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夢上車以後居然很安靜,既沒有跟我大吵大鬧,也沒有做什麽過激舉動。被耽誤了幾分鍾時間,我到大東洋的時候離約定的八點鍾隻剩下不到五分鍾。我在車裏稍坐了一小會兒,拿出小鏡子來稍微補了一點妝。


    今天我化著比較濃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妝,穿了利落的白色套裝,踩著粗高跟的短靴,帶著唐一平走進去。韓雨夢暫時被我安置在大東洋旁邊的一家咖啡廳裏,我叫她先在那裏吃點東西等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大東洋的事情先處理一下,正兒八經地跟這裏的人見個麵,宣布一下歸屬權。


    我的高跟靴子在地麵上發出清晰的聲響,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大廳裏。大廳裏已經站了很多的工作人員,我環顧了一圈,問道:“陸先生呢?”


    一個經理模樣的上前一步,答道:“耀哥還沒來。”


    唐一平上前一步,“啪”的一巴掌甩過去,“再說一遍,誰來沒來?”


    唐一平的力道很大,一巴掌扇得那人一個趔趄,差點直接坐在地上。他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陸……陸先生,陸先生還沒來。”


    我始終都微笑著看著那些人各異的表情,等著氣氛又沉默了一會兒,眾人的心理壓迫感增到最大的時候,我才用清晰而緩慢的聲音說道:“在場的各位原來都沒有弄清大東洋的歸屬麽?從前,大東洋一直是陸家的,是三爺的產業,不是陸耀恒的私產。現在,大東洋是三爺送給我葉蘭心的,已經不再姓陸。”


    外麵傳來一點聲響,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眾人都循著聲音往門外看去,隻見陸耀恒身後跟著七八個保鏢,他自己一身整齊的亞麻西裝,身後的保鏢清一色的黑西裝白襯衫,氣場還挺強大的。


    我記得陸耀恒平時一向都不怎麽搞這種排場,敢情這是特意來跟我比氣場的吧。


    再怎麽比,他也是個輸家,今天是他要把大東洋全部交到我手裏。


    我身邊就帶著一個唐一平,長相不出眾,身材也不出眾。但是我相信,他可是秦公子手下的得力幹將,要是他出手,估計陸耀恒帶的那七八個也隻能當當活靶子。我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表,十分不客氣地說道:“陸先生,我記得我們的約定是八點整,你邁進大東洋的門是八點過三分,你遲到了三分鍾。方才,我還以為陸先生不打算來了呢,正準備直接安排交接事宜。”


    我的確是想過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會來,但是不管他來不來,大東洋我都必須接手。而且我會好好地管一管曾經在他手裏的這些人。我知道他故意遲到幾分鍾,就是為了拿一拿架子,讓我等著他。所以我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先發製人,你要來,那你不按約定時間,遲到了就是你理虧;你不來,我也不把你當回事。


    陸耀恒的陣勢雖大,但是並沒有占到便宜。我這麽一說,反倒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在故意裝腔作勢。他向我身後看了一眼,“葉小姐這話說得未必對啊。我不在,可不知道葉小姐能不能順利交接工作呢。看樣子葉小姐手下並沒有自己的人馬啊,就帶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秦家的人。這麽看來,葉小姐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直接坐上我打造的位置,可要當心摔下來才是。”


    幾句話之間,兩個人的目光已經在空中大戰了好幾個回合。我笑一笑,把目光移到在場的其他人身上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東洋一直都是三爺的產業,雖然之前交給你打理,也不過就是代替三爺打理而已。不知你在大東洋,給自己打造了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你親手打造的位置,說句實話,我還真不敢坐,誰知道你有沒有把自己擺正過!”


    其實大東洋雖然是豹三爺的產業,但是交給了誰打理的,基本上以後等分家的時候就是打算給誰了,所以陸耀恒一直把大東洋當做自己的私有產業來管理,其實沒什麽問題的。我直接從他手裏搶了大東洋,本來也是個特殊情況。我就是那這件事刺激他,氣一氣他罷了。


    他果然被我氣得不輕,冷哼了一聲,“葉小姐一向是伶牙俐齒,不過光靠耍嘴皮子可沒什麽用處,恐怕還得來點真槍實彈的才行。女人少了那麽一杆槍,辦起事來,還就是不牢靠!”


    “陸先生辦事牢靠,不過,大東洋的事以後也是不歸你辦了。說話別嫌牙磣,保不準哪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把陸先生的槍給繳了,到時候隻怕還不如女人呢!”


    他說話難聽,我說話可以比他更難聽,誰怕誰!


    不過,我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謂的鬥嘴上麵去。我看向站在前麵的幾個經理模樣的人,“時間不早了,陸先生,咱們先辦正事吧,回頭陸先生如果覺得跟我說得投機想多聊幾句的話,咱們可以回湞陽街慢慢聊。就那麽幾件事,大家都看到聽到了,從今天開始,大東洋將由我葉蘭心接手,所以大東洋的賬薄、人事,全部都由我一個人負責,與陸先生再無幹係。大家可都聽明白了麽?”


    幾個人聲音很低,零零落落地應了一聲“聽明白了”,有氣無力的。


    我沒有問第二遍,唐一平站出來,再問了一遍,“有人不明白?”


    方才大家都見識到了他打人的力道和手段,頓時都有點惴惴的,連忙都答道:“沒有,沒有,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就好。”我上前一步,“既然都聽明白了,那麽先把大東洋的進出賬目給我看一看。當著陸先生的麵,我有疑問也正好請教。”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前麵一個中年女人,她大概是負責財務方麵的。我也循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她遲疑了片刻,又看了陸耀恒一眼,才說道:“那個……我是昨天才接到大東洋交接的消息的,所以報表沒那麽快能出來,希望……希望能寬限幾天。”


    我看了她一眼,“幾天?”


    “十……十天……”她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我的臉,趕緊低下頭去,“哦不,也許七天就可以了……五天,五天吧。”


    “五天?”唐一平冷笑一聲,“不知道大東洋的賬目到底亂成了什麽樣子,五天,加上昨天,一個進出賬目的報表居然需要做上六天,你是在重新修改所有的賬目,還是說你的專業能力實在太低,在大東洋做事全靠床上的工夫了?”


    那個女人起碼有三十五歲以上了,叫唐一平這麽一說,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的。可是她還不好說什麽,隻好支支吾吾地說道:“三……三天也行……”


    我看了她一眼,“明天。你現在就可以回辦公室去整理報表了,如果明天下午六點鍾之前你沒有把報表清晰無誤地交到我麵前來,那麽我會派人來直接接受一切工作,你再也不用出現在我麵前。”


    連陸耀恒都不好說什麽。


    我繼續問道:“現在我重新接手,那麽以前你們和陸先生簽下的工作合同,我需要重新斟酌考慮,可能會有一些工作調整,合同要重新簽。大家的合同都整理好了麽?”


    立即有人站出來反駁:“葉小姐,我們的和同雖然當初入職的時候是和陸先生簽的,可是蓋的卻是大東洋的公章。葉小姐說重新簽就重新簽,豈不是大東洋在出爾反爾?”


    我看了他一眼,“合同是以大東洋的名義簽的不錯,不過,陸先生認為合適的人和事,我卻未必認為合適。按照勞動法的規定,我不可以提前解約。我並沒有說解約,我隻是說對合同進行一些修正和改動,比如在大東洋內部調整崗位。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不能解約的前提是你們沒有重大過錯,那麽不服從老板的安排,擅自做一些不合時宜的決定,算不算過錯?另外,大東洋給了我,三爺應該會給陸先生劃撥一些新的產業,我相信陸先生應該也會歡迎你們繼續為他工作吧?”


    底下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聲音也漸漸的小下去了。我繼續說道:“還有,大東洋的裝修風格我不喜歡,我需要找人重新設計裝修並進行整改。”


    陸耀恒立即反駁道:“大東洋二十多年來都維持著原狀,是三爺親自參與設計建的,你不能隨意改變!”


    我毫不客氣地頂回去:“那又怎麽樣,現在大東洋的東家已經不是三爺,是我!而且陸先生,我覺得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如果不是你打砸了大東洋,我現在根本就不需要重新設計裝修。我並沒有要你賠償,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幹預我麽?”


    陸耀恒一時沒話說,但是他反應依然很激烈,“即使你要動大東洋的裝修,也要問問父親的意思,他是不會同意你改動的!”


    我也知道大東洋這種地方,二十多年來一直都維持著原狀,其中恐怕包含的所謂情懷的東西更多。其實我就是看不慣大東洋的格局跟芭比士多一模一樣而已。我想了想,“裝修的事情我慢慢安排,先把損毀物品的賬目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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