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 季顏的房門才被打開。


    兩人都在,隻是兩人身上都受了不少傷, 尤其是臉上。也不知這兩人怎麽想的,盡往臉上的招呼。


    季顏看了一眼秦禦的胳膊, 見那裏又往外滲血。明知道是苦肉計, 卻還是會中招。“家裏有藥嗎?”


    “有。”


    季顏將藥箱找出來, 給他重新消毒,包紮。


    季子修死賴著不走,此時在一邊看著, 就道:“看不出來, 季顏還會包紮?”


    季顏懶得搭理他,還是秦禦在一邊介紹道:“這是季子修,是舅舅, 就是季隊的兒子。平時沒什麽正形, 還是個花花公子。顏兒以後不用管他就行。”


    “喂,子常,你可別汙蔑我, 我怎麽就花花公子了?我可是……”


    沒人搭理他, 季顏利落的將傷包好,旁的地方也沒辦法。都是拳頭揍出來的淤青, 敷一敷就行。至於特效藥,還真沒有。秦禦搬時來時間短, 這些東西準備的不齊全。


    季顏沒辦法, 煮了幾個雞蛋, 一人分兩個,自己在臉上滾。


    這種傷,不嚇人。可就是不好退,兩個大男人頂著一臉傷出門,太難看。


    季顏見兩人安穩了,就又去找自己的箱子。既然要矜持了,那就矜持到底。隻是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找到,“季子常,我的箱子呢?”


    “丟了。”秦禦眼也不眨的道。讓邊上的季子修直咧嘴!他算是看出來了,甭管這一見鍾情多不靠譜,也別管這小姑娘出身還是之前那點破事,他這個表弟是真的上心了。


    他心裏不痛快,他為什麽來?就是怕這個好較真的表弟,較了真。萬一碰上個不怎麽樣的,回頭不是傷身又傷心?可他也沒想到,還是晚了。而且,看到現在,他也琢磨點意思出來了。小姑娘挺大方一人,眼神透亮,腰板筆直,不像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之前那事兒,他們都知道,有的是真的讓人看不上,有的也確實挺無辜。這小姑娘,沒準真是就正好撞上。


    換位思考一下,小姑娘也沒毛病。跟著同學出來玩,有人熱烈的追求。情竇初開的,再碰上個個中老手,被人哄了也正常。最難得的是,小姑娘一被甩,立刻就跟過去那些人事全都劃清界線了。他們調查了不少人,很多小姑娘跟她都是一個套路下來的,多少都在沒有了“男朋友”供應之後,就不習慣回到原來的生活,然後主動的靠近那些人,主動的進入那個圈子?


    雖然他們這些人不恥,但真說起來,誰也不管這事。不過份的,那就是願打願挨的事。他們雖是警察,可認真講,這年頭一心正義,啥事都管的,真沒幾個。


    報上來的案子都處理不了,這種事,不是當頭碰上那些作惡的,誰管這閑事?要說碰上?那就更不可能了,誰大街上做這些?


    所以,相對來說,這姑娘主動避開,躲過一劫,其實還是挺難能可貴,品性不壞的。


    人就是這樣,沒打架之前,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人不行。打了一架,知道自己表弟完了,就能隻盡可能找一找她身上的優點。隻要找,還能沒優點?原來不以為意的,找更差的比一比,那也就成優點了。


    可現在再看,人家小姑娘不樂意了,得,他這會兒是肯定辦壞事了。看著自家表弟時不時丟過來的眼刀子,他這會兒隻想離開。可頂著這一臉傷怎麽走啊?怎麽也得混到天黑。


    季顏不信他真把箱子丟了,從頭到尾就沒聽到開大門的聲音。“行吧,我再去買一個。”說著就要往外走,還沒碰到門呢,就被秦禦一把撈了回來。看客廳裏季子修礙事,直接抱著她進了房。


    “顏兒,別生氣,別走,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先把家裏收拾幹淨,再讓他們見你的。你要怪就怪我,但咱們不興離家出走,回娘的……”麵對季顏表,他十分放得下臉麵。不管出生怎麽樣,他是個兵。一起的都是男人,都跟家裏媳婦、女朋友分隔兩地。職業決定了他們戀愛的模式,平時見不著,見著了那就可勁的對人家好。不好誰稀罕你啊,一年見不著幾次麵,家裏什麽都自已一把扛,還得幫著照顧雙方父母……所以,當兵的甭管在部隊裏怎麽樣,回到家,那絕對落得下臉,放得下身段。別說說說好話了,那讓幹什麽幹什麽,絕不皺下眉頭的。


    秦禦之前沒談過戀愛,可身邊的人談過,看過不少。


    季顏被他逗笑了:“這可不是離家出走,這不是我家呢。回娘家更說不上……不過,你表哥說的挺對。我不能這麽不清不楚的住你這,影響不好。”


    “沒有不好。”秦禦立刻道:“誰說我揍他。”


    “咱們要以理服人。當著麵不說,背地裏你還能知道?”季顏推他,推不開。這家夥個子大,身板也結實,重得要死。


    “不行,就是不許走。”秦禦直接耍賴:“我回去就打結婚報告,回頭咱們就領證。”


    做夢比較好。


    “要不……我住別處去。”這是他最後的退讓了:“可我想給顏兒做飯,他們說了,要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我都沒把我會的菜都給你做一遍呢……”


    “而且,我初五就得歸隊,以後再想見你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他抱著她輕蹭,還沒離開呢,光是想想就滿心的不舍。“顏兒,別生氣好不好。我保證,接下來的日子裏,絕不讓任何人打擾咱們……”


    季顏還是搖頭:“不好。”她抬手捂了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你聽我說,我沒生氣。但是這件事,他們說的挺對。不管咱們怎麽回事,別人都肯定以為我是為了你的錢來的……所以,我現在要堵住別人的嘴。”


    秦禦還沒明白:“怎麽堵住別人的嘴?”


    “當然是自立,賺錢啊?我要跟你保持距離,免得別人把我當不正經的人看。我要賺錢,賺到我嫁任何人,都不會讓人再用錢來衡量我的數量。”


    “啊?”秦禦有點懵,怎麽好像把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了?


    “所以,我現在要搬出去。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花你一分一文……你大可以用這個去堵你家人的嘴。”


    “不要行不行?”秦禦看著她自信得意的小臉,心跳的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了。可一想到她話人內容,又覺得鬱悶:“我不在乎的……”


    “那還不興我在乎啊?我可不想跟你站一起,人人都低看我一頭。”季顏趁著這會兒,直接將他推開:“我去買箱子,你們兄弟愛怎麽著怎麽著吧。”


    “不要……”秦禦一翻身,把人又抱了回來。


    “呐,你看啊。你是軍人,以後長時間都待在軍中。可我還要在這裏上學,將來還要在這裏工作。我大部份時間都要麵對這些人……你希望我大部份時間都過的不開心嗎?”


    可以隨軍。


    但隨軍之前呢?她總不能一直跟著他待在軍中,哪也不去吧?


    “他們不敢。”


    季顏笑了笑,怎麽可能不敢?


    秦禦也知道,但就是固執的不放手:“等過了年,再搬。反正你都搬進來了,再多住幾天。初五,最多到初五,我就要離開了……”


    看他可憐,於是季顏被他說服了。“好,那就到初五。”


    季顏應了下來,秦禦放心了,也就順便給她講了講他家裏的事。


    簡而言之呢,就是兩個字:狗血。


    秦家和季家,都是豪門。這一點毋庸置疑……對於此,季顏還是有些鬱悶的。不管什麽時候,宮九這廝總能投個好胎。不像她,多從苦難處開始。


    秦父跟季媽結婚,雖有些聯姻的意思,但也有感情基礎。秦父是軍人,季媽雖然出身軍警之家,可卻沒進這兩部。事實上,因為她是家裏最小的,寵的厲害,有些不知世事。家人也沒要求她一定要怎麽樣,女兒麽,就是要寵的。隻要不走岔了,幹什麽都行。於是大學的時候,她學了珠寶設計。


    家裏有錢讓她豁豁,沒問題。


    大學畢業之後,開了家珠寶公司,之後兩人結婚。


    雖然結了婚,可兩人都有事業,一個在軍,一個在商。兩人聚少離多……結果就有人使壞了。秦父身邊不知不覺多了個醫務兵,長得漂亮,甜美可愛。季母身邊多了一個萬能助理,長得俊帥,能力超強。


    但不得不說,家庭教育還是很重要的。這兩人身邊雖然都有誘惑,可兩人都沒放心上。兒子一個接一個的生……暗地裏的人一看不行,就又互相挑撥。這個說你妻子身邊養了個小白臉,那個說你身邊養個了小護士。不管真假,要點強的人都受不了這個。


    兩人就鬧了起來。兩人都是有責任的人,也知道這事有人暗中搗鬼,可兩人都要強,不願意妥協。一起聯手,把暗中搗蛋的人收拾了之後,繼續折騰。兩人折騰了好幾年,沒人提離婚,平時該回家還回家,該夫妻生活還是照樣。就是季母把自己兩兒子的名字全都改了。按著季家那邊的排行,對外全都季子期,季子常。兩孩子也趁著秦父不在,直接丟到季家去養。兩孩子,從小都以為自己是季家人。


    秦父在軍隊,時間常不回家。也沒注意到這麽點小事,跟老婆鬧鬧,他覺得感情還好了。夫妻麽?哪有不吵架的?回到家裏,老婆在,兒子也在,一個個長得那叫精神。他還照著原來的名字喊,也沒人告訴他,這兩人在外麵用的名字跟家裏不一樣。兩孩子也隻以為那是小名……結果就是,等他終於知道自己家兩個孩子姓季了,都過去十來年。裏裏外外,連孩子都習慣了自己的名字。


    秦父那叫一個氣,可也沒辦法。又想把名字改過來……季母能讓?肯定不能。於是,秦家這兩兒子,每個人都有兩份戶口,兩個名字。


    之後,老子季子期受他媽影響,直接經商去了。秦父當即不樂意,把還小的秦禦直接拎走,送部隊裏去了。秦禦到是喜歡部隊,安安穩穩的待著。季母心裏不痛快,總覺得這個兒子不乖,不聽話。所以在談到婚姻的時候,就一心想找個乖巧懂事聽話的兒媳婦。


    那個依依就是她千挑萬選的媳婦人選。


    本來她也沒急,這還是因為,秦禦放假回家,這麽長時間也不去看她一眼,她心裏憋著氣。又知道他跟一個女人同居……這才惹出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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