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宋家院子。


    陶瓷花盆,擦過雕花欄杆,朱紅的油漆剝落,花盆端端砸上了佳池的右肩。


    一個踉蹌,從石台階上摔了下去,粉色的行李箱滾到院子裏,散落一地。


    一遝照片,從頭頂砸了下來。


    “你給我滾,我宋家再沒你這樣不要臉的女兒。”


    宋成儒穿著棕色長衫,站在雙開的木門前,將屋裏拿得動的東西,盡數往外砸。


    佳池忍著痛,蹲在地上將散落在地上的行李裝進箱子裏,沒有細細整理,將箱子蓋好。


    狗仔偷拍的她和各種男人,因角度和光線,顯得分外曖昧的照片落在地上。


    她隻踩了幾腳,不再多看一眼。


    轉過頭,紅著眼眶,大眼睛裏鎖著淚,倔強的繃住嘴。


    “老宋你快別生氣,佳佳啊,快跟爸爸道個歉,別氣著爸爸啊!”柳小夏扶著氣的發抖的宋成儒在門前的紅木靠背椅上坐了下來。


    “你閉嘴,宋家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宋佳池惡狠狠的瞪著門前的兩個人,忍著痛拍了拍肩上的土,踢了一腳花盆的碎片,塵土揚了起來迷糊了眼睛。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把你養大有什麽用,就這樣跟你媽說話。”


    “我要叫她媽,你先問問我媽在地底下答不答應!”佳池轉過身,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把她的卡給我全部停了,車子收回來,登報,我宋成儒從此沒有這個女兒!”


    佳池頓住了腳步,轉過了身。


    “爸,您這是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在我媽的忌日這天,跟我斷絕關係?”佳池眼睛很大,睫毛卷翹,眨眼間無比靈動。


    這個眼神跟過世的柳小婉一模一樣,宋成儒和柳小夏猛然怔住了。


    “爸媽你們都別生氣了,妹妹在娛樂圈,是是非非總是有的,按我們家的門第,就算妹妹年輕時胡鬧了,也是不愁嫁的!”


    “柳允菲,你特麽真行!”佳池恨不得衝過去,給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兩巴掌。


    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果然,宋成儒氣得一陣咳嗽。


    “滾滾滾,將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逐出家門!”宋成儒一把掀翻了身邊的茶桌,茶桌上一套紫砂的茶具,從石台階上滾落,摔成了碎片。


    “滾就滾!”佳池提著箱子,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從小在這對母女的陽奉陰違下長大,特麽早就累死了。


    要不是仗著宋成儒的疼愛,估計早就被柳小夏和宋允菲母女兩個榨成汁給喝了個精光。


    如今用狗仔隊拍的幾張照片,就說自己在娛樂圈亂搞,被潛規則,迂夫子宋成儒氣得暴跳如雷。


    繼續拍戲還是回家嫁人,嫁的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又不是舊社會,離了誰不能活。


    佳池提著行李直奔機場,捧著手機祈禱。


    千萬別來電話,也別來信息啊,屏幕已經碎成這個鬼樣子,要是工作電話怎麽搞?


    有些事,還真是不能想,楊彬彬三個字出現在電話屏幕上的時候,佳池想死的心都有了。


    對著碎裂的屏幕左滑一下,右劃一下,特麽滑不動啊。


    隨後,閃出一條微信。


    不解鎖的情況下可以讀到一句半。


    “宋佳池,限你三十分鍾內到......”


    佳池氣得直撓頭,到底是到哪兒啊?公司?片場?


    特麽哪兒也到不了啊,蘇市到b市,飛機2小時,機場到公司1個小時......


    內心一片哇涼,左顧右盼一陣,想著要不要借個電話打回去。


    幾個電話沒接,根據彬姐母老虎屬性,打過去也是被罵,算了,就這樣吧,回去再說。


    索性將電話關了機,扔進了雙肩包裏。


    左肩掛著雙肩包,右手拖著行李箱。


    白色t恤衫外麵罩著一件光麵粉色的運動外套,牛仔短褲隻到大腿根部,露出一雙細白的腿。


    厚底的白色運動鞋上,還沾著一些花土。


    佳池氣惱的跺跺腳,想抖掉一些鞋子上的土。


    “小姐,你踩到我登機牌了。”好聽的男中音,語氣慵懶中透著幾絲不耐煩。


    佳池將鴨舌帽的帽簷轉到後方。


    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登機牌。


    “不好意思。”沒有抬頭,將登機牌遞給麵前的人。


    登機牌上有一個明顯的鞋印,對麵的人沒有伸手接。


    “抱歉,我有潔癖。”


    “哦。”佳池心情悶悶地,翻了一下包,走得急連紙巾也沒有,直翻過登機牌,在身上蹭了蹭。


    “隻能這樣了,反正也不會因為登機牌髒就上不了飛機,麻煩您將就一下?”佳池擠出一個笑容,抬起頭,雙手奉上登機牌。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出一頭,一雙桃花眼微眯著,斜勾著唇角,栗色的短發,前額幾撮淺黃。


    紫色的修身襯衫,鬆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精壯的胸膛和精致的鎖骨。黑色窄腿長褲,黑色皮鞋。


    佳池揉了揉仰得有些酸痛的脖子,咧了咧已經笑到僵硬的唇角。


    “確實不會登不了機,但是我會心裏不爽。”


    佳池心裏莫名煩躁,真是倒黴到喝水都塞牙麽?


    佳池吸了兩下鼻子,揉了揉眼眶,緩緩的蹲了下來。


    眼淚就一顆一顆的落在地板上。


    麵前的男人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來,抬腳就要往後退。


    果然,佳池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男人的小腿。


    無聲的落淚變成了有聲的啜泣,想著剛在宋家受得苦,想著早逝的母親,想著柳小夏這些年鳩占鵲巢,想著宋成儒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悲從心起,啜泣的聲音,衝破了喉嚨。


    “你別走,沒有你我該怎麽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老公......”


    “哎,你幹嘛?”突然的畫風,讓男人猝不及防,抬腿也甩不掉這女人。


    聽到女人哭的淒厲,機場來往的行人忍不住駐足觀看。


    “老公,我求你別走,不能讓寶寶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沒有家啊!你離開那個女人,回家好不好?我保證不去找她,隻要我們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啊......嗚......”


    “你這個瘋女人,到底在說什麽?不就是一個登機牌嗎?你還給我!”男人急的跳腳,圍觀群眾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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