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明明我出現隻會自取其辱的場合,偏偏我就來了,而且還主動去找她,於是她對我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我不理會她的強烈反應,淡淡說道:“秦公子喝醉了,我要帶他回去。”


    “回去,回哪兒?別忘了我才是他的妻子,這裏才是他的家!”許素菲聲音冷得能凝結出冰淩,揚手就是一巴掌甩過來。


    我早就看出她的動作,閃身朝一旁躲過,“是未婚妻,或者前妻,許小姐。”


    我有些輕蔑地笑笑,轉身就走,“抱歉,許小姐,我不是來征求你同意的,我隻是來知會你一聲,免得待會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還不接你電話,白叫你操心。說不定這會秦公子已經在外頭等我了,許小姐,再會!”


    我疾步朝外頭走了幾步,走到了眾人的視線之內,以防她再次對我動手。


    “你……”許素菲到底還是保持了冷靜,但她大概不相信秦公子醉成那個樣子還能清醒地在外頭等我,沉默了片刻,然後轉身朝著裏麵的客房走去。


    她大概是去確認秦公子到底還在不在房間裏了,這就是我的目的。


    我走出門去,在大門外的黑暗中幸災樂禍了半分鍾,然後悄悄繞到後麵的客房那邊去,有好戲應該就要開場了。


    我放輕了腳步,依然躲回那斜對麵的洗手間裏去,看著許素菲拿房卡在門上“叮”的刷了一下,然後用力推門,門卻隻打開了一條縫,在裏麵拴住了。


    我不太確定她到底看到了什麽,總之在那個瞬間許素菲炸了,神色劇變,整張臉瞬間黑得像鍋底,聲音尖利,像個瘋婆子一樣,顧不得自己穿的是高跟鞋,抬起一腳就踹在門上,“許露希,你在做什麽,你個小婊子!”


    屋裏傳出許露希稍微帶著一點慵懶的聲音,“做什麽,做你男人咯。”


    然後聽見她趿著拖鞋懶洋洋地來開門,一麵嘀咕著,“就算是捉奸在床,也等人家完事好不好,真是好掃興……”


    許露希動作很慢,估計她是故意在磨磨蹭蹭拖延時間。果然,聽見許素菲的尖叫,有兩三個保安和服務生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連聲問發生了什麽事。


    許素菲哪裏還有心情解釋發生了什麽,她男人被她表妹給睡了,還被她看到這麽旖旎的畫麵,被褥淩亂,兩人赤身露體,無論是從視覺上還是心理上,絕對都是個極大的衝擊。


    當保安和服務生跑到跟前的時候,許露希才掐著時間打開了門,所以當許素菲撲進來要廝打的時候,她一閃身,兩個服務生和保安順勢拉住了她。


    許素菲一個女人,力氣當然沒有身材魁梧的保安大,她被禁錮住,隻好在空中揮著胳膊怒聲痛罵:“當初是誰他媽帶你在許家混得風生水起,誰出錢出力捧你,喂個狗還知道搖尾巴看家,這他媽是養了條白眼狼!好的不學,逼裏生蛆學會偷漢子,婊子養的賤種!”


    許露希不慌不忙地往身上套衣服,語氣中不無譏諷:“表姐,你別忘了,咱倆可是同一個外公的親表姐妹,我是婊子養的賤種,也不知道你身上流了幾分婊子和賤種的血?對,我就是賤種,所以你像喂狗一樣施舍我,在你眼裏我根本還不如一條狗!我幫你做事,可你給了我什麽,口口聲聲答應捧紅我,又捧了我幾天!”


    我從她的控訴中聽出了無盡的怨毒,這兩姐妹之間的矛盾,比我想象的還要深。此刻在看戲的人除了房間外麵的我,我相信還有房間裏的秦公子。


    許素菲咬牙切齒,“陽奉陰違的小婊子,還好意思說幫我做事,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許露希冷冷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從角落裏摸出一個針孔攝像頭,朝著許素菲晃了晃,“以前沒有資格,不過今天應該是有的。表姐,你猜猜看,假如我把剛才的照片發給娛樂記者,明天會不會上頭條?許家和秦家費心維持的聯盟到底能穩定幾天呢?”


    情急之下許素菲就想要衝上去搶她手裏的攝像頭,許露希怎麽會讓她拿到,她憑借著不弱的舞蹈功底,身形靈巧地往旁邊一躲,“別費力氣了,表姐。剛才照片和視頻已經傳到我郵箱裏了哦,如果今晚零點之前我沒有繼續操作,就會自動發送到五家不同的娛樂新聞記者的郵箱裏,到時候看著各大媒體搶播姐夫的風流豔史,表姐覺得如何?”


    許素菲被她氣得不輕,寒聲道:“許露希,你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你這麽做,毀的也是自己的名聲,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許露希笑得邪氣,“表姐,你又錯了,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嗎?姐夫把葉蘭心那小賤人養在家裏一年多,天天出雙入對,省城裏跟秦家有生意往來的人有幾個不知道姐夫養金絲雀的事?光是在家裏胡搞亂搞也就算了,都搞到許家的地盤上來了,今天所有人都看見了葉蘭心的穿著打扮,而我一晚上始終都沒有出現,表姐說和姐夫有奸情的女人還能是誰?”


    我倆身高體型差不多,隻要不拍到清晰的正臉,估計我還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她特意和我穿著打扮一模一樣,並不是為了讓醉酒的秦公子誤以為是我而跟她發生什麽,她隻是為了到時候讓我來背這個黑鍋而已。至於秦公子到底有沒有和她發生什麽,她根本就不在意。隻要能拍到床照,她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而且,我有些驚恐地想到,今天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覺了不對勁而執意跟了過來,恐怕大禍臨頭我都還暈頭轉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要不是我發現許露希進了秦公子的房間而故意引了許素菲過來,單憑一些麵目模糊的照片,估計連許素菲都得把這筆賬繼續算在我頭上,許露希正好把自己給摘個一幹二淨。


    在她們兩姐妹爭吵的時候,又來了好些人,估計是許家專門處理應急事件的。我不由得佩服秦公子的定力,此刻的男主角可是他,他居然還能巍然不動地醉倒在屋裏,而且很可能是一絲不掛。


    又過了一會兒,連許老爺子都來了。他大概也累了準備休息的,沒想到又鬧出事端來,隻好親自出馬。他是坐著輪椅讓人推著出來的,身上的衣裳領口解開了兩粒紐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神色遠不像剛才那樣精神抖擻,相反,看起來有些委頓。


    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老爺子,雖然我見他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見到他的模樣,都好像比現在至少要年輕十歲。


    也難怪他對林礫他們這樣寬容,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夫人生下的長女,好像給他帶來的總是麻煩。也許他始終都還在糾結,倘若最後真的沒辦法收服秦公子,他或許不得不考慮放棄這個長女。


    老爺子的輪椅推進房間的時候,我聽見整個氣氛凝固了一瞬,鴉雀無聲。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到房間裏此刻的氣壓瞬間降低,仿佛空氣都要凍結了。


    “胡鬧,通通都是胡鬧!”


    大概是來之前已經有人告知了大概情況,老爺子似乎還隨身帶了一個醫生來。鬧到這個地步了秦公子還像個死人一樣癱睡在旁邊,我猜想此刻醫生應該是在給他抽血檢驗。


    又經曆了一段在我看來並不算漫長的沉默,然後醫生平靜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秦先生血液的酒精含量超過300毫克,應屬嚴重醉酒,有酒精中毒的危險。而且,可能服用過少量的安眠藥物。”


    “真醉?”


    “真醉。”


    老爺子發出一聲無奈的輕嗤。倘若秦公子是真醉,這事不僅沒法怪到他身上,他還可以反咬一口。來許家赴個宴而已,竟然連人身安全都沒法保障。而且給他下藥拍照的還是許家的侄女兒,這屎盆子還真是扣定了。


    我也沒料到秦公子居然放心大膽地真醉。


    老爺子沒辦法,又轉向了許露希,“不成體統!許家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毫無廉恥的女兒來?”


    許家?對了,許露希也姓許,明明她之前說過和許素菲是同一個外公,也就應該是許夫人娘家姐妹的女兒了,怎的也姓許?就算她父親恰好也姓許,可若不是他們這個許家的人,老爺子也不能這麽說。這關係,好像也很亂。


    “正好你們也沒把我當成過許家的女兒,我也不稀罕在許家搖尾乞憐。”許露希此時破罐子破摔,“五千萬,我也隻拿當年我父親應該拿的,從此我許露希和許家再沒有任何關係。”


    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即使許家家大業大,可是一下子拿出五千萬現款來也可能會導致資金周轉出現問題。更何況,這分明是許露希獅子大開口。


    但不知為什麽,他並沒有暴跳如雷,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拿了錢以後,照片和底片都要交出來,刪幹淨。”


    “我傻啊?忽悠了我那便宜爹,一樣的手段還玩第二次?到時候我手裏什麽都沒了,五千萬還不是你們想怎麽拿就怎麽拿。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相信你們有足夠的辦法對付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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