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太陽剛落山,宋慈隨意吃了幾口東西,便帶著阿實直接衝向了青禾書齋。


    青禾書齋裏已經沒了書生,就連小廝也被掌櫃的打發走了。


    掌櫃的等在櫃台後麵,看到宋慈過來,連忙迎了上來:“大人,您來了。”


    “嗯。”宋慈嗯了一聲,也沒有和掌櫃的說話的打算,隻是給阿實使了個眼色。


    阿實立刻朝著掌櫃的道:“大人要一個人看,你我便等在這櫃台處吧。”


    掌櫃的雖然有些擔憂,但是對於阿實的話他也不敢違背,隻好焦急的等在原處。


    宋慈一寸寸的在書齋裏走著,似乎在找著什麽,掌櫃臉上的擔憂根本去不了。


    “掌櫃的,大人不過隨意看看,你擔憂什麽?”阿實瞟了掌櫃的一眼,心裏想的卻是這人果然有古怪。


    掌櫃的啊了一聲,隨後反應過來阿實是在問話,於是打起精神答道:“沒、沒什麽,草民隻是……隻是沒有經過這麽大的場麵。”


    阿實卻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這可是廣州府最大最出名的書齋,那些文官平常肯定也沒少來,掌櫃的竟然說沒有見過大場麵?這話給誰也不會相信的。


    想著阿實壞笑的揚了揚嘴角,隨後道:“我說掌櫃的,那八個書生不會是到你這裏來不久後就死掉了吧?”


    “不是,他們是店裏的老顧客了,自小讀書的時候便在草民這裏玩鬧,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來了我這裏就死掉了呢?”掌櫃的額頭有些冷汗。


    阿實覺得更加的古怪,不過卻沒有再問,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宋慈的背影。


    宋慈已經將一圈的書挨個看了一遍,隨後又停留在筆墨一處,手裏掂量著一塊石墨,淡淡的道:“這石墨是青禾書齋獨有的嗎?”


    掌櫃的聽到問話,慌忙跑了過來,連忙搖搖頭:“不……不是的,廣州府盛產這一類墨,大多文人都愛用,所以草民自然也賣。”


    “這樣啊……”宋慈又掂了掂墨,隨後又問道:“廣州府還有其他什麽墨嗎?”


    “有自然是有的,不過不多,那些墨不是太貴就是太次,所以用的人不多,大多文人還是用大人您手上的這一塊。”掌故的不明白宋慈為何這麽問,不過一說到他店裏的東西,他倒是沒有先前那般緊張了。


    宋慈哦了一聲:“那麽死去的那八個書生也都是用這種墨?”


    “嗯,據草民所知是這樣的。”掌櫃的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滿,雖說那八個人一直都沒有換過墨,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平日裏還有沒有用過其他墨。


    宋慈再次環顧了一下書齋,重點看了看幾個包廂的位置:“平日裏他們最常去哪間包廂?”


    “中間靠左的那一間,他們來之前都會和草民說一聲,要是有這一間包廂才會來,草民也覺著好奇,還特意詢問過原因,他們都解釋說,是因為這一塊的風景非常好。”掌櫃的邊領著宋慈往包廂走,一邊解釋道。


    宋慈嗯了一聲,緩緩的推開包廂門:“第一個書生死後,他們還常來嗎?”


    掌櫃的有些猶豫,半晌後才點點頭:“來,而且來的還要頻繁些。”


    “你們在外麵待著,不要進來。”宋慈揚了揚手,阿實便將掌櫃的擋在了外麵。


    包廂的布局倒是也簡單,不過是幾張矮幾並幾張床榻,當然,布局雖然簡單,卻非常的適合書生在這裏看看書籍,並且相互探討一番。


    屋子裏也沒什麽痕跡,不過在書齋裏,這些地方都會被定時清掃,就算有什麽也會被掃掉,根本看不出來什麽。


    宋慈走到窗前,將唯一的一扇窗戶推開,正對著窗戶的是對麵一家綢緞行,除此之外還能看到街道上的行人。


    “走吧。”宋慈轉身出了包廂。


    聽到宋慈的話,掌櫃的似乎鬆了口氣,不過沒等這口氣鬆完,宋慈就再次開口:“掌櫃的,你再仔細想想,他們在包廂裏都談論些什麽?”


    他剛剛試過了,這包廂的牆壁其實並不厚,若是爭論起來,外麵的人必然能聽的到。


    掌櫃的撓了撓頭;“他們經常來,草民哪裏會記得住?”


    “不用記太久之前的,就說第一位書生死後,他們爭論過什麽?”宋慈笑著道。


    “您怎麽知道在第一位書生死後,他們發生過爭論?”掌櫃驚訝的看著宋慈,宋慈卻不回話。


    掌櫃的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草民魯莽了,若說這個的話,草民還真記得一些,他們當時爭論的有些厲害,草民說的他們差點和其他書生打起來也是因為這一次。”


    在第一位書生死後,掌櫃的原本以為這八個人應該要過一段時間再來書店,因為即使他們私底下並不怎麽聯係,但是到底在一起高談闊論的朋友少了一個,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當作沒有事情發生。


    所以當第二天他們依舊過來,詢問有沒有包廂後,掌櫃的便非常的驚訝,所以也記得很清楚。


    當時他們的臉色並不怎麽好,所以掌櫃的覺著他們可能是因為同伴死去,因此並沒有在意。


    將他們引到包廂後,掌櫃的也就離開了。


    不過他離開不久,包廂裏就傳來嘈雜的聲音!


    “草民似乎聽到什麽死,報複,逃跑之類的話,幾個人都非常的激動,”掌櫃的苦笑著道:“等草民進去勸解的時候,他們告訴草民他們正在研究書本上的一樁案子,草民也沒有多想,隻是讓他們安靜些。”


    不過這樣的情況沒有維持多久,包廂裏的七個書生,沒過一會兒便又爆發了。一些書生忍無可忍上前提醒,卻被他們吼了出來,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雙方差點打了起來。


    宋慈嗯了一聲:“是不是每死一個書生,他們都會來?”


    “您、您……”掌櫃的驚恐的看向宋慈,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宋慈卻笑了笑:“打擾了,若是掌櫃的想起什麽,就去府衙找本官,對了,本官姓宋。”


    隨後宋慈不再問什麽,反而帶著阿實走了。


    “大人,那掌櫃的有些古怪。”阿實緊緊的跟在宋慈身後,視線卻一直打量著周圍,如今他們晚間出來確實有些危險,所以阿實有些擔憂。


    宋慈點點頭:“不過他的問題不大,估摸著是害怕這八個書生都在他這書齋待過,所以官府會怪到他的頭上來。”


    阿實嗯了一聲:“那大人覺著掌櫃的會不會是凶手?”


    “不會,本官問過了在書齋裏的書生,掌櫃的幾乎一年到頭都埋在書齋裏,就連其妻子都多有抱怨,若是他接連幾天都不在書齋,書齋的書生自然會發現。你別忘了,有三個書生可是在大白天死亡的。”宋慈淡淡的分析道:“不過,這八個書生除了在書齋相見外,肯定還做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掌櫃的才會如此害怕。”


    “他們到底做了什麽?”阿實撓了撓頭。


    宋慈嗬嗬一笑:“你去找那些去書齋的問問便知道了,既然他們八個如此頻繁的出現在書齋,那麽肯定會有其他人知道。”


    阿實嗯了一聲,二人徑直回了府衙。


    “你們去哪裏了?”一進門,冷如霜就冷冷的盯著他們。


    宋慈錯愕的解釋了一句,冷如霜便臉色不好的轉身走了。


    “她這是怎麽了?”宋慈奇怪的看著蒼狗,蒼狗哼了一聲:“宋提刑,如今外麵不安全,您要是再被擄走一次,想要逃脫怕是就沒這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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