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我會安排特護去照顧他,他住院這段時間,他需要什麽我安排什麽,你別再出麵了。”這丫頭腦子裏一根筋到底,他要防患於未然。


    “嗯,我知道了。”晴柔點了點頭。


    午夜時分,驟然響起的鈴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池未煊睡得並不沉,手機鈴聲響起來,他就醒了,不是他的手機,是晴柔的。


    晴柔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看也沒看就接通了,“喂?”


    “柔柔,你睡了嗎?”手機裏傳來喬少桓略帶沙啞的聲音,晴柔一下子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睡得正沉的池未煊,她捂著手機低聲道:“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走出臥室,來到走廊,走廊的感應燈亮了起來,橘黃色的燈光柔柔地灑落在她身上,在她的影子周圍形成一圈圈薄薄的光暈。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喬少桓會打電話給她,實在讓她措手不及,如果池未煊知道了,又要發脾氣了。她歎了一聲,就聽到喬少桓在那邊說:“我睡不著,就想給你打電話,沒打擾到你休息嗎?”


    晴柔很想說你打擾到我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


    “我想你,柔柔。”喬少桓突然感性道,他想她,每日每夜的想,自從知道池未煊向她求婚後,他每夜都要靠著酒精來麻痹自己。


    “少桓……”


    “你別說話,聽我說。我知道我以前的混蛋行徑傷害了你,我很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我想你,很想很想。最近,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我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少桓……”


    “是我活該,我活該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柔柔,失去你後,我每晚都要喝得爛醉如泥才能睡著,我愛你,哪怕是在夢裏,隻要想到你,我的心都在為你疼著。”


    “這麽久以來,我把對你的愛意全都藏在心底,當初跟你打離婚官司時,我沒有想過要置你於死地,沒有想過要送你去坐牢,我隻是想逼得池未煊放過我爸。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可是我還是深深地傷害了你,對不起,柔柔,你能原諒我嗎?”


    “少桓,過去的事我已經忘記了,你也別記著了。”晴柔歎了一聲,當初他對她的傷害都還曆曆在目,怎麽可能忘,怎麽能忘?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我也沒奢望過別的。我前些天才知道媽媽……不,是伯母病重,我想為你做點什麽,所以我去檢查了,當我看到我跟伯母的骨髓配型成功,我真的很高興,我終於能夠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了。柔柔,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來彌補你,補償我過去對你的傷害。”喬少桓說到情動處,聲音都在顫抖。


    不知道是不是手機散熱功能壞了,晴柔隻覺得耳邊一陣滾燙,她淡淡垂了眸,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她知道她不愛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對他,她亦愧疚著,如今不僅愧疚,還感恩。


    “少桓,謝謝你為我付出那麽多,謝謝。”


    喬少桓搖了搖頭,“柔柔,我說過我不要你謝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知道感情不能強求,亦知道你已經找到你的幸福,我祝福你。但是柔柔,我們做不了夫妻,還能做朋友吧,是嗎?”


    晴柔咬了咬唇,抬頭望著走廊上的壁燈,朋友?能做朋友嗎?久久,她應了一聲,“嗯。”


    “謝謝你,謝謝你,柔柔,謝謝你。”喬少桓激動得語無論次,他不停的道歉,晴柔捏緊手裏的手機,“你早點休息吧,再見。”


    喬少桓也沒有再糾纏,他知道到這程度就差不多了,之後的每個夜晚,喬少桓都會打電話過來,跟晴柔聊天,晴柔頂著烏黑的熊貓眼,明明聽得打瞌睡,還不得不應付他。


    晴柔不知道,在她每夜固定接到喬少桓的電話時,池未煊都是清醒的,他站在門邊,聽著她偶爾漫應一聲,卻從來沒有拒絕接喬少桓的電話,他一顆心又酸又疼。


    是他給了喬少桓這個機會,他能怪誰?


    喬少桓出院那天,特地去拜訪蘇母,病房裏隻有晴柔跟蘇母兩人,他一身正經的西裝,臉上已經看不出病態。他知道晴柔這幾天都在躲他,知道她這個時間在病房,他才來堵她。


    這幾天晚上,他都會給她打電話,他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應付,偶爾也會聽到她打嗬欠的聲音。他沒有生氣,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她跟池未煊因此而吵架,隻要他們生了嫌隙,他才有機會插足進去。


    他知道,要贏得蘇晴柔,不是巧取豪奪這麽簡單。當初池未煊能夠從他手裏搶走柔柔,不過是趁虛而入。所以他要先離間他們,再伺機而動。


    晴柔正在給蘇母削蘋果,蘋果皮薄而長,削完一整個都不會斷,隨著她手上的動作,一圈一圈的在空中晃著,喬少桓敲響了門,她轉過頭去,看到喬少桓時,蘋果皮斷掉了,手差點被水果刀傷著。


    她驚呼一聲,喬少桓快步走過來,毫不避嫌的拾起她的手,仔細察看,輕斥道:“怎麽這般不小心,有沒有傷到?”


    晴柔心裏尷尬,臉紅地將手從他手裏抽了回來,她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沒事,我聽護士說你今天出院,恭喜啊。”


    其實昨晚電話裏他已經說過他今天要出院了,晴柔本來想過去送他,但是想起自己答應過池未煊,不會單獨見他。於是她去買了一束黃玫瑰,央護士送過去。


    黃玫瑰,寓意對不起,謝謝你的愛。她相信,喬少桓看見這束花,就會懂她的心意。


    她沒想到他會來媽媽的病房,怔忡時,蘇母已經開口,“少桓,謝謝你,本該上門親自道謝的,但是我這身體,醫生還不讓下床,這幾天很難吧?”


    喬少桓連忙回道:“媽媽,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我早點來檢查,媽媽,您就不會受這麽大的罪了。”


    蘇母蹙了蹙眉頭,掃了呆愣的晴柔一眼,“柔柔,去給少桓倒杯水,這孩子太不懂禮貌了,來客人了連規矩都不立了,少桓,你別見怪啊,坐吧。”


    喬少桓豈能聽不出蘇母語氣中的客套,他隻當沒聽出來,依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媽媽,您恢複得怎麽樣?我聽柔柔說醫生說您恢複得還不錯,瞧您的氣色,也好多了。”


    蘇母笑盈盈地看著他,“少桓,你跟柔柔已經離婚了,還是叫我阿姨吧。”


    喬少桓俊臉上掠過一抹尷尬,看著倒了水回來的晴柔,他笑了笑,伸手接過,是一次性紙杯,他力道大了點,水就灑了出來,潑了他一身都是,他連忙站起來抖著身上的水。


    晴柔見狀,也連忙去抽紙巾,想要幫他擦水,又尷尬的無從下手,隻好遞給他,“對不起,沒有燙著吧。”


    喬少桓一邊擦著身上的水,一邊分神衝她微笑,“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擦幹就是了。”


    蘇母看著他們倆,無聲歎息,她的傻女兒啊,如果不能給你回應,就不要給他希望。少桓這孩子心思重,於她不是好事。


    “少桓,你的衣服都濕了,回去換一下吧,別著涼了,阿姨就不送你了,柔柔,我有點不舒服,你去幫我叫一下醫生來。”蘇母下了逐客令,又把晴柔支開,她的用意很明顯,不讓他們再處在一塊兒。


    晴柔應了一聲,對喬少桓說:“少桓,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保重。”


    喬少桓眼底掠過一抹陰鬱,他當然知道蘇母的意思,哼,瞧瞧,他都救了一個什麽樣的老太婆。他沒有過多糾纏,也沒有讓晴柔送他,他還不想把他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好感毀得一幹二淨。


    “阿姨,那我改天再來看您。”喬少桓說完,又向晴柔告別,這才走了出去。


    病房的門緩緩和上,蘇母看著晴柔,她搖了搖頭,“柔柔,我知道你為了我,對少桓心存感激,但是凡事不要太過,也不要給他留太多的念想。”


    有一句話,叫錢債易還,人情債難償。她懂這個道理,更加明白女兒的難做。


    晴柔點了點頭,“嗯,媽媽,我明白。”


    市中心醫院。


    舒父已經清醒了,經過幾日的練習,他說話也流暢了一點,但是還是要仔細聽,才能聽懂他在說什麽。池未煊去看他時,他很清醒,但是卻不認得池未煊。


    舒母告訴他,舒父的記憶一直停在十年前,雅雅離開那天。其實那天的事,她一直懵懵懂懂的,隻知道女兒失蹤了,老公中風了。


    池未煊將手裏的補品和花束交給舒母,他來到床邊,舒父看著他,眼裏盡是陌生,“叔叔,我是未煊,您認得我嗎?”


    舒父看著他,那目光有幾分探究還有幾分追憶,仿佛終於找到一張臉與眼前這張成熟的男性麵孔重合,他激動地攥著他的衣領,“未煊,你是未煊,你真的是未煊?”


    舒父的神情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他突然就失控地大哭起來,“未煊,救救雅雅,救救雅雅。”


    池未煊心頭猛跳,他握住舒父的手,急道:“叔叔,您別著急,您慢慢說,雅雅怎麽了?她在哪裏?”


    “雅雅,雅雅被喬震威那個畜生帶走了,你快去救她,隻有你能救她。”舒父一激動,旁邊的儀器上血壓猛地飆升,池未煊看著儀器上迅速飆到200的指數,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先安撫舒父,讓他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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