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在喝酒,我叫了葉展陪著一起在酒吧上下轉轉。我的辦公室挺大,而且一切都是嶄新的,辦公桌、書櫥、地毯、窗簾都是全新定做,趙鐵拳確實很有誠意。我滿意地點點頭,心情是無可比擬的好。下來的時候,路上碰見酒吧裏的工作人員,紛紛駐足、停步,衝我一鞠躬,恭敬地叫聲:“老板好。”一開始還有些喜滋滋的,但到後來就有些別扭。但是哪裏別扭也說不清楚,就是不習慣別人叫我老板,正如同不習慣別人叫我幫主。


    我又把阿九叫來,讓阿九通知一下酒吧裏的工作人員,見了我不用鞠躬,不用叫老板,想打招呼了就叫聲浩哥。阿九表示明白,便去通知各個部門的部長、領班。易主的森林酒吧今晚就正式開張,我準備隻通知一下宇城飛,至於學校裏的那些兄弟,等我的手好了再叫他們過來喝酒。森林酒吧有阿九打理,絕對井井有條,我對他很放心。之後,我就和葉展一起趕到dt酒吧,和宇城飛說了說這件事。前些天的事,我也隻通過電話和他說了個大概,正好趁今天這個機會和他詳細說說。


    這一坐,就坐了兩個小時,從去工地當保安開始,到和錢隊長結下仇怨,再到被蘇小白和侯聖朔設計陷害……林林總總,從頭到尾,細細說來。說道我爸和宇父突然暴起把孔立釘進牆裏的時候,宇城飛竟然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隻是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講完以後,我便問他:“你知道兩個老頭子以前的事麽?我問過我爸了,但是他糊弄我,說以前在東關鎮的街上當過小痞子。”宇城飛嘿嘿一笑:“還行,沒我爸說的誇張。”


    “咋回事?”


    “還記得歪脖子麽?”


    “記得啊。”提到這個名字,我就打了一個寒噤。我和宇城飛都上小學的時候,歪脖子就是東關鎮上有名的混子了。那時候他已經二十多歲,糾集了十多個小混子,每天在學校門口攔著學生要錢花,老師和警察都拿他無可奈何。我和宇城飛都被他搶過,那時候歪脖子就是學生心中的惡魔,有膽子小點的看見他就要尿褲子。後來不知怎麽,歪脖子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在東關鎮上過。要不是宇城飛提起,我都快把這人給忘記了。


    “我被他搶過五次。”宇城飛說:“每一次,我都和他死幹到底,但是都被他反揍的很慘。到最後一次,我實在頂不住了,隻好回家告訴了我爸。那次沒辦法了,因為學費被搶了。我爸二話沒說,拿了把剔骨鋼刀就出去了。我被他的氣勢嚇到,便悄悄跟在他的身後。到了學校門口,我爸攔住歪脖他們那夥人。約莫十二三個吧,團團把我爸圍住了。”


    說到這,宇城飛的嘴邊蕩起一絲笑意:“接下來我就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我爸就用一柄剔骨鋼刀,將這十多個混子盡數放倒,不僅把學費要了回來,還很酷的對他們說,限他們明天之前離開東關,否則以後就見一次卸一條胳膊,見兩次卸兩條胳膊。若是見上四次,那就隻能當個‘人豸’了。說完了,便朝著躲在角落的我擺擺手,叫我一起回家。”


    我張大了嘴巴,腦子裏想象著宇父一柄鋼刀幹掉十多個混子的英姿,就是不知道我爸有沒有這個本事?宇城飛接著說:“見識了這麽一場精彩的打鬥,我隱隱猜到我爸肯定不簡單。回去的路上,我自然就問起他的來曆,刀法為何這麽淩厲。你猜我爸怎麽說?”


    “怎麽說?”


    “他說他以前是個殺豬的。”


    我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兩條胳膊架在肚上,因為笑得肚子要疼了。一直旁聽的葉展也露出笑容,但是沒有我笑得誇張。


    好不容易笑完了,我又問:“那宇哥,後來還有沒有什麽線索?”


    宇城飛說:“有的。自從那件事後,我就格外注意我爸的一言一行,試圖從其中找到蛛絲馬跡。經過不懈的努力和無數次的偷聽,終於有了一點點的收獲。”


    “快說說!”我的心跳加快。


    “可以肯定的是,我爸和你爸,以及我媽和你媽,他們四個都不是本地人。”


    “不會啊,我過年走親戚,什麽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走的很順暢啊。就算舉家搬遷,也不會把親戚也搬過來吧。”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都是他們刻意布置出來的假象。”宇城飛說:“你仔細回想一下,你和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們關係怎麽樣?以及他們的孩子,也就是堂哥堂弟、表弟表妹,和他們關係又怎麽樣?”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怎麽樣。我家和這些親戚,除了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其他時間幾乎不會往來,我們之間似乎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要說親近,我家隻和宇城飛他家好,和別人家的關係都是一般般,也就和我們那片的鄰居來往一下。


    “這就對了。”宇城飛說:“隻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很多漏洞。有時候我裝睡,哦不,我睡覺,聽到他們說話,推測出了很多以前的事。他們倆以前各是一個團夥的老大,手下也都有著二三百號人,在他們那個地方也是稱霸一方。但是後來被敵人設計,經曆一場慘敗,手下死的死、逃的逃。他們拚死逃出,來到東關鎮隱居,算是看破紅塵,過著平淡的生活。”


    我點點頭,不勝噓唏,沒想到兩個老頭子還有著這樣的過去,怪不得他們不願意說呢,有誰願意揭開自己的傷疤?怪不得我爸老是反對我打架,反對我在外麵瞎混。


    隻聽宇城飛又接著說:“當然,隱居隻是你爸的主意,我爸是希望東山再起的。我爸看你爸決心已定,隻好同意住在東關,不再想著報仇的事,專心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有一次,我聽到我爸說夢話:‘我不甘心啊,好想回去殺光那幹王八蛋啊!’所以,別看他平時嬉皮笑臉的,其實事都在肚子裏壓著,隻是不對外人說罷了。”


    聽到這,我愣愣地說:“那麽,你執意要混,執意要在北園闖個名堂,就是為了……”


    “對。”宇城飛斬釘截鐵地說:“為了幫他們報仇!”


    我渾身一震,全身熱血上湧,說道:“為什麽以前不告訴我?”


    “我是計劃告訴你的。但是我後來發現,你一心想考大學。還有你爸,他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過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好。但是天不遂人願,你也慢慢地向這條路邁進。”


    說到這,宇城飛苦笑了一下,道:“有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血統這玩意兒真的存在。否則你這樣一個乖乖學生,被人罵了打了都不敢還手的,怎麽就慢慢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證明你血液裏就有這份叛逆和彪悍,稍微加點催化劑就勢不可擋的爆炸開來。”


    我聽的目瞪口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旁邊的葉展拍著手說:“沒錯。我是一路看著耗子到現在的,他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要不是他一直帶著我,我完全跟不上他的腳步。”


    我回過頭,摟著他的肩膀,嬉笑著說:“瞎說什麽,你可是我看好的草鞋。沒有你,我可走不到今天。”葉展也嘿嘿笑了,帥氣的臉上布滿陽光的笑容。


    然後,我又對宇城飛說:“既然你有這樣的宏願,那我肯定不能閑坐著。我會努力發展,到時候助你一臂之力,咱們一起幫父輩報仇。”


    宇城飛想了想,說道:“現在你是黑虎幫幫主,又有這麽多的兄弟,讓你一下抽身而退,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但你爸希望你過平淡的生活,不希望你參與到那些打打殺殺裏去。那就這樣,你該上學上學,該當保安隊長當保安隊長,就當做給你爸看了,別惹你爸生氣。然後呢,你再一邊偷偷發展勢力。當咱們有天無比強大,強大到可以幫他們報仇的時候,再將這一切告訴他們。我爸那邊肯定沒問題,而你爸雖然現在思想比較頑固,但是有天看到咱們出息的時候,他的血液也會跟著再度沸騰,曾經的輝煌不會讓他甘於平淡!”


    這番話聽的我熱血沸騰,立刻就誌氣昂揚地說道:“好!就這樣辦!”


    “嗯。”宇城飛笑眯眯地說:“晚上開張?我一定過去捧場。”


    “好嘞。”我和葉展起身告辭。出來以後,我們又趕到森林酒吧,準備晚上開張的事。我雙手吊著,什麽也幹不了。當然,也沒什麽好幹的,夥計都是原來的夥計,大堂經理楊峰經驗豐富,將酒吧活動搞的繪聲繪色。夜幕降臨,客人一撥一撥地進來,門口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豪車。換老板和他們沒什麽關係,也沒人關心這個,照樣該喝的喝、該玩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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