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東方王府的路上,七夜心底感覺有些複雜,而身旁的北璃赤也沒有說什麽話,兩個人便是默默的這麽走著,小七則是緊緊的跟在身後。


    「你不擔心那風惜月進入齊王府的目的嗎?」


    七夜忽然想起了風惜月與暗樓的關係,當初讓北淩齊,純粹便是抱了那麽一個看熱鬧的心裏罷了,北淩齊與宋纖纖這筆帳她自然要算的,不能讓他們過得太逍遙便是了。


    「你是指暗樓的事情?」


    北璃赤沉聲道。


    「時下又將是戰亂時期,閣下也應該多做提防與打算。」


    七夜想了想,突然低聲開口道。


    「嗯。」


    走在前麵的北璃赤突然停下了腳步,雲淡風輕的應了一句。


    七夜頓時也收住了腳步,微微抬起頭一看,才發現前麵便已經是東方王府。


    「進去吧,朕回宮了。」


    北璃赤那鬥篷下的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前方的東方王府,示意七夜趕緊回去。


    七夜點了點頭,悠然轉過頭望著北璃赤,思量了好一下子,才低聲道,「我進去了,陛下保重。」


    聞言,北璃赤也點了點頭,如海般深邃的眸子裏倏地浮起了些許難以言明的不舍,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就別過頭去,看著旁邊燃起的燈,微弱的柔光搖曳在這般沉寂的雨夜裏顯得有些蒼涼。


    「你也保重。」


    他很是沉靜的應了一句,聲音壓得有些低。


    七夜倒沒有再說什麽,往他身旁又走了一步,將手中的雨傘遞給了他。


    察覺到自己跟前傾瀉而下的雨絲都被阻斷在外頭了,北璃赤才轉過視線,卻發現七夜正舉著傘站在他的身旁,此刻看著她那清麗的容顏,竟然看到她那臉上微微染著一道淡淡的柔和。


    這般看著,竟然讓他感覺到他的心情莫名的淡喜,沉寂的深眸裏掠過了一道深淺不一的溫和,而他卻緩緩的伸手將麵巾拉了上來,遮住了那張俊美如神祗般的麵孔。


    「拿著吧,雨下得挺大。」


    七夜掃了那蒼茫陰冷的天際一眼,很是淡漠的落下了這麽一句。


    北璃赤望了望七夜舉在自己頭頂的那把傘,好一會兒,才低下了眼簾,靜靜的注視了七夜許久,終於還是緩緩的朝七夜伸手,冰冷的大手輕輕的握上了七夜那同樣冰冷的素手,繼而,似乎那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手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七夜抬起星眸望著他,發現他的眼底似乎沉澱著萬千的星辰一般,神秘如那深邃的夜空,而卻又那般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朕等著你回來。你隻需要做你自己,朕會注視著你,七夜。」


    低沉的聲音飄散在蒼涼的冷風之中,等七夜回過神來的時候,北璃赤已然轉身離開,並沒有接過七夜手中的傘,而,七夜分明還能察覺到他在她手背留下的那冰冷的溫度。


    星眸裏恍惚浮起了些許的朦朧,抬起往前望去,隻能看到他那孤寂清高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七夜不知怎麽的,竟然微微感覺有些悵然起來,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個黑玉令,便又是在原地佇立了許久許久。


    「該回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的從身後傳了過來。


    七夜一陣驚訝,這才回過神來,清眸裏很快便恢復了一片清明,乍然轉過頭一看,才發現,東方破天竟然就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從軍營裏回來。


    「外公。」


    七夜淡然喚了一聲,這才提著步子朝東方破天走了去。


    「是陛下嗎?」


    東方破天望著剛剛北璃赤離去的方向,問了一聲。


    聞言,七夜倒是點了點頭,「出去走走,剛好碰上了,送我回來的。」


    七夜的聲音落下,東方破天望了望七夜手中的傘,銳利的眸光自然是沒有錯過七夜肩上披著的披風,然而,到底也沒有過多的追問。


    「堅持你所選擇的路,外公這裏都不用你操心,你想做什麽,就放手的去做吧,東方王府有外公在的一天,就絕對不會倒下。外公知道你自己恐怕也有很多的想法,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好兒女誌在四方,七夜,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躲在外公的羽翼下的小鳥,你應該屬於更廣闊的天空,不管怎麽樣,外公這裏永遠是你的避風港。雖然外公老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倒下,但是外公一定會竭盡所能護住你跟青嵐。」


    沉默了良久,東方破天忽然嘆息的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七夜收緊素手,握緊了手中的傘,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開口,「七夜知道,謝謝你,外公。」


    「好了,自己人說什麽謝?趕緊回去洗洗就歇下吧,明天好有打點行李趕路。」


    東方破天落下這麽一句,便轉身朝王府裏走了去。


    「對了,那些將士老夫也讓他們秘密準備好了,一共一百八十名,都是特意挑選出來的勇士。」


    剛剛往府裏走了幾步,東方破天忽然想起了七夜之前交代的事情。


    「嗯,藥材也都配發完畢了嗎?」


    七夜問道。


    「自然。對了,趁著明天皇城裏頭挺熱鬧,你們一幹人全部化整為零,秘密的離開皇城吧,這樣也好避開一些有心人的猜疑。」


    東方破天想了想,終於還是不放心的叮囑道。


    「外公放心,陛下明天便會直接宣布我前去皇家佛塔與淨月公主匯合,一起為大夏祈福,為期一年,相信眾人也沒有太大的疑慮。」


    七夜想起了北璃赤已經安排好的事情。


    聞言,東方破天眼底便拂過了一道讚賞,心底倒是很佩服陛下似乎永遠都比他們有一些先見之明。


    ……


    回到醉月閣,七夜便是舒服得泡了個澡,然後便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七夜自然是習慣性的起了個大早。今天的她倒沒有去黑旗軍營,而且一大早的,她剛練完功梳洗完畢,便有人來敲門,說是靖世子來訪。


    七夜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前廳,果然看到胖子一臉黯然,拉著一張苦瓜臉很是不舍的望著七夜,跟七夜囉哩囉嗦的講了一大堆的話,都是一些著實沒有什麽實質營養的話,七夜也沒去記住幾句。


    之後,胖子便是在東方王府裏用的午膳。


    午膳過後沒多久,胖子便隨東方青嵐還有七夜在王府的後院的亭子內喝茶聊天。


    自然,今天仍然是那陰雨連綿的天氣,空氣裏飄蕩著的是那淡淡的花香夾著些許的清茶香氣。


    胖子與東方青嵐正在悠閑的下著棋,而七夜則是坐在一邊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手中的醫書,亭子內涼風徐徐,火盆內的火苗倒也是燃燒得正旺。


    而,就在幾人都專注於手中的事情的時候,外麵竟然隱約傳來了一陣喇叭銅鑼聲,擾了幾人的思緒。


    「怎麽外麵這麽熱鬧?」


    東方青嵐皺了皺眉。


    「約莫著是那齊王娶親吧,一連娶了兩個側妃,他也不怕吃不消!哼!」


    東方青嵐的話一落,胖子那充滿諷刺的不屑聲便傳了過來,這齊王北淩齊早已經被劃入了胖子的黑名單裏了,也別指望胖子能給他什麽好臉色看了。


    胖子這麽一回答,東方青嵐那溫潤的眸子頓時沉了下去,微微拂過了一道寒意,好一下子,他才抬頭看了看七夜,卻發現七夜仍然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醫書,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一般,東方青嵐想了想,終於也低下了眼簾,到底也沒有再開口。


    夜深人靜,皇城外,送別的人沒有東方王府的人,自然,也沒有北璃赤。


    七夜依然還是一身黑色的鬥篷,走出皇城的時候,便看到在皇城外已經等待了很久的北璃赤的貼身太監,江海。


    七夜站在冷風凜冽的垂柳下,淡漠的眼神望著護城河裏的微微搖曳的水藻,鬥篷之下那清麗的容顏很是平靜,看得江海心底卻是一陣不舍。


    「郡主,陛下昨夜偶染風寒,今夜便不來送郡主了,他讓咱家在這裏等待郡主。」


    江海將手中的拂塵一甩,往自己的懷中收了去,隨即輕輕的揮手,隻見他身後的另一名太監將一個細長而樸質的盒子端了上來,江海很是慎重的將那盒子接了過來,呈到了七夜的麵前,輕聲道,「郡主,這是陛下托咱家給您捎的禮物。」


    禮物?


    聽著江海這話,七夜頓時蹙了蹙眉,想了想,才緩緩的接過了盒子,隨手打開一看——


    一道蒼涼肅殺的涼氣驟然迎麵撲了過來!


    這股氣息!頗為的熟悉!


    七夜定睛一看,隻見那盒子裏正安靜的躺著一把劍,一把贏黑色冰蠶絲纏繞住劍鞘的劍!


    弒月!


    七夜一眼便看出了那弒月!


    這會兒,倒是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望著江海。


    「陛下說這特製的冰蠶絲能夠遮去弒月的劍氣,您帶在身上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江海微笑的解釋道。


    七夜思量了一下,終於也沒有拒絕,將劍收了起來,往衣袖裏塞了去,然後又將那隻長笛拿了出來,遞給了江海。


    「告訴他,他比我更適合擁有它,讓他自己也保重,一年之後,我會回來。」


    看到那長笛,江海竟然怔了一下,眼底閃過了些許意外,遲疑了一下,終於也緩緩的接了過來。


    見到江海將那長笛收下,七夜便大步鏗鏘的往黑暗裏走了去,清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一片蒼茫之中……


    ------題外話------


    最近不入狀態,今天去拿檢查結果,結果又說有問題了,唉,明天還得去做檢查,特別鬱悶糾結,希望不是什麽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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