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韓世忠見諸軍多是空閑,竟少有操練,向秦檜一問,才知軍中並無練兵上將,就算有些才能,卻都是身微望薄,恐難以服眾,兼之梁太尉又說,這多於操練並無用處,倒是費了兵士的氣力,待日後上陣廝殺,各個豈不都無精打采,何況動多了也耗糧食,不練也罷。韓世忠聽這謬論,大覺荒唐至極,又想當今陛下到底是如何鬼迷心竅才選了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老奸賊當這太尉,統領大宋一國之兵!


    當然,韓世忠也隻是心中想想,有話難說,有誌難酬,自是無奈、鬱悶,歎聲連連。秦檜卻是看出韓世忠心中意思,也是輕聲歎道:“誒,若我**中上下人人都如韓大哥這般忠義,事事以國事為先,大宋又豈會淪落至此。”


    就在此時,忽有人來急召韓、秦二人。韓、秦二人聽說是梁思成急召,都是麵色一變,皆覺有不祥預兆,急往趕去。待二人趕到,隻見梁思成滿臉急色,急切說話。原來細作來報,就在四、五日前,金賊已攻破燕京,耶律亞虎僥幸逃脫,聽聞正是有一部宋人兵馬援助,方能逃過金賊的追殺,後來暗中一探,竟是那龍蠻子麾下賊軍。而這龍蠻子竟然迎娶了耶律大石之女,成了遼人的駙馬爺,也正因如此,才不惜與金賊為敵,也要去救耶律亞虎這個大舅子。


    韓世忠早前聽說鄧雲在瀛洲起義,心中也是半信半疑,當下一聽好似煞有其事,不由麵色大變。秦檜也是暗暗心驚,他與鄧雲可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鄧雲對他恨之入骨,如今聽得鄧雲竟成一方勢力,自是恐怕鄧雲將來報複。


    想到此,秦檜不由心頭一緊,腦念電轉,連忙道:“那龍蠻子竟能從瀛洲趕到燕京,途徑必要過莫、涿兩州,他卻能來得如此迅疾,恐怕莫、涿兩州已然落入此人之手。可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他再有天大本領,又是如何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取下莫、涿兩州?”


    秦檜話音一落,韓世忠眉頭一皺,凝聲接話道:“我當初尚在幽州時,便教人從外來人口中打探,燕京各地勢力,以備日後?日後戰事。我聽聞,莫州是由一叫忽而豹的遼人所領,此人乃是耶律大石舊部。若龍蠻子果真成了遼人的駙馬爺,有這層關係,此二人大有可能聯合起來,對付涿州的大匪吳培安。龍蠻子才識過人,智謀百出,為人義氣,麾下兄弟都願為他拚命,如今又有了遼人所助,合上忽而豹的人馬,吳培安豈是他的敵手,攻破涿州自是不在話下。”


    “哦,看來世忠對此逆賊很是賞識,這也難怪,老夫聽聞你與他昔年在劉延慶麾下可是親若手足,常以兄弟相稱。”梁思成聞言,麵色刹地變得陰沉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道。韓世忠一聽,便是明白梁思成起了疑心,連忙拱手答道:“太尉大人多心。此子本乃忠義之士,若非逼不得已,走投無路,絕然不會叛國造反!我看這其中必大有因由,太尉大人何不上奏朝廷,懇請陛下以大局為重,下詔招安。如今龍蠻子已得涿、莫、瀛三州,在燕雲東南一帶已成一方勢力,若能招之,我等再於居庸與之相互呼應,要破金賊,自是手到擒來!!”


    “哼!已叛之賊,如何心存忠義!?若是他日破去金賊,反倒助長賊勢那又如何!?”梁思成一聽,頓時麵色霍然大變,甩袖忿聲而道。韓世忠聽了,不由心中大急,連忙投眼望向秦檜,盼他能一起相勸。


    哪知秦檜沉吟一陣,卻是頷首說道:“太尉大人言之有理。其他且先不論,就說這龍蠻子竟成了遼人的駙馬爺,如今又救得那耶律亞虎,必然會與遼人聯合一起。而我大宋素來與遼人勢如水火,難以相容,再加上遼人遍布燕雲之地,他日隻要這龍蠻子有個歹心,燕雲必將又有一番動亂。依我看來,最好便是隔岸觀火,讓金賊與龍蠻子鬥個你死我活,我等隻管坐收漁翁之利就好!!”


    秦檜此話一出,正合梁思成心意。梁思成這人本就貪生怕死,鼠目寸光,腹無大略,不敢輕舉戰事,恨不得不費一兵一卒,不舉一戰,便能將燕雲之地收複囊中。這算盤打得是好,可如今亂世,又豈有如此便宜之事?


    “哈哈哈!!賢侄所言,正合老夫心意!!”隻見梁思成縱聲大笑,甚為歡喜。韓世忠不由麵色一變,急聲勸道:“太尉大人且慢,且先不論要不要招安龍蠻子。如今金賊初得燕京,局勢未穩,理當速整兵馬,前往襲擊,才是兵法之道!!”


    梁思成聽話,卻是麵色一冷,厲聲喝道:“老夫常讀兵法戰略,豈還不如你一莽夫!!此事老夫心意已決,不得再議,退下!!”


    韓世忠見梁思成動了怒火,麵色一變,卻想此事關聯重大,便又再諫。韓世忠如此放肆,自是惹得梁思成大怒不已,喝叱怒罵,後來更要以以下犯上之罪,杖打韓世忠三十軍棍,秦檜急勸,方而告免。韓世忠含怒而出。


    “放肆!!放肆~~!!!這韓巨虎自以為立了一些功績,就能目中無人,竟還暗諷老夫不懂兵法,實在氣煞人也~~!!!”韓世忠剛出,梁思成便怒聲咆哮,把案上折子亂砸亂丟。秦檜暗歎一聲,拱手勸道:“太尉大人竟與這韓巨虎不合,不如把他調到虎頭山去,把守糧所便是,如此也落個清靜。”


    梁思成聽話,也想著眼不見心不煩,便是應諾,當夜即令韓世忠收拾行裝,率領其麾下部眾前往虎頭山把守。韓世忠心知梁思成所意,心中更是鬱悶,想起昔年在劉延慶麾下的弟兄,死的死、逃的逃、叛的叛,大多都是對朝廷心灰意冷,不願相信,也唯有自己尚在秉承那不知何謂的‘忠義’。又想當今朝廷,君昏臣奸,忠良備受打壓,自己恐怕永無出頭之日,隻在心中嗤笑。


    於是,韓世忠連夜帶著麾下部署出發,次日趕到虎頭山後,見糧所裏不過兩千老弱殘兵,不禁嚇了一跳,暗想糧所重地,竟隻有這些烏合之眾,萬一遭人襲擊,後患無窮,遂強震精神,每日在山中演練陣法,操練兵士。韓世忠聲威甚高,其舊部自不用說,那些新兵也是欽佩極了,皆願聽其調配,有些懶散、囂張的刺頭,很快也被韓世忠馴服。


    後來,梁思成恐韓世忠去了虎頭山,心中含怨,便派細作查看,聽說韓世忠每日操練兵馬,洪聲震山,軍容漸盛。梁思成聽了,反而心中忐忑,恐怕韓世忠收買人心,暗建私部。


    就在梁思成心中懷疑,猶豫要不要將韓世忠調回後線之時。話說,金帝阿骨打派人打探,金人細作將虎頭山臨近一帶,詳細畫圖,帶回來見。阿骨打遂召一眾文武商議,斡裏衍見虎頭山一帶四周並無關口,暗笑梁賊不懂兵法,遂諫可從西北小徑而入,過一帶樹林,以作隱蔽,饒到虎頭山後,忽發襲擊。想宋人並無防備,待把輜重都給運去,恐怕還蒙在鼓裏。眾人聽說不禁大笑,就連撒改也認為此計頗妙。正好金兀術箭傷也痊愈了七、八,便聽調同去。粘罕傷勢未愈,雖是請命,卻被阿骨打以城中少有驍將把守為由拒絕。粘罕聽了,並無怨氣,反而心中對於阿骨打的看重大為感動。


    於是,斡裏衍即日起兵,帶上精銳鐵騎三千,後部步兵一千,以來押糧,急望虎頭山而去。


    三日後,韓世忠這日正巡邏各軍操練,快到晌午時候,忽有斥候來報,說數十裏外西北小徑上風塵蓋天,鳥雀屢被驚飛,疑有敵兵來犯。


    原來韓世忠想虎頭山乃糧所重地,不可不防,於是便增派斥候,探察範圍也擴張了許多。韓世忠素來治軍嚴明,麾下弟兄自非梁思成那些驕兵弱士可比,這下負責西北一帶的斥候發覺不妥,便立即來報。


    韓世忠聞言不禁麵色一變,心驚肉跳,細細一想,便是明悟過來,暗中腹誹道:“金賊屢舉戰事,耗費糧食極多,此下必定是糧食短缺,又想梁老賊懦弱無謀,便敢異想天開地奇襲我軍糧所,以做補給!!哼哼,這些金賊真是狂妄自大,今夜看我如何將你等殺個片甲不留!!”


    韓世忠想罷,虎目暴射兩道精光,速召眾將過來,命各部人馬都去歇息,蓄精養銳,以備今夜戰事。隨後韓世忠與眾將商議定,便吩咐黃昏時候進食,食飽後各依計策行事。


    不知覺中,夜幕降臨。轉眼間,又是深夜。話說斡裏衍一路謹慎而進,途中早已歇息已畢,都是精神飽滿,快到初更時候,才是出發。待斡裏衍趕到虎頭山後,正好快到二更時候。一眾金將見山下並無斥候巡邏,見宋人果真無備,都是心中大喜,急欲廝殺。


    斡裏衍卻是眉頭皺起,想這些宋人再是不堪,起碼也該在山下設防,以備萬一。其麾下驍將銀術可與他多年征戰,知他生性多疑,笑道:“將軍不必多慮,那梁老賊麾下都是烏合之眾,平日治理鬆散,豈可以尋常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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