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搭把手接過去啊!可累死我了......”


    紅雲嬸子扭著大屁股晃進了院子,兩手用包袱各提溜著一嘟嚕東西。


    紅蓮嬸子見她一個勁使眼色,便把回嗆惠若曦的話又咽了回去,快步上前把東西接過來放到桌上。


    “妹子,生氣了?哎,你紅蓮嬸子就是那臭脾氣,閑著沒事就愛跟別人鬥嘴。”紅雲嬸子見惠若曦的臉色還沒“放晴”,便笑著柔聲打圓場說道。


    “呃......沒事,我倆開玩笑呢。”


    惠若曦急忙搪塞,扭頭掩飾那不自然的表情,卻一眼瞥見了遲凡從南屋探出頭來。


    “瞪什麽眼?還不趕緊收拾桌子?好吃懶做......”她頓時把怒火發泄到遲凡頭上。


    “我暈,你這還沒嫁給我呢,這就要當家做主?嗬嗬噠,你們仨娘們杵在那裏看光景?還用得著我收拾桌子?那啥,我去放個水,嘿嘿。”遲凡擠眉弄眼賤笑,一溜煙去了廁所。


    “真香啊!”


    金絲眼鏡打著電話走了出來,一聞到小米粥的香味立馬撲了上來。


    “小心燙著,香吧?都是自家地裏種的,當年的春小米,香著呢。”紅雲嬸子笑道,急忙給金絲眼鏡盛了一碗。


    “啊嗷......”


    金絲眼鏡迫不及待想“呲溜”一口嚐嚐,卻被惠若曦狠踩了一腳,手一哆嗦晃了一手背熱粥,燙得齜牙咧嘴直叫喚,差點把碗給扔出去。


    “姐,你踩我幹嘛?喔,等我姐夫......凡哥上桌才能開吃?”


    他不滿地瞪著惠若曦嘟囔,猛然間又“恍然大悟”地撓撓腦袋咧嘴一笑。


    “胡咧咧什麽?閉嘴!”惠若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尷尬地紅著臉辯解說:“兩位嬸子還沒開始吃呢,你就一點禮貌也不懂?沒點規矩......”


    她剛跟紅蓮嬸子“爭風吃醋”一番,生了一肚子悶氣,心裏的煩躁這才稍微舒緩一些,沒曾想被金絲眼鏡一句“姐夫”又惹得炸了毛--如果不是當著紅雲嬸子跟紅蓮嬸子的麵,她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頓不可,可眼下也沒法發作啊!


    “妹子,不打緊的,咱鄉下沒那麽多規矩的,要說規矩也是爺們先動筷子呀,咱們先吃著吧,不用等遲凡了,他呀吃起飯來跟個大野驢似的,呲溜幾下就吃完了,快著呢!”紅雲嬸子搖頭笑笑,打圓場說著,盛了碗小米粥給惠若曦遞了過來。


    “啊......”


    惠若曦急忙伸手接過,然而她聽到“驢”這個字眼的時候,不由得又回想起遲凡“豎旗杆”的畫麵,手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悲催地被晃出來的熱粥燙到手上,她本能地撒手,那粥碗就歡快地飛了出去。


    “我暈......”


    遲凡剛愜意地放了個水,正在井台上洗臉呢,急忙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眼疾手快一把將粥碗在半空中接住。


    “哎呦,燙死我了......閃開啊!”


    那碗粥撒了小半碗出來,燙得他殺豬般慘叫,更悲催的是他衝得過猛壓根就刹不住車啊,惠若曦就坐在他對麵,這麽撲上去非得撞個滿懷先不說,那粥碗也得扣到她頭上啊!


    “啊......”


    惠若曦直接嚇傻了,驚恐地瞪眼楞坐在那裏,隻顧得尖叫。


    “姐,快閃開啊!”


    金絲眼鏡慌忙拽了一把。


    “沒事......我暈!”


    遲凡一扭身子側身躲閃,眼看著就要避開惠若曦了,然而剛嘚瑟說了一句“沒事”,他的腳悲催地被桌腿絆了一下,身體冷不丁栽倒下去。


    他慌忙伸手摁了一把惠若曦,借力驚險地穩住身體。


    “好險呐,幸虧老子有兩下子,呃......燙手啊!”


    他長舒了口氣,正嘚瑟慶幸著,猛然覺得“手感”有點不太對勁--酥軟溫熱,低頭一看頓時瞪眼懵逼了:剛才他“慌不擇路”,居然一把將手插進了惠若曦的領口,結結實實地摁在一坨酥軟物件上!


    他急忙抽出手來,齜牙咧嘴搪塞著將右手的粥碗放到桌上。


    “......”


    惠若曦臊得麵紅耳赤,兩眼噴火瞪著他,氣得胸脯一陣劇烈起伏。


    她想破口大罵、甚至想奪過那碗粥扣到他頭上,然而她也知道這就是場意外“事故”,不依不饒反而可能越描越黑。


    她能怎麽指責遲凡?指責他鹹豬手襲她的胸?這壓根就沒法張嘴啊!


    “別瞪眼啊!我說粥燙手,又沒說你......那啥燙手,喂,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家的碟子、碗都是秦始皇太爺爺那輩的青花瓷,值老鼻子錢呢,你個敗家的老娘們,以後悠著點,要不然我家法伺候......”


    遲凡咧嘴壞笑,順手拿過一馬紮,一屁股坐到她旁邊。


    “閉嘴!齷蹉......”


    惠若曦厲聲怒罵,伸手抄向那碗粥。


    “姐,我跟你換個位置。”


    金絲眼鏡見勢不好,急忙起身換到遲凡跟惠若曦中間坐下。


    “若曦,別生氣了,凡也不是故意的,趕緊吃飯吧!來,往這邊靠一點,挨著嬸子。”紅雲嬸子招呼惠若曦往她那邊挪了一下。


    惠若曦生了一肚子悶氣,那還吃得下?氣鼓鼓地瞪眼瞅著眼前的粥碗發呆。


    “吃呀,不填飽肚子怎麽有力氣幹活?趕緊的,吃完飯還好多事要幹呢。”遲凡敲敲桌子,探著腦袋眨巴眼關切地望著惠若曦。


    惠若曦用眼角朝他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瞧你姐這脾氣,多大點事嘛,”遲凡撇撇嘴看向金絲眼鏡,然後砸吧嘴問道:“那啥,商量得怎樣了?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吃完飯就著手鼓搗。”


    金絲眼鏡急忙“呲溜”了口小米粥,抿了下嘴唇沉聲說道:“老爺子基本上同意了,他說家裏的情況不太好,昨天我二大爺又鬧騰了,哎,分家......怕是早晚的事,老爺子說這樣也好。”


    “還是我老丈人明事理呐,嘎嘎!”遲凡頓時心裏鬆了口氣,忍不住嘚瑟起來。


    之前他心裏還忐忑能不能“奸計得逞”,畢竟如果惠若曦她老爺子極力反對這事的話,惠若曦也不可能扭著性子跟他在這山旮旯“瞎鼓搗”。


    “誰是你老丈人?!你別滿口噴......”惠若曦厲聲質問道。


    她差點罵出“滿口噴糞”,可轉眼一想在飯桌上用這字眼確實不合適,於是又生生憋了回去。


    “若曦啊,先別急著噴,咱先商量一下正事,那啥,既然合作搞藥材種植的事就這麽定下來了,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搞定包地的事,承包多少畝,預算價格,資金什麽時候能到位等等,這些事都得馬上定下來,凡事盡早不盡晚,免得夜長夢多又蹦躂出什麽幺蛾子來。”遲凡砸吧嘴說道。


    “對,姐夫......凡哥你說得有道理,咱們說幹就幹!耽誤一天那得損失多少銀子啊!”金絲眼鏡一拍大腿點頭說道。


    “你倆商量吧,我懶得管。”惠若曦瞪了他倆一眼,扭過頭去繼續生悶氣。


    她現在心裏鬱悶得要死,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不僅遲凡這禽獸變本加厲對她賊心不死,稍不留神就朝她伸鹹豬手,就連自個的親弟弟也有跟他穿一條褲子的苗頭--順嘴就喊“姐夫”,很明顯這表示著默許。


    更讓她“絕望”的是,雖然不肯承認,但心裏麵卻已經被這禽獸占了些位置去,她搞不明白是“恨到深處自然愛”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她居然開始有那麽一點點“在乎”遲凡這禽獸了,要不然剛才她為什麽跟紅蓮嬸子爭風吃醋呢?


    她感動很荒唐,然而卻沒法否定“吃醋”這事的存在。


    金絲眼鏡嘴巴張了幾下,有些糾結地偷瞄著惠若曦的臉色。


    “四眼啊,呃......你叫若晨是吧?大事都是爺們拿主意的,你就跟你姐夫......凡哥商量就行了,我們娘們先不摻和,等你倆定出章程來了再跟著忙活搭把手。”紅雲嬸子抿嘴笑笑,又給金絲眼鏡盛了些粥。


    “就是啊,都是爺們當家,男主外女主內,爺們才是主心骨,大事上拿不定主意,那還算是個帶把的爺們麽?”紅蓮嬸子附和說著,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惠若曦。


    很明顯,她是在指桑罵槐,借機挖苦惠若曦耍小性子想“騎在遲凡脖子上那啥”,雖然她不可能嫁給遲凡,但也不希望遲凡被惠若曦給當家做主了,要不然以後哪還有機會繼續跟遲凡倒騰快活?


    “少說幾句吧,飯也堵不住你的嘴。”紅雲嬸子捅了她一下,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


    “麻痹,你個騷貨把自家的爺們欺負成啥樣了?還tmd有臉說什麽爺們當家,爺們當家還能眼睜睜瞅著自個的老婆跟別的男人上炕?呃......不過若曦這性子也得改改,倒騰那事的時候讓她在上麵沒啥,可是說話辦事可不能壓我一頭,老子可是要臉麵滴......”遲凡瞪了紅蓮嬸子一眼,心裏暗罵嘀咕著。


    “凡哥,想啥呢?咱們一不做二不休,鼓搗一把大的?”金絲眼鏡抬手在遲凡眼前晃了晃,一臉渴切地砸吧嘴沉聲問道。


    “幹票大的?什麽叫大的?你先掂量好自個能吃幾碗幹飯,別到頭來把自個撐死了。”


    遲凡嘴角一挑,戲虐地打量著金絲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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