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無雙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因邊陽城葉霍一案跟南疆一案而聲名遠播,還當真是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而知曉阮無雙便是蘇阮的縣官此時的態度變得彬彬有禮了許多,倒不是方才的強硬態度,前往衙門的路上,更甚是縣官還不時的拍上幾次阮無雙的馬屁。


    “來人,還不趕緊上茶。”方踏進衙門後堂,縣官便起聲道。


    而他又恰巧在阮無雙的一側,這麽一喝聲,阮無雙隻覺有人在耳邊打鼓似的,直震得耳朵發麻,為此,她不由柳眉微蹙。


    而一旁的獨孤連城卻是下意識的看了眼身側的阮無雙,見她柳眉微蹙,眸光便冷冷的望向聲音太大而不自知的縣官,隨即涼涼的道:“太吵了。”


    獨孤連城的聲音雖極淺極輕,卻有著無形的穿透力,隻消這麽一聲,縣官一個激靈便閉上了嘴,直覺一陣寒流迎麵襲來的冷,躲閃的眸光瞧眼眼獨孤連城,又急忙瞥開。


    阮無雙瞧著縣官的慫樣,隻覺是又好玩又好笑。也是,獨孤連城的氣勢不是一般人抵得住的,想當初,她初識獨孤連城時,雖然每次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其實都是裝的,天知道,她對著獨孤連城的時候,是多麽的頭皮發麻,全身發涼。


    “你嚇到他了。”阮無雙湊近獨孤連城的耳際,悶笑道。


    “有嗎?”獨孤連城無辜的道。


    “廢話,他都不敢看你了!”阮無雙翻了個白眼道。


    “大抵是自慚形穢了吧!”獨孤連城慵懶的道。聞言,阮無雙一時間竟是無語凝噎了,她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損人順帶誇自己的,獨孤連城的臉皮不虧是比之逍無忌與宮牆般的厚。


    空氣寂了一瞬,縣官無意抬眸瞧見了二人的互動,看在別人眼裏,他們這無疑是在耳鬢廝磨,他心中不由一驚,心想原來這蘇公子竟是有斷袖之癖的。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見阮無雙看過來,縣官暗自搖下心中的想法,隨即謅笑道:


    “兩位公子請坐。”縣官朝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聞言,阮無雙點了點頭,與獨孤連城對視了眼,便上了坐。須臾,便有丫鬟來上了茶水,口渴難耐的阮無雙正欲抬盞飲茶,豈知獨孤連城的衣袖掃了過來,看似無意實則暗藏玄機,就在衣袖掃過去的瞬間,他的指間一根銀針以幾乎看不清的速度探進她的茶水之中。


    確定無虞後,他不動聲色的理了理衣袖。這縣官前一刻還在氣勢洶洶,下一秒便如此謅媚,他不得不防,而不管是什麽,隻要是關於她,他便要做一萬分的考慮。


    他的速度雖是極快的,可阮的無雙還是瞧見了的,為此心中不由一暖。


    抬盞將茶水一飲而盡,意猶未盡的吧唧了下嘴,便動作嫻熟的抬起了獨孤連城的茶盞。自顧的喝了。見她的動作,他忽然勾唇一笑,清冷的眸底不知不覺間染了幾分柔溺。


    “蘇公子,本官有一事相求!”縣官猶豫躊躇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說著便起身端過丫鬟手中的茶壺,為阮無雙續了一杯茶水。


    聞言,阮無雙先是垂眸瞧了眼茶盞中的茶水,而後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道:“大人說的可是破案一事?”


    方才在來的路上,這縣官便有意無意的話中暗示,由此,他一開口,她便也猜到他想說什麽?無非就是破案一事。


    “正是。”縣官眉開眼笑的道。


    “大人恐怕找錯人了。”不待阮無雙出聲,獨孤連城便漫不經心的道,他可沒打算讓她摻和此事。


    “這……”縣官霎時間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


    阮無雙用餘光瞟了眼神色清冷自若的獨孤連城,從一開始他本就不想管此事,一來玉門關屬南疆,與大燕無關,二來此事棘手不說,還可能凶險萬分。


    不過她的確有些好奇這背後的凶手是誰?挑了挑眉,不由想起早間救下的那名女子,這縣官說是被滅門的唐氏女,唐家既被滅門,何故她相安無事,難不成她是那晚的目擊者?思及此,阮無雙不由問道:


    “唐家既被滅,何故來的唐氏女?”


    聞言,獨孤連城神色未變,隻是那眸底多了幾分波動,他轉眸看向阮無雙道:“你想好了?”


    阮無雙微微一怔,眸光與之他的視線對觸,隻見他神色自若,鳳眸沉穩無波,而隻有她看見了他眸底最深處的幾分無奈,她自然懂得他的言外之意,倒不是想好不想好,而是忍不住心中好奇。


    “嗯。”她靜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


    “好。”獨孤連城淡聲應道,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她若想做的事情,他不會刻意去阻止她,束縛她,不是他不夠在乎她,而是他尊重的她選擇,隻要在他保護她的範圍之內,放縱她,又能如何?


    聞言,阮無雙心中一動,嘴角微微勾起,眸底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淺淺柔光。她本以為他會阻止她,而事實卻是他尊重了她的選擇,這一點不由讓她心生暖意,更讓她確定的是她果然沒愛錯人。


    而縣官原本的愁眉苦臉似開了光似的,一下子陽光明媚,蘇公子如此問,想必是答應破案了?興奮之餘,瞧見了獨孤連城無波似沉的臉色,下意識的便別開了眸光,看向阮無雙,一顆心忐忑的生怕她下句改口似的。


    “唐家被滅當晚是花燈節,碰巧那日這唐氏女自家中溜了出來,方才逃過一劫。”縣官心中急急的思付了一番便娓娓道來。


    “嗯,那羅家呢?與唐家可是同一天被滅門的?”阮無雙若有所思的問道。


    “問題便是出在這裏。”說到此處,縣官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怎麽說?”阮無雙凝眉一瞬問道。


    “現如今為何玉門關會猶如一座死城一般,便是因為唐家被滅後,才五日而過,羅家也慘遭凶手殺害。”


    說到此處,縣官頓聲一瞬,便接著道:“若是這樣,便隻會以為是凶手連環作案,頂多也就是人心惶惶罷了,在羅家未遭毒手時,曾在唐家的案發現場發現了羅家家主的飾物,由此便懷疑是羅家人所為,豈知不過五日而已,羅氏一家也慘遭殺害,而在羅家的案發現場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加之羅家被滅當晚,唐氏女曾到羅家討問說法,大抵是正好目睹了凶手行凶,可偏偏這唐氏女被嚇傻了,問不出什麽不說,還經常在夜間亂跑,口中還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這一傳十十傳百,演變到了百姓哪裏,便成了詛咒,於是家家封門閉戶,生怕下一個被詛咒的是自己。”


    在唐家的案發現場發現了羅家家主的飾物,但在羅家的案發現場卻發現了奇怪的圖案?唐氏女是因見著了凶手行凶才瘋癲至此?阮無雙若有所思的斂眉。隻是唐家與羅家有何關聯,若照他所言,唐家被滅門時隔五天後,羅家便也慘遭殺害,的而依照方才在城門看到的告示的時間來推算,現在距離羅家一案已經八日有餘了。


    如此看來凶手是有目的的下手,那凶手又為何隻對唐家與羅家下手呢?這其中又有什麽關聯呢?


    “羅家與唐家可有什麽恩怨?或者在此案中有何關聯?”不待阮無雙出聲,獨孤連城便啟唇淡聲問道。


    聞言,縣官默聲一瞬,暗暗思付了一瞬後,便道:“他們兩家倒是也沒什麽恩怨,反而關係還很不錯。”


    “那便奇怪了,為何凶手要殺他們兩家呢?”阮無雙甚是不解,若是有恩怨便也能解釋為什麽唐家的案發現場為何會有羅家家主之物,那他們便也就能假設是不是唐氏女為替家人報仇,將羅家人殺了之後,再故意的裝瘋賣傻。但是也還是不對啊!若唐氏女真的是裝瘋賣傻,不可能會自尋短見啊!看來這案子還真是棘手得很。


    “這也正是本官不解之處啊!”縣官唉聲歎氣的道,若是他知道為什麽?那還早不破案了?何至於此刻的愁眉苦臉?


    聞言,阮無雙側眸看向獨孤連城,柳眉輕皺,她想知道獨孤連城可有什麽想法沒有。


    “羅家案發現場的奇怪圖案是什麽?”獨孤連城與阮無雙對視了一眼,問道。


    “這個,你們可以跟我到羅家案發現場去看一看。”


    “也好。”阮無雙滿聲應道。


    聽聞羅家在玉門關雖算不得富戶之家,可卻比起一般的人家又好上了許多,而原本溫馨的五口之家其樂融融,而此刻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而前往羅家案發現場的一路上,死寂的大街上仍未見一個行人,羅家與唐家距離並不遠,隻隔了兩戶人家,周圍也有錯落的人家。這些人家皆是土坯小屋,唯有這羅家還有籬笆圍成的小院。


    方踏進羅家的房屋,撲麵而來的便是難聞的血腥氣味,摻雜著一股濃鬱的惡臭,整間屋子裏更是蒼蠅成群亂飛,地上的血已然凝幹,呈現暗黑中隱約看得見幾分紅色。


    阮無雙下意識的屏息,皺眉,眼眸不由微微一眯。


    獨孤連城一掃雜亂與蒼蠅群飛的室內,眸光便落在了阮無雙的身上:“拿著。”


    聞聲,阮無雙垂眸看去,心中忽而一陣暖流湧過,隻見獨孤連城自懷中拿出了一塊白色的梅花娟帕遞到了她眼前,這是她以前她包著酥餅送他的娟帕,對於獨孤連城,她向來不會客氣,況且這屋中的味道實在是難聞的不行,隨即便抬手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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