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抱著“冰冷”的心態看著這個場麵,但還是覺得有些無法承受。不一會兒的功夫,車子就開過了半個解放街,所見之處依舊是一片繁忙,這一戰不知傷了多少、死了多少。解放街一團亂麻,遍地狼藉,大一點的店麵都被摧毀了,那些小一些的店麵反而幸免於難。


    就在這時,一陣淒厲的慘嚎響起。我朝聲源處看去,隻見街邊的角落裏,躺著一個肚破腸流的混子,他用手捂著傷口在地上滾來滾去,但不遠處的救護車和白大褂卻無動於衷。我的眼睛一瞟,晃見了他胳膊上的虎頭標誌,這是黑虎幫的成員!


    “他們為什麽不救人?”我指著那人憤怒地說道。


    小汪看了看,說道:“估計是拉到醫院也沒救了,在等他死了直接拉到火葬場吧。”


    “混蛋!”我罵道:“人還沒死,就知道沒救了?小汪,咱們去把他送到醫院!”


    其他傷者,我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可是看到黑虎幫的傷者,我實在無法就這樣走開。


    說完,我就要開車門,但是小汪已經把車門鎖上了。小汪說:“浩哥,千萬不要啊,這邊很多警察,你一露麵就會被抓起來的!”


    “可是……”我看著角落裏的黑虎幫成員,心裏是一陣陣的心疼和難受。


    這一場大戰,換來的到底是什麽?


    “沒事浩哥,交給我吧。”小汪把車停下,衝著街邊一個白大褂招手:“你過來!”


    他的語氣強硬,底氣十足,感覺就像個領導,給副市長開車的司機就是不一樣。能進來解放街,還坐著政府牌照的奧迪車,當然不會是普通人物。白大褂立刻屁顛屁顛地過來了,小汪頤指氣使地說道:“街邊那個傷者為什麽不管?”


    白大褂吭吭哧哧地說:“他,他的傷太嚴重,恐怕還沒送到醫院就……”


    “就什麽就?!”小汪板起了臉:“快死了就不用救嗎?該怎麽救還怎麽救,混子也是人!”


    小汪倒是學的挺快。白大褂立刻“是是是”的點頭哈腰,然後招呼著幾個同伴衝過去了。我鬆了口氣,道了聲:“謝謝。”小汪說:“浩哥,您可千萬別這麽說。不過說實在的,我跟李市長這麽久了,各路黑老大也見過不少,但像你這樣有人道主義精神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苦笑了一下:“哪有什麽人道主義精神,隻不過因為他是我的兄弟罷了。”


    車子繼續往前開。我看著遍地的傷者,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身為一個黑老大,這種傷感本不該有,可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不停的左看右看,明明知道以後看了會難過,但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了以後又忍不住長籲短歎。如果我能控製,絕對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的慘案,苗晨江和馬唯山做事怎麽就不考慮後果呢?他們看到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和受傷,心裏就不會產生一丁點的難過和愧疚嗎?


    小汪不愧是副市長身邊的人,察言觀色、洞察人情的本事自然不低,隻聽他說道:“浩哥你就別難過啦。”


    我苦笑著說:“你看出來了?你知道我在難過什麽?”


    “知道啊。”小汪說:“你看見流了這麽多血、傷了這麽多人,覺得這場戰鬥本不該發生,所以心裏難過了唄。”


    我笑了笑:“你倒是挺懂人的心理。”


    小汪說:“那是,我每天在機關混,李市長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得必須做出回應。幹這行的反應不快不行,稍有不慎就會釀下大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啊。”


    “不錯。”原來當個司機也有這麽多門道。如果是平常,我倒願意和小汪聊聊,但現在看著這滿目蒼夷的解放街,哪裏還有一點閑聊的心思?


    隻聽小汪又說:“浩哥,我平常和李市長在一起,因為他是主抓這一塊的,所以我也耳濡目染了不少黑道的事情。他總是說,等北園有了黑道之王,黑白共濟、雙管齊下,北園才會迎來真正的和諧。”


    我點頭。這個理論,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可是啊。”小汪接著說道:“李市長也說了,要想誕生一個新的黑道之王,就少不了戰爭和流血。所以啊,為了將來的和諧,現在的混亂是少不了的。浩哥,你是大功臣,北園能欣欣向榮,百姓能安居樂業,你居功至偉,可以名垂千古了。”


    雖然知道小汪這些話裏拍馬屁的成分居多,但我聽了以後心裏還是舒服了許多,也沒有先前那麽難過了,暴力換來穩定,流血換來和平,願北園以後都能平平安安。


    “浩哥,你看!”小汪突然叫了一聲。


    我本來是看著旁邊的,現在順著小汪的眼神看向前方。前方的馬路中央,被黃色的警戒線拉了一個很大的範圍,而警戒線中間躺著一個死人,竟然是城西曾經的城主馬唯山。馬唯山就是死,眼睛上還戴著墨鏡,看上去依舊很酷,酷的像是電影裏的終結者。


    馬唯山的屍體還沒有帶走,仿佛放在這裏是為了讓人唾棄。


    看,這就是混社會、當老大的下場!


    橫屍街頭!


    小汪小心翼翼地繞過警戒線,拉著我出了解放街,又朝著城南的方向開去。來到開元路,小汪問我繞路還是直行,我說直行,我再看看開元路。開元路和解放街的情況差不多,而且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以後,這裏的善後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地上並沒有躺著多少傷者,但隨處可見的鮮血,以及一片狼藉的街道,還是象征著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慘劇。


    相比解放街,我對開元路的感情自然要更深一些。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我雖說不上有多熟悉,但也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在這裏叱吒風雲的日子。金浪嶼、金碧輝煌、dt酒吧、森林酒吧……一個個熟悉的店麵經過我的眼睛。每一家店麵都被砸的稀巴爛,開元路的毀壞程度比之解放街更甚。不過我相信,這裏一定還會恢複當初的盛況。


    出了開元路,小汪的速度明顯加快,一路上卡子雖多,但李市長的座駕無人敢攔,基本上如入無人之境。順利的上了高速,小汪朝著新香的方向趕去,速度不快不慢、恰到好處,坐著十分舒服。經曆過一番惡戰之後,我也覺得相當困了,便靠在座椅小睡了一下。


    到了新香市,我便給鐵塊打電話,鐵塊讓我先找個賓館住下,等北園城解了封,他就帶袁老師回去,到時候再和我一起到葉家。掛了電話,我就讓小汪先回去。


    “小汪,路上慢點。”


    小汪走了以後,我便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館入住,不需要身份證的那種。進了房間,我先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休息、看電視。後來周墨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和她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她便嚷嚷著要來新香市陪我。我說:“小墨墨,哥正跑路呢,不是去旅遊,你嚴肅點成嗎?你就安心在北園呆著,這幾天別到處亂跑,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呢。”


    掛了電話以後,我又下樓去外麵買了衣服、刮胡刀、手機充電器等等,畢竟不知道鐵塊什麽時候才能來。一直到了晚上,葉展給我打來電話,和我詳細的說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和現在的情況。這個電話一下打了兩個多小時,還好我提前買了充電器,不然就要摔手機了。


    葉展的講述聽的我熱血沸騰。聽到城南告急,孟亮被太子逼得差點死掉時,我緊張的連呼吸都不均勻了;聽到太子倒下,神秘的白衣人出現,還用生澀的普通話說“你係米孟亮啊”的時候,我大呼了一聲元少萬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人是他帶來的啊!


    聽到白衣人沒有分清城南城北時,我又急的夠嗆;聽到張北辰差點被馬唯山一刀砍死,我急的差點跳了起來;聽到一柄大刀忽然出現,硬生生擋住馬唯山的攻擊,而且那人還說出一句“嚇,好像趕上了”的時候,我便哈哈大笑起來:“馬老哥竟然來了!”


    再接著,當我得知馬武龍和史東本來保外就醫就能夠重獲自由,卻為了幫我一把硬生生的奪了獄警的鑰匙,放了一大批死刑犯和重刑犯出獄的時候,我的淚水頓時浸濕了眼眶。


    “怎麽那麽傻,怎麽那麽傻!”


    “馬武龍臨走的時候說,他和史東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到時候再找你痛痛快快的喝酒!”


    “好,好!”我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得此兄弟,夫複何求?


    接著,葉展又給我講了宇城飛和元少的故事。原來,宇城飛和楠楠走的時候,就商量著要去廣東找元少。他倆開著車一路朝南,邊走邊玩,就當是旅遊了。一個星期以後到達廣東,兩人也沒想著馬上就能找到元少,畢竟廣東是個省,那地方可大了,而且人生地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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