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邊請。”


    楊若蘭皮笑肉不笑,“我說老蔣啊,放著好好的人不做,給人做奴隸的滋味好受不?”


    “夫人還是跟從前一樣愛開玩笑,夫人失蹤的這些年,我是寢食難安啊。”老蔣沒有生氣,當初他是楊若蘭的禦用律師,臨陣倒戈,才害得楊若蘭敗了官司。


    這些年來,楊若蘭一想到他就恨得牙癢癢。如今真看到他,瞧他裹著一身人皮辦著牲畜不如的差事,那份怨恨竟然奇跡般的消失了。


    跟這樣的人置氣,太不值得了。


    “我失蹤了,你們應該普天同慶才對,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享用從別人那裏竊取來的財物了。不過我倒是好奇了,我家那麽大的家業,居然還不夠你們平分,還要你為他做牛做馬,看來你這新雇主,實在也太貪心了一些。”


    老蔣額上的冷汗都流下來了,楊若蘭的冷嘲熱諷真讓他有些受不住,論起當年事,是他辜負了她的信任。如今被她擠兌幾句,也是他該受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電梯前,老蔣領著楊若蘭走進專屬電梯,楊若蘭看著電子屏幕上不停變化的數字,已沒了心情說他好歹。


    電梯停在頂樓,楊若蘭率先走出去,眯著眼睛打量起這間總裁辦公室,全透明的鋼化玻璃結構辦公室,一切隱私無所遁形,這真是符合喬震威多疑的性格。


    老蔣領著她來到最裏間辦公室,這間辦公室使用的黑色玻璃牆,裏麵可以將外麵看得一清二楚,外麵倒是看不見裏麵。老蔣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喬震威的聲音,老蔣推開門,請楊若蘭進去。


    楊若蘭大步走進去,喬震威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看著楊若蘭一步步走近,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無數個恩愛纏綿的日子。


    楊若蘭在喬震威麵前坐下,如今雖已年過五十的她,因為近年來保養得宜,看起來並不顯老態,穿著也時尚年輕。除了那一頭銀發,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她打量了室內一圈,笑道:“震威啊,你的品味跟你的穿著還真是一個檔次。”


    喬震威按了內線,吩咐人送兩杯綠茶進來。楊若蘭喜歡喝綠茶,這是所有愛慕她的男人都知道的事。十幾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腦海裏漸漸模糊,唯獨她品茶時那慵懶如貓的神情,讓他揮之不去。


    “得,不用送茶了,萬一擱了砒霜,我可受不起。”楊若蘭打斷他的話,她站起來,如入自家一般,隨意地走動起來,喬震威也連忙站起來,“你還是這麽伶牙俐齒。”


    楊若蘭站在窗邊,窗子凸了出去,地板上鋪著透明的鋼化玻璃,站在上麵,就像懸浮在半空中。楊若蘭麵不改色地眺望遠方,這個位置這種高度,可以縱覽全城的風景。


    “若蘭,你這些年可還好?”喬震威站在離楊若蘭三步遠的地方,盯著她的背影問道。


    “真難為你還問得出口,震威,我今天來,不是跟你閑話家常的,我跟你做個交易。”楊若蘭轉過身去,她身後大片的落地窗,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她的神情隱在陰影裏,教人看不清楚。


    “什麽交易?”


    “放過孩子們。”


    “我有什麽好處?”


    “我讓煊兒放過你。”


    “哈哈哈,若蘭,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天真,如果你兒子真的鬥得過我,你會來求我嗎?”喬震威大笑道,他最恨的是她叫他震威這兩個字,她每每這樣纏綿的叫他震威時,他就覺得她是透過他叫著另一個男人。


    “你也跟從前一樣自大,你別忘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我也不是來求你,我是來跟你交易。”楊若蘭說。


    “交易?哈哈哈。”喬震威笑不可抑,笑到最後,眼淚都流出來了,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楊若蘭,我的今天是你一手造成的,就算跟池未煊鬥到死,我也絕不妥協。”


    “你!”楊若蘭氣得紅了臉。


    “要不,你來給我當情人,興許我會考慮放過他們。”喬震威輕佻地看著楊若蘭。


    楊若蘭氣得老臉直抽抽,“你還真是越老越不要臉了,喬震威,一日夫妻百日恩,機會我已經給你了,如果你還要一條道走到黑,我們不妨拭目以待。煊兒的幸福曲折一些,可你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是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我對‘幸’集團也很有興趣,如果那變成我的產業,倒是值得人期待。”喬震威看著隔壁那棟高樓道。


    楊若蘭冷笑一聲,“就怕你吞不下。”說完,她轉身往外走去。


    喬震威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道:“若蘭,我還活在地獄裏,你們怎麽能幸福快樂?”


    楊若蘭的背影一滯,隨即大步走出了辦公室。喬震威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他猛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


    那年的事,直到現在他都還記憶猶新。他接近楊若蘭,本意是要騙她的財產,錯就錯在,他最後愛上了她。楊若蘭這個女人性格霸道剛烈,眼睛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有一次,他與公司的同事吃飯回去,回到樓下,一個開車送他回去的女同事突然抱住他親了他。這一幕被楊若蘭瞧見了,他回去後,兩人大吵了一架。


    吵架時,楊若蘭失手將他推下了樓,他雙腿叉在樓梯下的屏風上。從那以後,他一撅不振,他的愛也變成了恨。


    市中心醫院,舒母手裏提著兩個保溫桶,一個是舒父的,還有一個是舒雅的。她走到病房門口,聽著裏麵的對話,她的臉忽然一片死灰,手裏的保溫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似受到了驚嚇,拔腿就跑。


    裏麵的人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連忙奔過來打開門,警惕地在走廊上看了看,沒有看到可疑的人,他放了心。一低頭,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保溫桶,那人慌忙關上門,“姐夫,好像是姐來過了,她應該聽到我們的對話了,怎麽辦?”


    舒父蹙緊眉頭,一言不發,梁慶國見狀,也沒敢再多言,連忙借口自己還有事,匆匆走了。舒父看著合上的房門,眼裏掠過一抹狠戾。


    晴柔與池未煊回到別墅,兩人如膠似漆的,池未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晴柔羞得滿麵通紅,捶了他一下,丟下一句“我不想理你了”,然後飛快的跑開。


    阿姨在廚房裏做晚飯,看到他倆這麽甜蜜,臉上都快笑開了花,“這小兩口真是讓人操心喲。”


    晴柔回到臥室,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浴室泡澡,將渾身的黏膩洗得一幹二淨,想到他在醫院裏失控表白的那三個字,她捧著臉傻笑起來。


    浴室的門忽然開了,池未煊探進頭來,色迷迷的盯著浴缸裏的她,輕笑道:“你傻乎乎的笑什麽呢?”


    晴柔驚回神來,就見他穿著三角褲,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晴柔尖叫,“喂,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鎖了門的。”


    “別管我怎麽進來的,你剛才在想什麽,那麽蕩漾的表情。”池未煊轉移她的注意力,晴柔果然中招,“你胡說,我哪有蕩漾?”


    “我說有就有。”池未煊一腳跨進浴缸裏,在她身後坐下,將她擁緊懷裏。晴柔反應過來,連忙將他往外掀,“池未煊,你還來,你出去。”


    池未煊緊緊的抱著她,威脅道:“你再掀我出去,我就動真格的了。”


    晴柔被他嚇得不敢亂動了,可憐兮兮道:“你別再來了,你若再來,明天你就別想有新娘子了。”


    聞言,池未煊臉色大變,連呸了三聲,“別胡說,從現在開始,你要說吉利話,不許由著性子瞎說。”


    “喔。”晴柔沒料到他反應這麽大,乖乖的點頭,池未煊拍了拍她的腦袋,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柔柔,今晚我要回池宅那邊去住,不能陪著你,你乖乖在家裏等著我來接你,知道嗎?”


    晴柔猛點頭,她把玩著他的手指,擔憂道:“你真的會來嗎?”


    “會,縱使千難險阻,我也會來娶你。”池未煊許諾。


    晴柔臉上綻出一抹絕美的笑容來,她說:“好,我等你!”


    兩人靜靜擁抱了一會兒,水溫漸漸涼了,池未煊先起來,他在噴頭下將身上的泡沫衝幹淨,然後將晴柔抱了出來,幫她把身上的泡沫也衝幹淨,他抱著她出去了。


    兩人剛穿好衣服,樓下就傳來安小離咋咋乎乎的聲音,晴柔忽然想起了什麽,她拉住池未煊的手,說:“未煊,伴郎人選,可不可以……”


    “承昊不願意當伴郎,我找了靖驍,就是上次在咖啡館裏的那個,你認識的。”池未煊想起那次的烏龍事件,心裏還氣惱著,這丫頭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好友相親。


    晴柔努力回想,終於想起了程靖驍的長相來,她笑道:“是他呀,那我就放心了。”


    “柔柔,靖驍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如果以後你遇上什麽事,我又不在你身邊,你可以去找他,他會傾盡所有幫助你。”池未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跟她說這番話,因為他想不到他不在她身邊會是什麽情況。


    晴柔瞅著池未煊,她怎麽感覺他比她還緊張似的,“嗯,我知道了。”


    兩人一起下樓,正巧楊若蘭他們也回來了,客廳裏熱鬧極了,安小離與申世媛鬥嘴,你一句我一句,含槍帶棒,笑料百出。


    楊若蘭的目光落在兒子兒媳身上,多了一種意味深長。這倆熊孩子折騰來折騰去的,到底還是舍不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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