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這貪婪的人性實在是有夠可怕,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哪怕是至親都不會放過,真不知道這樣的人除了他愛的東西之外還擁有什麽。


    這樣的人生我實在是學不來,也不想去學,並非是那些花花世界對我沒有吸引力,而是某些東西比它們更加讓我心動,譬如父母親情,這或許是給我多少金錢我都不會去換的東西吧。


    水利廳的失竊案算是結束了,隻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是這麽個結局,不過好在最後東西沒有流出去,起碼那幾十萬的百姓不用提心吊膽了。


    為此何不仇代表水利廳向我們國安表達了萬分的感謝,私底下這位老兄對我和萬企說道:“兩位可否賞臉晚上聚上一聚,也算是我何某人向二位表示感謝了。”


    他的邀請讓我有些意外,官聲很好的老何竟然也玩起了這一套,除了驚訝之外我剩下的就是好奇了,好奇這位廳級領導能請我吃頓啥。


    晚上,待所有人水利廳的員工都下班之後,我和萬企來到了何不仇的辦公室,本以為將我們叫到辦公室是為了同他一起前往飯店,可誰知道這一進屋,我和萬企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關東風味。


    辦公桌前那並不是很大的地方,此刻擺上了一張方桌,在桌子的正中央擺著一黑色的電磁爐,這會兒上麵正咕嘟著一鍋酸菜白肉。


    見我和萬企來了,何不仇滿麵紅光地迎了上來:“時間倉促時間倉促,這還是我下班了以後去附近市場買的呢,我告訴你們啊,這家的酸菜簡直一絕,一年四季哥哥我得來它個幾十頓不可,不過可惜今兒在辦公室裏,條件簡陋,這要是在家,把炭火鍋一支,那味道絕對能上升好幾個層次。”


    看何不仇那滔滔不絕的樣子,我暗笑原來這位大廳長竟然也是個吃貨,不過這樣的晚宴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我卻很喜歡。


    “何廳長,這肉是您切的?”沒有外人,萬企也就沒有拘束,抄起筷子便從湯鍋裏夾起一片五花肉來。


    “對啊,我買了一條五花肉,可惜還是時間不夠,要不然我烀上一會兒,這層次感就更沒的說了,另外啊,我得立條規矩,現在是下班時間,沒有什麽廳長也沒有什麽老板,咱們就以兄弟相稱,我年長幾歲就自詡了哈,你們倆也趕快適應,這個時候喊官職太煞風景。”何不仇一邊繼續往方桌上擺放著食物一邊笑著對我們倆說道。


    真沒想到這位何老兄竟然還是性情中人,一時我們之間的距離被拉的好近,真的好像回到家中,長兄在張羅著飯菜,而我們這當兄弟的高喊著自己的肚子有多餓。


    看這架勢何不仇準備的是關東這邊出名的酸菜火鍋,我這個關東人自然總吃,可對於萬企這個皇城根兒長起來的頑主來說,這麽正宗且家常的酸菜鍋,他還真是頭一次吃,特別是鍋裏那有些發黑的血腸,可算是牢牢地將他的眼神給鎖住了。


    “來來來,別客氣,今兒就咱哥仨,沒外人,你們倆就敞開了吃敞開了喝,這些哥哥我還是請的起的。”何不仇很是豪爽地說道。


    酸菜、五花肉、牡蠣、花蓋蟹、青蝦、血腸、凍豆腐還有滿滿一袋子的羊肉片,這大概應該就是今天的全部材料了,雖然東西簡單但匯聚在一塊兒就不失豐盛了,另外還有一點也可以證明何不仇的的確確就是一標準的吃貨。


    主材如此多樣,而蘸料絲毫不差,麻醬、韭菜花、豆腐乳、紅油、蒜泥應有盡有,其實吧關東這邊的飲食和帝都很像,特別是火鍋燉菜這方麵,畢竟現在帝都傳承更多的美食都是努爾哈赤老佛爺當年帶過去的,而關東奉天則是他的老家,一脈相承這口味自然也相似了些,故而萬企在吃到血腸和拿大片的肥肉的時候絲毫沒有不適應,相反吃的那叫一個歡。


    正吃著呢,何不仇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看我這腦子,這怎麽能光吃東西呢,這吃肉必須得配酒啊,你們等著啊,我這兒可存著一瓶好酒一直沒舍得喝。”


    好酒說實話我真沒少喝,不過這位廉政大員存的好酒卻讓我很是好奇,一時間諸多好酒的名字在我腦海裏浮現。


    不過當何不仇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的時候,我差點笑出聲音來,說實在的這酒口感還是不錯,但不論是價值還是品牌,這酒都稱不上好酒,因為它隻在關東這一畝三分地好使,甚至可以說它隻在奉天算得上著名。


    本想善意地嘲笑何不仇兩句,可等我再仔細打量一番這酒瓶之後,我沒敢妄作評判,因為他拿出的這瓶酒的外包裝顯然不是當下生產的,那商標上的圖案看上去更像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產物。


    萬企眼疾手快,一把將瓶子拿在手裏,上下欣賞了一番之後說道:“老何,你這酒該不會都過期了吧。”


    “屁,看你的樣子就沒喝過酒,都說是陳年佳釀,這酒是越陳越香,不誇張地說這酒在哥哥我這兒存了小二十年了,這是我當科員的時候買的,一直藏著,不管搬去哪裏,我都帶著它。”何不仇笑著看著那瓶酒,字裏行間滿滿地都是回憶。


    “那咱還是不要喝了吧,都陪你二十多年了,怎麽得也得到老不是或者到你退休,這樣才算圓滿嘛。”萬企很是嚴肅地看著何不仇。


    “不了,難得碰到兩個對脾氣的兄弟,哥哥沒啥錢拿不出手啥好酒好煙來,這是我珍藏的,算是好的了,記得當年好像十塊錢一瓶,要是按照現在的物價來折算也夠趕上那一瓶國酒的價了。”說完不等我和萬企阻止,何不仇已經把瓶蓋給擰開了。


    “來來來,哥哥給你們滿上,嚐嚐我這二十年佳釀是什麽味道。”何不仇笑著給我們三個每人倒了一盅酒。


    都說關東人喝酒豪爽,用的要嘛是碗要嘛是盆,最差也用三兩杯,可我們也會品酒品茶品美味,也知道好東西要細細品味。


    二十年的佳釀,哪怕再來上十年,它該是什麽酒還是什麽酒,頂多味道上層次比之前多了一些,不過這酒卻讓我和萬企覺得出奇的好喝,因為這瓶酒裏還有一位老哥哥別樣的心意。


    之前我們三個都是談天說地,沒有說任何關於工作上的事情,可酒過三巡之後,我覺得有些話得跟這位老哥說一說了,這今天發現有人把東西偷走了,可哪一天人家要是直接拿著相機進的檔案室,那會兒你又怎麽查怎麽發現。


    “老哥哥,咱酒喝到這份上,這感情就算到了,做兄弟的我得提醒你一句,雖然哥哥你在的地方看似對國外作用不大,可真要是實際應用上,你這裏絕對是一殺人的利器,而且規模之大到你難以想象,所以兄弟在這兒奉勸你一句,務必留心一定要仔細小心,這回兒是兄弟之間的仇怨,萬一哪一天真的有人被命令,那可就成了大事了。”我沒有徹底點透,因為我相信何不仇絕對能聽明白能聽懂。


    何不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仰脖將杯中的白酒全都幹了,將酒盅放下,這位仁兄擦了擦嘴,然後態度很正式地對我說道:“多謝兄弟你的提醒,哥哥我記下了,日後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提,當然了借錢我這是沒有,但力所能及的哥哥一定鼎力相幫。”


    待我和萬企從何不仇那裏出來的時候已然是深夜了,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三個人喝,就算喝出花來也不會醉,所以我們倆一路順暢地回到了店裏。


    可遠遠地我們便看到鐵軍在店外不遠處徘徊著,這個時間點,店應該關門了,按照往日習慣這幾個人應該已經睡下了,怎麽這位卻在這裏晃悠。


    “哥們,這大晚上的遛早呢,怎麽還不睡去啊,難道見我沒回去擔心我睡不著了嗎?”萬企不改嬉鬧的本性直接調戲起了鐵軍。


    鐵軍並沒有理會萬企,而是徑直朝我走了過來,然後略帶抱怨地說道:“大哥,你們怎麽才回來啊,知不知道有人已經等你大半天的時間了。”


    有人等我,還半天了,我的第一反應是上方的大老板們,可問了鐵軍,他說不是,我又一連問了幾個可能,他都搖頭否定了,最後或許他實在不想這般一問一答了,便直接解密道:“能在店裏等你的還能有誰,自然是你的女神了,這姑娘下午三四點鍾來的,剛開始吃了一點東西,之後的時間就隻喝水,人家一女孩子我們也不好問,而且人家為了怕耽誤咱們做生意,這姑娘直接在外麵等,人多的時候她就站著,有位置了就坐下歇一會兒,最後我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把她請到了吧台,有些人來還誤以為她是老板娘呢。”


    我和萬企對視了一眼,這下午剛對其進行完審訊,她便到這兒來了,而且一等就是這麽長時間,難道她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是來質問的。


    可在審訊她的時候,我和萬企連臉都沒露,她又是怎麽知道的呢,最後思來想去,我定了下來,這麵還是要見的,總不能她一來我就躲吧,那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打定主意我快步朝店走去,推開店門,第一眼便看見了路美正背對著門口坐著,她低著頭雙手在不停的滑動著,想來應該是在鼓搗手機。


    輕咳了一聲,或許太突然,路美的身子一震,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她緩緩站起身,然後笑著對我說道:“回來了,聽他們說你去考察了,怎麽樣有什麽收獲沒有。”


    我拍了拍剛剛吃的溝滿壕平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胡吃海塞的一天,要不是幹這行,打死我一天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這哪是去享受了,這分明就是遭罪,吃完一家再吃下一家,有時中間都沒有停歇,說句不雅的,我這肚子裏的飯都快頂到嗓子眼了,這要是再使點勁都能看到我吃的是啥。”


    有些粗俗的話語讓路美捂嘴笑了起來,第一眼看她時發現的愁容也被衝淡了不少。


    “怎麽,我聽說你在這兒等了好幾個小時了,有什麽事兒嗎?”該來的終究會來,逃也逃不掉的。


    “今天遇到點糟心的事兒,心裏不痛快,想找人聊聊,可在這裏除了單位的同事,我也就隻認識你們這裏的幾個人了,所以我這才過來想找你聊聊天,可誰知你還沒在,不過經你剛才那麽一搞笑,我這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啊。”路美甜甜滴衝我笑道。


    聽她這麽一說,心裏懸著的那顆石頭算是落下了,既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她又撇清了嫌疑,那我們之間的顧慮也就少了些。


    “要不我請你喝兩杯,也算是幫你再發泄發泄,要不這治病治一半,不去根我這大夫當的有點沒醫德了。”不等路美同意,我已經打開了冰箱門。


    這個時候烈酒是不適合的,相反度數不怎麽高的冰鎮啤酒則是最佳的選擇,將冰涼的罐脾放在路美的手裏,我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麵。


    一時間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甚至我都能聽到路美那陡然加速的心跳聲。


    我並沒有多想,隻以為那是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的內心瞬間起了波瀾。


    “敬即將過去的這一天。”我將手中的啤酒祖國頭頂朗聲說道。


    “敬即將到來的新一天。”路美用手中的啤酒罐輕磕了一下我的,然後甜甜地說道。


    “讓這一天所有的不愉快隨著零點的鍾聲一起消散掉吧。”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冰涼的感覺瞬間充斥著整個腸胃。


    這回路美沒有接,她捂著嘴笑著說道:“怎麽感覺你這句話那麽像春晚零點到來時主持人才會說的話呢。”


    我先是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我們倆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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