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白色秋千吊椅,池未煊牽著她走過去,晴柔驚訝地看著那張夢幻一般的白色秋千吊椅,“咦,我天天推媽媽在這附近走,怎麽沒瞧見多了一張吊椅?”


    “今天路過家具城,瞧著好看,就買了,你坐上去試試?”池未煊催促。


    晴柔看著像半個鳥巢一樣的吊椅,裏麵放著幾個印花抱枕,還有三隻泰迪熊,兩隻大的一隻小的,大的先生穿著西裝,女士穿著婚紗,小的穿著可愛的吊帶裙,十分精致,將裏麵堆得滿滿當當的。


    大概每個女孩子都喜歡毛絨玩具,晴柔愛不釋手,將三隻泰迪熊摟在懷裏,甜甜地望著池未煊,“好漂亮,這是送給我的嗎?”


    “喜歡嗎?”池未煊臉上也帶著笑意,他不會告訴她,這組泰迪熊是他從美國帶回來的。昨天臨出酒店前,他恍惚想起一件自己早先遺忘的事,他給晴柔買的婚紗不見了。


    他仔細回憶前晚的情形,一直到回酒店,婚紗都還在他手裏。見到舒雅之後,他情緒失控,從那之後,他就一直沒有想起婚紗的事。


    他請酒店調出監控,才知道婚紗被舒雅拿走了。他趕去百老匯時代廣場,想要再買一條一模一樣的婚紗,店員卻告知他,這家店裏的婚紗隻有一款。


    他不死心,又去了幾家婚紗店,連相似的都沒有找到。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塊,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像一個弄丟了最重要的東西的孩子,茫然無措。


    然後,他看到那家精美的泰迪熊專營店,櫥窗裏,三隻泰迪熊依偎在一起,他心裏震顫不已。他緩緩走到櫥窗旁,看著這一家三口,心裏空缺的那一塊正在逐漸圓滿。


    這麽多年,他所追尋的,不過就是這種圓滿。他毫不猶豫買了這組泰迪熊,買回的不是三隻熊,而是一種圓滿。


    晴柔拚命點頭,伸手摸摸這隻,又摸摸那隻,笑得臉上都要開出花來,“未煊,他們是一家人嗎?”


    “嗯,是一家人。”池未煊點頭,黑眸灼灼地看著她,她高興壞了,當初送她鑽戒,向她求婚時,她都沒有這麽歡喜,池未煊想著,心裏酸溜溜的。


    “那他們有名字嗎?”她眼睛亮亮的,折射出動人的光芒。


    “有,這隻呢,叫公熊大,這隻呢,叫母熊二,這隻……”池未煊笑盈盈地瞅著晴柔,促狹道:“這是他們的女兒,叫兜兜。”


    晴柔苦著臉,“好俗,池未煊,你就不能想點好聽的嗎?熊大熊二……一聽我就想起了那個喜歡吃蜂蜜,被蜜蜂蟄得滿森林跑的二貨,白瞎了這麽漂亮的泰迪熊。”


    “那你來娶,不過女兒的名字不許改,就叫兜兜,以後我們的女兒也叫兜兜。”池未煊咧著嘴笑,一臉的幸福滿足,仿佛已經看到了胖乎乎的女兒在向他招手。


    晴柔臉紅了紅,“八字還沒一撇呢,哪裏來的女兒,盡瞎說。”


    “遲早會有的,相信我,我會努力的。”池未煊衝她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他努力,努力啥……腦海裏頓時浮現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麵,晴柔的臉“噗”的紅透了,這人三句不帶輕薄人的。


    梳洗之後,晴柔換了身衣服下樓,來到客廳,池未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晴柔往蘇母房間走去,剛往那邊走,池未煊從報紙上抬起頭來,半眯著黑眸盯著她,眸裏掠過一抹精光,“親愛的,咱媽跟阿姨在外麵散步,好像去花園那邊了。”


    她跺了跺腳,急道:“你怎麽不早說,讓她們看見……我不用做人了。”晴柔慌亂地朝花園跑去,錯過了池未煊俊臉上得意的笑容。


    晴柔慌慌張張跑到花園,遠遠地就看到蘇母跟阿姨站在吊椅旁。晴柔心裏窘得不行,快速跑過去,“媽媽,阿姨,你們怎麽往這邊來了?”


    阿姨轉過頭去,笑眯眯道:“老姐姐說,昨晚不知道是什麽嗄吱嘎吱響了一晚,我推她過來看看,沒想到池先生在花園裏搗鼓了這麽個吊椅,真好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晴柔憶及昨晚的瘋狂,臉頰發燙,她瞅了一眼吊椅,裏麵的抱枕都不見了,隻有泰迪熊一家在裏麵,她微微的鬆了口氣。


    “柔柔,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感冒了?”蘇母看向蘇晴柔,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要努力看,才能看得清楚。


    晴柔捧著臉,才發現臉頰燙得驚人,她連忙搖頭,“媽媽,我沒事,我沒事。”


    聞言,阿姨也望過來,“蘇小姐,你臉真的很紅,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沒有,真的沒有,媽媽,您不能在外麵久待,我們回去吧。”晴柔推著蘇母,逃也似的往別墅走去。她站在這個地方,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都是池未煊那家夥害的,晴柔在心裏腹誹。


    吃早飯的時候,蘇母精神就不太好了,渾身上下的關節都痛得鑽心,疼得她額上直冒冷汗。晴柔正給她剝鴿子蛋,遞給她時,發現她拿筷子的手抖得夾不住蛋,“媽媽,您怎麽了?”


    “吧嗒”一聲,蘇母手裏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她撐著桌沿張著嘴不停吸氣,晴柔連忙起身,池未煊站起來抱起蘇母,快步奔進房裏,晴柔提著藥箱快速跟上。


    她拿出蘇母平時注射的藥物,迅速注射進她的肌肉裏。過了好一會兒,蘇母的狀況才好轉些,她躺在床上,晴柔坐在床邊,阿姨打來熱水,擰了熱帕子遞給她,她給蘇母擦了汗。


    她垂眸看著母親灰白的臉色,心疼極了,她伸手將她額上的頭發拂到鬢邊,“媽媽,您好些了嗎?”


    “嗯,柔柔,又讓你擔心了。”蘇母看著她,呼吸都是痛的,卻還是勉強壓住那股痛意,不想讓女兒擔心。


    晴柔眨了眨眼睛,將眼裏的濕熱逼退回去,她皺緊眉頭,“您又跟我說這些話。”


    蘇母抬眸看著站在床邊的池未煊,她虛弱道:“未煊,你們婚禮的日子定下來了嗎?什麽時候請你媽媽回國,我們兩親家見一麵,再不見一麵,恐怕……恐怕……”


    “媽!您再胡說我可真生氣了。”晴柔板著臉,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他們頭頂,她知道,但是她不準媽媽這樣,她不要媽媽死。


    池未煊拍了拍她的肩膀,對蘇母道:“媽,婚禮日子定下來了,這個月18號,還有半個月時間,我昨天回國就給我媽媽打電話了,她這兩天就會回國。”


    “半個月,半個月好啊,我應該能撐到那一天。”蘇母喃喃道,她要撐到女兒嫁人的那一天,她要親眼看見女兒幸福了,她才能放心的離開。


    晴柔眼裏的淚飆了出來,她捂住嘴,衝出臥室。


    池未煊看著她倉皇逃出去的背影,心裏難受。他拍了拍蘇母的手,“媽,您好好將養身體,我去找她。”


    “好,去吧。”蘇母疲憊地合上眼睛,她真的累了。


    池未煊在花園裏找到晴柔,她坐在吊椅上,懷裏抱著泰迪熊,身姿贏弱。她滿臉悲傷地望著遠方,池未煊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在吊椅上,輕輕搖晃,“傷心了?”


    晴柔點了點頭,偏頭靠在他肩上,她怎能不傷心呢,她眼睜睜看著媽媽地生命一天一天枯竭,卻無力挽救,這比淩遲她,還讓她疼讓她痛。


    池未煊將她擁進懷裏,“柔柔啊,你已經努力了,不要再傷心了。媽媽現在很痛苦,每天都在強撐著,她也努力了,不要怪她也不要強求她。”


    “我知道她痛苦,有時候半夜我下樓來,聽到她在夢裏痛得呻吟,可是我還是想自私的將她留在我身邊,未煊,我不想媽媽死。”晴柔眼一眨,眼淚都落了下來。


    “她活著的每一天都在受苦,你忍心看到她受苦嗎?柔柔,讓媽媽安安心心的去,不要讓她牽掛。”池未煊開導她,如今,她能盡的孝心,就是讓媽媽走得了無牽掛。


    晴柔泣聲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舍不得,未煊,我舍不得,如果媽媽沒有了,我在這世上,就隻有東寧一個親人了。”


    “不是還有我還有我媽媽嗎?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永遠不會拋棄你的親人,柔柔,勇敢一點,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晴柔掩麵哭泣,她要放手的,是媽媽的生命,她不能看到媽媽最後化成一杯黃土,她受不了。可是,媽媽活得很痛苦,正如未煊所說,她活著的每一天都在受苦。


    池未煊擁著她,沒有再說話,他相信他的話,她一定聽進心裏了。這個傻孩子,要讓她自己放棄,那該比剜心還痛吧。


    為了分散晴柔的注意力,池未煊下午帶晴柔去公司,詳細談了婚禮的細節,晴柔選擇了c計劃,最低調的婚禮。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定下了婚禮日期,她的心就開始不安。


    半個月,媽媽會撐半個月,等到婚禮結束後,她就不會再撐下去了。她多麽想將婚禮無限期延長,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熬過了這個月,再熬一個月,說不定這樣熬著,媽媽也會長命百歲。


    但是,她不能自私,這一年來,媽媽接受化療,吃藥打針輸液,她受的苦已經太多太多了,她不能再自私的讓她繼續痛苦的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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