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都在不能翻身的痛苦中度過。喬淺初向來淺眠,許智琴的那一巴掌力度不輕,她又是容易青紫的皮膚,穆南煙幫她敷了很久,第二天反而更腫了,整個左頰都腫了起來。


    穆南煙起床看見她臉上的腫起處,沉默地又擰了毛巾輕輕地放在她的臉上,表情陰沉。


    喬淺初笑了笑,在他眼前揮了揮手道:“穆律師,何事擾心乎?”明知道穆南煙是因為她的臉,但真鬧了起來,兩邊都不好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懶得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別說話,扯著了臉就好不了了。”穆南煙道。


    喬淺初聳了聳肩,“沒這麽嬌弱。”


    穆南煙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空出一隻手拿出手機,看見了屏幕上的名字後轉頭看了喬淺初一眼,將毛巾放在喬淺初的手中,轉身走到了窗邊。


    喬淺初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毛巾,出了會神。


    “我正要找你。”穆南煙道。


    謝西恬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了過來:“我聽說了,今天一早爸就出門了,估計是為他媳婦出頭去了……”話裏帶著愉悅,還有一絲看好戲的成分在。


    “他去幹什麽?”穆南煙眉頭一皺。


    “你說他去幹什麽?他一聽見事情的經過,什麽話都沒說,我還以為他不在意呢……但是今天早晨起來就不見他的人影,找了一圈,問了保姆,才知道一大早就坐車走了。你說他還能去幹嘛?哎,我警告你啊,你小子別沒良心……”


    穆南煙的表情微微鬆動,沉默著。


    喬淺初抬起頭,正看見了他的表情,微微詫異。


    “知道了。”穆南煙道。


    電話很快被掛斷。


    他轉身走了過來,再次拿起喬淺初手裏的毛巾,浸了熱水擰幹後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這兩天別去上課了。”穆南煙輕聲道。


    “我傷的不是腿。”喬淺初仰著頭,口氣與平常無二,但話裏微微的抗議還是被穆南煙聽出來了。


    不由得心情一好,伸手點了點喬淺初的腦袋道:“你是嫌家裏太悶了嗎?可以讓唐一心過來陪陪你。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這棟樓的第三層住了一個老婆婆,她做的手擀麵是一流,而且她就是一本活體故事集--如果你害怕唐一心的槍嘴,可以去她那裏串串門。”


    喬淺初回來後不久,唐一心打電話過來找她聊天,自然而言地就知道了許智琴扇了她一巴掌的事。她好說歹說才將嚷著要殺過來的唐一心安撫下來。


    喬淺初輕輕笑出了聲:“你居然去串過門?”


    “不是串門,晨練的時候見到了,盛情相邀推拒不了。”穆南煙一本正經,眼底閃爍著笑意。


    喬淺初笑得更厲害了,將穆南煙輕輕推開,腦子裏浮起穆南煙被老婆婆拉著回家的無奈表情,忍不住出聲:“別說了,肚子笑疼了……”


    穆南煙低頭看著她。


    陽光下整齊白潔的牙齒,直達心底的笑容,比陽光更加熾熱濃烈。


    他扶著喬淺初的臉,低頭輕輕一吻道:“我得先去上班了--這個月不知道被張子善說了幾次。”


    “他說你?”喬淺初詫異。穆南煙不說張子善什麽就已經是萬幸……


    穆南煙拿起錢包和手機往門口走去,邊走邊笑道:“說我醉倒在溫柔鄉,連上班都忘了。”他轉頭,促狹地看著喬淺初笑。


    喬淺初臉一熱,抬頭看向掛鍾。


    確實……已經遲了半個小時。


    “那你快去。”她道,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穆南煙每天早晨和她磨蹭許久才會出門的情景。


    “走了。”穆南煙笑著離開。


    門一關,喬淺初立刻抬起手捂著臉,手心傳來臉頰的熱度,有些懊惱。似乎最近臉紅的次數都變多了……


    手機震動。


    一條短信進來,是鄭歡的。


    由於鄭歡極少給她發短信,一發就是出了什麽事,並且總是壞消息,所以以至於喬淺初一看見鄭歡的短信就有些頭疼。


    她滑開屏幕。


    “你怎麽沒來?大新聞啊!!!你知不知道出了什麽大事?!傅教授突然離開了學校,也不知道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辦理手續的時候都是讓人代辦的!”


    傅白離開學校?她疑惑地點了進去,回複:什麽時候的事情?


    這回鄭歡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可以聽出她那邊一片寂靜,隻有素描課老師的聲音偶爾傳過來。


    “就是剛剛!”鄭歡十分激動,話裏滿是沮喪:“雖然喜歡這樣的八卦,但是我們學校好不容易才出一個年輕優質的教授啊,消息一出我們係的女生都瘋了,不信你等等看看群消息!已經爆炸了!”


    “這個消息確定嗎?”喬淺初問道。


    “確定,剛傳出的消息,熱乎著呢!”


    喬淺初沉默了一會,轉移了話題:“我可能這兩天都沒法來,有點事情,你幫我點個到,謝了。”


    “行行行知道了……”鄭歡道。


    “那你去上課吧。”


    “嗯……啊對了!”鄭歡突然叫了起來,聲音過大,可以聽見那邊的素描老師嗬斥了一句什麽。


    鄭歡的聲音又小了下來:“正好你有事不能來,還想告訴你我們學校的那個鋼琴獨奏會也被取消了,聽說音院那邊鬧得挺厲害。”


    “獨奏?”喬淺初突然有點預感。


    近期的獨奏會,指的是……許智琴?不用奇特,在這種關頭取消獨奏,就代表退縮,許智琴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那麽……


    掛斷了電話,喬淺初拿著手機出神。


    她想到了穆南煙剛才對著電話異樣的表情……


    傅白被請退,許智琴所有演出計劃取消……


    喬淺初突然明白了什麽,心裏一暖,捏著手機的指尖微微出汗。


    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一切,還真像穆嚴鬆的風格。他什麽也不說,但態度鮮明地站在了她這邊。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融入了這個家庭,受傷了有人安慰,被辱罵時有人擋在前麵。


    穆家人啊……都是嘴硬又心軟。


    喬淺初鼻子微微酸了,笑了起來。


    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喬淺初有些詫異地看見屏幕上喬美琳的名字,暗叫不好。昨天太多事了,忘了提醒唐一心守住自己的嘴巴,她肯定把什麽都說了……


    忐忑地接起了電話,喬美琳果然在那頭念叨。


    “怎麽這麽不小心?打你你不會躲呀!站著給人欺負嗎!”喬美琳氣呼呼地道。


    “嗯……”喬淺初應著。


    喬美琳那樣溫柔的性子都能急成這樣,可想而知唐一心嘴裏的故事版本有多激烈和精彩了。


    “我這兩天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有什麽壞事,沒想到……”喬美琳話頭一頓。


    喬淺初耳尖,聽見了電梯門合上的聲音,一驚--這個聲音她熟悉,昨天樓道裏的電梯壞了之後,合上門的時候就會有一聲輕微的怪響。


    “媽,你在哪兒?”她不會直接過來了吧?


    “我在你公寓的電梯裏,”喬美琳的語氣有些僵硬道:“我這邊有點事,先不說了,待會給我開門。”


    喬美琳按了電話,眼睛看向對麵那個拿著手包愣在電梯外麵的女人--許智琴。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在轉向喬美琳時有淡淡的慍怒。


    許智琴走了進來,看了眼亮起的樓層數,沒有再按。


    電梯門合上,氣氛立時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喬美琳還沒開口,許智琴先冷哼出聲。


    “真是本事,拿演出來施壓,以為我會這麽容易就退縮嗎?”許智琴斜了喬美琳一眼,看見了她手上的保溫瓶,笑道:“來看女兒?”


    喬美琳怒氣上湧,雖然不明白許智琴說的什麽演出的事,但後一句的挑釁她聽得清清楚楚,於是開口道:“對,來看女兒。”


    “那好,問問你女兒打算什麽時候放過我兒子,一個好好的男孩已經被她毀得不成人樣了!昨天晚上又沒回來,傷了手也不知道跑哪兒去……”


    “一年前我低聲下氣地求你讓他們在一起,”喬美琳開口打斷許智琴的尖聲指責,平靜而堅定地道:“你拒絕了。你說一個好好的男孩被毀,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原因嗎?你永遠不知道你毀了什麽。”


    電梯門開了,喬美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喬淺初已經將門打開了,看見電梯裏一前一後出來的兩個人時,先是一愣,隨即移開了目光,等喬美琳進門後輕輕合上了門。


    許智琴立刻卸下微笑的麵具,衝著門呸了一聲道:“難怪女兒的性子那麽怪!原來是隨母親!”


    喬美琳一進門,立刻察看喬淺初的臉頰,邊心疼地問道:“怎麽今天還這麽腫?下手得多狠……”


    “沒事的媽,過個一兩天就消了。”


    她坐上沙發,給喬美琳倒了杯水,喬美琳不放心地看了又看,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過了一會才緩緩坐了下來。


    “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喬美琳問。


    喬淺初聽她一問,立刻放下心來。看來喬美琳並沒有完全相信唐一心的話,所以打算從她這裏親自聽到事情的真實經過。


    喬淺初將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刻意省去了傅白在電梯裏的意亂情迷和穆南煙打了傅白的事情,直說許智琴見到醉酒的傅白當場發火。


    “這個傅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前那麽好的孩子,長得標誌性格也好,怎麽會變成這樣?”喬美琳皺著眉頭道:“我聽說他還學會抽煙喝酒了?”


    喬淺初無言以對。


    “那小穆呢?去上班了?”喬美琳環顧四周一圈。


    “嗯。”喬淺初應道。


    喬美琳喝了口水道:“你休息兩天,別去上課了,這臉同學問起來也不好說,別讓人以為小穆家暴。”


    喬淺初笑了起來:“你怎麽和南煙一個說法。知道了,我這兩天不去上課……”


    玩笑話歸玩笑,她明白穆南煙和喬美琳的初衷都是要她好好休息。


    送走了喬美琳後,喬淺初再次縮進床上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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