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爺爺的話語,何純馨眼中卻是隻剩下了黯然,當初秦叔叔與父親便是兒時玩到大的好友,長大後更是一起參軍。


    後來,秦叔叔在戰場上救下了父親,自己卻是因此而犧牲。


    爺爺,是將秦叔叔當做兒子看待的,因為這件事,爺爺對於秦叔叔的兒子--秦霄,心中更加疼愛與愧疚。


    因此,對於這樁娃娃親,最反對的,不是父親,而是爺爺,半年前,爺爺更是以死相逼,讓她回家。


    而她能做的,隻是在最後的時間,將自己交給白落。


    至於秦霄怎麽想,她並不在乎,她隻是不想留下遺憾,或者……她內心深處是想讓白落一直記得她的……


    將爺爺扶回房間休息,何純馨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飄零的雪花,這座巨大舒適的別墅,如同一座深鎖的牢籠。


    而她,便是這籠中的鳥,孤獨而無助……


    “馨兒……”


    一道優雅雍容的女聲從身後傳來,何純馨再控製不住,轉身撲進身後女子的懷中,淚水一滴滴滑落。


    “媽……”


    女子歎息一聲,眼中滿是憐惜,一下下輕輕撫摸著何純馨的後背,無聲安慰。


    窗外雪花依舊飄落不停,女子看向窗外,要過年了……


    ……


    白落一步步踩在雪地之中,看著前方的高牆與守衛,脫下身上厚重的羽絨服,隻穿著簡單的白色毛衣,與雪地融為一體。


    白落趴伏在地,猶如一條巨蟒,匍匐前行。


    雪地上,隻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痕跡,微不可查。


    良久,白落從軍區中走出,眸中滿是失落之色,靜悄悄的遠離,穿上羽絨服。


    白落掏出手機,看了看日期,要過年了嗎……


    該回家了!


    白落踩著雪花一步步向前走去,腦海中那道小巧可人的嬌俏身影再次浮現而出。


    教練,你在哪……


    手機鈴聲毫無預兆的響起,白落掏出手機,下一秒,陡然激動的渾身顫抖,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陌生的號碼,便是希望……


    手指有些顫抖的按下的接聽鍵,白落小心翼翼的將手機放在耳邊,“喂…喂……”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是帶著顫音。


    “新年之後的六號,馨兒會和秦霄結婚!”


    手機中,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說出的話卻是讓白落雙目赤紅,“告訴我,馨兒在哪……”


    得到地址後,白落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了爸媽,而後將手機關機,身形如同一隻利箭,迅速竄出,衝向機場。


    “爸,媽,我會帶著你們的兒媳婦,回家過年!”


    ……


    茫茫白雪下的別墅顯得異常安靜,何純馨的媽媽放下手中的手機,長呼一口氣,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但看著何純馨傷心,她心疼。


    不管怎麽樣,她想讓馨兒見見這個雲風。


    明天,就是除夕了……


    天色暗了又明,何純馨洗漱完畢,坐在餐桌前,看著周圍的家人以及桌子上的水餃,過年,吃水餃是一種習俗,但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溫馨。


    軍人講究紀律嚴明,即使是在一家團聚的節日,餐桌上也一片安靜,隻有偶爾碗筷碰撞發出的細微聲響。


    何純馨輕輕的咬著餃子,感覺嘴中一片幹澀,有些難以下咽。


    “滾開!”


    “吼~”


    別墅外,突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嘶吼,之後便是一聲淒厲高亢的龍吟。


    何純馨身形陡然僵住,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個聲音……熟悉到了深深刻在了靈魂與骨子裏,永遠都不可能忘卻。


    但是,他怎麽可能來這裏……


    砰!


    別墅外,槍聲響了,何純馨心中陡然有些慌亂,何純馨的媽媽麵色更是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住手!”


    何純馨的媽媽匆忙的跑出別墅,何純馨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麵色陡然變得蒼白,踉踉蹌蹌的跟在媽媽身後,跑了出去。


    雪花飄飄揚揚,大地一片銀白,此刻這一片銀白之中,卻是多了灘灘血跡,猶如冬日綻放的紅梅。


    一道修長的身影倔強的站在雪地中,腳下已經躺滿了一個個昏迷的守衛。


    那道身影艱難卻又堅定的一步步向前,在看見別墅門口出現的那道嬌俏身影時,臉上陡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如當初……


    留下了一路的血色腳印,白落終於來到了何純馨麵前,依舊滿臉笑容,“教練,我終於找到你了……”


    何純馨淚如雨下,他什麽都沒說,他沒有抱怨,沒有不甘,隻有如同孩子一般,終於找到她的欣喜。


    柔軟的羽絨服早已被鮮血浸透,變得冰冷厚重,因為失血過多,白落的臉頰蒼白無比,腦袋也變得有些混沌,上下眼皮仿佛在打架。


    白落身形不穩,陡然向前栽去,何純馨抱住白落的腦袋,一點點跪坐在地,將白落抱入懷中,“雲風,累了就睡吧……”


    何純馨聲音顫抖,小手顫顫巍巍的放在白落的脖子上,鮮血順著指縫間不斷噴湧而出,一顆子彈,幾乎將白落的脖頸貫穿。


    “我不要,我怕我睡著了,你又不見了……這一次,我可不會讓你跑掉……”


    白落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臉上卻是依舊露出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大傻瓜,這一次,我不會走了,乖……睡吧……”


    我知道你不願閉眼,但……我不忍心你再忍受一絲一毫的折磨與痛苦……


    雲風,我愛你……


    “真的,不走嗎?”


    “嗯……”


    “那你一定要抱緊我,不要放手……”


    “好,我不放手……”


    似乎是安心了,白落嘴角帶著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何純馨身後,何純馨的媽媽死死捂住嘴巴,淚如雨下……


    何良一臉嚴肅,就算被子彈擊中也不曾流過一滴眼淚的硬漢,如今竟是感覺喉嚨有些哽咽……


    何純馨的爺爺顫顫巍巍的轉身離去,人老了,糊塗了……


    港城,白落的媽媽正忙忙碌碌的準備著年飯,桌子上的飯菜豐盛無比,冒著騰騰熱氣。


    “小風女朋友要來呢,你別抽煙了,快來幫忙!”


    “急什麽,不是明天才過年嗎?”


    “你懂什麽,說不定小風今天就帶著女朋友回家了呢!”


    白落的爸爸無奈起身,將手中的煙頭丟掉,看了一眼天際。


    這雪,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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