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入神,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極其古怪的聲音,好像狼嚎般,尖銳淒涼,那聲音有一陣沒一陣,讓他心煩意燥,卻不知道是什麽野獸在吼叫。他勉強躺了片刻,一陣饑餓感襲來,想了想這附近該有什麽野獸,打算出去尋找點食物。


    這時耳聽到細微的聲音自頂上傳來,他閉目用妖氣感應了一下,發現上邊伏著什麽東西,以為是隻野獸,心想:送上門的食物,來的正好!


    他一時忘記自己身在房屋內,縱身就是打出雙拳,轟!地一聲,那屋頂是由石板壘鋪而成的,也不牢固,哪裏經得起打擊,頓時塌了半片。隨著屋頂塌下,有道黑影驚呼著跌落下來。


    虎頭怪爪子一張,還沒等他黑影反應過來,就已飛速將其撲倒,雙腿一張,狠狠將其夾在身下,雙爪按了上去。


    那黑影扭動了一下,卻不再掙紮,喘息著道:“虎哥哥,你真是粗暴,不過我很喜歡呢。”


    虎頭怪這才看清楚壓在身底下的卻是那個叫黑鐲的肥女妖,他倒吸一口涼氣,彈了起來,道:“怎麽……怎麽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呢,人家不是答應要過來看你的麽。”黑鐲在地上轉個圈,那肥都都的手掌已經搭在虎頭怪的大腿上,一臉陶醉,雙目含春。


    虎頭怪打個寒戰,道:“可你上到屋頂幹什麽?”


    “我是想瞧瞧你睡了沒有,見你關著門,又不想驚擾到你,我隻好爬上來從通風口看了。”


    “我正打算找點食物,還沒睡著。” 虎頭怪仰頭看看上邊那個大窟窿,苦笑道:“我看我也不用睡了。”


    “都怪我不好,明天我叫人幫你修好就是了……”黑鐲突然有些氣惱,道:“那些家夥真是不像話,居然給了你這麽一個破地方,明天我找爹爹他說去。”


    虎頭怪道:“這沒什麽,我看這地方挺好的。”


    “有什麽好,還跟那個……那個老怪物做了鄰居,以後每天都要受其怪聲的折磨,教你如何能安心修煉,他們必定是對你有什麽不滿。”


    “什麽老怪物做鄰居,怪聲折磨?”


    “難道你沒聽到麽?那老怪物就住在和你不遠的沼澤地中,三天兩頭鬼哭狼嚎,讓人不得安寧,這個修煉之地就因為這老怪物,都荒廢了百多年了。”


    虎頭怪靜聽之下才又察覺到那淒厲的嚎叫聲,此刻顯得隱隱約約,幾可忽略。他想起剛才在床上聽到的同樣聲音,那怪嚎其實可算得上細如蚊蟲,但靜聽之下卻與那轟隆巨濤並無二異,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其中那淒慘哀絕的尖銳嘯聲,簡直讓人寒毛直豎。


    “他是什麽妖怪?為何發出這樣的聲音?”


    “他是隻猴妖呢,自從住這裏起,每當深夜時分就發出這種聲音,至於為何發出這樣的聲音誰也不知道,也沒誰想知道……”


    “猴妖?你說他是個猴妖?”虎頭怪立刻想到山洞內的那人來,不由驚奇萬分,他知道蓬萊穀的妖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收留一個猴妖的。


    “你誤會了,他並不是外界的那些自稱人類的猴妖,否則早被千刀萬剮了,隻不過他是個猴子精,因此受到大多數妖怪的歧視和排擠,據說當年他差一點兒被驅逐出穀,若不是我爹爹可憐他,給了他一片地界,才讓他苟活殘喘至今。”


    “猴子精……猴妖……難道不一樣麽?”虎頭怪有些糊塗了。


    “你以前都藏在什麽地方修煉的,怎麽連這個也不知道?外界自稱為人的猴妖已經和真正的猴精有了很大區別。”黑鐲見他茫然不解,當下不厭其煩,將關於猴妖的情況簡述了一番:


    在上古時期,猴妖率先精變成妖,他們為了占據外界寬廣的地域開始不斷繁衍,在短短時間內便擁有了不可估量數量,然而由於他們在先天上的不足,使在他們在繁衍過程中出現了突變——出生後便具有了完美的地妖形態。


    隨後其他妖類也開始精變成形,猴妖為了壓製那些比他們優異的妖族出現,於是對其它妖類進行了屠殺,那些猴妖天生能力雖然薄弱,但為數眾多,而且其中也有些能力特別突出的,因此其它妖種幾乎絕跡。


    在經過漫長歲月後,這些具有地妖形態的猴妖已經大不相同,他們也不再承認自己是妖族了。不過這世上還存一些尚未同化的猴妖,他們和那些人類雖然擁有同樣的祖先,遭遇卻截然不同,居住在虎頭怪新居隔壁的就是這樣一隻猴精。


    聽完這一段敘述,虎頭怪這才對猴妖的概念有了模糊的了解,這時倆人都已經走出屋去,他抬眼望向黑鐲所指的地方。此刻天色全黑,借著月色及穀中零星的發光晶石,隱約見到前方幾十丈外的地方有座枯草屋,黃豆般的燈光透了出來。


    黑鐲撫摸著虎頭怪身上黑黃交駁的條紋道:“別管他了,你不是說肚子餓了麽?我帶你去吃東西,就我們倆個……”


    虎頭怪鼻中突然聞到一絲惡臭,低頭望去,卻見黑鐲正張開那張肥厚的嘴唇癡癡地望著自己,那惡臭卻是從對方口腔中透出的,他發覺沒了吃東西的胃口,正想拒絕,那黑鐲繼續說道:“你不是從蓬萊穀出生,因此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們欺生才將你丟到這裏,這樣吧,我將這裏的一些情況多講些給你聽,知道多了他們也就捉弄不了你了,我們邊吃邊聊。”


    虎頭怪聽他言語中頗為關心自己,心中微覺愧疚,再覺得自己也極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當下爽快地答應了。


    **************


    虎頭怪對與食物從來沒什麽考究,他以前同錦毛鼠隨便在穀中找些果子便能裹肚了,至多找到些野味,用火烤了,就成了最美味的食物。然而黑鐲對他的建議隻是一笑。


    她尋了一處幹裂的地表,自那件寬大的獸皮衣中取出一件扁圓形的物體,將它放置在冒著白煙的裂縫口。


    黑鐲對著那扁平物體施放了一個訣法,那物體便發出光輝,伸出幾條細長的腳來,好像活了一般,鑽進了裂縫之中。過了一陣,地下似乎有什麽力量膨脹開來,縫隙的熱氣突突直冒而上,頃刻之間,地下好像潮水般湧出無數火紅色的小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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