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田家跟徐紅怎麽協商, 隻是到了第二天,村長那邊就有了結論。他稱徐紅這種行為叫:革命過度。


    革命錯了嗎?沒有,誰也不敢說這是錯。沒有證據就懷疑人,還獨自去找證據,這就是過度了。可這不是錯, 隻能說她革命之心太強……這不是錯,而是正確的,值得表揚的。隻是下次不要這麽激烈,有證據了再說話。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可也不能誣賴好人。


    至於偷牛, 沒證據。徐紅唯一的錯處就在牛出欄的時候, 剛好在現場。她要有那偷牛的能耐,還能被牛攆樹上去?郭三叔也說了,他就在屋裏, 門對著牛柵門, 確實是沒看到有人去開門。牛怎麽跑出來的,成了未解之謎, 但確實不關徐紅的事。


    村長威信再加巧舌如簧,又有革命二字打頭……徐紅這件事, 不管旁人怎麽想, 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才叫人活兩張皮,萬事就看人怎麽說了。正也行, 反也行。


    季顏知道村長跟田家打的什麽主意, 所以, 她不像旁人那樣,以為這事兒過去了。她一直在關注……因此,知道徐紅發瘋了一般的咒罵田家,可最後,在不聽話就去批&鬥,之後判刑槍斃的威脅下,不得不同意。


    至於田愛軍,從頭到尾沒有人問他的意見。直到最後大家決定的時候,他雖然懵了很久,還是同意了。


    他瘸了,還不能有孩子了,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會嫁給他。想要有孩子,要麽過繼,要麽娶個帶娃的二嫁……他知道他這輩子完了,為的就是這個女人。一開始的時候他怨卻不怪,命不好怪誰?他跟他哥一起上山,山是他自己願意去的,中毒也是毒早咬的,誰也沒害他。可之後,徐紅的態度卻讓人心中生恨。


    再加上送上門的女子,不要白不要。


    所以為什麽不同意?不是徐紅他想娶媳婦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娶來的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而且徐紅雖然各種不好,可她漂亮啊,遠近聞名的美人,村子裏不知多少年輕小夥偷看她。當時他哥娶的時候,他還羨慕來著。而且還是知青,大城市來的,知識份子……他還記得這姑娘剛來村子裏的時候,小臉雪白,嬌嬌嫩嫩的,說話的聲音也甜甜的,聽著人心裏發酥。


    他幹嘛不要?


    至於田家父母沒出聲,到是田愛芳對徐紅是幸災樂禍,可卻難得的閉了嘴。她肚子開始顯懷了,再鬧或是動起手來,萬一傷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她就倒了血黴了。所以,她就笑,衝著徐紅笑。


    至於田愛國,遠在千裏之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接到家裏的電報,他到是把結婚報告留了下來,可信已經寄了出來。隻是等信寄到,黃花菜都涼了。


    徐紅哭罵了一氣,之後就老實了。不哭也不鬧,可季顏知道,徐紅肯定不會這麽容易就妥脅。


    村長話這邊一說,徐紅那邊也就沒什麽事了。人被田家接了回去……本來說好,當天就讓她跟田愛軍洞房,造成既定事實,她不認也得認。這年頭的人還是單純,他們覺得,隻要睡了她,那她就沒跑了。結果清理幹淨一看,個個都是“媽呀”一聲,躲得遠遠的。


    整張臉全都變了形,又紅又腫,疙瘩滿布,凹凸不平。原來大大明亮的一雙眼睛,如今腫的隻看到一條縫,那還是她睫毛的顏色顯出來的。不隻臉上如此,身上也是這樣。


    田愛軍再不挑,這會兒也下不去手。


    一商量,先看病吧。


    誰知道當天晚上,徐紅就跑了。


    徐紅跑的時候,季顏就在邊上看著。她沒想著攔,這年頭,出門要介紹信,吃飯要錢要票,這些徐紅都沒有。而她實在不希望徐紅待在這個村子裏,她算是看明白了,徐紅是咬死了她這個前女主,不管礙沒礙著她,都想折騰她。就算死也要拉著她。經過這一招,徐紅也快瘋狂了……


    那不如就讓她跑吧,跑了就別想回來。至於還會不會翻出什麽浪來,她到是不怕。一顆下去,包管她這輩子說不出話、也寫不出字來。


    等看著她進了山,她就回了。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第二天該幹嘛幹嘛。


    可田家還得折騰,徐紅跑了。媳婦沒了還好說,可就怕她出去亂來。私下□□這事,可比什麽封建毒瘤更毒,這種事能做不能說。就是田家也隻打著偷偷摸摸的辦了,堵了徐紅的嘴。等過些年,想法子讓二兒子帶著出去,在外麵安家,就不怕村子裏的閑話……大兒子就留在部隊,隔得遠不會出事。


    可徐紅這一走,就什麽都沒辦法了。萬一徐紅再往上告,那田家這兄弟兩都得遭殃。


    找人吧!


    可之前她在醫務室裏關著能找到,這會兒卻是真的找不著了。


    挖地三尺,又往出村的幾條路上追出去老遠。在車丫堵了好幾天……可如就像那大海撈針,哪裏還能找到?


    村子裏也被徐紅折騰的夠嗆,旁人都不愛搭理。除了田家人找了幾天,也就摞開了手,報了個失蹤,這事暫時就算結了。沒有了徐紅,村子到是安靜了下來。除了一些長嘴婆娘偶爾還會提上一兩回,到是再沒人還記掛著她。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到了七七年。


    這一年的五月,季顏的爺爺平反了。


    也不知道誰出的力,確實是平反了。可人都死了,平反了又有什麽意義?對於季顏,卻無人過問。隻是村子裏將她的工作調整了一下,幹活拿的工分,也跟普通知青們一樣了。


    到了九月,高考的消息陸續傳來,可直到十月底才確準。


    但這段時間裏,所有知識份子都激動了起來。到處想辦法找書,複習,準備考試。


    季顏也隨大流,跟著知青們一起複習。


    讓她意外的是,淮叔給她拿了一套高中的書回來。據說,是郭繼民專門找了給她寄回來的。


    郭繼民這兩年就沒回來過,可信卻沒斷。三月的時候信裏說他提幹了,現在是個連長。他得到的消息比其他人到要更早些,消息一出來,書就寄到了。


    拿到書第二天,季顏就將那藥膏的方子給了淮叔。


    本來想等拿到大學通知書再給的,可人家實在,她也不能總玩虛的。


    考試是在冬天,十二月,天寒地凍的根本伸不開手。福嬸專門用新棉花新布給她做了一套棉襖棉褲。還別出心裁的給她縫了個方便寫字的兔毛手套。淮叔送了支鋼筆,一瓶墨水給她。這讓她對這對夫妻很是感激,東西她雖然不缺,可送到點子上,卻也是真有心。


    考試前後,所有人的心都不得安定。


    有很多知青都在農村安了家,娶妻嫁人的更不在少數。可高考一來,對他們的生活又形成了一次衝擊。


    考上了便要回城,一家人分兩處,還能叫家麽?回了城,還能看得上農村娶的妻,嫁的漢麽?


    如田愛軍那樣,怕妻子一起不複返的不在少數。隻是如他那樣直接打斷妻子腿的,卻也沒有。隻是哭鬧吵架的卻不在少數。可想走的留不住,該進考場的照樣去。


    等季顏從考場出來,就見不少人抱頭痛哭。考的好不好,各自心裏有數。


    村子裏一起來的知青連她在內隻有四個,兩男兩女。這也是她第一次參於他們的集體行動……可出來後,那幾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尤其是那個女人,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顯然考的不怎麽樣,這是已經哭過了。


    季顏隻注意了她的手,凍瘡都凍爛了,一直在出血。


    “季顏,考的怎麽樣?”說話的是一個叫趙利民的。以前喜歡徐紅,徐紅嫁人之後,他還很是失落一陣。徐紅失蹤的時候,他也偷偷找過一段時間。


    “還好。”季顏又回問了他們一句:“你們呢?”


    趙利民苦笑了一下:“聽天由命吧。”


    “沒事,這次考不好,下次再來。”但大家都知道,這就是句安慰,哪那麽容易啊。


    回到村子,個個依舊靜不下心來,等著出結果。


    大年初一,開始有錄取通知書送到。季顏的通知書是初七到的,福嬸那段時間比她還急,等著盼著,天天催著淮叔去等郵遞員。到了初七,終於等到了。淮叔把過年沒舍得的鞭炮拿了出來,在院子裏放了。


    季顏也鬆了口氣。


    要知道這年頭上大學也是要政審的,她還真怕她的父母的關係會影響到她。通知書入手的一瞬間,便聽九尾的聲音響起:【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第二項,不嫁田愛軍。請再接再勵,早日完成任務。】


    開學的時間就在近前,接下來跑糧油關係,準備行李……等全都忙好了,也就該出發了。


    火車票是淮叔買的,村裏還有個跟淮叔本家的,叫郭繼勇跟她考到同一個城市的大學,因此兩人結伴同行,並沒什麽不放心的。


    到這會兒,季顏到是真有些舍不得淮叔和福嬸,但她也知道,她應該身無長物,沒什麽可贈送的。所以臨行前一天,她帶著淮叔進了趟山,將她發現的,長在山裏的一株上百年的老參所在位置指給他看。


    “我之前不敢采,等過兩年,情況好些了,淮叔把它采了吧。”這裏,她卻是未必還會回來了。於其便宜了旁人,到不如給淮叔。不管是賣錢,還是自用,又或者給郭繼民送禮,這都拿得出手。


    “你這丫頭,心裏頭真能裝事。”淮叔感慨,“淮叔知道你心意,淮叔受了。走吧,回家。叫你嬸給你準備點路上吃的……以後就把這裏當家,哪天想回來了,就回來瞧瞧……”上百年的人參,不管什麽年代都是好東西。這人情真不小……之前就見這丫頭進山,時不時的帶點草藥回去,誰也沒想到,這山裏藏著這麽個好東西。


    這丫頭也是個能人,這麽大的事,愣是半點沒露。


    等到出發時,福嬸又給她多添了一兜的幹糧,光雞蛋就煮了十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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