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沸雲在陣外察看,卻見陣內居然浮現出龍歇苑整個風貌,像是被縮小的微型山穀,其中有無數小人在當中各自動作,活靈活現。


    “原來是這東西在搞鬼,看我破了此陣!”看到這裏,雷沸雲聯想到起先天空中罩落下來的那道陣訣,似有所悟,便待出招強破陣訣。


    “別……手下留情!”陡然,餘夜盈略帶驚慌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了過來。


    雷沸雲停手妖識掃過,並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心中疑惑,沉聲道:“你在何處,這是怎麽回事?”


    “本宮一直就在你的身邊,隻是你無法發覺罷了。神宮殿乃是上古仙府,和仙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你若輕舉妄動,毀壞了神宮殿,不但本宮難辭其咎,引起天庭之怒,就算你真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一劫。”


    “真是笑話,也不知道是誰先來惹事生非,難道我不毀去這裏,一切就此揭過了麽?”雷沸雲隻覺的好笑之極。


    “此陣喚作古仙破魔陣,分為陰陽兩麵,形同鏡子,啟動後可以將陽陣之內的本體投射到與之相連的陰陣內,你之所以殺不死穀內的修道者,便是因為它們僅僅是陽陣投射出去的虛體。如今此陣之中一共禁錮了數千位修道者的元嬰,你若強行破開,數千修道者組成的巨大的能量即刻反噬,引起大災劫,神宮殿固然蕩然無存,恐怕連你這副遠古魔妖之體也無法生存下去。”


    “少來唬我,你以為雷某會害怕麽?”


    “我隻是想和你做個交易……說實話,憑你們目前的實力想要和神宮抗衡簡直就是螳臂擋車,自尋死路。不過你們的情形卻讓我想起了記載於神宮殿內的一些遠古傳說,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想,也許我有辦法讓你們避開這次的災禍。”


    “交易?你究竟在說什麽?”


    “很簡單,如果我沒猜測錯誤的話,你手上一定擁有著上古蓬萊,隻要你願意讓我們也進入參詳,那麽我就將有關妖類的遠古秘密告訴你,隻要掌握了這個秘密,你們妖類的實力必定會百尺竿頭,到時候我們甚至會協助你對抗神宮。”


    “協助我們妖類對抗神宮?”雷沸雲一頭霧水,不由警惕起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上古蓬萊果然是落在你們妖類手中,看來天意如此……好吧,為了表示誠意,我會先停止古仙破魔陣的運行。”


    也不知道那隱藏了身形的神宮殿主做了什麽,大殿內光芒一閃,骨塔之上的光芒逐漸衰弱下來,隨即頂端那個陣訣上的青銅牌子也收了起來,飛入骨塔之內消失不見。雷沸雲留心觀察,知道此刻動手的話可以輕而易舉地破掉大陣,一舉殺死所有的修道者,不過內心又實在疑惑,機會稍縱即逝,一切已恢複了常態。


    骨塔上端坐的昆侖派長須男子和崆峒派的錦衣老者率先蘇醒過來,他們看起來虛弱不堪,彼此打量,不約而同長歎一聲,錦衣老者說道:“這次我們都上當了。”


    更多修道者都紛紛蘇醒過來,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運功內視體內狀況,隨即臉上都變的極其難看,當中一些性子急躁的早就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辛苦修煉的真氣全都沒有了?”


    修道者盡其一生煉化靈氣,凝成真力點點滴滴儲存於內丹,尋常使用法術後,往往能夠重新吸納回來,絕對不會輕易舍棄,真氣幾乎就等於他們的全部。看樣子經過此事,他們的真氣無緣無故就消失不見了。


    沒有了真氣的修道者連一群普通人尚有不如,如何不令他們抓狂,恐懼如同瘟疫蔓延開來,幾個年輕的修道者缺乏把持,身體一搖,便從骨塔上跌落下來,頓時摔了個粉身碎骨。一些老成持重的修道者站起來,邊尋找肇事者,並高聲大喊道:“神宮殿的朋友,請給我們一個解釋,我們究竟有何得罪之處,要對我們做此手腳。”


    一個尖利的聲音怒道:“神宮殿欺人太甚,我們好意前來助拳,反而遭此陷害……說是斬妖除魔,實則想削弱我們整個修道界的有生力量,好陰毒的手段,好好好,除非你將整個修道界全部抹平,我倒要看看神宮殿如何麵對此事。”


    這些修道者轉頭四望,沒有找到神宮殿主人,卻看到了懸浮在空中的雷沸雲,他們大多數通過那個古仙破魔陣訣和雷沸雲有過接觸,隻是那時有些迷迷糊糊,此刻乍見這個全身覆蓋甲胄的煞神出現在跟前,內心無不一陣狂跳。


    雷沸雲也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你將他們怎麽了?”


    “他們的真元氣全被神宮殿給吸收去了,本來我並沒打算讓他們活過來?”餘夜盈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那些修道者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滿是忿恨的目光四下尋找著她的下落,紛紛怒喝:“你在哪裏?給我出來?”“小賤人,你究竟什麽意思?”“ 你簡直比妖怪還要心狠手辣。”


    逐漸修道者們喪盡克製能力,情緒變得極其激動,亂哄哄成了一團,陡然大殿內光芒一閃,半空中顯出一個俏麗的女子身影,正是那神宮殿主。隻見那一身金絲長紗,長袖飄飛,她臉上幾乎白皙柔膩,宛如少女,眼光卻泛著老氣橫秋的森冷,眉宇蘊含的一股煞氣,不怒而威,伸手向下一指,脆聲說道:“你們敢對本宮出言不遜?”


    修道者聽到這聲音,心頭均是一凜,不由自主停止了喧嘩,其中一人鼓足說道:“神宮殿自詡授命上天,卻做這樣卑鄙之事,你們究竟意欲何為?真不將整個修道界放在眼裏?”


    餘夜盈輕描淡寫地道:“修道界麽?嘿嘿,在仙人的眼裏,你們不過是一群庸碌之輩,形如這世間的螞蟻,生與死根本就無關緊要。”


    昆侖派的那名長須男子指著雷沸雲對餘夜盈恨聲道:“原來你們神宮殿和這些妖孽蛇鼠一窩,這次故意打出斬妖除魔的旗幟來,為的就是騙取我們的信任,好蠶食整個修道界是麽?”


    “這位小兄弟想象力可真是豐富,可惜錯的離譜,說起來這次你們能夠活下來還真得感謝這些妖怪才是!”


    雷沸雲在旁邊忍不住皺皺眉,冷冷地道:“你葫蘆裏究竟埋的是什麽藥,幹脆就挑明好了,別支支吾吾讓人不痛快。”


    “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本宮自然會有所交代,其實此事不僅關係到你們妖類的生死存亡,同樣關係到整個人間界的安危。本宮之所以甘犯大險要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並不是出於對你們的憐憫,隻因此事同我也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這一番話說出來,不但雷沸雲一頭霧水,連在場所有沉浸在失落中的修道者們也都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神宮殿主話中的意思。


    “讓我告訴你們修仙者真正的麵目好了,你們隻是一群井底之蛙,窮其一生修行僅為了追求那個境界,卻不知道成為一個修仙者真正的苦惱。你們應該知道一旦踏入修仙者行列,便跳出了生死輪回,看起來似乎得到了永生,然而修仙者修的是天道,因而受天道挾製,當你越過輪回,便是成了天道捍衛者的時候。”


    “天道捍衛者?那又是什麽?”雷沸雲不禁出口詢問,對於修仙者他實在知之甚少。


    “天道就是天規,它維持著整個世界的運行,天道無所不在,無處不有,而修仙者能感應天命,能覓得各種無常軌跡,任何企圖改變天道規則的,都將受到他們的管製。明白的說,他們是維護天規的天兵。他們雖然擁有了極其強悍的能力,但卻時時刻刻受到天規的牽製,對他們而言,天旨是無法違抗的,企圖違抗天旨下場將會慘不忍睹。”


    “你的意思是說修仙者的行為不再受到自我控製?”


    “本宮其實了解的也不過是極小一部分,關於修仙者的真實情況大半是從神宮殿秘藏的典籍中獲得,其餘的則是來源於我的師父,他同樣也是一名修仙者,隻是我的師父再也不會記得有我這個弟子了……踏入修仙者境界後,以往的記憶將會全部消失,也就是說你將脫離所有的塵念,開始了另一種生活……”


    “等等……你說修仙者將會忘記所有的過去?”雷沸雲想到劉羽臣,他同樣也是修仙者,卻似乎同餘夜盈所說的大有出入。


    “的確如此,也有修仙者想要找回他的記憶,但這卻不是天道所能允許的,相當於觸犯了天條。修仙者具備特殊的神通,能夠推算將來,具體如何隻有踏入了那層境界才會明白。天道將修仙者的前塵記憶全部抹煞,像是驅使走狗牢牢控製了他們的一切言行,天道冷酷無情,一切企圖扭曲它所展現未來障礙都將毫不留情去除,沒有常理人情,正邪錯對。一旦那冥冥的力量驅使修仙者去行使它的捍衛使命,那麽任何事情都將不能阻擋他們。”


    有修道者大聲喝問:“這和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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