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活了起來,連天空都變了顏色,聒噪的蟬鳴有了不一樣的美感。


    似乎這樣也不錯,他這樣想,心裏的迷茫和壓抑豁然開朗。


    從那之後夏冰白天放牛,晚上看書......或者自.慰。


    他是一個生理很正常的男人,甚至性.欲比一般男人還要強,隻是初戀的陰影讓他對其他女人提不起興趣,因此他每次自.慰的時候他都是幻想著曾經的心上人,幻想著她不豐滿有點稚嫩的身體。


    但來到這個小村莊後,夏冰開始發現他的自.慰對象漸漸模糊了,好幾次在恍惚中他看到了那個奔跑在田野上的小女孩,她沾染泥巴的腳,還有純淨的琥珀般的眼眸。


    這讓他驚恐,也讓他自責,以及一點不願承認的......興奮。


    看到這裏時劉寒已經完全被劇情吸引了,但是他心裏有一絲擔憂,疏影不會是想寫一個戀童癖的故事吧,在現代文學中確實有很多作家喜歡寫一個不同尋常的主角,與常人迥然不同,這樣才更能吸引讀者。


    劉寒並不是反對這種寫法,隻是他認為疏影接觸這種題材還是太早了。


    接著往下看,劉寒發現自己竟然猜錯了。


    受初戀陰影的影響,夏冰確實是一個戀童癖,所以他才會對成年女人不感興趣,隻是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直到他遇到了這戶人家的小女兒洛。


    夏冰開始接觸到洛,他教洛畫畫、讀詩、算數、識字,這戶人家也是善良的人,慢慢的也不讓夏冰放牛了,還讓他搬出了馬廄,將放雜物的房子收拾出來給他住,將他當洛的老師看待,很尊敬。


    越是和洛接觸,夏冰就越無法拒絕她的魅力,她那麽善良,靈魂純淨的仿佛沒有一絲瑕疵,她的目光總是讓他不敢直視,她冰雪聰明、古靈精怪,一點也不和夏冰拘束,反而很喜歡和他開親密的玩笑,她就像一枚石子,投進了夏冰那儼然死水一般的心湖,漣漪不斷。


    洛也是第一次接觸到夏冰這樣的男人,成熟儒雅,望著她的目光有著一種令她暖洋洋的寵溺,就好像無論她做錯了什麽,他都會無條件包容她一樣。


    她知道這個來自大城市的老師總喜歡偷偷看她,但她並不反感,她甚至有些喜歡這種目光,在她印象裏,父母就總是用這種目光看哥哥,對她和姐姐就顯得很淡漠。


    慢慢的,她在夏冰麵前越來越大膽,她用沾著泥巴的腳丫子踩在夏冰的腳上,躺在他懷裏聽他講故事,她帶著他去山裏采野果,離開村子後就一直賴在他背上不下來,玩騎馬遊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轉眼間夏冰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小村莊呆了三年。


    這三年是他長大後最快樂的三年,也是他最糾結和痛苦的三年,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備受折磨,自.慰的對象已經完全變成了洛,每次暢快過後總是陷入內心道德的譴責。


    他畢竟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詩書讀到了骨子裏,這三年他總是咬牙恪守著底線,但是隨著洛越來越漂亮,對他越來越親密,他的底線在漸漸動搖,他知道如果在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淪喪的。


    但是除非離開洛,否則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但是離開洛......每次心裏湧起這個想法時他都心痛如割。


    他已經快四十歲了,而洛還沒有成年,才十六歲,兩人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歲月,還有世道和人倫。


    洛對他毫無保留的親密,絲毫沒有男女之防,兩人的親密甚至超過父女,洛很喜歡看他睡覺,有時候會起的很早來到他床邊,看他熟睡的樣子,然後偷偷笑著在他臉上畫一隻大烏龜,當他醒來生氣的時候,洛就在他懷裏撒嬌,清脆的笑聲讓他忍不住將她抱緊。


    在一個早上,洛親吻了他,不是親吻臉頰,而是隻有戀人之間才會做的接吻,他朦朦朧朧醒來時,看到洛白嫩晶瑩的臉頰就在眼前,唇間柔柔的軟軟的,好像果凍一樣。


    那天早上,他心底裏堅守的那根弦崩斷了,他瘋狂地親吻著洛,唇齒相依。


    當洛羞紅著臉離開後,他先是傻笑一陣,然後狠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


    從那以後,他和洛打破了禁忌,開始越來越親密,除了最後一步之外,其他的幾乎都做了,他們每一天都膩在一起,幾乎每隔十秒都要親吻一次,洛的父母還很奇怪為什麽最近洛的嘴唇有點腫。


    之後文.革突然結束,他重新被邀請回帝都。


    他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離開,不是因為放不下名利富貴,對他而言洛已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而是他不想毀了洛,不想毀了洛的一生。


    趁最後的底線還沒有被踐踏,他想離開,或許洛會痛苦一陣子,但少女的心就像六月的夏天,純淨而善變,總會恢複的。


    他沒有給洛說離開的事,離開的那天洛出去放牛了,他踏上離開的車,宛如踏上人生的末班車,對他而言,離開這裏,離開洛,他的生命將再無意義可言,他的靈魂將陷入永夜。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車子後麵有一個少女奔跑的身影,好像是洛,她就像和他初見的時候一樣,赤腳踩在水田上,在很認真地和一頭大水牛說話。


    車子上,他失聲痛哭,旁邊的乘客很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像你這樣的大學者這些年一定很委屈,沒關係,時代變了,我們的時代來了!”


    夏冰沒有理會他,對他而言,他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故事戛然而止,宛如筆鋒斷折,劉寒皺了皺眉,這就結束了?


    他合上筆記本,輕輕地歎一口氣,心裏有些五味雜陳,憑心而論,單從寫故事的手法來看,這個故事是很不成熟的,因為缺少必要的、直接的矛盾衝突,但是從劉寒的角度來看,卻並不缺乏深層次的矛盾。


    這個故事的核心矛盾就是夏冰理智與情感的衝突,道德與欲望的衝突,他的掙紮、迷茫、彷徨、喜悅、情深、瘋狂都被刻畫了出來,疏影的文字很細膩,著重描寫了夏冰的心裏活動,使這個人物很豐滿,或許很多人都不會喜歡這個主角,但是都會覺得很真實。


    夏冰是受害者,初戀的陰影讓他陷入情感禁欲與肉體縱欲的兩重折磨,洛的出現看似使他好轉,但事實上讓他的心理問題進一步嚴重了。


    洛就更是一個受害者了,不僅是情感的受害者,還是人倫和道德的受害者,對一個小姑娘來說,愛就是愛,恨就是恨,關世界什麽事?但可悲的是人活在世界上,就不得不接受世界所強加給你的一切,所以最後她沒有追上來。


    劉寒看到一個伏筆,洛好像事先知道了夏冰要離開的事,中間有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夏冰走的那天,洛來了例假,父母讓她休息,但她依舊堅持去放牛,離開之前她對夏冰說了一句話。


    “小黑(牛)關在圈裏太久了,不放放不行。”


    或許她也想借這個機會來結束兩人不為世俗所容的關係,亦或許是不舍得夏冰在這個小村莊裏浪費自己的才華,劉寒心中一歎,這就要看疏影怎麽想了,這個故事,還差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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