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看著加長房車緩緩駛離,她攥緊拳頭,快步追上喬震威,記者們圍在喬震威身邊,問他最近搶了幾宗“幸”集團的生意的感想,喬震威微笑不語,可眉宇間的意氣風發,是怎麽都掩飾不住。


    當晚的晚報頭條,刊登了機場外,五人站在一起的照片,並有記者將十幾年前的事挖了出來,配著圖,儼然是一則豪門秘辛。


    關係之亂,讓人大跌眼鏡,報紙銷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僅僅發售半小時,就一掃而光。可見全民都喜歡八卦。


    但是晚報發售半小時,就被報社緊急招回,卻已然來不及。


    車裏,楊若蘭偏頭看著窗外,晴柔與池未煊相對而坐,她時而看一眼楊若蘭,時而看一眼池未煊。今天這樣的會麵,著實尷尬。而她更擔心的是楊若蘭,她回國當天,就遇見了最不想遇見的人,心情肯定糟透了。


    楊若蘭不說話,她更是憋得慌,見池未煊也不吭聲,她伸腳踹了他一下。池未煊抬頭看著她,她就向楊若蘭努嘴,示意他說話安慰一下楊若蘭。


    池未煊搖了搖頭,晴柔急了,又踢了他一腳,這回踢得重了,他疼得直皺眉,晴柔又向楊若蘭那邊努嘴,威脅他趕緊說點什麽,否則她就要憋死了。


    “海城變化真大,以前這邊都是田地,現在全都變成了高樓大廈。”楊若蘭忽然道。


    “是啊是啊,上次有一位華僑回來祭祖,還說回到海城,他都迷路了,街道完全變了。”晴柔連忙道,聽著楊若蘭平靜的聲音,她心定了定。


    “對了,你們的婚禮準備得怎麽樣了?”楊若蘭轉過頭來,看著池未煊。


    “已經在著手準備了,時間太緊,婚紗照來不及照了,等婚禮之後,再補上。”池未煊說。


    楊若蘭看著晴柔,她知道婚禮如此倉促舉辦的原因,她握住晴柔的手,柔聲道:“這段時間很辛苦吧?瞧你瘦了許多。”


    晴柔心口一燙,她握住楊若蘭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搖頭,“伯母,我不辛苦,那是我應該做的。”


    “苦命的孩子,沒事啊,沒事。”楊若蘭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丫頭總是這樣堅強得叫人心疼。


    晴柔眨了眨眼睛,將眼淚咽了回去,她笑道:“我媽媽一直想見見您,她說要親自向您道謝呢。”


    “這麽多年了,難為她還記在心上,這麽直誠的人,難怪教養出你這樣的貼心的孩子。”楊若蘭笑著搖頭,當年她隻是一時善心,幫了她,哪曾想這麽有淵緣。


    “我媽媽知道您這麽誇我,肯定高興。”晴柔也笑了。


    車子平穩地向前駛去,窗外,景物不停向後退去。一小時後,加長房車駛進了帝景天成,車子停在廊前,阿姨推著蘇母在廊下翹首以待,看見加長房車駛了進來,阿姨興奮道:“老姐姐,他們回來,他們回來了。”


    蘇母臉上染著激動的紅暈,她這既是見親家,又是見恩人。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問阿姨,“素華,你幫我看看頭發亂了沒有,衣服整不整齊?”


    阿姨重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嗨,老姐姐,你漂亮的很,衣服頭發都沒亂,精神也好得很,快快快,他們下車了。”阿姨推著蘇母來到車旁。


    池未煊先出來,他喊了蘇母,然後接著下來的是晴柔,最後才是楊若蘭,蘇母與阿姨都伸長了腦袋。首先映入眼瞼的是一雙擦得鋥亮的女式皮鞋,緊接著是一雙纖細的長腿,然後是一雙素白的手……


    兩人屏住呼吸,下一秒,楊若蘭從車裏鑽了出來,那一張臉,褪盡鉛華,臉上盡是平易近人的笑意。蘇母的心跳得都要從嗓子眼飛出去了,她伸出手,激動地聲音都在發顫,“恩人啊。”


    晴柔與池未煊差點沒有抖落一聲的雞皮疙瘩,池未煊看著她,目光裏有取笑,晴柔不滿的拿手肘撞他。


    這邊廂,楊若蘭握住蘇母伸出去的手,感慨道:“妹子,沒想到我們竟有這樣的緣分,快別叫我什麽恩人不恩人的,叫我姐姐吧。”


    “姐,姐,當年若不是你的救命大恩,我兒子恐怕已經……”蘇母哽咽,又咳嗽起來。


    楊若蘭連忙拍她的背,“妹子,別激動,晴柔,快給你媽媽倒杯水來。”


    晴柔“哎”了一聲,連忙去屋裏倒了一杯水出來,蘇母喝了水,嗓子潤滑了許多。阿姨一拍大腿,“我們隻顧說話了。快,快,都進去說話,夫人來了這麽久,我們還站在院外呢。我聽蘇小姐說,夫人您的腿患有風濕,不能久站,快請進。”


    楊若蘭雖平易近人,但是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還是讓阿姨感到局促,那是真正的貴夫人才會有的氣質。


    幾人說說笑笑進了客廳,楊若蘭打量著客廳,客廳的擺飾有些怪異,風格是走熟男冷酷路線,但是家裏的擺設,卻是小女兒情結的一些玩偶啊,毛絨玩具,還有沙發上那些略帶喜感的抱枕。


    看起來似乎格格不入,偏偏又有一種相輔相成的和諧與溫馨。這就好比池未煊與蘇晴柔,兩人本是世界兩端的人,第一眼看上去,覺得並不般配,時間久了,就越看越順眼,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


    楊若蘭坐下後,晴柔連忙去倒水,蘇母與她說著話,晴柔見兩位老人像多年未見的故友一樣,聊得熱火朝天。而楊若蘭臉上自然流露的親切,讓她放下心來。


    其實之前她有些擔心楊若蘭會不喜歡媽媽住在這裏,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多想了。


    晴柔倒了茶,挨著母親身邊坐了,聽著她們聊著往事,感覺格外的幸福。她真希望時光就此停住,將這份美好一直保存。


    見她們越聊越有勁,池未煊發現蘇母的精神已經不太好,他道:“媽媽,您要倒倒時差吧,晴柔一早就將房間收拾好了,您上去休息一會兒吧,您一直拉著伯母聊天,伯母都累了。”


    楊若蘭瞪了兒子一眼,再看蘇母的精神確實沒有剛才好,她拍了拍蘇母的手,“妹子,你也去躺一會兒,還有的是時間,我們不急著這一時,把話說完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不是沒有聊的了嗎?”


    蘇母本還責怪自己粗心大意了,聽了這話,笑了起來,“是我考慮不周,姐,你上去休息,我們醒了再聊。”


    池未煊提著楊若蘭的行李上樓,晴柔推蘇母回房間。晴柔安頓好母親,又去倒了水服侍她吃了藥。蘇母躺在床上,看著晴柔忙碌的身影,她歎了一聲,“柔柔,未煊的母親不錯,看起來是個和善的婆婆,我放心了。”


    晴柔分藥片的手一頓,蘇母現在吃藥,都吃不了一整片藥了,需要將藥片碾碎,才能吃得進去。“媽媽,您總說這些話讓我傷心。”


    “好,不說不說。”蘇母閉上眼睛,忍不住又歎了一聲。


    晴柔等蘇母睡下了,她才輕手輕腳的出門。她合門,轉身往二樓走去。剛走到樓梯口,她就聽到楊若蘭的聲音,她不由得放緩了腳步,“煊兒,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媽媽,我還能怎麽想?好好過我的日子唄。”在楊若蘭麵前的池未煊,語氣帶了幾分吊兒郎當。


    楊若蘭皺眉,“我看那舒雅看你的眼神,對你並沒有忘情,你可給我處理好了,喬震威的兒媳婦我能接受,喬震威的女人,我可不能接受她做我的兒媳婦。”


    “媽媽!”池未煊不滿的提高聲音,“我自己在做什麽,我有分寸,您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我跟柔柔的婚禮,就是天塌了我都會如期舉行。”


    楊若蘭幽幽地歎了一聲,“她媽媽那情況,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煊兒,你的心思是怎樣的我不管,我隻希望你別傷了真正愛你的人。”


    “媽媽,如果您真的懂,您不會在我麵前說這些有的沒的。行了,本來好好兒的,讓您這一說,我不胡思亂想都對不起您似的,睡會兒吧,一會兒飯好了,我再上來叫你。”池未煊站起來。


    楊若蘭看著他昂藏挺拔的背影,幽幽提醒,“煊兒,你娶了蘇晴柔,我就隻認她一個兒媳婦,就這樣,你出去吧。”


    池未煊背影一僵,卻沒有回頭再分辯什麽。他走出臥室,合上門轉身要走,就看到離門邊幾步遠的蘇晴柔。晴柔沒有閃避,她直勾勾地盯著池未煊。池未煊亦沒有躲閃,筆直地向她走來。


    晴柔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池未煊,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真讓人害怕啊。她剛垂下頭,池未煊已經走到她麵前,忽然將她抵在冰冷的牆壁上,低頭火熱地吻上她的唇。


    晴柔驀然撐大雙眸,他滾燙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心都揪緊了。她推了他兩下,然後放棄了抵抗,轉而緊緊擁抱著他的背。


    一吻畢,晴柔氣喘籲籲,卻聽他在她耳邊啞聲道:“你是否也在擔心?”


    晴柔一怔,他接著說:“蘇晴柔,這句話我隻說一次,我想娶的是你,因為是你,我才娶。”


    晴柔心口發燙,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伸手摟住他結實的腰,將頭輕輕靠在他心口的位置上。他的心跳很急,與她心跳的節奏一樣,她知道他在向她保證。


    在大家都懷疑他對舒雅餘情未了時,他向她保證。


    她緩緩搖頭,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未煊,我隻問你一句,娶我,你會不會後悔?”


    池未煊失笑,他擰了擰她的鼻子,“會後悔我還娶,我又不是傻子。柔柔,會不會後悔,讓我們共同見證,嗯?”


    晴柔微笑,她釋然。


    接下來的日子,晴柔異常忙碌,陪媽媽陪楊若蘭,還有試婚紗。這一天,天氣晴朗,蘇母想去看晴柔試婚紗,楊若蘭在家裏調了幾天時差,也悶壞了,三人就一起出門。


    來到帝豪大廈下麵,晴柔停好車,她從後箱取出輪椅,然後抱著蘇母坐在輪椅上。與上次回鄉下時相比,蘇母的體重又輕了些。


    晴柔安頓好母親,心裏愁得發苦,媽媽一日不如一日,這段時間總是睡得多醒得少,流食吃不下去了,整日都要輸液。蕭醫生來過幾次,今早離開時,他跟晴柔明言,讓她著手準備後事。


    晴柔躲在衛生間裏大哭了一場,出來時,她又跟沒事人一樣了。蘇母說要出來,她本來擔心她的身體撐不住,不想帶她出來的,但是她的日子所剩不多,她不想讓她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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