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他已經忍得很辛苦了,我沒有再繼續鬧他,側著身子看著他蒙在被子裏的身影慢慢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發現了二十三歲的秦公子有我所不知道可愛一麵,心情莫名覺得很是不錯,很快便睡了過去。


    隻是依稀感覺到睡夢中似乎再次被人攬入懷中,一夜無夢,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如此踏實的覺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將我喚醒,有些刺眼,我下意識伸手擋了擋,卻不料一片陰影及時為我遮住了光。


    朦朧間睜開雙眼,跌入一汪幽泉,我伸手攬住躺在身側的腰身,往他的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伸了個大懶腰,好久沒有這樣懶過了。


    難得在清晨就可以和他撒撒嬌,又膩歪了一會這才起了床,畢竟現在肚子裏還有個小家夥,不能把他餓著。


    當我收拾好來到餐廳的時候,保姆早已把早餐準備好了,秦公子正坐桌前為我分餐,我莞爾一笑走到他的身後,伸出雙臂從麵摟住他的脖子晃悠著,“還是有老公最幸福。”


    秦公子似乎很是享受這樣的誇讚,為我分好餐,很自然的牽起我掛在他胸前的手,將我拉到身側,“好啦,快吃吧。”


    我彎著唇朝他點點頭,也許將公司的事情放一放,學錦心那樣在家安心養胎也是個不錯的決定。


    吃著秦公子為我切好的培根,滿是幸福的味道,下意識的扭頭朝他看去,卻見他雙眉緊蹙,一手捏著兩個內眼角的晴明穴,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怎麽了?不舒服麽?”


    “沒事。”秦公子朝我擺擺手,還是那一慣的淡然模樣。


    然而我剛轉過身準備為他端過距離有些遠的牛奶時,身側竟傳來異樣的聲響,我一扭頭,便看到了他趴到了桌子上,餐具掉了一地。


    “秦奕!”一下子看到這樣的情形,我不自覺地竟有些慌神。


    我急忙過去將他扶起,而他雙眼緊闔,唇色微微泛白,腦袋無力的耷拉著,我極力的控製著心中的那份慌張,伸手拍打著他的臉頰,


    喊著他的名字,然而卻沒有一絲回應。


    這時在樓上忙碌的保姆似乎察覺到不對勁,趕忙衝了下來,看到這樣的情形竟也一時間被嚇得不知所措起來。


    “快去,快去喊唐一平來!”越是這個時候,我越不能慌。


    看著懷中的昏厥過去的秦公子,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埋怨,為什麽他從來都是這樣,即便是打碎了牙都要忍著痛往肚子裏咽,無論是不舒服還是有什麽心事都從來不會主動和我講。


    不想讓我擔心的心情我知道,但是這種東窗事發的感覺真的有些太過嚇人,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唐一平動作很快,在他的幫忙下,終於將秦公子挪到了車上,一路直奔醫院而去。


    醫院相熟的人我隻認識林礫,此時我也隻能求助於他,上了車接通林礫的電話,“林礫,你現在在醫院麽,秦公子突然昏倒了。”


    “昏倒了?你現在在哪,我馬上安排!”


    還好林礫對秦公子很是上心,我對此非常慶幸,尤其當年他對我的照顧,我會一直銘記於心。


    一路上,盡管唐一平似乎已經將油門踩到了底,可我卻仍舊覺得有些慢,第一覺得去醫院的這條路如此漫長。


    進了醫院,透過車窗我便看到林礫已經一身白大褂等候在了門口,身後還有兩三個也是醫生模樣的人,他們手裏還拿著擔架。


    “快快快……這裏,先把他送去檢查!”


    剛停穩車,林礫便招呼這身後人上前幫忙,這讓原本有些六神無主的我頓時稍稍鬆了口氣。


    “你放心,他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切都交給我吧,你先去歇著。”林礫急急忙忙交代了我幾句,便匆匆跟著擔架一路上樓去了。


    我怎麽可能放心,我當然要跟上去一起陪著他,可他們腳程真的太快了,雖說我懷孕很看不出來,但體力卻已經有所下降,跑了幾步就有些氣喘了。


    唐一平雖然他也是目光急切的追隨著被送上樓的秦公子,但卻也不敢讓我一人獨自留在樓下,隻得在我身後時時看著我,似乎生怕我會因為著急而摔跤。


    “別管我了,你快跟上,我自己慢慢上去就好!”我連忙催促著唐一平,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會盡量小心,而秦公子那邊我算是望塵莫及,隻有讓他的心腹跟在身邊,也許才能讓我稍加安心。


    又是這間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又是一堆冰冷的儀器,看著毫無知覺躺在那裏的秦公子,我的心髒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似得。


    “蘭心。”林礫推門而入,他的這個消息在這一刻仿若天籟。


    “怎麽樣,他到底是怎麽了?”我連忙上前扒著他的胳膊詢問。


    林礫蹙著眉頭將檢查報告翻了又翻,這才緩緩開口,“從報告上來看,一切指標都是正常的。”


    我有些不解,林礫應該是不會騙我的,但如果一切正常,那麽秦公子現在為什麽還會這樣躺在這裏?


    似乎是明白我心中的疑惑,林礫雙臂抱胸,看著秦公子說道:“可能是因為他最近記憶開始恢複,海馬體出現異常波動,從而導致了一些難以預期的後果。”


    林礫是醫生,他口中的那些專業術語我是不太懂的,但他說秦公子的這次昏迷也許是和記憶恢複有關,我卻聽得分明。


    我不禁開口問道:“那他什麽時候會醒?還會有別的症狀麽?”


    “這個……很難預料,不過我建議他以後每隔兩天就來做一次檢查。”


    “對了,最好能在睡眠和休息時間隨時監測腦電波。”


    對於增加檢查的頻率我是讚同的,這樣可以時時觀察他身體的恢複情況,但對於林礫提出的監測腦電波我卻不能認同。


    隨時監測腦電波,那就意味著秦公子睡眠和休息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要連著這一大堆的儀器,任何思維波動都可能顯示出來。


    這算什麽,這已經到了幹擾正常生活的地步啊!


    既然林礫已經說過了一切都正常,那就說明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如果還要時時刻刻麵對這一大堆的儀器,別說秦公子,任何一個正常人估計都受不了。


    這樣一來,秦公子看起來會像是一隻被人拿來做實驗的小白鼠!“我不同意!”我語氣很堅決。


    “我……我也隻是一個建議。”林礫看出來我對此態度很明確,於是也沒繼續勸我了。


    做完必要的檢查以後,我和唐一平一直守在近前,林礫似乎隻有秦公子這一個患者,每隔半個小時都會過來看看,細細觀察一下情況,還做了很多的筆記。


    話說當年我與他也隻是簡簡單單地合作了幾場,卻沒有想到如今他會對秦公子如此用心,真不知道是因為我們的關係,還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醫者,但不管怎樣,這次總該還是得謝謝他的。


    似乎是折騰了將近一天,我真的有些體力不支,趴在床邊握著秦公子的手竟然沉沉睡過去了。


    隱約中似乎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臉下麵動了動,我這才有些迷糊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單,以及那環繞在鼻翼間的消毒水味道,這才驚覺自己原來還在醫院。


    秦公子怎麽樣了?我連忙抬頭望去,隻見他依舊緊閉著雙眼,隻是雙眉習慣性的蹙起,似乎在夢中糾結著什麽。


    我伸手撫上他的眉心,想為他舒展


    ,誰知我剛剛觸上他的眉頭,他竟然緩緩地睜開了雙目。


    “秦奕,你醒了,還有沒有哪不舒服?我去給你喊醫生!”關心則亂果然說的沒錯,他似乎都沒有緩過來,就讓我問了一堆問題。


    然而不可否認他的清醒無疑是我今天最盼望的時刻,原本一身的酸困和疲憊也被衝刷的一幹二淨。


    起身就準備去喊醫生的我卻被拉住了手臂,我疑惑的轉頭,秦公子已經自己坐了起來,環視周圍一周,似乎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看著我,手上微微用力似乎是在讓我留下,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坐到了床邊,在我疑惑的神情下伸出了另一隻修長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累了,就回家休息,這裏怎麽能睡好呢……”他倒是先問我了。


    “臉上都壓了個印,像隻小花貓。”


    我朝他微微一笑,“等你啊。”


    他好像有點疲憊,拉我到床上去,抱著我一起躺著。


    躺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道:“杜家……是不是已經散了?”


    他雙眉緊蹙,神情似乎十分糾結,也很疑惑,大概他在懷疑自己所說的真實性。


    他這段時間一直忙著秦家和陸家,還有周啟文的事,所以也沒顧得上別的。


    然而他說的完全都是事實,杜大成當年淪為了陸兆麟的炮灰,早就散了。


    我驚喜地望著他,“對,散了,早就散了。你可還想起了什麽別的?”


    看來林礫說他的記憶已經在恢複,是真的吧。


    秦公子蹙眉扶著額,好半晌,終究還是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


    他已經漸漸想起了很多事情,看樣子,應該隻是時間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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