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的孩子除了柔柔,還有三個老師是誰?”池未煊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他轉頭看向於萌萌,於萌萌正癡迷地看著他的背影,他突然回頭讓她措手不及,她連忙垂下頭,臉上已浮現淡淡的紅暈,“有我,還有楊佳和麗姐。”


    “當時柔柔走開了,你們應該在遊戲室裏,孩子去滑滑梯,難道沒人照看嗎?”池未煊的聲音帶著幾分嚴厲。


    於萌萌心驚膽顫,她低下頭,囁嚅道:“孩子們都很熟悉這裏的環境了,他們爬上爬下,步子也十分穩健,我們……”


    “無論他們有多熟悉這裏,在容易發生危險的地方,都應該有老師照看,這是起碼的責任心。”池未煊嚴厲道。


    於萌萌委屈地差點落下淚來,她將頭垂得很低很低,池未煊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責罵她。他爬上滑梯,高大的身子卡在小小的滑梯裏,顯得很滑稽。


    於萌萌卻不敢笑,突然,池未煊問她:“這是什麽?”


    於萌萌走過去,其實滑梯不高,一米八左右,她踮著腳一看,才發現滑梯縫那裏,有些不明透明物,池未煊伸手沾了沾,有些滑。池未煊皺緊眉頭,“昨天豆豆是不是第一個來滑滑梯的?”


    “好像是,小班的孩子早上吃過點心後,就會帶過來滑滑梯,為了不跟其他兩個班的孩子衝突,小班是安排在最早的。當時蘇老師帶著孩子過來後,想起沒有給孩子們拿隔汗巾,她讓我們照看好孩子,然後就回教室拿隔汗巾,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豆豆就從滑梯上摔下來了。”


    池未煊看著手裏的油狀物質沉思,果然有人要陷害晴柔,那麽這個人是誰,與喬震威有什麽聯係?


    這次的輿論風波,大概連喬震威都沒有想到他們會迅速找到突破口,那麽接下來的會是什麽?池未煊實在難以想象,喬震威為了對付他,居然連孩子都不放過。


    他要揪出這個黑手,並且反擊喬震威。


    “今天的事,你不要跟第三個人說,懂嗎?”池未煊從滑梯上下來,因為遊戲室的監控壞了,所以才給了有心人製造機會,但是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是,池總。”於萌萌連忙點頭,過了一會兒,她又小心翼翼的道:“那蘇老師那裏呢?”


    “也不要告訴她。”池未煊穿好鞋子走了,於萌萌站在遊戲室門邊,看著他昂藏的背影,為他們之間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而感到開心。雖然這個秘密並不是一個好秘密,但是隻有他們倆人知道。


    池未煊回到辦公室,叫來秘書,他將托班的職員名單交給他,“去查查這些人的身世背景。”他知道黑手一定在這些老師之中,隻有熟悉晴柔教學的人,才會那麽清楚及時的截取照片為證。


    這絕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工作,而是蓄謀已久的。


    秘書拿著名單下去了,池未煊站起來看著窗外,這個窗口看過去是喬震威的昌盛集團,他在三樓,而喬震威在五十樓。喬震威常說站得高看得遠,可他是否知道,站得越高摔下來也越痛。


    晴柔開車去醫院,剛走到門邊,不知從何處潑了一盆狗血,她避得很快,還是沒能幸免,她白色的裙擺上全是狗血,腥氣衝天。


    晴柔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已經被砸了幾個臭雞蛋,一群大媽衝出來,“黑心的狐狸,連孩子都不放過,打死你,打死你。”


    晴柔愣愣地看著這些嫉惡如仇的大媽,她們往她身上丟臭雞蛋,一時間醫院門前臭氣衝天。跟在晴柔車後驅車護送她的兩名保鏢,本來是不想讓她發現的,此時卻不得不現身,他們匆匆下車奔來,晴柔已被那些大媽圍在中間,她們邊罵邊打,“那麽小的孩子都忍心下手,你太缺德了,打死你。”


    現場亂得不得了,所有人都旁觀著,不敢插手去救,晴柔衝不出去,有人扯她的頭發,有人踹她,那些人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一邊叫罵一邊打她。


    突然,有人抱住她,她睜開眼睛一看,抱住她的是一雙纖細的胳膊,她怔了一下,扭頭看去,就見舒雅將她護在懷裏,任那些人拳打腳踢。


    她怎麽也沒想到救她的人會是舒雅,黑衣保鏢奔過來時,大媽們見形勢不妙,早就一哄而散。黑衣保鏢擔心晴柔受傷,並沒有去追,他們一人扶起舒雅一人扶起晴柔。


    “池太,你怎麽樣了?”晴柔搖了搖頭,她傷得不重。她看著舒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舒小姐,謝謝你救了我。”


    舒雅臉上的傷很重,被幾個下手狠的婦人抓花了臉,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比晴柔更加狼狽,她搖搖頭,比劃著:“我沒事,不用擔心。”


    晴柔看著她臉上的血痕,她真的沒想到舒雅會來救她,別看圍攻她的都是些女人,但是手勁不小,而且手法刁鑽,全是掐和揪。晴柔看不懂她的手語,她說:“先進去讓醫生給你包紮一下吧,你臉上傷得很重。”


    舒雅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是臉上到處都火辣辣的痛,她沒有拒絕,點了點頭,跟晴柔一起進了醫院。


    創傷科,晴柔臉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舒雅臉上傷得重些,而且身上也有好幾處被抓破了皮,保鏢在外麵等,醫生讓她脫了衣服檢查一下別處有沒有受傷,她遲疑地看了一眼晴柔,晴柔連忙站起來,“我先出去。”


    舒雅搖了搖頭,緩緩解開身上的衣扣,褪下襯衣,她如雪的肌膚上那大片的刺青暴露在空氣裏,給她上藥的護士掩嘴驚呼,晴柔看過去,也被她後背上那大片猙獰的野獸刺青給嚇了一跳。


    舒雅閉上眼睛,她身上沒什麽傷,護士給她後背與後頸處的幾處抓傷上了藥。藥剛上完,得到消息的池未煊匆匆趕來,他推開門,焦急地喊:“柔柔……”


    他未完的話全都因為眼前這幕雪膚野獸刺青給震驚得咽了回去,他一手握住門把,還保持著跨進來的姿勢。晴柔轉過身去,看到池未煊愣在原地,連回避都忘記了。


    她心裏苦澀,這樣一片猙獰的野獸圖,是需要耗費時間才能紋上去,而承受的人,則要承受更大的痛苦。舒雅這十年到底是怎麽度過的,從這副野獸圖中就可見一斑。


    她並沒有看不起她,反而因為她為池未煊犧牲至此,心裏上有了重重的負擔。她的愛太沉重,沉重到她覺得自己的愛,渺小自私。


    舒雅聽到池未煊的聲音,心中一片刺痛。下一秒,她慌亂地扯過衣服來穿上,因為慌張,她係紐扣的手都在發抖。她終於係好紐扣,卻遲遲不敢轉過身來麵對他。


    這樣殘破的自己,他會以什麽眼光來看待?直到這一刻,她才為自己豁出去的行為感到後悔。


    晴柔走到池未煊身旁,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未煊,今天多虧舒小姐救了我。”


    池未煊渾身一震,雖然電話裏他就知道是舒雅救了晴柔,但是他還是無法將剛才看到的那幅野獸圖與舒雅聯係在一起。即使他在那幅野獸圖上看到了喬震威三個字,他仍舊無法相信。


    晴柔的手從他衣服上漸漸滑落下來,她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的舒雅,對護士使了個眼色,然後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他們獨處,不管用什麽方法,她都必須將池未煊拉走。可是她做不到,舒雅那麽悲慘,她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池未煊,她無法自私的隻考慮到自己。


    就像當初婚禮上,池未煊要走,她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攔住他。此刻,晴柔心裏有種深深的哀慟,從她闖進他的世界,就注定與他的過去糾纏不清,那些他理不清剪不斷的過去,她必須一一承受。


    比如舒雅,比如小吉他。


    晴柔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她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每次與舒雅有關的事,她都很無力。她試過爭取,試過無視,可是終究無法做到真正的無視。


    隻要池未煊心裏對舒雅還有責任還有歉疚,她就永遠都擺脫不了舒雅的陰影。


    “池太,剛才那個女人背上的紋身好恐怖啊,她跟池先生是什麽關係啊,我看他們好像……”護士突然噤了聲,仿佛才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她嘴裏池先生的原配。


    晴柔笑了笑,“她身上的紋身不恐怖啊,對於某些人來說,那是聖潔的,是值得感恩的。”


    護士皺了皺眉頭,沒有聽懂,不過倒是不敢再八卦。


    晴柔望著緊閉的門扉,心裏猜測著,此刻他們在談些什麽呢?


    門合上了,池未煊的目光一直落在舒雅的背影上,她的雙肩頻繁的抽動著,空氣裏隱約可以聽見她壓抑的抽泣聲。他僵站在原地,許久,才慢慢走過去,猶豫了一下,他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舒雅……”


    舒雅突然轉過身來投入他的懷抱,她淚眼婆娑,拚命搖頭,池未煊全身都僵硬了,他卻沒有推開她,他低頭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裏一痛。他根本就不敢問她,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舒雅傷傷心心的大哭了一場,池未煊輕拍著她的背,她的情緒慢慢平緩下來,她抬頭望著他,他眼晴沒有鄙夷,沒有看不起,沒有嫌棄,有的是無盡的心疼與歉疚。


    是心疼與歉疚,不是心疼與憐惜。可是這樣就夠了,隻要能重新勾起他對她的心疼與歉疚,那麽他就不會那麽果決的推開她。


    “我要去宰了那頭畜牲,他怎麽能這樣折磨你!”池未煊突然發起狂來,他推開舒雅,像一頭狂暴的獅子,轉身向門邊奔去。


    舒雅嚇了一跳,她連忙撲過去,雙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她心裏在拚命狂吼,不要去!不要去!池未煊雙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將她的手拉開,卻又怕傷了她,不敢太用力。


    “舒雅,你別拉著我,我要去殺了他,我要去殺了他!”池未煊憤怒地大吼,等在門外的晴柔嚇了一跳,她已經預想到池未煊的情緒會失控,卻沒料到他的情緒已在崩潰的邊緣。


    她連忙站起來,就見池未煊已經打開門,正往門外衝。他俊臉上刻骨的仇恨讓人心驚,晴柔來不及多想,隻知道要讓保鏢攔下他,“快,攔住他!”


    保鏢連忙衝過去攔住了池未煊的去路,池未煊瞪著他們,怒聲道:“讓開!”


    “未煊,你別衝動!你先冷靜下來。”晴柔衝過去抱住他的腰,他盛怒之極,毫不溫柔地扯開晴柔的手,晴柔被他揮至一旁,她跌坐在地上,看著池未煊與兩名保鏢對峙起來。


    她急得不得了,池未煊此去,與喬震威就是生死殊鬥,他情緒過激,會出大事的。她從地上爬起來,又攔了上去,“未煊,你冷靜一點,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不能去。”晴柔急得直掉眼淚,此刻她什麽都顧不了,隻知道池未煊這一去,說不定就再也回不來了。


    池未煊推開她,正欲往前走,突然一道人影衝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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