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了陰曆七月, 在這個月裏,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節日, 那就是七月十五,中元節, 俗稱鬼節。


    以往季顏對這個節日並不重視,別人怎麽過,他們怎麽過。但這一次卻不重視不行。因為, 這個月鬼門大開, 也就意味著,陰氣重。陰氣重對於活人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但對於鬼魂卻是大好時機。


    徐老的靈魂待在墨玉裏雖然能得到溫養,但效果卻並不好。最多也就是讓他不至於魂飛魄散……而陰氣對他卻是大補之物。從一開始,她打的就是這些陰氣鬼氣的主意。


    一進七月, 季顏叫來郭絮, 兩人一通祭天告地之後, 她才在墨玉周圍擺了個聚陰陣,爭取到了十五那天, 可以讓他跟著鬼魂一起前往陰間。到了那裏,以他身上的功德,自有鬼差會安排她, 到不必她再費心思。


    情況如何, 尚不可知, 她跟郭絮卻不得不先離家了。


    因為開學了。


    她跟郭絮不在, 季顏可不敢讓季儒一人待在家裏。哪怕他答應不會進她的房間,她亦是不放心。有她的聚陰陣加持,就算設了結界,也是不行。


    “爸,你搬到王叔那,等我放假回來再搬回來。”臨出門,她再三提醒。


    “爸爸知道了,爸爸什麽時候讓寶貝擔心過?”他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但他知道,寶貝向來懂事,絕不會無的放矢。何況,寶貝的話當然是要聽的,哪怕沒道理也要聽。


    季顏對他的話很是相信,傻爸爸最是知道,想要照顧女兒,首先得確保自己健康安全這個道理,不然,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報道第一天,季顏跟他兩人直接走去了學校。學校離得不遠,便也實在算不上近。可這點距離,若是開車,找堵車和找車位的時間,要比路上行駛時間長很多很多。所以,幹脆走著去。


    一早出門的郭絮走之前還笑道:“像小顏這樣的,自行車最合適。”


    這話挺有道理,但傻爸爸想了一會兒才發現:“寶貝好像沒騎過自行車。”從小學到高中,學校全都離家近。她自己不愛往外跑,遠了就打車。根本沒有這種需求!至於季顏自己,她當然是會騎車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再學一遍的打算。於是父女都無意識,到此時才想起這出來。


    父女麵麵相覷,季顏笑道:“自行車有什麽難,想學立刻就能會。不過學校離得近,咱們走過去,順便當鍛煉身體了。”


    “對,咱家寶貝肯定一學就會。”


    季顏在傻爸爸的全程陪伴下報完道,然後又在他萬分不舍下,住進了宿舍。


    學校對於學生的管理還是挺鬆的,住不住校都隨意。但第一個月,卻是必須要住校的。因為有軍訓,而身為曾經的軍人的傻爸爸,絕不可能讓她逃避軍訓,規矩也必須要守。


    所以,哪怕不舍,還是替她將該準備的都準備了,送她住校。


    到了宿舍,其他室友都來了,們們的家長也都送她們過來。於是四個家長湊到一起,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擔心。這個說:“還好,我家孩子以前住過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裏的氣侯。冬天又幹又冷,在屋裏還好,到了外麵,隻怕受不了。一會兒我得給她買些厚實的衣服……”


    那個說:“這裏的飯菜口味跟咱們老家不一樣,我家孩子還挑食的厲害,估計吃不慣。還好,現在到處都是大小飯店,到也不用太擔心。就是外麵的東西怕不幹淨!唉,真愁死人了……”


    還一個說:“我家娃到是能吃苦,就是性子暴了點,一點就著。回頭還要請室友多擔待,她性子雖不好,可心地真是沒說的……”


    傻爸爸愁死了,他的寶貝從來沒住過校。雖然小時候在這裏長到八歲,可這麽多年沒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這裏,飯菜口味?更愁了,他家寶貝一直吃的都是他跟她的手藝。她自己就不說了,他的手藝這些年也見長不少。哪是外麵的食堂能比的?再想想現在各種新聞,什麽地溝油……想想覺得喘不過氣來。怎麽能讓寶貝吃那個?


    至於性子他到不擔心,他家寶貝什麽都好,肯定人見人愛。誰要是不喜歡她,肯定是那人有問題……


    這麽一想就更擔心了,將三個小姑娘輪翻看了又看,就怕有性子不好的,再欺負他家寶貝。當然,傻爸爸相信他家寶貝不會被欺負,可這不是影響心情麽?要擱一起住一個月,萬一性子不好,早晚都在一塊,那多讓人鬱悶啊。


    鋪床的時候又愁了,這硬板床,又小又窄,連翻個身都不能,他家寶貝住不慣怎麽辦?他家寶貝這些年一直一個人住一屋,最多偶爾跟絮絮那丫頭擠擠。這一屋裏一下多了這麽多個人,再有個打呼磨牙的……


    想想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全然忘記他當年當兵的時候,條件比這艱苦多了,他還不是過來了?


    季顏是又好笑又心酸:“爸爸,就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就回去住。”然後就是一通哄。不然她真擔心她爸會違背原則,直接帶她回家。


    傻爸爸女控之魂一起,這底線真是一戳就破。


    幸好還有季顏在,不至於真的發生什麽不可控的事情。


    四人到齊,家長之間相談甚歡。室友之間亦是有意親近,最後大家一合計,出去吃個飯,算是這個寢室的第一次會餐。


    能考上這個學校的人,沒有蠢的。又都是年輕人,湊到一起,很快就說到了一起。


    四個人裏,就季顏一個人從來沒住過校。另外三人高中的時候,都住過幾年。於是,傻爸爸開始向其他三家家長取經,問一些初次住校可能遇到的問題,那認真勁,差一點就拿本子記下來了。而其他三家家長對季儒也是客氣中帶點小奉承,他們都是外地人,沒誰家真為女兒上學就直接搬過來。


    所以,一方麵覺得他對女兒寵的太過。另一麵卻又覺得,他以後就常駐在京都,自家孩子若是有什麽事,能有個家長照看著,也更放心。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四個家庭的第一次聚會,十分圓滿。


    散場之後,送四個孩子回宿舍,四家家長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留下四個孩子鬆了口氣,相視一眼,又笑了起來。


    “沒辦法,我是第一次住校。”季顏心裏發軟,“他太擔心了。”今天何嚐不是傻爸爸一個人呢,她也擔心全副心思都在她身上的他,回家之後,對著空蕩蕩的房子落淚。


    “我當初第一次住校的時候,我爸媽也是這麽緊張,第二天天沒亮,就到了學校……那時我都高中了,被同學笑了好久。”


    “我也是,當初住校的時候也差不多。不過沒季顏你爸爸這麽誇張,真的,剛才我真擔心他會直接把你帶走。你爸爸對你可真好。”


    “不過真是看不出來,你爸爸好年輕啊!說是你哥哥絕對更有說服力。”


    這到是真的,一個人年不年輕,一看身體狀態,二看心態。有她幫著調理,傻爸爸確實比同齡人年輕很多。


    到休息的時候,季顏才明白,傻爸爸的擔心真的不是沒有緣故的。因為,她真的有些不適應。


    會認床,會不舒服,身邊有三道陌生的氣息在,讓她根本無法安眠。


    季顏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嬌氣的一天。想當初,她睡過寒玉床,睡過繩子……可沒想到,麵對鋪得軟乎乎的床,她居然會失眠。


    人果然不能被太寵,一寵就嬌氣。話說回來,嬌氣的人都是被寵大的,能嬌氣是福氣。


    聽著其他人熟睡的聲音,她歎了口氣,直接放棄睡眠,在四人宿舍裏直接修煉。


    天亮,集體生活開始。不管做什麽都是四人一起,同進同出。四人性格各不相同,但卻都挺好相處,湊到一起挺有話說。


    軍訓場地就在學校的操場,對此很多同學都有些失望,據他們說,很多高校的軍訓都是去部隊的。這些大學生雖然並沒有進入部隊服役的想法,但如果可以去見識一下,他們卻非常願意。


    可惜,校方並不體諒他們的這種願望。


    等到了操場上,季顏她們宿舍的四人吃驚了:“季顏,那個是你爸爸吧?”


    季顏也吃驚,何止她爸爸啊,來給他們軍訓的這些人,她全都認識好不好?都是保全公司的人。


    “是我爸爸。”


    “你爸爸是當兵嗎?之前看著可一點都不像。”


    “季爸爸像一個學者。雖然年輕了點,也不帶眼鏡,但氣質超好。”


    “他以前當過兵,不過已經退伍了。”這些全都是退伍兵,大半都是曾是兵王。給他們軍訓,說實話,大材小用。但鑒於現在已經退伍了,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話說回來,傻爸爸穿軍裝,真是超帥。至少她身邊的這些女生,個個花癡的不行。季顏也是一臉的與有榮焉!


    不過,等開訓的時候,季儒卻並沒有直接帶班。季顏猜,他可能是領隊,也可能直接就是湊數,為的就是來看她。這種事傻爸爸完全做得出來。


    不管傻爸爸怎麽想的,在訓練的時候,他卻半點多餘的事情也沒做。教官如何要求,下麵的人就如何做。站得再久再累,太陽曬得再狠,他也沒開口叫停,更沒有想辦法讓她不參加。


    隻不過,每到休息的時候,他肯定第一時間就跑過來,扶著她去陰涼的地方。又是拿毛巾,又是遞水的……連帶著,她宿舍的三位室友,也很快就被收賣,一口一個季叔叔,叫得特別甜。季儒為了給寶貝女兒拉好感度,對她們三個也十分客氣。但凡季顏有的,她們也一樣不少。隻是沒有他親自送到手上這個待遇!於是才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季顏有個帥哥爸爸,是個退伍軍人,在保全公司裏當個小管理。


    這麽過了十來天,七月十五到了。


    季顏有事,必須離校。她拉著傻爸爸找教導員請了假,成功請了假之後,在結束一天的訓練之後,在傍晚的時候出校門。為了不讓傻爸爸跟著,她可是費了好大一通口舌,才安撫住他。


    一路送她到校門口,郭絮已經等在那裏。


    畢竟送師傅上路的日子,郭絮這個弟子還是在場的好。


    “小顏。”郭絮一看到她就跑了過來:“你看,我是不是黑了?”


    “沒有。”她用的是她給她配得保養品,怎麽可能黑?


    “你別安慰我了,天天曬成那樣,我每天都覺得自己脫了層皮,怎麽可能不黑?”郭絮歎了一聲:“不過我比其他人好多了。你是沒看到別人,真的是完全大變樣。”


    “我回頭再你配點美白的。”


    “謝謝小顏,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季顏幹脆不搭理她,以前天南海北的跑,也沒看她怕曬黑。


    回到家,一進門就打了個冷顫,屋裏陰氣實在太重。她房間外的結界,果然根本擋不住。幸好讓傻爸爸搬出去,不然在這裏住上半個月,非得生病不可。


    來到房間,哪怕開著燈,亦是漆黑一片。季顏一連串的手訣打到墨玉上麵,就見那些陰氣一陣翻滾,一起往墨玉中湧進。不過片刻,那墨玉自己便有了吸引力,如鯨吸百川,將周圍的陰氣往裏麵猛吸。屋裏的陰氣瞬間就吸取一空。燈光將屋裏照得十分明亮。恰在此時,就見一道魂魄從墨玉中慢慢走出。從開始的丁點大,到正常人大小。


    “師傅。”郭絮和季顏兩人連忙上前。


    徐老似乎有些懵,這段時間他並沒有意識。記憶還留在死亡的那一刻,連死後魂魄找到季顏,也都隻是本能,根本沒有記憶。


    “你們怎麽在這裏?”他的眉頭輕皺。他以為自己死了,身在地府。若是這樣,兩個弟子在這裏,就十分不對了。


    季顏道:“師傅死後,魂魄受損,無法進入鬼門,便找到弟子。弟子用墨玉替師傅養魂……今天七月十五……”再多也不必說了,徐老幹了一輩子的活計,他自然明白。


    聽完季顏的話,徐老嘿嘿一笑:“我的運道到是不錯。”本來他是準備魂飛魄散的,沒想到還能留下個全魂。果然,收了這個弟子,就是他最大的運道。


    “師傅,您到底怎麽死的?仇人是哪些?您告訴弟子,弟子來替您報仇。”郭絮在一邊連忙追問。時間不多,待鬼門一關,師傅就真的走了,這些真相也就再問不出來了。


    “小小年紀,哪來這麽多的煞氣。”徐老眼一瞪:“我的仇當然自己報了,還留給你這小丫頭。”


    想起他說的,那些人早就魂飛魄散,季顏到是信的。徐老平時看著笑眯眯的,可做這一行的,不管是善是惡,對付敵人,就沒有下手軟的。徐老一身功德,自然做過不少事。手裏殺傷的邪魂惡鬼不知多少……對付敵人麽,且報著必死之心去對付的敵人,怎麽可能不下狠手。他這麽大年紀,自然知道,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


    “放心吧,那些仇人,早就魂飛魄散了。他們可沒為師的好運道,收了小顏這樣可以逆天改命的弟子。”他的命早在當初拜師時,師傅就替他算過。他這一生下來,除了兩件事,其他全都一一驗證。一是收的弟子數量不對。本來他命中隻得一個弟子,結果卻是兩個。二就是他將魂飛魄散,如今卻還好好的。這大概就是天道的任慈,留給他的唯一生機。


    “真的?”郭絮顯然有些不信。


    “自然。”


    師徒三人趁著最後的時間,說個不停,直到鬼門將關,她們才準備送他離開。一路上,季顏用冥幣、魂香開道,一路他送到鬼門前。一門之隔,便是陰陽兩處。再想見,便是永不可能了。就算他投胎轉世,也是完全的陌生人。


    “小顏,你可是有話問我?”鬼門前,趁著鬼節之是出來溜彎的眾鬼都抓緊時間回鬼界。隻他們師傅,一鬼二人還在說話。徐老站在門前,卻突的問季顏。


    季顏搖頭:“師傅。您……一路走好。”最後,她用秘法將那塊墨玉封入他的靈魂。那墨玉裏,她強行開了個小空間,一來可以蘊養他的靈魂,二來,這墨玉與他靈魂相連。便是投胎轉世,也會跟著他。雖然隻有一個一立方米的空間,但她裏麵放了不少東西,放到他下輩子,也算得上一個金手指,足以讓他下輩子過得很好很好。這東西若隻放在人間使用,最多一年也就廢了。可若是經了陰間走上一朝,再投胎入世,便是得了天道承認。


    徐老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當真不開口,也就不再追問。“你們,好好的。”


    郭絮焚上安魂香,又作了一番祭祀。這才對他鄭重行了大禮:“師傅,一路走好。”


    終於,在鬼門關閉前一刻,徐老走進鬼門。


    “轟”的一聲,鬼門關閉,天地間的陰氣也被一吸而空。它慢慢沉入地底,再不複見。隻待明年中元,再來世間走上一朝。


    直到鬼門消失,郭絮才淚眼模糊,靠在季顏肩上:“小顏,我想師傅了。”


    季顏拍拍她的頭,待她平靜,止了淚,才推開她:“走吧,回家。”


    郭絮跟著她,到半道上,才突然問:“小顏,你想問師傅什麽?”


    “沒什麽。”她本想問問那個交易人的事情,但又覺得沒有必要。她都已經決定放棄任務了,問再多也不會改變想法。所以,不如不問。且她覺得,就算她問了,師傅也不會說。也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所以,還是不開口的好。讓他無牽無掛的去,早早投個好胎,安享榮華。


    郭絮不信,不是她察覺了什麽,而是她相信,師傅絕對不會胡亂開口。他即有此一問,定是因為確實發覺了什麽。可既然小顏不願意說,她就當沒有好了。


    送完師傅,兩人各自回去軍訓。


    一個月很快結束,每個人都脫了不隻一層皮,軍訓生活終於結束。


    學校例行放假,中秋國慶連在一起,放了將近十天的假。


    宿舍裏的人全都回家過節,季顏作為家已經搬到京城的人,作為地主,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季儒親自等在宿舍樓下,引得不少女生張望。雖然知道他有個上大學的女兒,可帥哥嗎?總是賞心悅目的。


    結果放假第一天,她卻發現,季儒早早起床,做完早飯就要出門。季顏才想起來,他之前說的話:“爸爸要上班了麽?”


    “是啊。”季儒現在對上班有些排斥。上班就不能在家陪寶貝了……但他自己也在戰友的提醒下,決定調整下心態。他寵寶貝沒錯,可多少也要給孩子自由的空間。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交際。像以前那樣,什麽都要跟著,一天三餐都回家吃的事,很可能讓孩子心生不滿,生出叛逆心來。他雖然認定自家寶貝肯定不會,但……他怕。萬一他這樣真的讓寶貝不高興了呢?


    想想郭絮,年紀輕輕就滿世界的跑,明明他家寶貝本事比郭絮強很多,卻天天守著他這個爸爸。每次郭絮嘴裏總能說出各種新鮮事來,他家寶貝卻除了學習,就是陪他這個爸爸……他越想越覺得,是他拖累了他家寶貝。


    就連羅成峰都說他,“你把小顏看得太緊了。你想想,你見過的那些跟她一般大的孩子,哪個像她那樣無趣的?她的生活節奏跟完全一樣,根本就跟社區裏的退休老頭老太一樣了。”


    他細細想想,覺得他們說得很對。所以,為了寶貝開心,他覺得他有必要調整一下自己。哪怕他也會想,說不定寶貝天性就是不喜歡往外跑……但考慮良久,還是決定,給寶貝自己選擇的機會。


    “放假也要上班?”季顏皺眉。


    季儒失笑:“就是因為別人放假,所以公司那邊的工作才多。各處對保全人員的需要都更重。”


    “那爸爸一路順風,還有要注意安全。”他明麵上做的是技術類的工作。但保全公司嘛,有的時候說不好的。


    “好,你乖。”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爸爸中午不回來做飯,你可以跟朋友約好,一起出去轉轉。”


    “我知道了,爸爸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送季儒出門,季顏沒準備出門。在這裏熟的就幾個室友,但放大假,她們回家過節了。連著郭絮,都回家去了。


    等季儒下班回來,知道她一天都沒出門,心裏就對自己羅成峰說的話認同了。外麵這麽熱鬧,他家寶貝卻隻能待在家裏,這該多孤單啊!尤其是白天他看到外麵那些玩得開心的年輕人,再看看自家寶貝的孤單,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於是第二天上班時,又特意提了一句:“寶貝,外麵很熱鬧,沒事就出去走走。”


    季顏依舊一切都好好好的應下來,等他走了,依舊如故。


    上午畫符,到了中午,她正準備做飯時,卻想到季儒昨晚滿是歉意的眼神,她想了想,還是拿著錢包出門了。


    外麵果然很熱鬧,但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裏。一個人逛街,其實比宅在家裏更鬱悶。最後想著反正都出來了,總不能現在再回去,便腳隨路走,不拘哪裏,先找個地方吃飯再說。


    一個人正經的找個飯店炒菜實在是有些傻,所以,最後她直接選擇連鎖的漢堡店。隨便買了點吃的,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慢慢吃著。這種食物對小孩子很有吸引力,可季顏吃來實在沒什麽趣味。


    到是外麵的街景,以及店裏的熱鬧,讓她覺得意猶味盡,也靠著這些,她將一個漢堡塞進肚子裏……隻是她也沒想到,吃個飯,居然會遇到意外。


    可哪怕對方坐下來,並且質問她時,她都沒想來對方是誰。


    “你怎麽在這裏?”


    季顏頗為無辜,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遍,依舊不認識:“這位小姐,我們認識嗎?”


    對方微窒,好一會兒才道:“你不記得我了?”


    季顏也很無奈,她到是想認識對方。可這張臉上塗了太多的脂粉,她完全看不出對方原形是什麽:“我不記得我見過你,要不……你把妝禦了,我再認認?”


    “噗!”好事者不少,看熱鬧的也永遠不缺人。從對方開始質問,就有人注意到她們這裏。所以,一聽到她這話,有人就噴了。


    就在對方要發怒,開口的時候,一個有著溫柔嗓音的男子走了過來:“小容,怎麽了,遇到熟人了嗎?”


    小容?季顏眼神微閃,跟她有關的人,又叫小容的,就隻有她那個雙胞胎妹妹季容了。


    “你是季容?”在她意識裏,季容應該跟她有六七分像,可眼前的這位跟她真是半點相似之處也沒有。


    所謂相由心生,還是有道理的。也許她長得已經跟原主有了不同……不,不對,對方能一眼就認出她來,想來她的變化並不是很大。那麽就是對方的原因了。


    “二哥。”季容此時卻不答理她了,而是跟來者打招呼。聲音溫柔,哪還有之前責問她時的尖銳。


    季顏看向她那個二哥,能被她這麽叫,且這麽相待的,應該就是她那個繼父的二子了吧?長得確實不俗,一身氣質亦是溫雅。據說,許家的商業帝國是由他大哥繼承,這位則走的是文路,到現在這會兒,應該是成為大學教授了吧!


    這麽一想,她才記起,這位工作的單位,似乎就是京都大學。


    “這是,這是……”季容神色實在尷尬,不知道要怎麽介紹。


    季顏隻好起身,自我介紹:“我是季顏。”


    許茗清對於繼母的情況自然了解,一聽這個名字,再看長相,心中就對上了:“原來是季家妹妹。我是許茗清,是小容的二哥。你也跟著她叫我二哥好了。”


    說著,便幹脆將手裏端的食盤放在桌上,湊成一桌。


    這種情況其實挺尷尬。季顏不知道,季容跟她媽在許家到底是個什麽狀態。如今突然冒出個繼母的女兒,這感覺!不過,相比較許茗清,更尷尬,或者說最在意的,就隻有季容了。


    季容心裏並不樂意,便她更想知道這個姐姐是怎麽在這裏的。看對方身上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心中猜對方是不跟自己當年一樣,因為那個男人死了,這才跑到京城來投奔她們母女的。她眼睛微閃,如果是,她到不在意收留她。最好再將她帶到許家,讓這個鄉下長大的村女,也見識見識豪門是什麽樣的。要讓她知道她們之間的差距,讓她看著她跟大哥相親相愛,讓她永遠隻能羨慕嫉妒恨,就像當年她一樣……


    這麽一想,她覺得這實在是個好主意了。她受過的苦,也定要她受過一回才好。上輩子她是什麽下場,就要她比她淒慘十倍。


    於是又問道:“你怎麽在這裏?是不是……他,出了什麽事。你來了這裏,怎麽不來找我跟媽媽?”


    她眼珠子一動,季顏就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因此隻是笑道:“我到這裏來上學。爸爸也很好,你不用擔心。我不知道你們住哪裏,所以沒去看你們。”別說住哪了,就連她們的聯絡方式都沒有。談什麽找不找的……劇情裏,有原身這個想著爸爸和妹妹的姐姐在。按時按節都會寄東西東去,雖說人沒去過,但兩邊的聯係一直沒斷過。甚至連季儒的葬禮,都是原身去辦的。現在麽?這十來年,就直接斷了。


    許茗清看向季容的眼神略有些詫異,可到底沒說什麽。


    “他很好?”季容一臉的不敢置信,不過瞬間就又掩飾了下去。可惜,功夫不到家,別說她跟許茗清了,就連旁觀者們都能看出她之前的震驚。“很好就好。”


    季顏默默搖頭,如果她就是這種狀態在許家生存,那她這輩子依舊隻能心想事不成。


    季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當初你走的時候,不就給了你聯係方式。這麽多年,也不見你有半分消息送來……”季容一臉的傷心憤怒,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罪人。


    季顏笑了笑,不以為意。


    “你為什麽不說話?心虛了?”心虛的人總會覺得別人也跟她一樣。


    “看起來你過的還不錯。”季顏實在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本來,她這部份的任務跟她沒什麽交集,既然傻爸爸都不在意了,她一個外來者,自然更不會去自找沒趣。可沒想到,對方先找上門來,還不依不饒。


    難道非要她裝作生活悲慘,去乞求哀求,讓她嚐試一下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不好意思,她沒有這個義務。


    “我過的自然不錯。”隻一句話,便讓她找到了優越感了,立時便有了洋洋得意之態。


    說實話,對於重活一世的人來說,這種表現,簡直就是愚蠢。兩輩子,也沒活明白。跟這種人,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那就好了。”季顏跟她沒什麽可說的,跟許茗清更是陌生人。“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季容立刻阻止她:“你跟我回去吧。”說這話時,她小心的看了一眼許茗清,“二哥,我可以帶她回去嗎?她畢竟是我姐姐。”


    許茗清笑道:“當然。我想,方姨也會想見見季家妹妹的。”


    季容立刻又得意又暗含一絲高高在上的看了過來:“等我們一會兒,我們吃完飯就可以帶你回去了。”


    季顏撫額失笑:“今天不方便,你回去跟媽媽說一聲,如果她想見我的話,我們另約時間。這麽突然的上門,實在是太過失禮了。”


    “你……”季容有些惱怒,“你一個鄉下來的,懂得什麽禮不禮的。讓你來就來……”


    許茗清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季家妹妹。”


    “許先生叫我季顏就可以。”


    “好吧,季顏。既然以後還要聯係,不如留個聯係方式吧。等我跟方姨說過之後……再說。”


    季顏直接從包裏拿了紙筆,寫了手機號碼過去:“如果我媽媽想聯係我,直接打這個號碼就可以。”如果不想聯係,自然也就沒必要。


    “我會將它轉交給方姨。”


    季顏點頭了點頭,“那麽,我就不打擾二位了,你們慢用。”


    “好,你慢走,路上小心。”


    季顏衝兩人點了點頭,季容還想說什麽,卻被許茗清抬手止了。她起身離開,毫無阻礙。


    出了門,她才歎著搖了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季容如果沒有上輩子的記憶,直接跟著去許家,也許還能養出些富貴品質出來。可偏偏她帶著上輩子的記憶,骨子裏的東西就根深蒂固的跟著她。麵對許家諸人的自卑,討好,全都明晃晃的。這樣的她,在許家真的能生活的好麽?


    就剛才她所觀察,許茗清對她可真是半點不客氣。不,確切的說,是客氣太過,不像自已人。而她對著許茗清,始終帶著些畏懼和討好。且隻帶一個人回家做客,都要看他的眼色……她在那裏生活了十年,卻完全沒融入進去。這也就間接說明,她根本沒拿許家當自己家!也許她是準備將來以外人的身份嫁進去,可她卻忘記了她現在是以女兒的身份進去的。


    她的不融入,讓許家人如何看她?又如何看帶著她嫁進去的媽?


    許家的人就沒有蠢笨的,眼裏容不得半粒砂子。就她這樣,許家人不可能真的接受她。隻當隨便養養,反正許家不差錢。


    又歎了口氣,隻許她媽在許家的情況,也是要受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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