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國家叫燕國, 當然並不是曆史上的任何一個燕國。國主姓朱，國都在北京。
真要算起來，這個世界的大背景像是明清兩代的融合，這邊也沾一點，那邊也沾一點。連人物設定都有些介, 作者給皇帝生生設計出九個兒子，也弄了個九龍。
從江寧到京城，季顏帶著三個仆從走了整整兩個月，從春到夏。
皇帝走的河路, 自然早就到了。等到季顏到了京城, 關於刺殺事件的後續問題, 也已經結束了。據說京城很多官邸都空了，全族流放。更據說天牢裏關了一堆的人，隻待秋後問斬。尤其是太子外祖一家, 最厲害的一個被下了獄, 其他有官職的，都被一擼到底。京中人人膽寒, 連街麵上的人流都少了許。
季顏進城，先找了客棧住下。之後便開始尋摸住宅！
因為之前的事情, 到有一些膽小, 也可能是跟獲罪之人有些關係，因此一見事發, 便匆匆搬離。因此, 找房子到是不難。
不過三五天, 便買了宅子。價格比平時更便宜三成！
京城地貴，季顏不缺錢，但考慮到自己隻有一個人，所以隻買了個小宅子，勉強算是個三進，沒有花園，隻一個院子。院子裏長著一株棗樹，院角擺著花盆點綴。地點在文士街，這裏住的都是詩書之家，雖然並不是所有詩書之家都窮，但不得不說，大部份還是這樣的。因此這一片住的都是讀書人家，且大多清貧。因此，這裏的宅子大多都不大……
她三個下人自然也各有安排，趕車的趙大給她照顧馬車，平時就看門，打掃前院，劈個柴，打個水的。丫環小蓮管內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書童虎子專職跑腿采買，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幫他姐一起幹活。
之後又買了一個婦人張媽，專門做粗活。洗衣灑掃的活，便都被她接了去。
連主帶仆，統共就五個人。
季顏大方，給的工錢足。幾個人雖然天天忙，可也沒什麽怨言。生計問題不需要考慮，她不缺錢。不說她臨走的時候，葛大管家給她備了不少。便是真沒有了，商城裏還有的賣呢。她這會兒，可不缺能量值。
考慮到自己還有征集令上的任務要做，大把的時間要待在空間，所以，她注定了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畢竟一進空間就得脫離人們的視線，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更甚是三五個月也是有的。
莫說正常的工作，便是正常的生活，都難以維持。
“九尾，阮靈瑛那裏的情況交給你了。有什麽特別的情況，就告訴我。”
【宿主放心吧。】九尾揚著尾巴，一臉的驕傲。【阮靈瑛要弄水泥，你要不要破壞她的計劃？】
“不必。”季顏坐在窗前，望著院中棗樹：“那是好事，破壞她做甚。她也是阮家的人，她的功績，自然也有阮家的一份。阮家雖然沒有了，可阮林還在。阮林將來可能會考功名，說不得這份功績對他就是一個助力。”
這個時代的人，家族觀念很重。不會因為你想認或是不想認，就能把家族撇掉的。除非像她這樣，徹底拋掉，不但名姓改了，連性別都改了。否則，她便永遠都是阮家的人。
【好吧，聽宿主的。】九尾雖然性子傲驕，可做起事來，卻是一點都不含糊：【京城死魂多，宿主要接任務麽？】
“接吧。”季顏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她現在不缺賺能量點的渠道，但小世界裏接的的任務是外快，這份外快數量不多，卻是係統少有的幾個來源之一。她有大餐吃，總也要給它吃些點心才行。
之後，季顏便在京城安頓了下來。每當她要進空間閉關，便會托遊山玩水，或是尋親訪友。雖然一次出去十天半個月，但因身邊的人都是買來的，到她身邊時日尚淺，對她的一切都不了解，因此這說法，從未被懷疑過。
時間一忽到了年底，季顏完成兩單任務，趕在年前出關。
其時恰好臘月初八，家家都在熬臘八粥，粥香四溢。
九尾一早跑來衝她喵喵叫，實則在腦子裏與她對話：【宿主，有單大任務。】
“什麽任務，讓你這麽激動？”
九尾跳上她的膝蓋：【這不是冬天了麽？很多人都快要被凍死了。那些人的家屬魂全都冒出來了，想要救他們那些快死的家屬。近萬的魂，同一件事。宿主，比你煉藥賺的還多。】
“近萬？”季顏被嚇到了：“近萬的魂？你確定？”
【當然，本大人都統計好了。】九尾頭仰得高高的：【宿主，怎麽樣？這任務接麽？】
季顏盤算了一下，這事兒說得簡單，可真要做，卻極麻煩瑣碎。上萬的魂，涉及到的任務目標隻有更多。男女老少，想要一一照顧到，實在不是易事。
可上萬的交易對象，就等於幾十甚至上百萬的能量點，
“接。”就算麻煩了些，該接還是得接。
她立刻起身，“那些人在什麽地方？是聚集在一起呢，還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分散的，大部份在京城裏，少部份分散在附近。】
季顏估計了一下，怎麽也得有兩萬人。
之前一點準備都沒有，貿然要養活兩萬人，物資也是個大問題。
“九尾啊，你得先找一片能安頓那麽些人的地方。咱們或買或租，哪怕是借，都得先弄到手裏才行。”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好。“然後把人全都聚過去。”否則，上萬的人，她要一個個的去找一回，都要費不少功夫。“最後，你得隨時盯著那些任務目標。哪一個有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的，就立刻通知我，我好去救場。”
【放心吧宿主，一切交給我。】九尾好歹是智能係統，在談這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將各種可能推理過。這種外快形式的，不能完成的任務，它是不會接的。
之後，九尾直接在地圖上圈了幾個地方：【這些全都是可用之地，尤其是這裏，我們可以把它買下來，將那些人弄進去，讓他們做工。任務目標人數已經統計好，一共一萬六千三百人。其中青壯年隻有五千人……白養著肯定不行，讓他們做事到是可以。】
季顏順著它的思路往下走：“先讓青壯們蓋房子，老人帶孩子，婦人紡紗織布，孩子就先不管了。”季顏歎息：“還不能放在一起，一萬多人，動靜太大，太招人眼。”如果她真敢把這麽多人聚到一起，哪怕大半都是老人孩子，皇帝肯定也立刻派兵過來到他們全絞了。
【那，要不隻先接一半的任務？？】
“不，全接下來。但是需要你從中協調，將所有人的情況統計一下。是缺衣少食，是病患，還是旁的問題……”既然要做，她總不至於被這點事給難到。“你先去統計這個，我則先去把地方租借來。對了，時限呢？”
【到明年二月二那天算結束。】
也就是說，將近兩個月，擔子到是不怎麽重。
季顏帶著虎子出去跑了一天，買了一處莊子。因為那莊子裏的地全都是貧地，所以隻花了極少的代價就買了下來。而九尾則很快將所有信息全都歸結到了一起……
一萬六千三百人，其中九成九都是城裏的平民或是貧民，他們有房有舍，隻是窮的吃不上飯，穿不起衣。但這一批人其實沒那麽危險，隻是他們的親戚魂擔心他們，所以被九尾給拉到了生意裏。對於這些人，到是好處理的，隻要給他們糧、衣和碳，他們自己就能將自己照顧好。根本不需要她費太多的心。
流民乞丐也有，有的本來就是乞丐，有的卻是因為大雪壓塌了屋舍，無處可去，而成為的流民。雖在數量相比較來說不多，但這部分人卻是一無所有，衣食住行，都得安排。
季顏從那些流民乞丐中中選了一批人出來。直接找到他們，一百五十多個人，
五十個煮粥，一百個人分成二十五個粥攤，免費分發熬得香濃的米粥。
這些粥，並不僅限於任務對象，而是但凡來求粥的，不論是誰，全都免費施放。隻是一人一碗，熱乎乎的喝下去，飽了腹，卻也能支撐一會兒。
施粥的同時，另外還招人，又支鍋加攤子，熬的卻是薑湯。
有專人挑水，專人買柴劈柴，專人洗碗……
除此之外，又還招人，挖地搭地窩，縫棉袍子……所有人，全都沒有工錢，隻給一日三餐，以及住處。當然，對於棉袍子這樣的贈品，他們可以優先得到。另外，所有來做工的人，可以免費帶一個人過來。不拘老少，有吃有穿有住。
雖然如此，來應聘者依舊不少。隻兩天功夫，會針線的女子，就招了上百個。
也僅一天的功夫，他們加上他們帶來的親屬，便已人人都穿上新棉袍子了。
之後幾天，又來了兩百多位針線上的人！
製出來的棉袍，除了住進來的人會發上一套。剩下的，全都被她用縮小咒裝起，分送到那些，同樣是任務對象，但卻住在京城附近的人。送衣送糧，足夠他們熬過這一冬了。至於病的，她也隻好送藥上門。有九尾盯著，按著輕重緩急排了先後順序出來。暫時，至少沒有人死。
短短七天，施粥的地方就上了正軌。而城裏要送東西的人，反而慢上許多。畢竟，她隻有一個人。
對於這些人來說，隻要穿暖了，不餓狠了，又沒有大病，基本都能熬過去。除了提供物資，需要她上心的地方，基本不多。最麻的，還是這件事本身，所引起的其他事情。
這其他事情來的比她想的還要快。
不過十天，便有人找上了門。
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個龍章鳳姿的青年。三人看似閑逛至此，但舉手投足，無不自有威儀。哪怕刻意穿了普通衣飾，依舊擋不住那久居上位的氣勢。
三人出現時，季顏剛將新一批物資放到倉庫裏，懷裏抱著九尾，緩緩從裏麵出來。
隔著老遠，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還有那些，藏在周圍人群中，將這三人團團護起來的侍衛們。
“大人物出行啊！”季顏並不想接觸他們，卻忘記了她自己的氣質在這群人裏，又是如何的鶴立雞群。她一眼看到了他們不假，可他們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不想去接觸他們，他們卻主動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可是姓季？”三人徑直走到她這邊。
一口就問了她的姓，明顯就是對這裏的事情有所了解。隻怕不隻知道她姓季，連她什麽時候進的京，之做了些什麽，能查的都查了出來。
“晚生確實是姓季，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我姓朱。”中年男人，也就是皇帝，摸著美須，眼底滿是欣賞：“一路過來，聽說這裏有個季小善人，免費施粥送衣。想來，就是季公子了。”
“確實是晚生。”季顏並不否認。但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在這裏施粥的人姓季。她從未對外說過，哪怕是那些替她做事的人。
“季小公子心善，天下若是多一些像季小公子這樣的人，則蒼生有福。”
“先生過譽了。”季顏搖頭：“不過是盡力而為，無愧於心罷了。”
朱先生沉默良久，方才感歎道：“好一個盡力而為，無愧於心。”
對方這一瞬間想了些什麽，季顏大概能猜到，隻是並不適合她多嘴。
就在此時，又有人過來了。當然，這裏天天有人過來，隻是來的並不是領粥米的人，因此讓人不得不多望兩眼。而這一次來的這人，卻是熟人——阮靈瓏。
雖然她關注的不多，可她的事她卻大體都知道。知道她跟四皇子朱子鈺一起合作，辦起了水泥作坊。在水泥的功效出來，且她後來將大頭送給了內務府之後，皇帝就接見了她，然後也理所當然的認出了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皇帝問她有何想要，她卻不要賞賜，隻希望能允許她以女扮男裝的身份行走世間。
而皇帝同意了。
至於那水泥，雖然她隻拿到其中一成的利，卻也讓她大賺一筆。之後，又在城裏做起了玩具的生意，例如七巧板，積木，跳棋，華容道，毛絨玩具等，全都是精品製作，賣給富貴人家的女眷和孩子……她選擇這個行業，應該也是照顧皇帝的感觀，一個女人做女人和孩子的生意，到讓驚世駭俗感淡了些。當然，依舊是一出手則不凡，生意好到爆。
此時的她一身男裝，坐著馬車而來。在她身後，跟著十幾輛車，每輛車上都堆滿了糧食。
她卻並不知道這裏的管事之人是誰，卻是一眼看到他們這群人。於是交待了身邊的管事兩聲，人也走了過來。
“見過老爺，四公子，八公子。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幾位。”說話間，視線卻落在季顏身上，看著她半晌，猶豫道：“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季顏跟她當然見過，隻不過，她此時的這張臉，既不是阮靈瓏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也不是當大夫時的青嫩小臉。所以：“在下不常在外麵行走，應是未見過這位……公子。”
她的停頓在旁人聽來，會以為是因為她不知道對方姓氏，所以停頓。可阮靈瑛一直看著她，所以並沒有忽視季顏看向她脖子的視線。她雖做男子打扮。外形也作了調整，但是，她沒有喉結。
一般人看人，根本不會去注意喉結這個位置。它本身在頜下，又有領子擋著，隻要自己不作死的弄的個什麽顯眼的東西，會注意那裏的人很少。也因此，她這麽久以來，都沒被識破份。到是沒想到，今天碰到個眼利的。
也因為對方的一頓，以及替她掩護，讓她將探究的目光收斂的幹淨。不管如何，暫時不能得罪。
“靈英，你這是？”四公子，也就是朱子鈺看著她身後的那些糧食，不由多問了一句。他與阮靈瑛相熟，因而直呼她的名字。隻是她告訴他的名字卻是個假名，音同字不同。
“我聽說這裏有人施粥送衣，很是欽佩。又打聽了一下，每年冬日這樣的善舉總有幾例，一些富貴人家更有定例。但施的粥亦是薄厚不均，用心程度也並不相同。比較之下，這裏的條件竟是最好的。靈英雖也想為百姓做點什麽，可力弱人懶，便想著送些糧食過來，借此處的人手，將這些米施出去。”阮靈瑛笑道：“想來設立此處的人，不管是為了什麽，總是不會將這些米拒之門外的。”
“阮公子善心一片，很值我輩學習。”八皇子似笑非笑，看了一樣季顏。
“大善。”朱老爺，也就是皇帝讚賞的點頭。
阮靈瑛謙虛道：“靈英這是借了光，正想給這裏的主人道謝，順便致歉呢！畢竟，靈英是不請自來，都未跟主人家打招呼。”
其他三人便看季顏，阮靈瑛靈光一閃：“莫非這裏的主人就是這位公子？”
季顏點頭：“是我。不必道謝，更不必致歉。這裏忙碌的，全都是無衣無食之人。他們在這裏做事，隻得一日之餐，棉衣窩棚。至於我，到跟阮公子一般的懶，除了舍些糧布，也未多做什麽。”頓了一下又道：“說起來，如果諸位還認識什麽有心行善之人，到也可以讓他們將米糧送來……對於他們，米糧總是越多越好。”
阮靈瑛一拍手：“公子大義，靈瑛有個想法：我們不仿做大一些。”
四皇子問道：“何解？”
“據靈瑛所知，城裏富戶每到這樣的時節，總要到廟裏捐獻。那些廟宇雖也時有施贈，卻到底有限。到不如在這裏成立一個專門的地方，施粥施衣施藥……再在外麵立上功德牌，將捐獻之人名單及款項記錄於上，讓受益者心存感激。不說報答，哪怕是心裏念著些他們的好，也是回報。到比送到廟裏添香油，來得實際些。”她侃侃而談，說完才微紅著臉，頓了一下，才看向皇帝：“老爺和兩位公子覺得靈瑛的提議如何？”
四皇子略顯嚴肅，點頭：“與民有利，可以一試。”
八皇子卻是笑得如沐春風：“這麽一來，卻是占了季公子的地方了。”
皇帝沒有說話，還看著季顏。
季顏隻為任務，至於旁的，她怎麽可能會在意：“我本不耐這些俗事，有人接了去，反到是好事。”
“季公子不耐這些，又怎麽會做下這麽大的陣仗？”阮靈瑛一臉的好奇，“靈瑛也不喜歡，所以直接找到了這裏。季兄到不如學學我呢！”她嘴上到是說得快，可一說完，眼底立時便有了悔意。
想來是怕她揭穿她的身份。
季顏隻是道：“有些事情便是不喜歡也要做，有些事情再喜歡也不能做。端看在你的眼裏，什麽更重要罷了。”突的九尾在她腦子裏傳了句話。她立時便收了話頭，看向幾人：“幾位若隻是來看看，便請隨意。若是有事，便找這裏負責人吧。他叫趙義，家裏房子倒了，無處安身，才到這裏來幫忙。不管是贈衣贈糧，這裏都來者不拒，若是阮公子之前談的那事，他也可以做主。”季顏抱著九尾，不好對他們施禮，便隻是點了點頭：“諸位自便，某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抱著九尾大步離去，留下四人卻是麵麵相覷。尤其是三個小的，全都看著皇帝。隻怕這位當了皇帝之後，就再沒有人敢這麽不給他麵子了。此時他們全都好奇，這位會是什麽反應。
結果這位，半點反應也無。
“朕，咳，正好餓了，我們也去領完粥嚐嚐。”皇帝隻當沒看到三人的視線，往領粥的地方走去。
“這如何使得。”四皇子連忙勸阻。
“是啊，父，父親，雲來客棧離這裏不遠，不如……”
“如何使不得？”皇帝擺了擺手：“旁人靠著這一粥活命，我隻喝一頓，又如何不能？況且，不喝一碗，如何知道，百姓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與他們同餐一頓，尚可叫我心裏舒服些。且記著，這些百姓能活下來，卻是季彥之功。吾等卻需更加勤勉才是！”
“孩兒領訓。”四六兩位皇子再說不出話來。至於阮靈瑛，此時卻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真要算起來，這個世界的大背景像是明清兩代的融合，這邊也沾一點，那邊也沾一點。連人物設定都有些介, 作者給皇帝生生設計出九個兒子，也弄了個九龍。
從江寧到京城，季顏帶著三個仆從走了整整兩個月，從春到夏。
皇帝走的河路, 自然早就到了。等到季顏到了京城, 關於刺殺事件的後續問題, 也已經結束了。據說京城很多官邸都空了，全族流放。更據說天牢裏關了一堆的人，隻待秋後問斬。尤其是太子外祖一家, 最厲害的一個被下了獄, 其他有官職的，都被一擼到底。京中人人膽寒, 連街麵上的人流都少了許。
季顏進城，先找了客棧住下。之後便開始尋摸住宅！
因為之前的事情, 到有一些膽小, 也可能是跟獲罪之人有些關係，因此一見事發, 便匆匆搬離。因此, 找房子到是不難。
不過三五天, 便買了宅子。價格比平時更便宜三成！
京城地貴，季顏不缺錢，但考慮到自己隻有一個人，所以隻買了個小宅子，勉強算是個三進，沒有花園，隻一個院子。院子裏長著一株棗樹，院角擺著花盆點綴。地點在文士街，這裏住的都是詩書之家，雖然並不是所有詩書之家都窮，但不得不說，大部份還是這樣的。因此這一片住的都是讀書人家，且大多清貧。因此，這裏的宅子大多都不大……
她三個下人自然也各有安排，趕車的趙大給她照顧馬車，平時就看門，打掃前院，劈個柴，打個水的。丫環小蓮管內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書童虎子專職跑腿采買，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幫他姐一起幹活。
之後又買了一個婦人張媽，專門做粗活。洗衣灑掃的活，便都被她接了去。
連主帶仆，統共就五個人。
季顏大方，給的工錢足。幾個人雖然天天忙，可也沒什麽怨言。生計問題不需要考慮，她不缺錢。不說她臨走的時候，葛大管家給她備了不少。便是真沒有了，商城裏還有的賣呢。她這會兒，可不缺能量值。
考慮到自己還有征集令上的任務要做，大把的時間要待在空間，所以，她注定了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畢竟一進空間就得脫離人們的視線，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更甚是三五個月也是有的。
莫說正常的工作，便是正常的生活，都難以維持。
“九尾，阮靈瑛那裏的情況交給你了。有什麽特別的情況，就告訴我。”
【宿主放心吧。】九尾揚著尾巴，一臉的驕傲。【阮靈瑛要弄水泥，你要不要破壞她的計劃？】
“不必。”季顏坐在窗前，望著院中棗樹：“那是好事，破壞她做甚。她也是阮家的人，她的功績，自然也有阮家的一份。阮家雖然沒有了，可阮林還在。阮林將來可能會考功名，說不得這份功績對他就是一個助力。”
這個時代的人，家族觀念很重。不會因為你想認或是不想認，就能把家族撇掉的。除非像她這樣，徹底拋掉，不但名姓改了，連性別都改了。否則，她便永遠都是阮家的人。
【好吧，聽宿主的。】九尾雖然性子傲驕，可做起事來，卻是一點都不含糊：【京城死魂多，宿主要接任務麽？】
“接吧。”季顏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她現在不缺賺能量點的渠道，但小世界裏接的的任務是外快，這份外快數量不多，卻是係統少有的幾個來源之一。她有大餐吃，總也要給它吃些點心才行。
之後，季顏便在京城安頓了下來。每當她要進空間閉關，便會托遊山玩水，或是尋親訪友。雖然一次出去十天半個月，但因身邊的人都是買來的，到她身邊時日尚淺，對她的一切都不了解，因此這說法，從未被懷疑過。
時間一忽到了年底，季顏完成兩單任務，趕在年前出關。
其時恰好臘月初八，家家都在熬臘八粥，粥香四溢。
九尾一早跑來衝她喵喵叫，實則在腦子裏與她對話：【宿主，有單大任務。】
“什麽任務，讓你這麽激動？”
九尾跳上她的膝蓋：【這不是冬天了麽？很多人都快要被凍死了。那些人的家屬魂全都冒出來了，想要救他們那些快死的家屬。近萬的魂，同一件事。宿主，比你煉藥賺的還多。】
“近萬？”季顏被嚇到了：“近萬的魂？你確定？”
【當然，本大人都統計好了。】九尾頭仰得高高的：【宿主，怎麽樣？這任務接麽？】
季顏盤算了一下，這事兒說得簡單，可真要做，卻極麻煩瑣碎。上萬的魂，涉及到的任務目標隻有更多。男女老少，想要一一照顧到，實在不是易事。
可上萬的交易對象，就等於幾十甚至上百萬的能量點，
“接。”就算麻煩了些，該接還是得接。
她立刻起身，“那些人在什麽地方？是聚集在一起呢，還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分散的，大部份在京城裏，少部份分散在附近。】
季顏估計了一下，怎麽也得有兩萬人。
之前一點準備都沒有，貿然要養活兩萬人，物資也是個大問題。
“九尾啊，你得先找一片能安頓那麽些人的地方。咱們或買或租，哪怕是借，都得先弄到手裏才行。”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好。“然後把人全都聚過去。”否則，上萬的人，她要一個個的去找一回，都要費不少功夫。“最後，你得隨時盯著那些任務目標。哪一個有可能導致任務失敗的，就立刻通知我，我好去救場。”
【放心吧宿主，一切交給我。】九尾好歹是智能係統，在談這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將各種可能推理過。這種外快形式的，不能完成的任務，它是不會接的。
之後，九尾直接在地圖上圈了幾個地方：【這些全都是可用之地，尤其是這裏，我們可以把它買下來，將那些人弄進去，讓他們做工。任務目標人數已經統計好，一共一萬六千三百人。其中青壯年隻有五千人……白養著肯定不行，讓他們做事到是可以。】
季顏順著它的思路往下走：“先讓青壯們蓋房子，老人帶孩子，婦人紡紗織布，孩子就先不管了。”季顏歎息：“還不能放在一起，一萬多人，動靜太大，太招人眼。”如果她真敢把這麽多人聚到一起，哪怕大半都是老人孩子，皇帝肯定也立刻派兵過來到他們全絞了。
【那，要不隻先接一半的任務？？】
“不，全接下來。但是需要你從中協調，將所有人的情況統計一下。是缺衣少食，是病患，還是旁的問題……”既然要做，她總不至於被這點事給難到。“你先去統計這個，我則先去把地方租借來。對了，時限呢？”
【到明年二月二那天算結束。】
也就是說，將近兩個月，擔子到是不怎麽重。
季顏帶著虎子出去跑了一天，買了一處莊子。因為那莊子裏的地全都是貧地，所以隻花了極少的代價就買了下來。而九尾則很快將所有信息全都歸結到了一起……
一萬六千三百人，其中九成九都是城裏的平民或是貧民，他們有房有舍，隻是窮的吃不上飯，穿不起衣。但這一批人其實沒那麽危險，隻是他們的親戚魂擔心他們，所以被九尾給拉到了生意裏。對於這些人，到是好處理的，隻要給他們糧、衣和碳，他們自己就能將自己照顧好。根本不需要她費太多的心。
流民乞丐也有，有的本來就是乞丐，有的卻是因為大雪壓塌了屋舍，無處可去，而成為的流民。雖在數量相比較來說不多，但這部分人卻是一無所有，衣食住行，都得安排。
季顏從那些流民乞丐中中選了一批人出來。直接找到他們，一百五十多個人，
五十個煮粥，一百個人分成二十五個粥攤，免費分發熬得香濃的米粥。
這些粥，並不僅限於任務對象，而是但凡來求粥的，不論是誰，全都免費施放。隻是一人一碗，熱乎乎的喝下去，飽了腹，卻也能支撐一會兒。
施粥的同時，另外還招人，又支鍋加攤子，熬的卻是薑湯。
有專人挑水，專人買柴劈柴，專人洗碗……
除此之外，又還招人，挖地搭地窩，縫棉袍子……所有人，全都沒有工錢，隻給一日三餐，以及住處。當然，對於棉袍子這樣的贈品，他們可以優先得到。另外，所有來做工的人，可以免費帶一個人過來。不拘老少，有吃有穿有住。
雖然如此，來應聘者依舊不少。隻兩天功夫，會針線的女子，就招了上百個。
也僅一天的功夫，他們加上他們帶來的親屬，便已人人都穿上新棉袍子了。
之後幾天，又來了兩百多位針線上的人！
製出來的棉袍，除了住進來的人會發上一套。剩下的，全都被她用縮小咒裝起，分送到那些，同樣是任務對象，但卻住在京城附近的人。送衣送糧，足夠他們熬過這一冬了。至於病的，她也隻好送藥上門。有九尾盯著，按著輕重緩急排了先後順序出來。暫時，至少沒有人死。
短短七天，施粥的地方就上了正軌。而城裏要送東西的人，反而慢上許多。畢竟，她隻有一個人。
對於這些人來說，隻要穿暖了，不餓狠了，又沒有大病，基本都能熬過去。除了提供物資，需要她上心的地方，基本不多。最麻的，還是這件事本身，所引起的其他事情。
這其他事情來的比她想的還要快。
不過十天，便有人找上了門。
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個龍章鳳姿的青年。三人看似閑逛至此，但舉手投足，無不自有威儀。哪怕刻意穿了普通衣飾，依舊擋不住那久居上位的氣勢。
三人出現時，季顏剛將新一批物資放到倉庫裏，懷裏抱著九尾，緩緩從裏麵出來。
隔著老遠，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還有那些，藏在周圍人群中，將這三人團團護起來的侍衛們。
“大人物出行啊！”季顏並不想接觸他們，卻忘記了她自己的氣質在這群人裏，又是如何的鶴立雞群。她一眼看到了他們不假，可他們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不想去接觸他們，他們卻主動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可是姓季？”三人徑直走到她這邊。
一口就問了她的姓，明顯就是對這裏的事情有所了解。隻怕不隻知道她姓季，連她什麽時候進的京，之做了些什麽，能查的都查了出來。
“晚生確實是姓季，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我姓朱。”中年男人，也就是皇帝，摸著美須，眼底滿是欣賞：“一路過來，聽說這裏有個季小善人，免費施粥送衣。想來，就是季公子了。”
“確實是晚生。”季顏並不否認。但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在這裏施粥的人姓季。她從未對外說過，哪怕是那些替她做事的人。
“季小公子心善，天下若是多一些像季小公子這樣的人，則蒼生有福。”
“先生過譽了。”季顏搖頭：“不過是盡力而為，無愧於心罷了。”
朱先生沉默良久，方才感歎道：“好一個盡力而為，無愧於心。”
對方這一瞬間想了些什麽，季顏大概能猜到，隻是並不適合她多嘴。
就在此時，又有人過來了。當然，這裏天天有人過來，隻是來的並不是領粥米的人，因此讓人不得不多望兩眼。而這一次來的這人，卻是熟人——阮靈瓏。
雖然她關注的不多，可她的事她卻大體都知道。知道她跟四皇子朱子鈺一起合作，辦起了水泥作坊。在水泥的功效出來，且她後來將大頭送給了內務府之後，皇帝就接見了她，然後也理所當然的認出了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皇帝問她有何想要，她卻不要賞賜，隻希望能允許她以女扮男裝的身份行走世間。
而皇帝同意了。
至於那水泥，雖然她隻拿到其中一成的利，卻也讓她大賺一筆。之後，又在城裏做起了玩具的生意，例如七巧板，積木，跳棋，華容道，毛絨玩具等，全都是精品製作，賣給富貴人家的女眷和孩子……她選擇這個行業，應該也是照顧皇帝的感觀，一個女人做女人和孩子的生意，到讓驚世駭俗感淡了些。當然，依舊是一出手則不凡，生意好到爆。
此時的她一身男裝，坐著馬車而來。在她身後，跟著十幾輛車，每輛車上都堆滿了糧食。
她卻並不知道這裏的管事之人是誰，卻是一眼看到他們這群人。於是交待了身邊的管事兩聲，人也走了過來。
“見過老爺，四公子，八公子。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幾位。”說話間，視線卻落在季顏身上，看著她半晌，猶豫道：“這位公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季顏跟她當然見過，隻不過，她此時的這張臉，既不是阮靈瓏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也不是當大夫時的青嫩小臉。所以：“在下不常在外麵行走，應是未見過這位……公子。”
她的停頓在旁人聽來，會以為是因為她不知道對方姓氏，所以停頓。可阮靈瑛一直看著她，所以並沒有忽視季顏看向她脖子的視線。她雖做男子打扮。外形也作了調整，但是，她沒有喉結。
一般人看人，根本不會去注意喉結這個位置。它本身在頜下，又有領子擋著，隻要自己不作死的弄的個什麽顯眼的東西，會注意那裏的人很少。也因此，她這麽久以來，都沒被識破份。到是沒想到，今天碰到個眼利的。
也因為對方的一頓，以及替她掩護，讓她將探究的目光收斂的幹淨。不管如何，暫時不能得罪。
“靈英，你這是？”四公子，也就是朱子鈺看著她身後的那些糧食，不由多問了一句。他與阮靈瑛相熟，因而直呼她的名字。隻是她告訴他的名字卻是個假名，音同字不同。
“我聽說這裏有人施粥送衣，很是欽佩。又打聽了一下，每年冬日這樣的善舉總有幾例，一些富貴人家更有定例。但施的粥亦是薄厚不均，用心程度也並不相同。比較之下，這裏的條件竟是最好的。靈英雖也想為百姓做點什麽，可力弱人懶，便想著送些糧食過來，借此處的人手，將這些米施出去。”阮靈瑛笑道：“想來設立此處的人，不管是為了什麽，總是不會將這些米拒之門外的。”
“阮公子善心一片，很值我輩學習。”八皇子似笑非笑，看了一樣季顏。
“大善。”朱老爺，也就是皇帝讚賞的點頭。
阮靈瑛謙虛道：“靈英這是借了光，正想給這裏的主人道謝，順便致歉呢！畢竟，靈英是不請自來，都未跟主人家打招呼。”
其他三人便看季顏，阮靈瑛靈光一閃：“莫非這裏的主人就是這位公子？”
季顏點頭：“是我。不必道謝，更不必致歉。這裏忙碌的，全都是無衣無食之人。他們在這裏做事，隻得一日之餐，棉衣窩棚。至於我，到跟阮公子一般的懶，除了舍些糧布，也未多做什麽。”頓了一下又道：“說起來，如果諸位還認識什麽有心行善之人，到也可以讓他們將米糧送來……對於他們，米糧總是越多越好。”
阮靈瑛一拍手：“公子大義，靈瑛有個想法：我們不仿做大一些。”
四皇子問道：“何解？”
“據靈瑛所知，城裏富戶每到這樣的時節，總要到廟裏捐獻。那些廟宇雖也時有施贈，卻到底有限。到不如在這裏成立一個專門的地方，施粥施衣施藥……再在外麵立上功德牌，將捐獻之人名單及款項記錄於上，讓受益者心存感激。不說報答，哪怕是心裏念著些他們的好，也是回報。到比送到廟裏添香油，來得實際些。”她侃侃而談，說完才微紅著臉，頓了一下，才看向皇帝：“老爺和兩位公子覺得靈瑛的提議如何？”
四皇子略顯嚴肅，點頭：“與民有利，可以一試。”
八皇子卻是笑得如沐春風：“這麽一來，卻是占了季公子的地方了。”
皇帝沒有說話，還看著季顏。
季顏隻為任務，至於旁的，她怎麽可能會在意：“我本不耐這些俗事，有人接了去，反到是好事。”
“季公子不耐這些，又怎麽會做下這麽大的陣仗？”阮靈瑛一臉的好奇，“靈瑛也不喜歡，所以直接找到了這裏。季兄到不如學學我呢！”她嘴上到是說得快，可一說完，眼底立時便有了悔意。
想來是怕她揭穿她的身份。
季顏隻是道：“有些事情便是不喜歡也要做，有些事情再喜歡也不能做。端看在你的眼裏，什麽更重要罷了。”突的九尾在她腦子裏傳了句話。她立時便收了話頭，看向幾人：“幾位若隻是來看看，便請隨意。若是有事，便找這裏負責人吧。他叫趙義，家裏房子倒了，無處安身，才到這裏來幫忙。不管是贈衣贈糧，這裏都來者不拒，若是阮公子之前談的那事，他也可以做主。”季顏抱著九尾，不好對他們施禮，便隻是點了點頭：“諸位自便，某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抱著九尾大步離去，留下四人卻是麵麵相覷。尤其是三個小的，全都看著皇帝。隻怕這位當了皇帝之後，就再沒有人敢這麽不給他麵子了。此時他們全都好奇，這位會是什麽反應。
結果這位，半點反應也無。
“朕，咳，正好餓了，我們也去領完粥嚐嚐。”皇帝隻當沒看到三人的視線，往領粥的地方走去。
“這如何使得。”四皇子連忙勸阻。
“是啊，父，父親，雲來客棧離這裏不遠，不如……”
“如何使不得？”皇帝擺了擺手：“旁人靠著這一粥活命，我隻喝一頓，又如何不能？況且，不喝一碗，如何知道，百姓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與他們同餐一頓，尚可叫我心裏舒服些。且記著，這些百姓能活下來，卻是季彥之功。吾等卻需更加勤勉才是！”
“孩兒領訓。”四六兩位皇子再說不出話來。至於阮靈瑛，此時卻沒有她說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