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冷冷清清地響起:“你在我房間裏做什麽?”


    我差點跳起來,這人進屋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我了!


    不用回頭,我都能想象到此時他皺眉的樣子。我有點不知所措,他語氣冷冷的,又說道:“不是早就說過,讓你不要到我房間裏來嗎?”


    他的確是說過。我明顯理虧,隻好訕訕地轉過身,撒了一個有點拙劣的謊:“我……我浴室裏沐浴露用光了,上次看見這裏有……”


    他忽然就有些惱了,語氣生硬起來:“沒了出去買,誰允許你動我房裏的東西!”


    我心裏有些委屈,噘著嘴,悶悶不樂地說道:“知道了。”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先住在這裏的那個女人,大概就是他的逆鱗,觸不得,他竟然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說我。他扔了我住的房間裏她留下的東西,可他自己那邊還有,他到底還是舍不得徹底抹去她存在過的痕跡。


    不知怎的,我忽然有些莫名的難受,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他,他會不會留著我的東西,會不會保存著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我睡在床上,心裏莫名的就開始胡思亂想。在秦公子的心裏,我到底算什麽,而她又算是什麽?


    我瞪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輕微的一聲門響,他穿著睡衣進來了。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索性閉上眼睛裝睡。他輕輕叫了我一聲,我也沒有應,他直接掀開我的被子,鑽進了被窩,伸出胳膊,把我摟在了我懷裏。


    我想推開他,可是我在裝睡啊,又不好亂動,隻好任由他把我抱在懷裏。忽然我耳垂上一陣麻酥酥的癢,熟悉的氣息傳來,他在輕吻我的耳垂,然後用嘴含住,還輕輕地咬了一下。


    我耳垂最敏感了,他知道,所以平時他抱著我睡的時候不怎麽碰的,更沒有像這樣咬過。被他這麽一刺激,麻酥酥的就像一陣電流湧過,我忍不住嚶嚀出聲。


    他在我耳畔笑出了聲,“怎麽不繼續裝睡了?”


    他很少這樣笑,平時看見他都是平靜或者冷淡的麵孔。被他這樣一笑,雖然是在黑暗中,我仍然覺得羞窘,轉過身去,拿被子掩住臉。


    他把我的身子扳過來,“生氣了?”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本來就是我的不是,私自進了他的房間。我隻是心裏莫名地梗得慌,我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了什麽。


    “不敢。”


    他忽然捧住我的臉,修長的指尖一點一點劃過我的眼角眉梢,劃過我的嘴唇。即使在黑暗中,我依然能看到他漆黑明亮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我。這眼神裏帶著某種我完全說不清的東西,也許還有深情。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我,我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


    他稍微撐起身子俯視著我,然後,低頭吻了吻我的嘴角。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忽然迅速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我的嘴唇,然後含住了我的唇瓣。


    他的親吻對我而言並不陌生,可不知為什麽,那一次的感覺完全不同。從前他的吻好像並沒有帶什麽感情色彩,隻是在引導我,教我接吻,而這一次,卻真的……像戀人之間的親密接觸。


    他的舌尖慢慢撬開我的牙齒,微涼的唇齒和淡淡的煙草味充斥了我的口腔,而我竟然在那個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全然忘記了該怎麽配合他。直到我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他才放開了我,我隻覺得大片的新鮮空氣終於湧進了肺裏,忍不住大口地呼吸,還帶著一點點氣喘。


    秦公子無奈地繞著我的頭發,“傻丫頭,不是教了你這麽長時間麽,怎麽都忘光了?”


    這個瞬間我回過神來,用力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他抓住我的手,忽然撲哧一下笑出來,帶著一點戲謔的語氣,“從實招來,你今天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想睡到我房間裏去,嗯?”


    這人還真夠自戀的,說得我好像一個變態女色魔一樣。雖然黑暗中他可能看不見,但我還是用力地瞪了他一眼,“美色,你真的覺得你有?”


    “沒有,我沒有。”他幽幽地歎一聲,“幸虧沒有,要不然你是不是早就撲過來把我給吃幹抹淨了?”


    我被他幽怨的語氣逗得撲哧一聲笑出來。他平躺下來,然後一把把我撈到他胸口,我聽見他心跳的聲音,好像比平時要快了幾拍,我心裏忽然有點亂。


    他這麽抱著我,手溫柔地一下一下撫摸我的背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一時的心結解開了,我感覺有點累,就在我快要滑進夢鄉的時候,他忽然說道:“蘭心,過兩天caesar會舉辦一場晚宴。”


    “唔。”我含糊地應著,caesar的晚宴一點都不稀奇,這種夜場,每天都在變著法子辦晚宴,順便拉上幾個模特和坐台小姐走一走場子,吸引那些來尋歡作樂的土豪們砸銀子。


    “到時候會邀請一些人,許家,豹三爺,他們可能都會來。”


    我稍微清醒了一點,聽出了他的意思,“我要跟你一起出場麽?”


    “嗯。”他說道:“到時候他們都會帶女伴。”


    我去過許家的宴會,但那也隻是冠著家宴名義的,雖然也請了那些顯貴,可是很低調,至少對他們來說是非常刻意低調的。這一次,聽秦公子的語氣,好像並不是那樣。


    到了那一天,秦公子命人給我準備的是一身嫩黃色繡著臘梅花枝的旗袍,一雙白色的高跟鞋。他對高跟鞋情有獨鍾,所以我的鞋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高跟鞋,琳琅滿目。


    我換上這身行頭給他看,他很認真地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盒子,打開,是一對藍寶石耳墜。我有耳洞的,很小的時候就打了耳洞,年頭太久,到現在不戴耳釘也不會再長起來了。他兩個指頭靈巧地捏起耳墜,給我戴上。


    我晃了晃腦袋,對著鏡子打量一番,寶石的成色非常好,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襯著嫩黃色的旗袍,是點睛之筆,我不得不佩服秦公子的審美和品位。他不喜歡女孩子佩戴太多飾物,他說那樣會看起來像個移動的珠寶展台。可越是簡單,反而越能顯出氣質和特點。


    我嘴角上揚,“這是送我的嗎?”


    他稍微有點愕然,然後很快說道:“是,不過……”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不過什麽?”


    “不過你要是想拿去賣了,換路費遠遠地跑掉可沒門。”他嘴角上揚,伸手在我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寵溺。


    我當然知道此時生存下去的最好途徑就是依附他,我才不會跑。不過,他這麽一說,我玩心頓起,故意說道:“秦公子都說送我了,送給我的東西,難道不是任由我處置的嗎?”


    “你可以試試。”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的東西,都是有標記有編號的,看哪家敢收。”


    我撅起了嘴:“那下次,你還是別送我東西了,直接給我鈔票行不行?”


    “你這小財迷,要錢幹什麽,難道你要什麽東西吩咐一聲,沒人去給你買?我餓著你了凍著你了,還是你真想攢個路費遠遠地跑掉,嗯?”


    “自己手裏有錢,才能自己支配,”我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如果哪天你沒有餘力管我,甚至需要人出手相幫的時候,也許我還能有那麽一點點用處,不會永遠是一個拖累……”


    秦公子挑挑眉,似乎很不屑地輕嗤了一聲,沒說話。


    也許他覺得我幼稚,其實那就是我當時的真實想法。我現在依附於他,可不代表我願意永遠依附於他,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即使秦公子萬般拒絕許素菲複婚的請求,但我看得出來,那種門當戶對的家族聯姻的確是對他有利的。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也許有一天,我能夠選擇自己的道路,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


    那一天的caesar,當我走進去的時候便覺得氣氛非同尋常。門前鋪了長長的紅毯,兩邊站滿了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都戴著統一的黑色墨鏡,身材高大,氣場十足,整齊劃一的姿勢,讓人一眼望過去就覺得壓迫感十足。


    從前葉老虎跟人拚氣場的時候也會這麽玩,這種架勢一看就不是正兒八經生意人的做派,而是黑社會的派頭。我並不知道秦公子的產業到底有多大,是不是也黑白通吃。我挽著秦公子的胳膊稍微收緊了一點,他以為我是緊張,稍微側頭衝我點點頭,示意我沒事。


    當他踏上紅地毯的時候,有司儀拉長了嗓門喊了一句“秦公子到——”,頓時禮炮齊鳴,有彩帶和細碎的彩紙屑落到肩上。


    秦公子是東道主,所以他來得稍早。不多時,又聽見外頭一聲“杜老板到——”我頓時感覺渾身的寒毛倒豎。雖然早已猜到他可能會出現,但真的麵對的時候,還是有幾分緊張。


    秦公子低頭湊在我耳邊輕聲道:“怎麽,不相信我?”


    他既然請了杜大成,還敢帶著我來,當然是不怕他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扯扯嘴角,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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