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冷如霜一抬手,冷眼看向童文:“童大人,如今唯一能懷疑的隻有阿實吧?說宋慈唆使阿實,證據呢?”


    童文一瞪眼:“這不是明擺著嗎?宋慈和掌櫃的產生了爭執,但是宋慈本身沒有武功,隻能找阿實替他報仇,不是嗎?”


    “嗬嗬,童大人的證據真是讓本官刮目相看啊。”冷如霜嗬嗬一笑:“那如果說本官遇襲是因為童大人不想本官來廣州府查明真相,是不是也能說得通?”


    “冷大人!”童文不可思議的看向冷如霜,他如今是在秉公辦案,可是聽冷如霜的意思竟然是要撇清宋慈和這個案子的關係。


    “就算你懷疑宋慈,但是現有的證據不足以關押一名朝廷欽定的地方提點刑獄官,將他關押在府衙嚴加看管便是。”冷如霜揮了揮手,直接做了決定。


    童文無奈的揮揮手,官差隻能放了宋慈,但是阿實卻沒有那麽好運了,隻能跟著官差走。


    等所有人走後,宋慈不解的看向冷如霜:“怎麽突然改了?”


    原來再得知掌櫃的被殺後,冷如霜和宋慈就已經快速的商量好了對策,對方無非是想置宋慈於死地,那麽宋慈被打入大牢後,他們必然會動手。到時候冷如霜他們布置下天羅地網等著對方上鉤,便能將這些人捉住來,剛剛他之所以和冷如霜說那句話也是因為這個。


    冷如霜搖了搖頭:“不對,剛剛童文說對了一句話,無論如何大牢的守衛也要比這座府衙森嚴,所以對方壓根隻是想將阿實調走,然後……”


    “來府衙殺我?”宋慈震驚的道。


    冷如霜點點頭:“先不管這些,你在這待著,本官會讓金猴和灰鼠在暗處保護你,本官先去看看那李池到底有什麽證據。”


    宋慈感激的看向冷如霜,冷如霜卻不在意的揮揮手,剛要走,宋慈就拉住了她:“冷大人,你要注意童文。”


    “什麽意思?”冷如霜不解的道:“先前你不是說他並沒有問題嗎?”


    宋慈搖了搖頭:“下官不是說他有問題,而是……他方才想將下官關進大牢的舉動和上次有點像,這麽說他應該是在保護我,也就是說他一定知道些什麽。你想想,廣州府一連死了七八個書生,他卻和百姓一般相信謠言連查都不查,不覺得很蹊蹺嗎?”


    冷如霜想了想,隨後點點頭:“本官知道了。”


    獨自待在房間裏的宋慈也沒有閑著,阿實收集來的一堆石墨還擺在桌子上,這是他唯一確信和案子有所關聯的。


    裝著石墨的盒子上都有書齋的名稱,宋慈倒是也不怕弄錯。


    他首先拿起了青木書齋的香墨,上次他親自去的時候便聞過,但現在聞起來又覺得有輕微的差別,似乎這香味沒有上次聞到的那麽香。


    宋慈不解的搖搖頭,又拿起其他書齋的,依次聞過去,所有書齋的香墨味道都一樣,沒有什麽大的差別。


    “不可能啊……”他默念了一句,又拿起阿實從那婦人家偷來的香墨,仔細聞了聞,這香墨果然和其它香墨的味道都不同,似乎更香一些。


    “不對,之前青木書齋的香墨明明也和這味道一樣……”宋慈撓了撓頭,又將青木書齋的香墨拿在手裏,湊著鼻子聞了聞,最後疑惑的搖搖頭。


    宋慈閉上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覺著有什麽線索被他錯過了,明明就在腦子裏,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狀元橋、瘋癲狀元、石墨……這一係列的事情分明都和書生脫離不了關係,再想到冷如霜之前給他的案卷,一條線慢慢的在腦海中清晰起來,但是這些線索中卻和黑雲組織沒有什麽關係。


    “來人!”宋慈猛地大喝一聲。


    金猴手持雙短槍從房梁上飛身而下,嚇了宋慈一大跳:“你,你怎麽在這裏?”


    “大人不是說了嗎?讓我們暗中保護宋提刑。”金猴笑嗬嗬的:“您喚我們有何事?”


    宋慈也沒心思計較這暗中保護的形式,快速的道:“金猴,你趕緊去找冷大人,讓她查兩件事,一,一定要查出來張實是真瘋,還是裝瘋?第二……隨便找個人,但不要是書生,帶著這塊墨去狀元橋上。”


    “這?”金猴接過墨,有些不解的道,宋慈卻不給他時間:“快,沒有時間在這墨跡。”


    金猴哦了一聲,轉身就飛了出去,宋慈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閃過三年前的新科狀元,那是一個名門之後,在張實作弊後,他以卓越的文采取得了狀元,現在在京中順風順水,但如果張實的作弊是假的,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這新科狀元……


    “算了,如今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也不一定就是這樣。”宋慈好笑的搖搖頭,過去了三年,就算張實心有怨恨,也應該去找當時的新科狀元報仇,而不應該找這些書生。


    金猴很快回來了,但是臉色卻不太好:“宋提刑,我已經將你吩咐的事情和大人說了,狀元橋的事情倒是好辦,但是……張實死了。”


    “死了?怎麽回事?”宋慈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金猴歎了口氣:“據說是自殺。”


    “自殺……”宋慈呐呐的重複了一遍,隨後嗬嗬笑著:“這是死局啊,算了,帶本官去大廳吧,現在童大人應該在審案?”


    金猴點了點頭:“但是大人說不讓您去,萬一……”


    “沒有萬一了,張實既然已死,一切都能說得通了,而且他們也沒有殺本官的必要了,帶本官去吧。”宋慈頹廢的揮了揮手,在金猴說張實死掉的那一刻,他已經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委,大家確實被黑雲組織耍的團團轉。


    金猴不明所以,但見宋慈堅持,也就帶著他出去了。


    大廳裏倒是沒有幾個人,雖然說是審案,但是根本沒有百姓圍觀,看到宋慈來,冷如霜不解的詢問金猴,金猴搖了搖頭。


    “童大人,先別審了,這件案子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宋慈走上前,沒有顧忌童文黑成鍋底的臉色,以及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李池和一旁躺著的枯瘦的屍體,淡淡的笑了笑道:“童大人其實是知道的吧?這案子根本就審不出來什麽。”


    “你什麽意思?”童文冷笑一聲:“本官看在冷大人的麵子上才沒有關押你,如今你倒是質問起本官來了,你是什麽意思。”


    “童大人知道那八個書生的死不是意外是嗎?”宋慈和沒有聽到童文的質問一般,隻是執著的問著。


    童文臉色變了變:“本官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啊,也不能怪童大人,對方勢力太大,就連冷大人也不敢輕易的與他們作對,更何況是你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宋慈嗬嗬笑著,一副頹喪的樣子。


    童文暴怒道:“宋慈,你到底在說什麽?”


    “冷大人。”宋慈突然看向冷如霜:“方才您是派誰帶的石墨去的狀元橋?”


    “蒼狗。”冷如霜不明白宋慈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還是回了一句。


    宋慈哦了一聲:“那麽便等蒼狗回來吧,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童大人,你應當知道本官說的是什麽意思吧?”


    “本官不明白,你趕緊下去,不然就算你妨礙公務!”童文不滿的喝道。


    宋慈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了,視線一直盯著枯瘦的屍體,良久才說了一句:“你殺人的時候,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明明就算他們死了,對你也沒有絲毫的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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