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筷子插出的兩個血洞,正淙淙地往外流著血。看到那鮮紅的血液,讓我的憤怒稍稍得以平息,似乎的我骨子是喜歡這樣的、渴望這樣的。我竟變得如此嗜血、暴力?


    意外的是,肖治山竟然一聲不吭,隻是臉頰在微微顫抖著。大概對於他這樣混了很多年的混子來說,忍下這點痛苦還算不得什麽大事吧。他身後的那十幾個弟兄倒是都嚇壞了,尤其是卷卷毛和中年小偷,腿肚子都打起顫來,目光中更是透著恐懼。


    “嘿嘿……”宇城飛突然笑了:“看到了吧,我的兄弟一個比一個狠,大概是因為他們都還年輕的緣故。想必你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吧?”


    肖治山沒有答話,顯然已經默認了。宇城飛把槍口壓了下來,他知道肖治山已經輸了。


    “你已經老了,該休息休息了。”宇城飛給出了結論:“現在是我們的時代。”


    聽到宇城飛的這句話,我隱隱有些激動起來。


    現在是我們的時代!


    農貿市場裏,四十多個少年,齊刷刷地盯著他們,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肖治山仰起頭,閉上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輕聲道:“給一條活路吧,我們年紀大了,有兒有女的,就靠這個市場活著了。”語氣裏當然是滿滿的哀求。


    “我們沒有打這個市場的主意。”宇城飛說:“找你們的麻煩沒什麽其他原因,隻是我這個兄弟的母親被你們的人偷去了五百塊錢,想要回來而已。”然後指向了我。


    肖治山愣愣地看著我:“就這個原因?”顯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他顯然以為我們這些人是來搶地盤的。我點點頭,很認真地說:“就這個原因。”


    “草。”肖治山回身就甩了卷卷毛一個耳光:“人家過來要錢,你把錢給人家就行了,鬧這麽大事出來做什麽?!”他這麽一用力,兩邊肩膀的血又湧出來不少,幾乎把整個胸膛都染紅了,不過對他這樣的大漢來說也不算什麽事。卷卷毛委屈地從口袋裏點出五百塊錢來,正準備走過來交給我,肖治山又甩了他一個耳光:“這麽點怎麽夠?!車馬費不用出啊?”


    果然是在道上混了很多年的,肖治山深諳這裏麵的門道。卷卷毛顯然是個新手,問道:“拿多少?”肖治山咆哮著:“有多少拿多少!”血又隨之湧出來不少。


    卷卷毛翻遍全身,又和旁邊的中年小偷拿了一些,湊了一茬厚厚的人民幣,走過來一並交給了我,看來這幾天收獲頗豐。


    肖治山滿臉堆笑地看著宇城飛:“小兄弟,這樣可以了吧?”似乎還有些開心的樣子,想必是覺得保住了地盤吧?宇城飛冷漠地說道:“忘了一開始就提出的要求了嗎?”顯然還想讓他們跪著走出市場。我有些心軟了,覺得這些人已經很配合,沒必要再這樣羞辱他們,便準備說些什麽,宇城飛卻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別說話,我隻好閉上嘴巴。


    肖治山的麵龐僵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市場的大門,長歎一口氣,還是跪了下來,一步步往門口挪去。跟他來的那十幾個兄弟也都跪下來,個個都低著頭跟著肖治山往門口挪去。


    看著他們最終離開市場,宇城飛對我說:“要狠,就狠到底,千萬別讓他覺得咱們軟了。”


    我點點頭,雖然還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但是我知道宇城飛說的一定都是真理。


    宇城飛又問我:“給了多少錢?”我粗略地看了看:“大約有五千的樣子。”發現這一行來錢真是快啊。宇城飛一揮手說:“給兄弟們每人一百,就當是過年給大家派紅包了。”


    我把錢給了胡建民,讓他分頭發了下去,大家爆發出一陣歡呼,當然不是為了紅包,而是為了慶祝我們的勝利。我敢打賭,剛才除了宇城飛他們,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都嚇得不輕。


    葉展樂嗬嗬說道:“來一趟東關鎮收入頗豐啊,除了耗子爸媽給的壓歲錢,還有這個意外收入,看來以後得常來,這是個風水寶地。”大家都樂了。磚頭又說:“我想起來了,他拿的那個就是槍吧?以前隻在電視裏見過,一下子沒對上號。”對於他慢半拍的思維,大家早就習慣了,但還是爆發出一陣笑聲。胡建民分完了錢,剩下的都給了我,還有幾百塊的樣子。宇城飛說:“回去以後還給你媽吧。”我點點頭便裝進了口袋。


    肖治山他們離開市場後,擺攤的老板們先回來了,慢慢地群眾也都回來了,農貿市場漸漸地又熱鬧起來。我把眾人的飯錢付了(都是小吃,也沒花多少錢),大家便離開了這裏。


    回到家後,三五一堆的開始打牌,兩邊家裏都是熱熱鬧鬧的,可把我給忙壞了,不停地給他們倒水。他們不讓我倒,我還是執意給他們倒著,看誰的杯空了就趕緊續上,畢竟是來了我家裏嘛。元少來我們這邊竄門,看到我正在給他們倒水,當下就飆了,大罵道:“你們這幫混蛋,敢讓耗子給你們倒水,還有沒有個上下之分了?!”


    元少發怒可是怕的很,眾人差點嚇尿了,誰也沒敢說話。我連忙說:“是我自己要倒的,大家都在玩嘛,我得盡地主之誼。”元少無奈地說:“耗子,你可真好。我們那邊哪有這麽好的待遇,宇哥說廚房的缸裏有冷水,誰想喝誰自己拿瓢盛去。”


    胡建民連忙奔過來,從我手裏奪過茶壺:“浩哥,您耍會兒去,我倒著水吧。”


    元少誇道:“這還差不多。”


    元少和我聊了會兒天,得知網吧明天就要開張,他們這幫人今天晚上就要過去。


    我感歎地說道:“真是辛苦啊。”元少笑道:“等以後勢力大了,兄弟多了,就讓手下去看場子,出事了我們這些人再過去。”我點頭道:“是個好主意。不過去網吧玩的都是學生,沒人敢在你們的地盤上鬧事吧?”宇城飛的名字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一般的學生和混子是不敢鬧事。”元少說;“不過坦白說,三所學校裏,我們是第一個出來看場子賺錢的,還是有不少人眼紅想搶這塊肥肉,所以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還有人敢在你們頭上動土?!”在我印象裏,宇城飛這幫人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


    “怎麽沒有呢?”元少咬牙切齒地說:“職院的聶遠龍、邱峰都比我們勢力大、拳頭硬,本地的總是看不起外地的嘛,我估計這一場戰爭遲早得爆發!”


    “到時候我帶著城高的人過去幫忙!”我握緊了雙拳,誓與宇城飛他們共進退!


    “哈哈哈……”元少拍拍我的肩膀:“加油吧,爭取把北七也拿下,到時候帶著兩個學校的人過去幫忙豈不是更拉風?!”“嗯!”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但多多少少有點心虛,還不知道能不能拿下北七,七龍六鳳可沒那麽好對付啊。


    “行了,我回去了。”元少說:“開學以後,有什麽不對的立刻給我們打電話!”


    “好。”我把元少送出家門,回來後看到眾人正玩的不亦樂乎。夏雪和桃子則乖乖地看著電視,算是委屈她倆的眼睛了,我家那個小電視喲……


    “哎呀,磚頭又贏了!”“磚頭,你再這樣,我們不和你玩啦!”“磚頭你……”


    我被一陣喧嘩聲吸引過去,隻見磚頭身前已經聚了一堆錢,五塊、十塊的都有。其他人正叫苦連天,嚷嚷著不和磚頭玩了。“怎麽回事啊?”我問道。一個人答道:“浩哥,沒法再玩啦!十次裏有七次都是磚頭贏的!”另一個人說:“就是啊,一開始磚頭說不會玩,我們說交個學費就會啦!前幾把還真的贏了他一些錢,不過到後來他幾乎就把把贏了。”


    我奇怪地看著磚頭,問他怎麽能次次贏的。磚頭說:“挺簡單的啊,我大概知道他們手裏拿的都是什麽牌,所以基本上就能把把贏了。”幾人發出一聲驚呼,問道:“你有透視眼?怎麽知道我們手裏拿的什麽牌?”磚頭說:“我算出來的,根據你們第一次出什麽牌,後來又出的什麽牌,基本就能算個七七八八了。”幾人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紛紛站起來說不玩了。


    磚頭利索地摸出一塊磚頭,放在手裏拋了拋,麵無表情道:“玩不玩?”


    威逼!明顯的威逼!


    幾人隻好重新坐了下來,陪著磚頭玩這個被他一手操控的遊戲。


    我看大家玩的都很開心,便不動聲色地把葉展叫了出去,來到我家放煤球的一個屋子。


    “東西呢?”


    “在。”葉展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來遞給我。我打開粗略的看了看,正是我想要的東西,上麵記載著七龍六鳳的詳細資料。以葉展的人際關係,搞來這些也不是問題。


    “我隨後再仔細看看。”我把資料折疊好了,重新放回口袋。一摸口袋,還有個信封,是楠楠之前交給我的,她曽說讓我仔細看、認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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