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世海現在的腦子中一片空白。


    溫首席?


    現在的自己,還是那個春風得意、人人追捧的溫首席嗎?


    被齊暉現場打臉,已經讓他名聲掃地。


    對楊善豹的病情束手無策,已經說明他技不如人。


    齊暉否決了自己的醫療方案,非但保住了楊善豹的雙腿,並且用神奇的中醫,讓他站了起來。


    這是打臉,打的光明正大,打的無比凶狠。


    最可恨的是,最後的診治,正是他的老對頭胡浦周,使用中醫手法完成的。


    齊暉這是一點情麵都不給他留啊。


    他把自己打的滿嘴鮮血、臉麵盡失還不夠,最後又讓自己的老對頭,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這最後的一個耳光,連牙齒都被打落,現在卻隻能和血吞下。


    這個小農民其心可誅,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


    溫世海呆若木雞,心如死灰。


    眼睜睜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他敗了!


    他敗得如同水銀瀉地,毫無挽回的餘地。


    整個華國醫療界的人都知道,他和胡浦周不和。


    眾所周知,他對中醫有種天然的鄙視。


    但是齊暉卻用這種方式,昭告世人。


    對於楊善豹的股骨頭壞死,你溫世海這個華國的西醫魁首,保健局的首席禦醫,除了把人家的雙腿截去以外,其他一籌莫展。


    但我齊暉和胡浦周聯手,輕而易舉的就讓他康複如初,並且病人毫發無損。


    而使用的方式,正是你一貫鄙夷、一直貶低的中醫。


    誰優誰劣,孰高孰強?


    一目了然,那你還有什麽話說?


    溫世海偷偷的瞥了一眼揚長勝,正好與其眼光對視。


    他感受到了楊老的眼神,凜冽、森冷,輕蔑中透著蕭殺。


    這個老頭,在政界可是有名的眼睛裏麵揉不得沙子。


    自己勸說他的兒子截去雙肢,並且信誓旦旦,除此以外,別無辦法,否則就會危及生命。


    但是現實如何?


    現實如此殘酷,已經被自己和全國的專家判了死刑,必須截肢的楊善豹,非但沒有截肢,並且奇跡般的站了起來。


    毫無疑問,現在的揚長勝,心裏肯定恨透了自己。


    溫世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他本能的覺得,自己的保健局首席的位置,坐到頭了。


    悔不該當初啊!


    溫世海心如刀割,後悔不已。


    真是小看這個小農民,自己竟然一時大意,惹上了這個煞神。


    但是中醫真的就如此神奇嗎?


    雖然事實就擺在眼前,但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或者說是骨子裏留下的優越感,讓他不願意相信。


    他一直視若糟粕的中醫,竟然真的讓楊善豹重新站了起來。


    失敗是如此痛苦,回憶是那樣苦澀。


    他的眼前浮現出媽媽臨死時的慘狀。


    庸醫害人,媽媽就是被中醫害死的,心底的這個疙瘩,他一輩子都解不開。


    他的耳邊又回蕩起他的教授,世界著名的醫學專家克林頓博士的話語。


    中醫,就是巫術,毫無科學依據,你要想跟我學習,就要立誌揭穿中醫的騙局,做一個現代醫學的衛道士。


    從此,他視中醫為洪水猛獸,從此,他把中醫視為毒草。


    特別是坐上保健局的首席之後,他鼓吹西醫,打壓中醫,為國外藥廠家占領華國市場搖旗呐喊,鼓勵醫生大劑量的使用抗生素。


    雖然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是溫世海忘了,他也是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華國人。


    他忘了,每年死在西醫手術台上的人也不可計數。


    他忘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絕對。


    他更忘了作惡多端,必將咎由自取。


    所以,他現在的心中恨透了齊暉。


    是他,讓自己墜入了萬丈深淵。


    不過這個小子,是從哪兒蹦出來的,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鳳鳴山村?哼,鬼才相信。


    說不定,他就是胡浦周隱藏的一枚暗子,其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聲名狼藉。


    溫世海相信,今天發生的事,將很快就會傳遍大江南北,華國大地。


    勝王敗寇,自己很快就會名聲掃地。


    到時候,曾經的榮華富貴就會離自己而去。


    溫世海臉色蒼白,心中恨意滔天,齊暉,你給我等著,老子今生和你勢不兩立。


    但是想要報仇,也得有本錢。


    溫世海並不是啥事不懂的笨蛋,相反,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他的醫術確實不錯以外,和他的心思玲瓏,有很大的關係。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取得揚長勝的諒解。


    溫世海沒有搭理齊暉的質問,急忙走到揚長勝的麵前,言辭懇切的說道:


    “楊老,我……”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揚長勝冷漠的一擺手,止住他的話語。


    楊善行上前一步,一把推開溫世海,不屑的說道:


    “你丫一邊去,別惹老爺子煩心,我二哥現在站起來了,你難道還要讓他截肢,滾蛋!”


    揚長勝這才冷冷的說道:


    “你們是學術之爭,我不插言,不過願賭服輸,你們自己解決吧。”


    溫世海如墜深淵,呆滯當場。


    老東西,你若是真不想插言,還說什麽願賭服輸,分明就是逼老子低頭。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沒有任何辦法,隻好勉強挺直身體,竭力做出平靜的樣子,又轉向齊暉,說道:


    “我無話可說,願意兌現自己的諾言。”


    齊暉和胡浦周對視一眼,卻沒有任何表示。


    雖然痛打落水狗,是齊暉的強項,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再狠狠踩上一腳的打算。


    他相信禍不單行,今天以後,溫世海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


    胖胖的曹元慶眼珠一轉,率先反水,毫不客氣地說道:


    “那你還等在這兒幹啥?還不趕快回去聯係新聞媒體,發表道歉聲明。”


    這位江南省軍區療養院院長,此時表現的大義凜然。


    完全忘記了,是他低聲下氣,好話說盡,才把溫首席請到了江南。


    有人帶頭,事情就好辦的多了,溫世海身邊的那些專家,也迅速變臉,紛紛開始對他指責。


    “是啊,中醫是我們華國的瑰寶,你溫世海竟然說是糟粕、迷信,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身為華國人,竟然指責自己老祖宗的傳承。”


    “對,我們都上了他的當。”


    “你在學術上是我們的老師,但你這種為人,讓我們不齒。”


    客廳之中,上演著一幕光怪陸離的大義滅親的大劇。


    齊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轉折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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