狂!」


    吳申低喝道,忽然握緊手中的長劍,雙目瞪得赤紅。


    「能對付得了這吳摩嗎?」


    陛下直接將他無視,卻是轉過頭望著七夜,目光裏流動著難得的溫柔和疼惜之意,淡淡的問道。


    知道她的心結,若是不讓她親自動手,恐怕她也不願意。


    七夜輕輕的點頭,清眸之中閃爍著冷厲幽光之中透著一股自信,低聲應道,「他不是我的對手。」


    這下,陛下才放心的點頭,淡淡道,「那他就交給你了,這三個老東西就就交給我吧。」


    「北玄夜,你太張狂了!如此不將我們放在眼中!」


    聽到陛下這麽不屑的跟七夜分配,那吳申當下氣得怒髮衝冠,一手拔出手中的長劍指著陛下,恨恨道。


    「那就用你們手中的劍來告訴本殿你們夠不夠資格讓本殿將你們放在眼中吧。」


    陛下不冷不熱的落下一句,修長纖細的手一把抽出衣袖中的破日,詭譎的黑色光芒自衣袖中劃出,一股霸道至極的陰冷的壓製氣息頓時撲麵而來,黑色的刀鋒帶出一道黑色的弧線,映著身後不斷飛墜的火光,忽明忽暗的,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狂勁的寒風頓時大作,隨著那黑色的弧線劃出,吳申跟身後的兩個麻色長袍老者頓時一驚,立刻急退了幾步,緊接著身子猛地往上飄起——


    這時候,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忽然也從空中一閃而過,冰冷如寒鐵狠毒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吳摩,我們的帳也該清算了,我爹娘所受的一切的痛苦,我要讓你加千百倍償還!」


    「哼,你以為你會是老夫的對手嗎?」


    吳摩不屑的冷笑道,掃了已經出手的四人,這才不緊不慢的抽出手中的長劍,一個彈身而起,朝七夜刺了過來。


    「還真當你自己是個東西?」


    七夜那清秀的臉上掠過諷刺的冷笑,手中的弒月穿空而過,清嘯聲頓時破空傳來,強大的真氣隨著寒劍劈出,周圍的空氣忽然靜止下來,突然間,那空氣出現了一陣扭曲的撕裂聲,淡青色的流光不斷的旋轉,扭曲的空氣裏發出一陣『砰砰』炸裂聲,強大的劍氣震得周圍的飛落的粉塵火光紛紛改變方向——


    『呯!』


    兩道劍尖揮出的真氣猛然碰撞,巨大的火花在兩人跟前迸射炸出來,兩人足尖一點,閃電般往身後飄出。


    七夜足尖往身後的石壁上一踩,黑色的身影再度化作一道魅影欺身而上,弒月橫劈而來,狂暴的真氣猶如驚濤駭浪一般狠毒的砸了下來!


    『呯呯呯!』


    暴怒的真氣劈下,地上馬上就裂出一條深深的裂縫,電閃雷鳴一般朝吳摩跟前直追而去,速度之快讓人禁不住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流水弒空月,血火吞大荒!」


    陰寒狠毒的劍勢帶著一股詭異而霸道嗜血之氣,淡青色的流光在眼前不斷的旋轉,越旋轉眼前的淡青色的漩渦就變得越大,陰寒的冷空氣四麵八方的衝擊而來,吳摩的長袍猛然拂動,可怕的旋風襲來,幾乎要將他吹上天空。


    殺戮之氣驟然暴漲,濃鬱的殺氣夾著血腥味襲來,讓人不禁一顫,吳摩連忙急退了幾步,雙手執著長劍,蒼老的眼眸裏充斥著一道凝重,便也顧不得其他的,連忙出聲念道,「冰封破!寒氣九天,凝!」


    隨著空中的劍訣念出,隻見他手中的長劍忽然閃亮了起來,一股刺骨的寒意忽然在四周瀰漫,周圍的空氣驟然下降,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


    而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七夜那冰瞳裏驟然迸射一道狠厲的寒光,渾身那股嗜血的殺氣大盛,陰寒的蕭瑟之氣暴漲,清秀的臉上綻放出一道清冷的笑意,卻是帶著嗜血的死亡氣息,薔薇般的緋色粉唇輕輕一動,低低念道——


    「滄海茫茫笑長風,明月高照破海天!」


    劍氣如同奔騰的驚天海嘯,在跟前激起千萬層驚濤駭浪,漫天奔騰的浪潮伴著呼嘯的悽厲海風咆哮縱橫!


    『呯!』


    『轟隆隆!』


    渾身的殺氣盡數釋放,狠厲的招式猛然與之前的那一招疊加,與那急速飛來的冰牆猛然碰撞,爆炸聲陣陣,腳下的大地劇烈的搖晃起來,石洞之中掉落下來的煙塵碎石越來越多。


    七夜已經顧不得其他,滿腔的恨意讓她壓製不住渾身的殺氣,殺戮的嗜血感驅使著她想也沒想,直接使出伽藍十八式後麵幾招,也是最為兇狠淩厲的殺招!


    果然,冰牆碎裂之後,血光也猛然衝出,緊接著便是那悽厲的哀嚎聲!


    相比起七夜這邊的激戰,陛下那邊的對決也異常的慘烈。


    壓抑得連呼吸都感覺到一陣困難的空氣之中飄蕩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天空中隻見幾道身影急速亂竄,伴隨著那黑色的光弧劃出一個又一個冷酷的寒光,時而傳來一道悶哼聲,然而交戰的幾個身影卻是依然淩亂交織著,分不出彼此。


    『呯!』


    可怕的掌風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壓迫感轟然從陛下掌心呼出,與那三道合擊而來的掌風猛然碰撞,幾乎就是在一瞬間,陛下縱身躍起,手中的破日一橫而過,刀勢縱橫,黑色的光弧閃電般閃過,瞬息間便朝那吳申劃了過去!


    然而,那吳申哪裏還有時間來得及反應?勉力避開那轟然爆炸開的掌風餘力已經有些勉強,一切都是來得太快了,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那道詭異的光弧便從他肩頭劈了下去,他隻來得感覺到一陣微微疼痛,頃刻之間感覺到好像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什麽東西流失了,下意識的轉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道詭異的黑色光弧從自己肩頭穿了出來,帶出一片血光……


    『啊!』


    悽厲的慘叫聲傳來,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隻聽到『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落在地上,兩位麻衣長袍老者心中一慌,連忙轉過頭朝那吳申望了去,就看了那麽一眼,眼中頓時浮現出一道驚恐!


    太殘忍了!


    太嗜血了!


    隻見吳申整個右肩連著右臂被削了下來,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吳申正在痛苦的嘶叫著,手中的長劍早已經從手中脫落。


    「輪到你們了!」


    根本不給兩人喘息的機會,陛下那清俊出奇的臉上忽然勾出一道淡淡的微笑,看得兩人卻是一陣惡寒,不待他們回過神,陛下手中的破日忽然沖天而起,詭異的飄浮在空中,空蕩的石洞內忽然傳來一道龍吟聲,宛若奔騰在九霄之上的亢龍怒吼一聲,身後不斷飛墜的碎石粉塵火焰忽然瘋狂的朝這邊襲來,閃電一般捲入破日不斷旋轉扯出的那個黑色漩渦之中,一團可怕的能量正在那個黑色的旋渦裏聚集著!


    兩個麻色長袍老者臉上皆是閃過一道驚恐,來不及想太多,兩人心中一致想著的就是,不能讓他使出這一招,太可怕,遠遠站在十丈之外都能感覺到那空氣正在劇烈的扭曲撕扯著。


    兩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手中的長劍頓時合力向陛下刺出,兩劍合璧,一股尖銳的肅殺之氣自兩人的劍尖帶出,那尖銳可怕的劍尖穿過冰冷的空氣,擦出一大片的火花,直逼陛!


    就在這時候,兩道銀光忽然朝兩人的身後以勢如破竹的勢頭飛刺而去!


    不好!


    自劍身反射過來的劍光之中,兩人察覺到身後有危險,渾身頓時一個繃緊,冷汗驟然狂飆,連忙一個閃身避開,然而,也就是抓著這個時候,陛下對著那道急速旋轉的黑色漩渦掃了過去,朝的正是另兩人退開的方向!


    「不要啊!」


    一道驚恐聲響起,恐怖的黑色漩渦已經如同一隻可怕的大怪物,朝兩人撲了過來,張開了血盆大口,強大的吸引力仿佛海麵上驟然颳起的大風,不停的撕扯兩人要吞噬他們!


    兩人早已經嚇得麵如土色,手中的長劍狠狠的刺入劇烈搖晃的地麵上,勉力穩住身子不讓自己被那恐怖的旋風吸入那黑色的漩渦之中。


    『嗖嗖!』


    又是兩道銀色的寒光從身後飛刺而來,兩人大驚失色,連忙下意識的掃出一陣掌風抵擋,而這時候,陛下冷然笑了笑,眸光一沉,掌心一震,一股更為強大的吸引力凝聚而成,對著那成百上千把破日不斷旋轉形成的黑色漩渦一陣撕扯——


    『呯!』


    「不要啊!」


    漩渦口,那兩個麻色長袍老者臉色大變,根本沒有餘力來抵抗那股突然變得兇猛強大的吸力,整個人的身子已經飄起,雙手卻仍是緊緊的抓著那刺入地上的長劍。


    『嗖嗖!』


    『嗖嗖!』


    數道銀光再次襲來,兩人眼裏終於閃過一道絕望,一手拿出那長劍,正想攔下那飛射而來的飛刀,然而,來不及讓他們出手,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他們很快就被吸入那股黑色的漩渦之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無比悽厲的響起!


    ……


    「噗!」


    一口鮮血從吳摩口中噴出,帶著破碎的內髒,七夜那強勁的真氣讓他吃不消,狠毒的招式又快又狠!


    吳摩重重的摔在地上,吃力的爬著後退了幾步,而一聽到那痛苦的嘶叫聲,心中大驚,下意識的轉過頭一看,隻見兩人已經被捲入那恐怖的漩渦之中,而——


    「啊!」


    痛苦的嚎叫聲大起!


    耳邊傳來一陣劇痛,淡青色的流光從自己的眼前閃過,血腥味撲鼻而來,有什麽東西從自己手背上劃過,低下頭一看,這才發現是一隻帶著鮮血的耳朵……


    「受死吧!」


    七夜豈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唇邊扯過一道冷酷的微笑,再次迎身而上——


    淡青色的幽光帶出了一道道的血光,眨眼之間,幾丈之內盡是那橫飛的鮮血和肉末,悽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淩亂交織的黑影閃電般的閃爍移動著,片刻之後,那黑影才往三丈開外退出——


    而那激烈的嘶叫聲還在,循聲望了過去,這才發現……


    吳摩……


    哪裏還能認得出那人是吳摩?


    軀體部分完好無損,可是,四肢隻剩下白森森的骨架,臉也被劃花了,此刻他正痛苦的躺在地上掙紮著,四周都是橫飛的血肉……


    太兇殘了!


    太狠了!


    削去四肢的血肉,不動軀體,不至於讓吳摩馬上死去,但是卻是要清醒的承受這削肉剔骨之痛!


    黑色的身影緩緩飄落而下,七夜穩穩落地,手中緊握的弒月還在滴落著一滴滴妖冶的鮮血,她冷漠的看著垂死之中掙紮的吳摩,清秀的臉上居然綻放出一個妖冶如曼珠沙華一般攝人心魄的笑意。


    『噗!』


    『噗!』


    『嘭!』


    巨大的炸裂聲傳來,激起的漫天粉塵之中有兩道黑影隨那道爆破聲炸開來,重重的撞上對麵的石壁之上,一道血箭狂吐而出,胸口處各破了一個大窟窿,兩個人隻來得瞪大了眼,便沒了氣息——死不瞑目!


    那瞪大的眼睛裏分明還帶著一股驚駭到極點的懼怕,可惜他們根本來不及說上一句話,便死了過去!


    好霸道強大的招式!僅僅那麽幾招之下便直接讓大樓的這兩個高手斃命,這讓他們如何能夠相信?


    陛下深深吸了口氣,緩緩伸手,那飛落而來的破日便忽然往他手中飛了過去,黑色的刀刃上也還沁著淡淡的血光,他輕輕握住刀柄,刀身上剛剛那絢麗無比黑色的流光漸漸的緩和平淡了下來。


    他徐然轉過頭,朝七夜望了過來,在看到她跟前地上掙紮痛苦的嚎叫著『求你殺了我』的吳摩的時候,眼神沒有任何的變化,而在看到七夜那略顯蒼白的臉上微微沾著幾滴飛濺的鮮血的時候,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轟隆隆!』


    這個時候,整個大地都在劇烈撼動著,這下,陛下才對著吳摩橫袖一掃,吳摩那殘破的軀體便被他一掌掃入旁邊的那依然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祭壇裏,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充斥滿了整個石洞。


    『呯呯!』


    無數的粉塵碎石從頭頂落下!


    『嘭!』


    身後的石洞開始倒塌,陛下臉色才微微一變,七夜也有些驚慌的抬起頭看向他!


    「走!」


    這下,陛下才縱身飛躍而來,一手攬過七夜那纖細的腰身,幾乎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門口撲去——


    『呯!』


    就在他們縱身飛出的一瞬間,整個石洞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無數的巨石粉塵倒塌砸了下來……


    『轟隆隆!』


    巨大響聲傳來,隨著一道黑影飛出,原本荒蕪無比的地麵上忽然激起了一道沖天的粉塵,幾乎遮住了天邊那輪暖日緩緩傾瀉而下的陽光,天地之間一片陰霾……


    『呯——』


    閃身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陛下才將七夜放了下來,清俊的臉色浮現出一道疲憊的蒼白。


    七夜踉蹌的後退了兩步,幸虧陛下及時拉住她,她才穩住了身子。


    「你怎麽樣了?哪裏傷到了?哪裏疼了?」


    陛下緊扣著她的雙肩,低沉的嗓音裏分明有些緊張,伸著微涼的指尖擦去她臉上沾著的血跡。


    七夜看了眼前那沖天而起的粉塵一眼,吸了口氣,才緩緩收回視線,輕輕抬起頭,迎上他投來的那關切眼神,看出他眼中那隱藏著的深切的情愫,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然後便往他懷裏靠了去,緊緊抱著他,沙啞的聲音裏帶著一股莫名的酸澀之意,「我沒事……」


    見她如此,陛下心頭便是一軟,連忙用力的擁緊她,輕聲安慰道,「沒事就好!我很害怕……我若是遲一點……就再也看不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七夜明顯的感覺到他那身軀微微輕顫了一下,極力壓製的沉寂的聲音傳入七夜的耳中,讓七夜聽到了心中當下就是一陣難受,很是心疼,然後又很是酸澀,幹澀的眼眶頓時又有些莫名的灼熱了起來,圈在他腰間的素手又加了幾分力度,「對不起……我看到我爹……那樣的話……我很害怕……我也很害怕你會趕不及救我……對不起,我也不想總是讓你這樣,可是……唔!」


    微涼的吻將她後麵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不要說什麽對不起,你也不需要改變什麽,隻要你安好呆在朕身邊,朕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你想如何就如何,朕一直就在你身後,你不用擔心。」


    他不再希望她如何,隻要她安好,他怎麽樣都無所謂,他隻要她能守在他身邊,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這樣的感受,經歷一次就夠了!


    真的!


    「你怎麽趕過來了?我以為你……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七夜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壓製住胸口幾乎要宣洩而出的衝動,同樣是一臉關切深情的望著他,看到他臉色蒼白,星眸頓時閃過一道著急擔心,這才連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沒什麽事,有些體力透支罷了,休息一下便好。」


    一連幾天的趕路沒有休息,剛剛又來了這麽一場費力的大戰,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挨不住,更何況之前還險些走火入魔了。


    陛下反扣住七夜的手,握在手中,淡淡道,然而這時候,一股腥甜味卻猛地往上沖,他渾身頓時一個繃緊,黑眸微縮,眼神有了霎那間的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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