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微風藹藹,荊州的一處別院內,逍無忌慵懶閑適的依在軟榻之上,身後侍著一名打扇的侍女,屋中燃著安神的熏香,似炊煙嫋嫋般彌漫在空氣中。加之影影綽綽的燭光,竟讓此景別加了幾分神秘之感。


    他輕閉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食指卻是有一下沒一下敲在軟榻的邊緣之上 。好似在沉思內斂著什麽,又似無聊之舉,讓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主子。”隨著聲音的響起,便隻見一名黑衣勁裝的男子走了進來,隨即他畢恭畢敬的走到逍無忌的跟前。


    “她現在在哪裏?”逍無忌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淡聲問道,毫無起伏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屬下無能,跟丟了。”黑衣男子低聲道,語氣頗虛。


    “跟丟了?”逍無忌慵懶的睜開一雙三分迷離七分幽沉的桃花眼,語氣亦是淡淡的,可無形中卻透著一股子涼意,讓人仿似身處冰天雪地般的冷入脾骨。


    “當日屬下暗中跟著蘇公子他們前往了白府,可與蘇公子同行的那個人輕功實在是太好了,屬下不及,便跟丟了。”黑衣男子心中不安的解釋的道。


    “同行的人?”逍無忌劍眉一皺,幽深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凝沉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一時間黑衣男子不禁有些忐忑不安,餘光不時瞟向逍無忌淡淡微沉的臉色。


    “你說與阿阮同行的那個人,輕功很好?”逍無忌似確認般淡聲問道,而他心中也大抵有數了,輕功好,又在阿阮身邊的,隻能是獨孤連城了。


    “是。”黑衣男子戰戰兢兢的道。心中滿是惶恐不安,畢竟主子的氣勢實在讓人生懼。


    “退下吧!”逍無忌淡淡的道,說著,擺了擺手。獨孤連城的輕功,他見識過,別說是武功尚不及他的侍衛,就是他親自去,都未必不會跟丟,獨孤連城不止輕功了得,跟狡猾的跟狐狸似的。


    “是。”聞言,黑衣男子如獲大釋般的匆忙應聲,便大步流星的退了出去。


    既然獨孤連城在阿阮的身邊,那便不用猜都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在荊州城內,而依照此次武林大會的性質來看,獨孤連城無論如何都會來,就算大燕的老皇帝隻欽點了獨孤連玉一人,隻是不知道明日獨孤連城會以何種身份出現罷了。


    還有明日便能見到阿阮了,自上次為彈奏月牙琴一事之後,他又及回明祈控製大局,竟是沒在見過她,如此一想,不知為何對於明日的相見竟是多了幾分期待。


    思及此,逍無忌眸底的暗色逐漸被柔柔的暖色取代,不知不覺間淩厲的眉目竟慢慢的柔和了下來。


    恰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逍無忌。”


    “阿玉!?”逍無忌不由皺了皺眉。隨即便坐起身子來,正欲起身,便隻見風塵仆仆的阿玉推開門走了進來。


    “哥。”阿玉笑吟吟的喚道。


    “長安玩夠了,不回明祈,來這荊州作甚?”逍無忌出聲打趣道,阿玉去長安為的便是獨孤連城,如今獨孤連城來了荊州,她便也屁顛屁顛兒的跟來了,還真是他的好妹妹,也不見她那麽黏他過。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阿玉翻了大大的白眼,二話不說的便將逍無忌從軟榻之上拉了起來,須臾,自個躺了上去。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逍無忌嘖嘖兩聲說道,閑庭漫步的走至木椅前,一擺袍坐了下去。


    “哥,你這話,妹妹我可就不愛聽了。”阿玉故作生氣的道,橫眉豎眼的,隻差翻個大白眼給他了。


    “你哥我說的是實話。”逍無忌淡淡的道。


    “那這樣說吧!哥,你看以後是你陪我過一輩子呢?還是獨孤連城,要是你的話,我就放棄獨孤連城,怎麽樣?”阿玉一副你敢說是,我就敢的模樣。


    阿玉的話讓逍無忌一噎。


    “獨孤連城未必喜歡你。”


    “那阮無雙還不喜歡你呢!”阿玉回懟道,誰手上還沒捏著對方的一兩條弱點呢。


    聞言,逍無忌神色一沉,桃花眼微微一暗,見此,阿玉心中一緊,壞了,是要發飆的預兆。


    “哥,你是明祈的太子,未來的明祈皇帝,生得又妖……呸……英俊瀟灑,翩翩如玉,以你這條件,一定能追到阮無雙的。”阿玉笑嘻嘻的道,一副討好獻媚的模樣,本來她是要說妖孽二字的,可想著逍無忌最不喜別人用這兩個評價他,她便又生生的吞了回去,可以說她的求生欲是很強的。


    逍無忌挑了挑眉,不語,神色也緩和了一些,隻是漆黑的眸底深處不知在想什麽。


    “哥,你知道獨孤連城現在在哪裏嗎?”阿玉趁機問道,本來她從長安的四皇子府風塵仆仆的趕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獨孤連城。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裏。”逍無忌淡淡的道,找到了他就等於找到了阿阮,他也想知道,可惜沒人告訴他。


    “好吧!”阿玉一瞬間跟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去。


    “明日你便能見到他了。”逍無忌不忍看她一副焉巴巴的樣子,便淡聲說道,他就不明白他不比獨孤連城那狐狸差啊!怎麽一個二個都為獨孤連城傾倒呢?這丫頭也就罷了,偏偏阿阮也是。


    “太好了。”阿玉驚喜的說道,一雙靈動的眼睛一下子少了幾分灰色,多了幾顆辰星。


    惹惱阮無雙的下場便是被趕出了房門,雖然後半夜獨孤連城又厚臉皮的回來,可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趕出了房門。


    最後終於一番折騰一番哄之後,才勉強的讓她“原諒”了他,可條件卻是將長安的萬香樓給她,他無奈之餘隻得答應了她的“不平等條約”,還被逼著連夜寫了一份契約,這才算完結。


    第二日一早,阮無雙坐在梳妝鏡前,任由身後丫鬟折騰自己的青絲,一想到日進鬥金的萬香樓是自己的,她便不由笑彎了眉眼。


    “夫人,這是主子喚奴婢送過來的衣裙。”


    聞言,阮無雙側眸看去,隻見一名綠色衣裙的婢女微垂著頭,恭敬的端著一塊方正的托盤,而那上麵是疊的整整齊齊的煙羅紫的衣裙。在微光之下,透著一股暖暖的溫和之色。


    “嗯。”阮無雙頗為滿意的輕嗯了一聲,這煙羅紫便是她最喜的顏色,獨孤連城倒是會投其所好的。


    “主子。”侍在門外的婢女見獨孤連城閑庭信步的走來,便恭敬的喚了一聲。


    “嗯。”獨孤連城淡淡的應道,便神色清冷的走了進去。


    豈知方踏進裏屋,便正好看見了換好衣裙的她,他站在原地未動,眸底寫滿了驚豔二字,她淡施粉黛的小臉,絕美異常,讓人不由心跳悸動,煙羅紫的百褶流紗裙將她清冷淡雅的清姿一展無遺,額間的一點朱砂梅花紅,如同點睛之筆,仿似九天玄女般不食人間煙火,絕美出塵,讓人不敢逼視。


    突然間,他卻是有些後悔讓她換回女裝了…………


    “獨孤連城。”她瞥見了他的身影,下意識的出聲喚道。


    她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不動聲色的掩下心中的驚豔之色。


    “嗯。”他淡聲應道,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素無波瀾,未起漣漪。


    咦,他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自認今日這一身還是有幾分驚豔的,就連她看到鏡中的自己,都怔了一瞬的。思來想去,她覺得大抵是穿男裝太久,方穿上女裝產生的錯覺罷了。


    “武林大會快開始了吧?我們走吧。”阮無雙側眸看向獨孤連城穩了穩神道。


    “去取黑紗鬥笠過來。”獨孤連城未應阮無雙的話,而是朝侍在一旁的婢女淡聲吩咐道。


    “是。”那婢女不明所以的應了一聲,便匆匆的去取了。


    “你取鬥笠作甚?”阮無雙不解的問道,他戴了人皮麵具,難不成還怕人認出來嗎?


    “戴。”他淡淡的應道,話落,便從容不迫的擺袍而坐,自顧端起方才阮無雙未喝完的茶水淺抿了一口。


    “戴鬥笠?犯不著吧?”阮無雙幽幽的道,說著,便幾步上前奪過了他手中的茶盞,一仰頭喝了個精光。


    話落,方才那婢女便拿著鬥笠匆匆的走了進來。


    “主子。”


    獨孤連城淡看了一眼阮無雙,便起身自那婢女的手中拿過了那黑紗鬥笠,就在阮無雙以為他要戴上的時候,卻猝不及防的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獨孤連城,你做什麽?”


    阮無雙不明所以的說著,抬手欲將那鬥笠拿下來,豈知他快她一步的抬手壓住了她的小手,


    “這樣好看些。”獨孤連城滿意的道,說著,抬手將她方才弄歪的鬥笠給戴正了回來。


    好看?獨孤連城的口味也太特別了吧?這黑紗若是隻遮住臉也就罷了,可是這黑紗長的連她的衣裙都遮住了,這遠遠一看就是一身黑,能好看到哪裏去?不過似想到了什麽,她問道


    “可是怕我被認出來?”


    今日獨孤連玉也在,若是被他看到便不好了,雖然他知道她當初是假死脫身的。


    “嗯,走吧。”他應道,手順勢便牽起了她柔軟的小手,其實,怕被獨孤連玉認出隻是其一罷了,其二便是如此的她,隻能他一人看,本來他為她準備的是白色的流紗鬥笠,可看到她時,卻怕那白色鬥笠掩不住她的風華,便臨時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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