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鏟帶出的土滲著鮮紅的液體,就好像是剛從血裏撈出來的一樣,看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


    老舅蹲在那一抔血土旁邊看了許久,才直起身來對著黑瞎子說道:“土中帶血,有好有壞,好的是,地下麵可能有重器……”


    黑瞎子一班偏幫聽到老舅說下麵有重器,眼睛都大亮,神情興奮,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鑽進墓裏,把值錢的東西給掏弄出來。


    “可是,重器你也得有命拿,命不夠硬,不僅重器拿不出來,隻會讓這土裏的血更濃更稠,想要將重器帶出來,怕是少不了流血。”老舅拍了拍手。


    “蔣先生,您就說怎麽幹吧,我們兄弟也不是第一天幹這一行了,命不夠的硬早就陪著地下的粽子作伴去了。”黑瞎子的話引起了他身後的幾個偏幫子的轟然大笑。


    我在這幾天已經知道了很多下墓穴的忌諱,在地下直呼死屍是一大忌,所以盜墓人通常以粽子替換稱呼,為什麽是粽子呢,因為死屍入殮會纏一身裹屍布,就像是一層厚厚的粽子葉一樣,所以才有了這般稱呼。


    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座古墓所在,接下來就是打出一條進入古墓的通道,也就是盜洞!這一次出手的是阿成,他拿著一柄綠色的短柄鏟子,經由老舅的指點,向地下挖去。


    鏟子上下翻飛,很快,大量的泥土被掘了出來,阿成本人也已經到了地麵下,不大一會就挖出了一個三四米深的盜洞。


    我站在到洞口看到那盜洞直徑一米左右,挖的見棱見線,圓的就跟圓規畫出來的一樣,一鏟子一鏟子挖下去,盜洞的壁上留下一個個鏟子印,就和魚鱗一樣,有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黑瞎子和幾個偏幫看到了嘖嘖稱奇,讚歎阿成這手絕活實在是厲害,他們遠遠比不上。


    順子站在我一旁看著盜洞,告訴我說道,阿成入行早,喪門丁有心培養他,練就了不少的本事,這挖盜洞就是一項。


    經過幾次輪換挖掘,到了下午兩點多鍾,阿成從盜洞鑽出來,雙手撐著洞口,跳到了地麵上,神情有些亢奮的朝站在洞口的老舅說道:“蔣叔,挖開了。”


    老舅點點頭,然後看向已經躍躍欲試的黑瞎子說道:“黑瞎子,地下情況不明,人多了下去,礙手礙腳,還容易出事故,依我看,暫時不要所有人都下去,這樣吧,除了我和阿成,你再帶兩個人吧,其他人都先留在上麵。”


    黑瞎子點點頭:“蔣先生說的有道理。”他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後,叫出了兩個偏幫子跟著他,一個王二剛還有那個洛陽鏟玩的好的外號“鐵猴”的男人,想來這兩人是他的心腹。


    其餘幾個偏幫子看到自己不能跟著下墓,都有些不高興,但懾於黑瞎子的心狠手辣,都不敢反駁。


    我本來也想要去見識見識這座古墓內部,聽到老舅隻帶阿成下去,就有些急了。


    老舅拍了拍我的胳膊,眼睛直視著我:“玄心,你先和順子在上麵吧,等我們大概探查一番,再領你下去也不遲,這座古墓也不會長腿跑了。”


    我聽了老舅的解釋,勉強點了點頭,在他們鑽入盜洞前,我上前一步,擔憂的喊道:“老舅,成哥,你們要小心。”


    順子走過來很隨意的說道:“玄心,不用擔心,蔣叔和成哥的經驗老道,不會有事的,我們到一旁等著就行了,等他們探明了地下的情況,我們再下去逛一圈,你要是喜歡,就和老粽子合個影,留個念,哈哈。”


    我和順子站在距離盜洞五六米的地方,而另外幾個偏幫子則在盜洞的另一麵,百無聊賴的躺的躺,坐的坐。


    “我們等著吧,這座山體內的將軍墓很大,最快也要半夜才能出來,而如果慢的話,就需要等到明天了。”順子說道。


    我看到順子坐下後躺在了草地上,我也順勢坐在了他一旁,可是我剛一坐下,一個揉團成指甲蓋大小的紙團就從我身上掉了下來,掉在了我的腳旁。


    我怔了一下,但是很快,我手臂自然的揮了一下,就悄無聲息的將紙團撿了起來,納入了手掌心。


    我看了一眼那四個偏幫子,看到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心也砰砰的跳動起來,我第一眼就看出來,這紙團是畫符的黃紙。


    在這裏,除了我之外,似乎也隻有老舅身上可能有了,也就是說,這個紙團是老舅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塞到我身上的。


    可是老舅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想到黑瞎子總是圍著老舅打轉,就想到,這個紙團肯定有些貓膩,這上麵很可能是老舅想要單獨和我說的話。


    我看了一眼順子,故意大聲的說道,要去撒尿。


    順子並沒有注意到我身上掉下了紙團,笑著道:“你小子這次可小心點,別掉溝裏麵了。”


    我笑著答應了一聲,瞅了一眼那四個偏幫子的方向,就朝著盜洞的反方向走出了十幾步遠,背對著他們解開了褲腰帶。


    我一邊假裝撒尿,一邊快速的將這個紙團打開,很快,幾行密密麻麻的紅色小字映入了我的眼睛,而我也認出來,正是老舅的字跡,快速的掃了一眼之後,我的心陡然一顫,上麵留下的話讓我頓時有些慌亂了。


    這時候,我見到一個偏幫子朝我和順子走過來,我就順勢將紙團再次揉成了一個小團扔在了地上茂密的雜草裏,同時提起了褲子走回去。


    走過來的偏幫子向我倆問道:“反正等著也是等著,你們兩個打牌不?”


    順子似乎閑的無聊,想要過去玩,用眼神問詢了我一下。


    “順子,你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我勉強裝作自然的笑了笑,語氣平靜的說道。


    順子過去和他們打牌去了,我則坐回了原地,想到老舅偷偷塞給我的紙團上麵的字,心亂如麻。


    “大外甥,此墓有古怪,如我一日一夜未出,不可跟進,速離,切記!”


    我深吸了一口氣,兩隻手抓著頭,心中一陣焦躁,既然老舅這麽說了,那肯定是有很大的危險,心中不由擔心起他和阿成的安全。


    從看完那張小紙條,我就一直盯著洞口,希望見到老舅他們出來,笑著說裏麵非常的安全。至於有沒有值錢的重器,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可是,一直到太陽落山,我的眼睛都酸澀了,也不見人出來。


    順子和那些人打完了牌走回我身邊:“玄心,天黑了,吃點東西歇息吧,他們不會這麽快就出來的,要探明整個地宮的情況,需要很長時間。”


    我看了眼順子,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老舅留下的紙團的事,想了想,最後沒有說出口。


    我們吃過了晚飯,就地在距離盜洞三十米左右的一塊平坦的空地紮起了帳篷。


    整整一晚上,我都睡的很不安穩,就算是小睡一會兒也會做噩夢驚醒,夢到老舅他們在古墓裏麵遭遇到了十分恐怖的危險,全都……


    當天色剛剛放亮,我就從帳篷鑽了出來,打算去盜洞那裏看一看,因為我實在是睡不著了,不看一眼,心裏難安。


    盜洞距離我們帳篷不遠,隻要走幾步,穿過一片樹叢就能見到了。


    當我走到樹叢前不遠處,突然看到那片隔在我和盜洞之間的樹叢嘩啦啦的顫抖起來,似乎有東西要從對麵穿過來。


    我心中一動,眼睛也亮了起來,暗道,難道是老舅他們回來了,算算時間也是應該差不多了。


    我頓了一下後,就快步迎了上去,可是我剛向前走了兩步遠,就臉色青白的站住了雙腳,瞳孔縮成一根針,有些驚恐的看著身前,同時腳也一步步的往後退去!


    “這是……”


    我幾乎窒息,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腦袋也一陣陣的嗡嗡作響,眼睛發黑,還有一股強烈的嘔吐感,胃裏一陣陣的翻騰,昨夜吃的那點東西,差點都吐了出來。


    我看到樹叢被撥開,本以為是老舅他們安然回來了,也確實有一個人從草叢穿過來站在了我幾米開外,可是,uu看書 .uukanhu 這還能稱之為一個人嗎?


    一個全身血紅血紅的人站在樹叢旁,直勾勾的看著我,全身的皮都已經不見了,就像是被一隻大手從皮裏擠出來的一樣,渾身血粼粼的。


    這一刻,我都忘記了怎麽喘氣,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兩隻腳都因為極度震驚害怕無法動彈了。


    我和這個人對視了一眼,看到這個人極度痛苦的眼神,一瞬間,我認出了他,分明是跟著黑瞎子下去的兩個偏幫子之一,王二剛!


    王二剛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哀傷和極度的恐懼,張開兩條血粼粼的胳膊向我一步步的走過來,同時嘴巴艱難的張了張,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


    我勉強認出了他的口型,分明是:救我……


    我全身冰冷一片,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腿的存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了人樣子的王二剛朝我走過來,但是,他沒走出幾步,整個人向前撲倒,身體砸在地上發出轟的一聲。


    我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顫抖著聲音,大叫了一聲,“快來人!”


    隨後,我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很快,警覺的人聽到我的呼聲,紛紛從帳篷裏爬出來,來到我的身旁,最快的是順子。


    順子來到我一旁,剛要問我發生了什麽,就看到了幾米外撲倒的那具沒有了皮的血人,麵色瞬間變的異常難看。


    那幾個偏幫子這時也紛紛趕了過來,見到此刻的王二剛,有一人忍不住大口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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