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幹脆趴到床上,悶在床單上喊了一嗓子:“你個腦子裏隻有狼的人懂什麽……”


    喊歸喊,最終沈途還是留在了江越屋子裏。


    江越半夜都沒睡著,他一直豎著耳朵聽沈途的動靜。沈途還是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睡覺的意思,站在窗前看著月亮出神。


    “大叔。”江越實在有些扛不住,坐了起來。


    “嗯?”沈途回過頭看著他。


    “你知道我沒睡。”


    “知道。”


    “你就算不睡,好歹也別一直站著,我心裏不踏實,你找個地方坐著也行,我也不介意你躺床上來跟我擠擠,”江越抱著被子很無奈,“你哪怕是裝睡一下呢。”


    沈途看了他半天,樂了,上了床躺到他身邊,腦袋枕著手:“現在行了。”


    “嗯。”


    天亮的時候沈途已經不在床上了,江越在屋裏找了找,也沒看到人,再從窗口看出去,沈途站在外麵。江越沒有聽到門鎖響,也不知道沈途是從窗戶出去的還是從門。


    聽到江越開窗的聲音,沈途轉過身:“今天不要去上課了,跟我去個地方。”


    江越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隻是洗漱完了穿了衣服就跟著沈途出了門。


    去哪裏沈途也沒說,隻是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走,到了近郊人少的地方就開始跑,江越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麵,沈途來找他肯定不會隻是因為不願意住旅店,但這會還能有什麽事,他也想不出來。


    一直跑到城外的河邊,沈途才停下了。這是條從安河市區橫穿而過的河,水很深,厚厚的冰層還沒有化,江越看著沈途:“來這幹嘛?”


    沈途沒說話,看著冰麵有些走神的樣子,過了好一陣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之後開了口:“你有沒有覺得冬天特別讓人覺得舒服。”


    “沒覺得,我怕冷,而且現在基本算是春天了。”江越蹲在沈途邊上,也看著冰麵。


    沈途笑了笑,開始脫衣服,外套,毛衣,然後是褲子……


    “大叔,你是要耍流氓還是要裸|奔呢,”江越把沈途隨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放到一塊,“你一大早地帶我來這就為這事?”


    “耍流氓?”沈途把最後一件衣服扔到江越手邊,隻留了一條內褲,“耍你的流氓嗎?”


    “嗯,像我這樣風花正茂的美少年……”


    “一會,現在不想耍。”


    “靠!”


    沈途走到冰麵上蹲下,用手在冰上砸了一下,隨著冰茬四濺,冰麵發出了一陣碎裂的聲響,在空曠的河麵上傳出很遠,江越皺了皺眉,這人瘋了,零下十幾度的天氣突然跑來鑿冰冬泳。


    砸了幾下之後,冰麵上不規則的裂縫漸漸漫延開去,沈途很利落地隻用了幾下,就在冰麵上弄出了一個洞,冒出縷縷白色的霧氣。


    江越看著沈途跳進了洞裏,歎了口氣:“好,原來大叔你是來自殺的……”


    冰冷的河水包裹住沈途的身體時,他感覺身上一下輕鬆了。


    他輕輕張開雙臂,慢慢向河的深處沉下去,四周越來越黑暗,隻能看到從厚厚的冰層裂縫射進水中的幾絲微弱的光線,在水裏折射出各種光怪陸離的線條。


    沈途靜靜地看著從自己嘴裏飄出來的氣泡一個一個向上升去,最後消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踏實,真正的寧靜。


    隻有這種刺入身體深處的寒冷才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沈途,路都是自己選的,也許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也許失去了所有卻什麽也沒有得到。


    我們不是普通人,一旦決定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不管是怎麽樣的結果,都隻能自己扛著。


    你懂嗎?


    你懂嗎,沈途當時無法回答林睿的問題,現在也許可以回答,懂了。


    他轉身離開時,沒有答案,林睿轉身離開時,他有了答案。


    郎九堅定地說他隻要做一個普通的人的時候,說他不願意看著徐北死去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累。


    林睿以前常說,累了。


    現在他也累了,他見過太多殺戮,太多的恨,那些狼人眼裏的憤怒,不甘,絕望,就像惡夢一樣纏繞在他心裏,他想改變的,不是自己的命運,而是那些想要擁有自由的靈魂。


    現在一切似乎都過去了,他的心猛地空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他已經沒有準確的判斷。


    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他是會留在林睿靜靜地陪著他,還是依然會轉身離開,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重重地壓在他心頭,每次想起,都像被撕開了傷口,痛苦得喘不上氣來。


    還是會離開的。


    林睿說過,有些東西是骨子裏的,躲不過,逃不掉,如影隨形一輩子。


    意識有些模糊,沈途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那幾縷微光,心裏靜得出奇,這一刻他才真正麵對了自己,為了獵人眼中不可理喻的所謂自由,他付出的代價是什麽,隻有他自己清楚。


    我們都是不能為自己活著的人。


    四周一直安靜的河水突然有了些變化,水被打碎成了無數的小氣泡,像焰火一樣四處飄散,向上飛去。


    江越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沈途有些意外,靜靜看著江越漸漸靠近的臉,直到江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回過神來,跟著江越往水麵浮上去。


    但他很快就發現江越有些扛不住,心跳節奏很亂,而且開始變得緩慢,他迅速靠過去,摟住了江越,半提著把他托出了水麵。


    “你瘋了嗎!”沈途把江越抱到河岸上,把他身上被冰冷的河水浸透了的衣服脫下來,把自己的衣服套到他身上。


    “你……”江越臉色蒼白,嘴唇凍得有些發紫,牙齒一直上下打架,一開口就差點咬著舌頭,哢哢了半天才出了聲,“才……瘋了……”


    “你跳下去幹嘛?”沈途實在有些不能理解,摟著江越,手在他身上搓著。


    江越沒說話,閉著眼一個勁哆嗦,現在還很早,雖說有陽光,但氣溫還是很低,這麽從結了冰的河水裏泡了一通再撈出來,他幾乎緩不過勁來。


    “先回家。”沈途直接把江越往身上一扛。


    “不……”江越擰著眉毛,“你真……裸……奔……啊……”


    江越被沈途扛回了家,裹在被子裏包得跟個粽子似的,一個多小時之後才終於緩過勁來,臉上也慢慢有了些紅暈。


    他接過沈途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牙齒不再打架了之後,衝著沈途一聲暴喝:“大叔你是不是神經病啊!”


    “嗯?”沈途被他喊得一愣,挑了挑眉毛,“這話不該我問你麽,你瘋了嗎,跳下去幹嘛?”


    “問我?你知不知道你下去多長時間了啊!十幾分鍾啊!你是狼,再牛逼也不是魚啊,”江越很悲憤,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在岸上守著沈途的衣服盯著河麵,最後完全慌了,“我哪知道你玩的哪出!以為你要自殺呢找我來觀摩……”


    “這麽久麽?”沈途倒是沒注意時間,他沒意識到自己在水裏究竟多長時間。


    江越一向不太愛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感情,永遠笑臉迎人。


    他不願意和狼人或是獵人再有任何瓜葛,隻想平靜地過自己的生活,哪怕這樣的生活隻是浮於表麵。但在感覺沈途可能不會再浮出水麵的那一刻,他猛地有些不能控製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已經超出了單純的狼人與獵人範圍存在於他的生命當中。


    現在放鬆了下來之後,他的眼淚居然不爭氣地滑了下來,他胡亂在臉上擦了一下:“大叔,我沒有親人,一直就把你和林哥當我親哥來著,你知不知道我看你泡冰水裏半天不上來什麽感覺啊!”


    沈途沉默了,跟江越對視了很長時間才慢慢走過來坐到床邊,伸手摟過江越來,安撫似地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我就是不願意自己是個獵人,你就算是說破天去,我也不會回老大那裏去,這事在我看來就是了結了,”江越把臉埋在他胸前,帶著鼻音,“但是不管怎麽樣,林哥也好,你也好,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


    “知道了,”沈途拍拍他,“我真不知道下去了這麽長時間,我就在下麵想了點事。”


    “你想事非要冰鎮著才能想嗎,”江越繼續帶著鼻音控訴,“我跳下去還找不著你,你老人家還順水飄呢,都不在洞口下邊了,我真覺得我要憋死了。”


    “我要自殺還用等到現在嗎,我要真想死,當初也不會離開林睿。”沈途輕聲說了一句,江越沒回答,他笑了笑,“你剛說把我和林睿當親哥麽?”


    “嗯,怎麽了,夠給麵子。”江越抬起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沈途胸口的衣服,被他的眼淚弄濕了。


    “你一直管親哥叫大叔麽……”沈途樂了,“我跟林睿都被你叫差輩了啊。”


    沈途在江越家裏呆了三天,每天晚上都躺在江越身邊裝睡,江越睡覺不太老實,還總說夢話,嘰嘰咕咕也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麽。


    三天夜裏沈途隻聽明白了一句,uu看書 .uukansh不想像林哥那樣。


    沈途看著江越在夢裏擰成一團的眉頭,歎了口氣,在他眉毛上輕輕按了按。


    沒有人願意像林睿那樣背負著那麽多東西活著,哪怕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孩子也一樣……


    “要走了嗎?”江越起床的時候看到沈途穿得很整齊地站在窗前,看來是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準備走了。


    “嗯。”


    “回定川?”


    “不一定……”沈途笑了笑,手指在窗上輕輕敲了敲,“到處轉轉去。”


    “旅行啊?”江越跳下床。


    “旅行?”沈途愣了一下,這是旅行嗎,他從來沒想過,“那就算是。”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還回來嗎?”


    沈途想了想,轉過身靠著牆,目光裏夾雜著些不易覺察的小小光芒:“我答應過林睿。”


    番外三;你怎麽忍心讓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想你好幾百年……


    定川這兩年的夏天比以往都熱,而且大有一年賽過一年的勢頭,七八月走在街上感覺自己能被日頭曬化在柏油馬路上,變成一小攤汗油。【該章節由瘋狂看小說整理】


    徐北潛在河底,抱著塊大石頭不鬆手,水流從他身體上滑過,迅速帶走了體內的高溫。這是他最喜歡的納涼方式之一,降溫效果一流,隻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得上水麵換氣。


    他挑的這個河段離市區很遠,基本沒什麽人會來,附近村子裏的村民偶爾會把牛帶到這裏喝水洗澡什麽的,不過很少能碰上,這會下午三點多,更是靜得很。


    徐北的腦袋露出了水麵,深吸了幾口氣,掃了一眼在河岸邊樹蔭下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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