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這幾天的精神狀況還是不太好,時常發呆、走神,也不和我開玩笑了,遠不是之前那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大男孩。他的眼神中常含滿了愧疚和自責,麵對齊思雨時更甚,可他還是不願接近齊思雨哪怕半分,那份在旅館房間裏種下的“想要遠離”的疏離感已經深入骨髓。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不斷地逗著葉展,用我們以前的方式開玩笑,但他始終提不起精神來,眼看著他越來越憔悴真是急得要死。考試前一天,葉展的父母到班上來找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呢,之前再怎麽生氣也該和好了。


    教室裏,葉父葉母各自搬了凳子坐在葉展的旁邊,他們已經接受了葉展已經就讀北七的事實,讓他考完試就回家過年去吧,別跟家裏慪氣了。葉展沒說話,隻是點點頭。葉父葉母歎了口氣,對視一眼,突然把目光投向齊思雨。齊思雨連忙怯生生地說了句叔叔阿姨好。葉父葉母看著齊思雨,好像認出了這個姑娘。葉母說:“是你呀,初中的時候就經常和葉展在一起玩對不對?”齊思雨又點點頭,怯生生地說:“是的。”仍舊是個很正常的姑娘。


    葉父葉母點了點頭,又對視一眼,似乎明白兒子為什麽要轉學到這裏來了。臨走的時候丟下一句:“別把學習落下就行,希望考試拿個好成績出來。”便飄飄然走了。


    葉父葉母走了以後,葉展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都能腆著臉讓我考試的時候想辦法給他傳答案了。我和葉展是在一個考場的,當下就說包在我身上了。不過我倆的位置比較遠,然後就開始探討怎麽傳答案,商量了好幾種方法以備不時之需。正說著呢,周墨忍不住了:“你們別那麽幼稚好嗎,北七的考試老師根本不管,自己打開書抄都沒問題!”我跟葉展瞬間就石化了,沒想到北七竟然是這樣的。周墨又補了一句:“不過就是給他們書,讓他們抄,他們也找不到答案在哪。有的學生一學期過去書還是新的呢。”


    我拿起周墨的書說:“比如像你這樣的?”周墨臉一紅,把書搶過去說:“我這是愛護。”我又調侃道:“愛護就是趴在書上睡覺,往上麵滴口水啊?”周墨氣的抓過我胳膊就咬,把齊思雨逗的咯咯直笑,葉展也很罕見的露出笑容。我看他倆都挺開心的,便很配合的讓周墨咬下去,然後故意發出很誇張的叫聲,其實周墨真沒怎麽咬疼我。


    晚上去食堂吃飯,隻有我和葉展。因為明天就要考試了,我倆要了幾個菜來吃。葉展又有些悶悶不樂的,我便勸他說:“葉展我問你,你現在覺得自責,是因為齊思雨,還是因為七龍六鳳?”葉展說:“當然是齊思雨啊,關七龍六鳳什麽事。”我說:“對啊,那齊思雨都不介意那件事了,早就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你為什麽還是這樣的耿耿於懷你?”


    葉展愣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我又說:“我們不能總是活在回憶裏,人生應該時時都朝前看,否則永遠都無法走出痛苦。”葉展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不知道這番話對葉展有沒有用,我隻希望他能盡快回到原來開心快樂的樣子。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著學校裏的趣事,葉展的情緒慢慢活泛起來,我看到他的這個變化感到很是欣慰,便更加賣力地和他聊天。正說著開心的事,突然一盆飯狠狠扣在葉展頭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順著他腦門流下來。我“噌”一下站起來,朝葉展身後望去,隻見一個氣焰囂張的少年正狠狠瞪著我們,在他身後還站著十多個不懷好意的學生。


    葉展撥了撥頭上的飯,也跟著轉過身站了起來,看清身後的人後叫了一聲:“程輝!”然後又跟我說:“這是七龍六鳳裏脾氣最大的七龍……”話未說完,程輝朝葉展的肚子踹過去,葉展被踹的往後倒去,還好身後就是餐桌,阻了一阻才讓他沒倒下去。不過桌子被他推出去好大的距離,極大的噪音響起來,食堂裏馬上有不少學生都站起來往這邊看。


    “你還認得老子啊?!”程輝大罵道:“你再躲,再給老子躲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掐住程輝的喉嚨,同時一拳朝著他的臉頰揍了過去。其實碰到這種情況,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回宿舍喊人,貿然地和程輝打起來隻能讓我和葉展都躺在這裏。不過我實在看不下葉展一個人在這挨打,而且這程輝的氣焰實在太過囂張,連話都不說就直接過來打人,直接引爆了我胸中的憤怒,根本無法忍到再叫人來了。


    在我打了程輝兩拳之後,程輝終於反應了過來,哇哇地罵道;“你敢打我?!”便伸出雙手和我廝打起來,他身後的那些學生也齊齊奔過來,有的拽我胳膊,有的踹我屁股,三兩下就把我扯開了。四五個人圍著我打,我抓著其中一個使勁給了他兩耳光,但是腰部同時狠狠被人踹了一腳,我重心不穩便摔了下去,四五個人的腳齊齊朝我朝我踹過來。七龍程輝的手下都是北七裏比較有名的混子,下手更是心狠手辣,踹的我滾來滾去。


    不過好歹打過那麽多次架了,身體的抗擊打能力也慢慢提上來了,知道這個時候隻管保護好腦袋就行,其他地方還是比較結實的,踹幾腳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透過這些人的腿,我看到程輝正在打著葉展,而且隻有他一個人打著葉展,其他學生都隻是在旁邊看著,葉展卻連一下手都不還!我急了,大喊道:“葉展,還手啊,先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葉展的戰鬥力也很強的,最起碼要比我強多了,真要打起來絕對夠程輝喝一壺的。


    葉展不吭聲,程輝打了葉展幾個耳光後,便朝我走了過來。圍打著我的學生停了手,大概他們以為我沒力氣了,等程輝走到我跟前,我立馬跳起來衝向程輝,直接揪著他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上,左右開弓地扇起他耳光來。剛打了三四個,我的胳膊腿便被那些學生抓住了,然後強行把我拉了開來。程輝氣勢洶洶地站起來,揚手便要打我耳光,葉展卻擋在我身前,低低地說道:“程輝,有什麽衝著我來,和耗子沒關係!”


    “我去你媽的……”程輝又是一腳踹在葉展肚子上,葉展整個身體都倒在我身上。我的胳膊被人抓著,隻能衝他吼:“還手啊,打這個王八蛋啊。”


    “耗子,算了,耗子……”葉展低低地說著,重新站穩了,站在我的身前。


    “給老子讓開。”程輝說:“打完了他,再來打你。媽的,敢扇我幾個耳光,在城高把腦子混傻了吧,不知道這裏是北七,敢惹我們七龍六鳳?!”


    “有什麽衝著我來。”葉展仍是這樣說著:“程輝,看在咱倆以前關係不錯的份兒上……”


    “誰和你關係不錯了?!”程輝像是受到極大的侮辱:“老子沒你這種品性惡劣的朋友!”衝上來一把抓住葉展的領子,狠狠將他摔到地上,用力地踹了幾腳。“媽的,王八蛋,瞧瞧你幹的那事,還像個人嗎?穿了褲子就不認人,我x你媽……”


    程輝罵罵咧咧的,一邊罵一邊打,像是要把葉展打死一樣。我很想衝上去打程輝,但是胳膊和腿都被人牢牢製住,任憑我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食堂圍觀的學生很多,我覺得認識我和葉展的肯定不少,這下丟人可丟大了。我琢磨著雷宇他們能不能得到消息趕來?食堂出了這麽大的事,消息應該會傳的很快吧。


    程輝仍舊在狠狠踹著葉展,葉展卻是一下手都不還。我知道他想贖罪,可是這樣任人毆打實在……我突然想起什麽,喊道:“程輝,你們七龍六鳳不是說好了讓周墨來解決葉展的這個事情嗎,你半路插上一杠子算怎麽回事,不給侯老大麵子還是不給周墨麵子?”


    這句話果然奏效,程輝停了手,臉色漲得通紅,衝我罵道:“媽的,誰知道你給五姐灌了什麽迷魂湯藥,她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就是不肯對葉展動手!眼看著明天就要期中考試了,五姐那邊還是一點動手的意思也沒有。我是忍不了啦,想到六妹被那樣欺負過,我的心裏無時不刻不然燒著一把火!我們老大說過絕對不會放過葉展,既然五姐沒動手的意思那就我來吧!事後要打要罰隨便好了,反正我是為了六妹!”


    說完了又朝著葉展打了起來,我心裏真是又氣又急,氣的是葉展怎麽不還手,他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七龍六鳳的原諒嗎;急的是雷宇他們怎麽還不來,難道還沒有得到消息嗎?


    葉展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程輝打著、罵著。食堂裏的學生都在圍觀,紛紛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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