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因他許久沒有進食, 季顏讓廚房上了軟爛的白粥。他喝了一碗，還吃了不少蔬菜。隻是如此, 便讓看著的張嬤嬤幾乎喜極而泣……據她說, “哥兒從出生，就沒吃過這麽多過。”
“從沒吃過這麽多？”季顏被這話驚到了, 那碗不過拳頭大小，而林軒玉已經三歲了：“你去通知林大人，讓他找個大夫給他。”她不是大夫, 看不出來他的腸胃能不能承受這一切。
“是。”張嬤嬤對這命令雖然意外，卻還是立刻去做了。甚至是緊張、緊急的，生怕自家小少爺出什麽事。
莊子附近就有林如海留下來的人, 她隻要吩咐一聲。
吃完飯, 林軒玉跟如意進了書房, 林軒玉要讀書。
雖然不知道三歲的孩子能讀什麽，季顏也不管他。她自己找了一個空房間煉製玉蜂漿。需要的東西，全都在她的空間裏，自然也不需要別的準備。到她傍晚出來, 大夫也已經到了。同在的，還有林如海。
“姑娘。”“姐姐。”“顏兒。”
門一開，好幾個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到讓她驚訝了一回。
“顏兒，怎麽突然叫大夫？”聽到這邊急著找大夫, 他嚇了一跳, 隻以為軒兒出了什麽事, 急急的就趕來了。
“張嬤嬤說他中午吃的多了，找個大夫看看脾胃。”她直言：“我不懂醫。”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大夫之前就給林軒玉把過脈了，毒，自然還是把不出來，卻知道，他的身體在好轉。但小孩先天體弱，後天又跟不上，脾胃自然是弱的。平時飲食確實需要注意，但一點粥和蔬菜，卻並沒有問題。他照實把話又說一遍……
張嬤嬤對此十分有經驗：“請大夫給我們小少爺把禁忌寫下來，若是有食譜，那就最好了。”
大夫連忙應了。他本就是林家常請的大夫，對於林軒玉的情況十分了解。這單子他也早寫過一回……此時寫來，駕輕就熟，很快就寫了好幾張。
送走大夫，林如海又跟季顏和林軒玉匆匆說了兩句，便也匆匆的走了。
林如海這一走，便是將近兩個月。兩個月裏，除了隔三岔五的有人送東西過來，他自己卻是半次沒來過。對於他這樣的行為，季顏毫無感覺，可林軒玉卻是從開始的期待，天天追問，“父親怎麽還不來看我？”到後來，變成了惶然。嘴裏的話則成了：“父親是不是不要我了？”而孩子其實是很健忘的，過了不到半個月，林軒玉嘴裏就再不提林家的任何人了。
對此，張嬤嬤跟如意相當著急，可惜季顏依舊淡定如斯。
兩個月後，季顏看著長高一截的林軒玉，很有些無奈。
小家夥身上的毒已經很久不曾再發作了，徹底排幹淨了。甚至他原來的弱症都好了許多。天天吃得香，睡得好，活蹦亂跳，爬樹逗鳥，就差房揭瓦了。
受上輩子的影響，季顏實在不愛熱鬧的，上輩子在一方古墓裏，待了幾十年。哪怕成了鬼，也沒想過往外飄便可想而知了。
如今雖沒那麽誇張，但一來時間短，不過短短兩個月。二則，她還隔三岔五的就要進一趟山，莊子裏更有個狗嫌貓厭的小娃子。因此從沒想過要進城一趟，打探情況。事實上，兩個月裏，她連問都沒問林如海的消息。
直到兩個月，林軒玉徹底好了，好到已經有些精力過盛，大大的影響了她的清靜時，她終於想到熊孩子的監護人。明明說好兩個月來接人的，如今兩個月到了，來接人的人呢？
她到是有意讓張嬤嬤和如意直接帶人走，她可以免費提供馬車和侍衛，可這兩人卻死腦筋的很，一定要自家老爺的命令，否則絕不離開。
等不來人，就隻能自立更生了。
叫來李櫃：“你進城，找林大人，讓他來接他兒子。”
結果李櫃的一臉糾結：“姑娘，林大人隻怕沒空。”李櫃對外麵的情況，多少還是了解的。尤其是他的舊主的情況，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禦駕南巡，如今正到金陵，林大人這會兒，應該是在金陵了。”
“禦駕？那就沒辦法了。”如果林如海在，就算他沒空，她隻要關照一聲，直接把人送回去就行。可若是他人不在，她還真怕把人送回去，分分鍾就又被人弄死。雖然不知道林軒玉原來是怎麽中的毒，身體又虧成那樣。可顯然，他的那個生母，除了在對付小妾的問題上，智商爆表一下下。換成其他時候，智商似乎顯得略不在線。
林如海不在，那就繼續等吧。
“姐姐。”林軒玉一路跑的往好跟前衝，在他身後，如意一路小跑的跟著。一個月前，她肯定一邊追一邊叫：少爺，慢著點。如今她已經十分習慣了，跟的距離也沒那麽近了。待看到她，更是直接停了下來。
季顏抿著唇扶住因衝得太快，而差點撞到她身上的小家夥，“我記得你已經開始啟蒙了。”事實上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如海是探花郎，不可能不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做出培養。
林軒玉眨著大眼睛，仰著頭，“隻背了《三字經》《千字文》。”頓了一下，有幾分扭捏道：“這段時間一直沒……好似忘了許多。”
他這兩個月是玩瘋了，而且到底年紀小。本來學的時間就不長，再加上他那身體，花費的精力有限。忘記了，很正常。
“從今天開始，重新再學。”她對走過來的如意道：“帶他回去沐浴，回頭送到書房來。”
如意一臉驚喜，忙道：“是。”
季顏先一步到書房裏，林如海準備的十分全麵，哪怕是三百千這樣的啟蒙書本，全都有，而且還不隻一套。
不一會兒，林軒玉過來。季顏便直接教他讀書。
也沒什麽講究，隻是一人一本書，她念一句，他跟著念一句罷了。
她還是小龍女的時候，基本上是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不管是什麽，聽一遍就夠了。所以，她直接將小龍女學習時的模式照搬了過來。她念完一遍，就問他：“記下了麽？”林軒玉搖頭：“沒有。”
她皺了下眉，然後也才反應過來。過目不忘這種技能，大多數人都是沒有的。
“那再讀一遍。”她繼續帶著他一句一句的念。“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
又一遍念完，李櫃家的在門外輕道：“姑娘，林老爺來了。林老爺的馬車還在兩裏外，卻派了人過來，讓莊子裏的人全都回避……那人身上沾著血跡，形跡狼狽，隻怕是出了事呢。”
季顏皺眉，這莊子說是她的，可如今看來，林如海也沒當自己是外人。好吧，這是她放縱的結果。就當是為了原身進孝了。
“聽林老爺的。”待她下去了，季顏才看向抿著嘴，小臉憋得通紅的林軒玉：“要不要去我迎一下？”
林軒玉眼瞬間紅了，眼淚包在眼裏：“他不是不要我了麽？還來做什麽？”
“誰說他不要你的？”
“沒有人說。可是，他好久沒來了。”
“走吧。”季顏放下書，轉身出門。林軒玉猶豫了一下，慢了幾步，卻還是跟了出來。
季顏並沒有迎到外麵，這兩個月裏，徐嬤嬤也履行自己的職責，盡力的給她說一些大家閨秀的規矩。她雖然大多都沒做到，但還是聽進去不少。關起門來，她依舊想如何便如何。可對外，好歹大麵上要做一做。為此，她甚至還準備了幾條麵紗，留著出門時用。
此時出迎，自然也隻到院門口。因為她本來住的就是主院，這本該是一家之主，當家的男人住的地方，本就離大門極近……若是再出去，就迎到門外了。
“你去門口迎你父親。”季顏不能去，那就林軒玉去。張嬤嬤和如意一左一右護著他出去，兩裏地，有馬車在，轉眼就到了。
過了沒一會兒，就聽著林軒玉焦慮的聲音：“姐姐，快來啊！！”
季顏皺眉。不用出去，她都聞到血腥味了。
一抬眼，來人已入眼簾。人到是不少，除了緊張兮兮的林軒玉外，還有五個人，打頭是一個貴氣十足，卻一身冰寒的年輕男子。林如海落後他一步，陪在身側。身後那三人，其中兩個看著是侍衛。最後那一個，被人抱在懷裏，生死不知。至於血腥味？來的這幾人裏，包括林如海在內，每一個身上都有傷。實在分不出是誰的……
“林大人，你們這是？”她又不是大夫，帶著這麽多的傷患到她這裏來是怎麽回事？
“顏兒，我們路經附近，受到伏擊。此時回城多有不便，這才過來打擾……”林如海連忙解釋，“我記得你這裏有大夫的。”
自然，能將這樣的人收服為已用，他也高興。因此，他十分讚同帶著季顏入紅塵，不管是以什麽方式。遊山玩水也好，看世事浮華也好，享榮華富貴也好……這些都是手段。
然爾這一看，他便知道，他七弟至此時，所做的一切，還不夠。
那雙眼裏，清冷如常。沒有任何其他女子麵對此情此景時會有的嫉妒，甚至在意都無。
絕情斷念？他總是不信的。隻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佛家還講究六根清靜，了斷塵緣。可依舊有七情六欲，甚至中途還俗的。便是神仙，還有思凡的。人，更是不可能做到。至少，他是不信的。
而此時，他七弟那裏終於把那小姑娘推出去。不過，一聽那小姑娘的話，他眉就擰了起來。雖然聽起來處處在理，又看似大方。可七弟看不出來，他卻如何看不出來，這一切分明就是算計好的。這種行徑，在內院後宅，不知多少。也就是七弟……在宮裏，宮女的目標隻對著皇上。七弟還小，根本接觸不到。至於後宅？七弟還小，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也難怪，會被這小姑娘這麽粗淺的手段給算計了。
薛家雖說現任家主廢物了點，但好歹是金陵四大家之一。他們兄弟大大方方的進城，薛家若是連這樣的消息都得不到，那早就被吞得連渣都不剩了。
看了一眼那姑娘，半麵被紗遮，隻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眉黛膚白，到也有些風格。但再有風格的女子，便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往男人懷裏撲的行為，便落入下下層。尤其是她眼底算計，即便是藏得深，依舊破壞了那雙眼睛的美。說起到，到是季顏的那雙眼，雖然清冷不近人情，卻是純粹之極。
“四哥。”司徒瞮一聽到聲音，自然轉首，看到司徒睿，眼睛一亮。“你忙完了？”
司徒睿點了點頭，冷冷的掃了薛家兄妹一眼：“堵在門口做什麽，還不走？”他與司徒瞮不同，既然出門，自然有侍衛侍女前呼後擁，閑雜人等，全都被擋得遠遠的。薛家的女孩雖想再開口，被他冷眼一掃，也嚇得閉了嘴。哼，不過如此。
一行人終於出了客棧門，司徒瞮才幹咳一聲，又湊到季顏身邊：“顏兒，你沒嚇到吧？”
季顏搖頭，此時她並不太想跟他說話。因為她急著跟腦子裏的係統說話，因為它說：【這個薛寶釵的靈魂有些奇怪。】
“是有點不對勁！”她覺得，薛寶釵應該不會做出這種，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往男人懷裏撲的事情。因此，之前聽到對方自報姓薛的時候，她有些嚇到了。“對了，哪裏奇怪？”
【說不上來。】
季顏眨了眨眼：“會不會被穿越了？”
【不會。靈魂跟身體的契合度百分百，沒有改變的跡象。但是……她的靈魂有點雜。】
“靈魂雜是什麽意思？”
【就像林黛玉入世走了一遭一樣，就是汙了她的靈魂。她的靈魂也被汙了，已經完全融合了，她自己並不排斥。這汙染的程度，比林黛玉結束這一世的程度還深。】係統嘖嘖出聲：【可惜了。】
季顏也覺得可惜，不過，與她無關。不管是林黛玉，還是薛寶釵，或者那些正釵副釵之類的，都跟她半點關係也無。甚至她覺得，就算她們的悲劇在她麵前上演，她也不會有絲毫憐憫。
說到底，最可憐的是被她們這些人影響的真正的凡人。這才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就為了讓她們這些人入凡還債曆練，毀了多少家庭？基本上，被她們沾上的，都是家破人亡了。
而她們這些人，在來到這世間之前，就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麽。說得更直白些，她們來這世間，就是為了受這份罪。好似林黛玉，也許在這世間，她當真是活得苦。可她本就是來還債的，難道還要人捧著她，供著她不成？真要如此，等她幸福一生的回到太虛幻境，又該如何？欠的因果還在，白跑了一趟人間……再來禍害一次？
【要知道，真不是什麽人都能下凡曆練的。一般都是修行達到瓶頸，沒辦法了才入世的。那是下去煉心的……這紅樓夢裏最有意思，剛化形的什麽都不知道小妖精，一張白紙似的，什麽都不教，直接就推進人世這大染缸裏，還是這麽個世界……根本就是不想好啊。】
季顏深覺，係統這槽吐的好有道理。
“顏兒，你沒事吧？”司徒瞮見她一直不出聲，又是擔心，又是期待的瞅著她的小臉。
季顏看他一眼，“無事。”
司徒瞮既希望她因為他跟別的女人接觸而生氣，又怕她生氣。但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眸，他就知道，他想多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嘿嘿笑著，然後又問：“你想去哪逛？可是有什麽需要買的？”
季顏搖頭：“我沒有要買的。”她對這裏也不了解：“隨便走走，再吃飯？”
司徒瞮立刻點頭：“好，我們先隨便逛逛，再去吃飯。這裏的望江樓的江鮮是一絕呢……”
金陵城熱鬧繁華，街道上自然也如此。哪怕已是傍晚，有許多人已經歸家，依舊堪稱熱鬧。而不知是什麽緣故，這個時期的金陵城晚上並沒有宵禁。天色漸晚，司徒瞮果然帶她去了望江樓。司徒睿似乎就隻是跟著，對於他們去哪裏，做什麽，並不發表意見。
用完飯出來，天便見黑了。街上行人幾乎不見，卻有不少馬車，車轅上掛著燈，卻連馬鞭都不甩，悄無聲息的前行著。
司徒瞮臉有些黑，連忙道：“顏兒，天黑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季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些馬車，“秦淮河？”
“咳！！”司徒瞮讓口水嗆了一下，尷尬又古怪的道：“顏兒知道啊？”
“知道。”她的耳力好，此時還能聽到那些馬車裏的聲音。有的裏麵並不是一人，而是好幾個同伴一起。其中一輛裏，正聊著什麽清語姑娘今天晚上要彈琴。今晚這些人，竟是大半都是為她而去的。“清語姑娘，很出名嗎？”
“咳咳咳。”司徒瞮咳的停不下來，這次完全是不可思議：“你怎麽會知道？”是誰將這些汙七八糟的東西傳入她的耳的？若是讓他知道……
“聽到的。”季顏收回視線，抿了抿唇，轉身向著來路走去。
“顏兒，那不是好地方，姑娘家都不該去那裏。以後一定要繞著走，聽也不要聽。”司徒瞮卻將這當成了大事，一路上殷殷叮囑。
而司徒睿在他們身後，卻是微閃了下眼眸。因為他感覺到，有那麽一瞬間，季顏動念了。
這是好事……果然，她並沒有說的那麽誇張。七情六欲她有的，隻不過，比旁人淡薄些罷了。
回到客棧，大堂裏幾乎無人。除了老板外，還有一個富態的中年人。
一看到他們，就迎了上來。“小的劉貴，添為薛家大總管。之前小的家主人不識泰山，得罪了貴人，心中惶恐……特奉上薄禮，還請兩位殿下笑納。另外，家主在望江樓訂了桌酒宴，還請殿下賞臉……”
司徒睿接過禮單，掃了一遍，才冷聲道，“禮放下，酒宴則不必了。”薛家雖然有錢，但卻不是他能伸手的。上麵有皇帝，有太子。四大家族乃是皇上給太子的，他可以收禮，卻不能更多接觸了。
“從沒吃過這麽多？”季顏被這話驚到了, 那碗不過拳頭大小，而林軒玉已經三歲了：“你去通知林大人，讓他找個大夫給他。”她不是大夫, 看不出來他的腸胃能不能承受這一切。
“是。”張嬤嬤對這命令雖然意外，卻還是立刻去做了。甚至是緊張、緊急的，生怕自家小少爺出什麽事。
莊子附近就有林如海留下來的人, 她隻要吩咐一聲。
吃完飯, 林軒玉跟如意進了書房, 林軒玉要讀書。
雖然不知道三歲的孩子能讀什麽，季顏也不管他。她自己找了一個空房間煉製玉蜂漿。需要的東西，全都在她的空間裏，自然也不需要別的準備。到她傍晚出來, 大夫也已經到了。同在的，還有林如海。
“姑娘。”“姐姐。”“顏兒。”
門一開，好幾個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到讓她驚訝了一回。
“顏兒，怎麽突然叫大夫？”聽到這邊急著找大夫, 他嚇了一跳, 隻以為軒兒出了什麽事, 急急的就趕來了。
“張嬤嬤說他中午吃的多了，找個大夫看看脾胃。”她直言：“我不懂醫。”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大夫之前就給林軒玉把過脈了，毒，自然還是把不出來，卻知道，他的身體在好轉。但小孩先天體弱，後天又跟不上，脾胃自然是弱的。平時飲食確實需要注意，但一點粥和蔬菜，卻並沒有問題。他照實把話又說一遍……
張嬤嬤對此十分有經驗：“請大夫給我們小少爺把禁忌寫下來，若是有食譜，那就最好了。”
大夫連忙應了。他本就是林家常請的大夫，對於林軒玉的情況十分了解。這單子他也早寫過一回……此時寫來，駕輕就熟，很快就寫了好幾張。
送走大夫，林如海又跟季顏和林軒玉匆匆說了兩句，便也匆匆的走了。
林如海這一走，便是將近兩個月。兩個月裏，除了隔三岔五的有人送東西過來，他自己卻是半次沒來過。對於他這樣的行為，季顏毫無感覺，可林軒玉卻是從開始的期待，天天追問，“父親怎麽還不來看我？”到後來，變成了惶然。嘴裏的話則成了：“父親是不是不要我了？”而孩子其實是很健忘的，過了不到半個月，林軒玉嘴裏就再不提林家的任何人了。
對此，張嬤嬤跟如意相當著急，可惜季顏依舊淡定如斯。
兩個月後，季顏看著長高一截的林軒玉，很有些無奈。
小家夥身上的毒已經很久不曾再發作了，徹底排幹淨了。甚至他原來的弱症都好了許多。天天吃得香，睡得好，活蹦亂跳，爬樹逗鳥，就差房揭瓦了。
受上輩子的影響，季顏實在不愛熱鬧的，上輩子在一方古墓裏，待了幾十年。哪怕成了鬼，也沒想過往外飄便可想而知了。
如今雖沒那麽誇張，但一來時間短，不過短短兩個月。二則，她還隔三岔五的就要進一趟山，莊子裏更有個狗嫌貓厭的小娃子。因此從沒想過要進城一趟，打探情況。事實上，兩個月裏，她連問都沒問林如海的消息。
直到兩個月，林軒玉徹底好了，好到已經有些精力過盛，大大的影響了她的清靜時，她終於想到熊孩子的監護人。明明說好兩個月來接人的，如今兩個月到了，來接人的人呢？
她到是有意讓張嬤嬤和如意直接帶人走，她可以免費提供馬車和侍衛，可這兩人卻死腦筋的很，一定要自家老爺的命令，否則絕不離開。
等不來人，就隻能自立更生了。
叫來李櫃：“你進城，找林大人，讓他來接他兒子。”
結果李櫃的一臉糾結：“姑娘，林大人隻怕沒空。”李櫃對外麵的情況，多少還是了解的。尤其是他的舊主的情況，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禦駕南巡，如今正到金陵，林大人這會兒，應該是在金陵了。”
“禦駕？那就沒辦法了。”如果林如海在，就算他沒空，她隻要關照一聲，直接把人送回去就行。可若是他人不在，她還真怕把人送回去，分分鍾就又被人弄死。雖然不知道林軒玉原來是怎麽中的毒，身體又虧成那樣。可顯然，他的那個生母，除了在對付小妾的問題上，智商爆表一下下。換成其他時候，智商似乎顯得略不在線。
林如海不在，那就繼續等吧。
“姐姐。”林軒玉一路跑的往好跟前衝，在他身後，如意一路小跑的跟著。一個月前，她肯定一邊追一邊叫：少爺，慢著點。如今她已經十分習慣了，跟的距離也沒那麽近了。待看到她，更是直接停了下來。
季顏抿著唇扶住因衝得太快，而差點撞到她身上的小家夥，“我記得你已經開始啟蒙了。”事實上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如海是探花郎，不可能不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做出培養。
林軒玉眨著大眼睛，仰著頭，“隻背了《三字經》《千字文》。”頓了一下，有幾分扭捏道：“這段時間一直沒……好似忘了許多。”
他這兩個月是玩瘋了，而且到底年紀小。本來學的時間就不長，再加上他那身體，花費的精力有限。忘記了，很正常。
“從今天開始，重新再學。”她對走過來的如意道：“帶他回去沐浴，回頭送到書房來。”
如意一臉驚喜，忙道：“是。”
季顏先一步到書房裏，林如海準備的十分全麵，哪怕是三百千這樣的啟蒙書本，全都有，而且還不隻一套。
不一會兒，林軒玉過來。季顏便直接教他讀書。
也沒什麽講究，隻是一人一本書，她念一句，他跟著念一句罷了。
她還是小龍女的時候，基本上是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不管是什麽，聽一遍就夠了。所以，她直接將小龍女學習時的模式照搬了過來。她念完一遍，就問他：“記下了麽？”林軒玉搖頭：“沒有。”
她皺了下眉，然後也才反應過來。過目不忘這種技能，大多數人都是沒有的。
“那再讀一遍。”她繼續帶著他一句一句的念。“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
又一遍念完，李櫃家的在門外輕道：“姑娘，林老爺來了。林老爺的馬車還在兩裏外，卻派了人過來，讓莊子裏的人全都回避……那人身上沾著血跡，形跡狼狽，隻怕是出了事呢。”
季顏皺眉，這莊子說是她的，可如今看來，林如海也沒當自己是外人。好吧，這是她放縱的結果。就當是為了原身進孝了。
“聽林老爺的。”待她下去了，季顏才看向抿著嘴，小臉憋得通紅的林軒玉：“要不要去我迎一下？”
林軒玉眼瞬間紅了，眼淚包在眼裏：“他不是不要我了麽？還來做什麽？”
“誰說他不要你的？”
“沒有人說。可是，他好久沒來了。”
“走吧。”季顏放下書，轉身出門。林軒玉猶豫了一下，慢了幾步，卻還是跟了出來。
季顏並沒有迎到外麵，這兩個月裏，徐嬤嬤也履行自己的職責，盡力的給她說一些大家閨秀的規矩。她雖然大多都沒做到，但還是聽進去不少。關起門來，她依舊想如何便如何。可對外，好歹大麵上要做一做。為此，她甚至還準備了幾條麵紗，留著出門時用。
此時出迎，自然也隻到院門口。因為她本來住的就是主院，這本該是一家之主，當家的男人住的地方，本就離大門極近……若是再出去，就迎到門外了。
“你去門口迎你父親。”季顏不能去，那就林軒玉去。張嬤嬤和如意一左一右護著他出去，兩裏地，有馬車在，轉眼就到了。
過了沒一會兒，就聽著林軒玉焦慮的聲音：“姐姐，快來啊！！”
季顏皺眉。不用出去，她都聞到血腥味了。
一抬眼，來人已入眼簾。人到是不少，除了緊張兮兮的林軒玉外，還有五個人，打頭是一個貴氣十足，卻一身冰寒的年輕男子。林如海落後他一步，陪在身側。身後那三人，其中兩個看著是侍衛。最後那一個，被人抱在懷裏，生死不知。至於血腥味？來的這幾人裏，包括林如海在內，每一個身上都有傷。實在分不出是誰的……
“林大人，你們這是？”她又不是大夫，帶著這麽多的傷患到她這裏來是怎麽回事？
“顏兒，我們路經附近，受到伏擊。此時回城多有不便，這才過來打擾……”林如海連忙解釋，“我記得你這裏有大夫的。”
自然，能將這樣的人收服為已用，他也高興。因此，他十分讚同帶著季顏入紅塵，不管是以什麽方式。遊山玩水也好，看世事浮華也好，享榮華富貴也好……這些都是手段。
然爾這一看，他便知道，他七弟至此時，所做的一切，還不夠。
那雙眼裏，清冷如常。沒有任何其他女子麵對此情此景時會有的嫉妒，甚至在意都無。
絕情斷念？他總是不信的。隻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佛家還講究六根清靜，了斷塵緣。可依舊有七情六欲，甚至中途還俗的。便是神仙，還有思凡的。人，更是不可能做到。至少，他是不信的。
而此時，他七弟那裏終於把那小姑娘推出去。不過，一聽那小姑娘的話，他眉就擰了起來。雖然聽起來處處在理，又看似大方。可七弟看不出來，他卻如何看不出來，這一切分明就是算計好的。這種行徑，在內院後宅，不知多少。也就是七弟……在宮裏，宮女的目標隻對著皇上。七弟還小，根本接觸不到。至於後宅？七弟還小，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也難怪，會被這小姑娘這麽粗淺的手段給算計了。
薛家雖說現任家主廢物了點，但好歹是金陵四大家之一。他們兄弟大大方方的進城，薛家若是連這樣的消息都得不到，那早就被吞得連渣都不剩了。
看了一眼那姑娘，半麵被紗遮，隻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眉黛膚白，到也有些風格。但再有風格的女子，便是這大庭廣眾之下，往男人懷裏撲的行為，便落入下下層。尤其是她眼底算計，即便是藏得深，依舊破壞了那雙眼睛的美。說起到，到是季顏的那雙眼，雖然清冷不近人情，卻是純粹之極。
“四哥。”司徒瞮一聽到聲音，自然轉首，看到司徒睿，眼睛一亮。“你忙完了？”
司徒睿點了點頭，冷冷的掃了薛家兄妹一眼：“堵在門口做什麽，還不走？”他與司徒瞮不同，既然出門，自然有侍衛侍女前呼後擁，閑雜人等，全都被擋得遠遠的。薛家的女孩雖想再開口，被他冷眼一掃，也嚇得閉了嘴。哼，不過如此。
一行人終於出了客棧門，司徒瞮才幹咳一聲，又湊到季顏身邊：“顏兒，你沒嚇到吧？”
季顏搖頭，此時她並不太想跟他說話。因為她急著跟腦子裏的係統說話，因為它說：【這個薛寶釵的靈魂有些奇怪。】
“是有點不對勁！”她覺得，薛寶釵應該不會做出這種，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往男人懷裏撲的事情。因此，之前聽到對方自報姓薛的時候，她有些嚇到了。“對了，哪裏奇怪？”
【說不上來。】
季顏眨了眨眼：“會不會被穿越了？”
【不會。靈魂跟身體的契合度百分百，沒有改變的跡象。但是……她的靈魂有點雜。】
“靈魂雜是什麽意思？”
【就像林黛玉入世走了一遭一樣，就是汙了她的靈魂。她的靈魂也被汙了，已經完全融合了，她自己並不排斥。這汙染的程度，比林黛玉結束這一世的程度還深。】係統嘖嘖出聲：【可惜了。】
季顏也覺得可惜，不過，與她無關。不管是林黛玉，還是薛寶釵，或者那些正釵副釵之類的，都跟她半點關係也無。甚至她覺得，就算她們的悲劇在她麵前上演，她也不會有絲毫憐憫。
說到底，最可憐的是被她們這些人影響的真正的凡人。這才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就為了讓她們這些人入凡還債曆練，毀了多少家庭？基本上，被她們沾上的，都是家破人亡了。
而她們這些人，在來到這世間之前，就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麽。說得更直白些，她們來這世間，就是為了受這份罪。好似林黛玉，也許在這世間，她當真是活得苦。可她本就是來還債的，難道還要人捧著她，供著她不成？真要如此，等她幸福一生的回到太虛幻境，又該如何？欠的因果還在，白跑了一趟人間……再來禍害一次？
【要知道，真不是什麽人都能下凡曆練的。一般都是修行達到瓶頸，沒辦法了才入世的。那是下去煉心的……這紅樓夢裏最有意思，剛化形的什麽都不知道小妖精，一張白紙似的，什麽都不教，直接就推進人世這大染缸裏，還是這麽個世界……根本就是不想好啊。】
季顏深覺，係統這槽吐的好有道理。
“顏兒，你沒事吧？”司徒瞮見她一直不出聲，又是擔心，又是期待的瞅著她的小臉。
季顏看他一眼，“無事。”
司徒瞮既希望她因為他跟別的女人接觸而生氣，又怕她生氣。但對上那雙清冷的眼眸，他就知道，他想多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嘿嘿笑著，然後又問：“你想去哪逛？可是有什麽需要買的？”
季顏搖頭：“我沒有要買的。”她對這裏也不了解：“隨便走走，再吃飯？”
司徒瞮立刻點頭：“好，我們先隨便逛逛，再去吃飯。這裏的望江樓的江鮮是一絕呢……”
金陵城熱鬧繁華，街道上自然也如此。哪怕已是傍晚，有許多人已經歸家，依舊堪稱熱鬧。而不知是什麽緣故，這個時期的金陵城晚上並沒有宵禁。天色漸晚，司徒瞮果然帶她去了望江樓。司徒睿似乎就隻是跟著，對於他們去哪裏，做什麽，並不發表意見。
用完飯出來，天便見黑了。街上行人幾乎不見，卻有不少馬車，車轅上掛著燈，卻連馬鞭都不甩，悄無聲息的前行著。
司徒瞮臉有些黑，連忙道：“顏兒，天黑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季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些馬車，“秦淮河？”
“咳！！”司徒瞮讓口水嗆了一下，尷尬又古怪的道：“顏兒知道啊？”
“知道。”她的耳力好，此時還能聽到那些馬車裏的聲音。有的裏麵並不是一人，而是好幾個同伴一起。其中一輛裏，正聊著什麽清語姑娘今天晚上要彈琴。今晚這些人，竟是大半都是為她而去的。“清語姑娘，很出名嗎？”
“咳咳咳。”司徒瞮咳的停不下來，這次完全是不可思議：“你怎麽會知道？”是誰將這些汙七八糟的東西傳入她的耳的？若是讓他知道……
“聽到的。”季顏收回視線，抿了抿唇，轉身向著來路走去。
“顏兒，那不是好地方，姑娘家都不該去那裏。以後一定要繞著走，聽也不要聽。”司徒瞮卻將這當成了大事，一路上殷殷叮囑。
而司徒睿在他們身後，卻是微閃了下眼眸。因為他感覺到，有那麽一瞬間，季顏動念了。
這是好事……果然，她並沒有說的那麽誇張。七情六欲她有的，隻不過，比旁人淡薄些罷了。
回到客棧，大堂裏幾乎無人。除了老板外，還有一個富態的中年人。
一看到他們，就迎了上來。“小的劉貴，添為薛家大總管。之前小的家主人不識泰山，得罪了貴人，心中惶恐……特奉上薄禮，還請兩位殿下笑納。另外，家主在望江樓訂了桌酒宴，還請殿下賞臉……”
司徒睿接過禮單，掃了一遍，才冷聲道，“禮放下，酒宴則不必了。”薛家雖然有錢，但卻不是他能伸手的。上麵有皇帝，有太子。四大家族乃是皇上給太子的，他可以收禮，卻不能更多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