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走過來,將蘇晴柔拽進自己懷裏,當著喬少桓的麵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唇。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懲罰,他咬著唇,似乎在發泄自己的怒氣,又似乎是為了向喬少桓宣示,這是他的東西,除了他,誰也不能碰。


    晴柔掙紮,這廝喜怒無常性格陰晴不定,她完全無法捉摸,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生氣。“你放開我啊。”


    喬少桓看見這一幕,憤怒地額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他死死咬緊牙關,他知道池未煊當著他的麵親蘇晴柔,是在狠狠羞辱他。


    可是他卻不能意氣用事,夢潔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等著見他。


    一吻畢,晴柔的唇都被他咬破了,她真想問問他是不是屬狗的。池未煊氣喘籲籲地鬆開她,轉頭看向喬少桓,話卻是對晴柔說的:“告訴他,你現在是誰的女人?”


    晴柔咬唇,一不小心咬到傷處,她疼得瑟縮了一下,池未煊卻等得不耐煩了,喝道:“說啊,你是誰的女人?”


    晴柔顫抖了一下,看了一眼喬少桓,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撅著嘴不滿道:“你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她心裏到底還存有幾分羞恥感,沒辦法當著喬少桓的麵說那幾個字。


    那一眼,池未煊卻誤會了,他以為她還留戀喬少桓,用力將她摟在懷裏,在她耳邊危險道:“信不信我用我的方式在他麵前證明的徹底?”


    感覺到他的迫近,晴柔羞憤交加,難怪她今天心神不寧,原來是犯太歲了,“池未煊,你別亂來,我說,我是你的女人還不行嗎?”


    池未煊沒有鬆開她,“說清楚,誰是誰的女人?”


    晴柔難堪得都要死去了,他是有人來瘋還是怎麽的,她急得大叫:“蘇晴柔是池未煊的女人。”


    池未煊捏了捏她腰間的肉,縮回了手,似乎也鬆了口氣,他抬頭冷睨著喬少桓,狂妄宣誓:“聽清楚了,蘇晴柔是我池未煊的女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晴柔心神皆顫,明明很氣他當著喬少桓的麵這樣羞辱她,可是心卻不爭氣的冒起了快樂的泡泡,怎麽辦,真的很想笑,可是此刻好像不是笑的時候。那為什麽,她的嘴角怎麽拉都拉不住,還是上揚起來?


    喬少桓瞳孔緊縮,從齒縫裏迸出一句,“池未煊,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這話你應該回去跟你老子說,我所做的,還不及他十分之一,來人,轟他出去,誰再敢放他進來,就給我滾蛋。”池未煊陰戾道。


    晴柔回過神來,“池未煊,你……”話還沒說完,她就想起剛才他的威脅,她的話哽在喉嚨口,再也說不下去。


    喬少桓被兩名保安架住,他掙紮著:“池未煊,夢潔快死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去見見她吧。”


    “情分?原來你們喬家人也講究情分?真沒看出來。”池未煊嘲諷道。


    喬少桓已經快被拖出總裁辦公室了,晴柔著急地看著他,卻又不能幫他說話。在她心裏,喬夢潔固然可恨,但是人之將死,如果這是她最後的心願,那就成全她吧,可是她低估了池未煊對喬家的仇恨。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池未煊,你要怎樣才肯去看夢潔,隻要你說,我就能做到。”喬少桓後悔一時口快激怒他了。


    池未煊手一揮,保安停下來,他放開晴柔,緩步走到喬少桓麵前,冷酷道:“從現在開始,你在樓下跪到明天早上,我或許可以考慮去看看她。”


    “池未煊!”晴柔驚呼,還沒說話,他冷冷的眼風掃了過來,她閉上了嘴,她知道她現在多說一個字,都會給喬少桓帶來更多的難堪。她並不是想保護他,而是她早已經將他當成了陌生人,對他無憎無恨。


    如果她幫他說話,池未煊就會認為自己對他還有餘情,對她對他亦沒有好處。


    喬少桓目眥欲裂,“池未煊,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們喬家,我隻是以彼之道還治彼之身。當然,你也可以走。”池未煊轉過身去,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保安見狀,連忙架著喬少桓往門外走去。


    “好,我跪,但是池未煊,我希望你言而有信。”喬少桓說完,揮開保安的手,大步離去。


    晴柔沒想到喬夢潔在喬少桓心裏這麽重要,她一直都知道喬少桓很寵這個妹妹,卻不知道他可以為了讓池未煊去看喬夢潔一眼而下跪。


    從剛才的對話中,她聽出了些眉目,回頭再看池未煊站在窗邊略顯蒼涼的背影,不知怎麽的,她心裏一痛,輕輕走過去,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池未煊,你在難過嗎?”


    池未煊沒說話,目光落在跪在大廈前的喬少桓,思緒卻回到了那年。媽媽與喬震威爭奪財產的官司失敗後,緊接著西藏軍區的資金也調了回去,媽媽身上突然背上了一千萬的高利貸,她氣極攻心病倒了。


    他帶著媽媽和妹妹東躲西藏,避開高利貸的追債,媽媽因為路上顛簸一病不起,幾度病危,她嘴裏一直念著的都是喬震威這個名字。


    他想,媽媽一定很想再見見那個奪走她所有的負心漢。他不顧自身安危,偷偷潛回海城,找到喬震威,求他去看媽媽最後一麵。喬震威比他想象中更無情,他在喬宅外跪了三天三夜,他都沒有答應。


    那三天三夜,他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饑寒交迫,他每次快扛不住的時候,他就想想媽媽,想想妹妹,想想或許下一秒喬震威就會出來,就會答應他去見媽媽。


    可是喬家大門一次又一次開啟,喬震威帶著他的兩個兒女坐在車裏,一次又一次地從他麵前駛過,從來沒有停下一秒。隱約中,風送來喬夢潔充滿稚氣卻殘忍的聲音:“哥,你快看那個乞丐,他怎麽還跪在我家門前,叫管家扔個饅頭給他,趕他走吧。”


    乞丐,是啊,如果喬夢潔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乞丐,還會不會為他要生要死的?


    池未煊自嘲一笑,他跪滿三天以後,喬震威走到他麵前,身後跟著喬夢潔與喬少桓,喬夢潔遠遠的就捂著鼻子說:“好臭。”而喬少桓亦是嫌惡地看著他,那個時候,他們從來沒想過,他們現在住的華宅,是喬震威從媽媽手裏偷來的。


    喬震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充滿希冀的望著他,奄奄一息道:“喬叔叔,我已經跪了三天,求你去看看我媽媽。”


    “我不會去,這是兩萬塊錢,拿去給你媽治病,我跟她之間從此形同陌路。”喬震威丟下這句話,帶著他的兒女們轉身走了,遠遠的,他還聽到喬夢潔在說:“爸,你幹嘛給一個乞丐那麽多錢,給你幾塊錢打發了就算了……”


    池未煊回去以後大病了一場,病還沒好,追債的人就追來了,他背著重病的媽媽,牽著妹妹,又開始了新的逃亡日子。後來,他才知道,那些高利貸是喬震威叫來的,為的是借刀殺人,將他們趕盡殺絕。


    回想那段絕望地看不到任何光明的黑暗日子,池未煊整個人都籠罩在陰戾之中,渾身都帶著一股蕭殺。


    喬少桓,與當年你爸爸的所作所為比起來,我比他仁慈千萬倍。


    “池未煊,不要難過,我會陪在你身邊,隻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晴柔難過得快要哭了,他明明這麽狠,可是為什麽卻又讓她這麽心疼?


    他到底都經曆過什麽?


    池未煊轉過身來,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低聲問:“蘇晴柔,你知道絕望的滋味嗎?你知道那種求救無門的滋味嗎?”


    晴柔用力點頭,“我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媽媽病倒後,我沒錢繳醫藥費,醫院把媽媽趕出來,我去求親戚借錢,他們誰也不肯借給我,那時我絕望地快要死去。可是為了媽媽為了弟弟,我必須撐下去。未煊,不要停留在過去不肯離開,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們要向前看,我們要活得幸福快樂,這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回報。”


    “蘇晴柔,你想象不到我所遭遇的一切,我放不下也看不開。”池未煊痛苦的道,他所有愛的人都被喬震威狠狠的傷害了,他不可能放下。


    晴柔眼淚落了下來,“好,放不下,我們就不放,有一天你背得累了,你就會心甘情願的放下。看不開,我們就不看,等有一天你記不住了,自然就遺忘了。”


    “蘇晴柔,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無論我是什麽模樣,都會不離不棄?”池未煊迫切想要得到她的承諾,一生的承諾。


    “你不離,我不棄。”晴柔踮起腳尖,將顫抖的紅唇貼上他的薄唇。池未煊,我愛你,你知道嗎?哪怕你不再需要我,我都不會離開你。


    池未煊閉上眼睛,阻止眼淚落下來,他心裏充滿驚喜與感動,這個女人總是在無意間安撫了他狂躁的心。他終於明白他為什麽非她不可,他們何其相似?同樣悲慘的身世,她活得堅韌倔強,不屈不撓,像天山上的雪蓮,美得讓他移不開眼睛。


    蘇晴柔,怎麽辦才好呢,我再也放不開你了。


    他將她抱起來,快步向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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